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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坐在梳妆台前,韩书-一抬头便在梳妆镜中看到那个连着许多个晚上扰她清梦的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的长发披散着,赤luo上身。在镜中,与她的视线交缠着。
韩书-心中一颤,条地站起来转过身去面对着他。
男子凝睇着她的眼。不曾低头,他准确地抓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掌心。然后,他的视线下滑到她腕上,细细地看着她腕上的玉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缓缓地,他的温热而略显粗糙的拇指开始在她的皓腕上滑动着,感受她滑如凝脂的肌肤。
韩书-并没有抗拒他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任他抚镯着自己。然后,她听见自己开口问道:“你是谁?”
“嘘。”他摇着头,抬手掩住她的口。
将他的手抓下,她坚持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笑了,轻浅的笑容让她的心“咚”地震了一下。
“你始终是个固执的女人。”他轻浅地笑了。缓缓地,他又抬起手轻抚她的颊,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你的男人,为了你到这儿来,是你,让我进来的。”
而后,她来不及阻止地,他轻轻一扯,拉开了系住她长发的发带。黑幕般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大手在她的发丝间游走,仿佛在享受那如丝般的触感。接着,大掌扣着她的颈,稍一使力将她向前拉,他吻上了她。
韩书-的思绪被他的回答以及他的动作搅得一团乱,压根儿忘了自己该拒绝他抑或者,她根本不想拒绝?
与他的气息纠缠着,她觉得血液冲击着太阳穴,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没注意到他抱起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闭上双眼的。她只知道,待她睁开眼,自己已躺在床上,并且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知何时全数褪尽。
他伏在她身上,大手与双唇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抚遍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她觉得他所碰触之处,有如着火一般灼烧了起来。
抬眼望向他,这才发现他也正俯首看着自己。他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与她的发纠缠着。
四目交接,他们紧锁着彼此的目光。与她十指交缠,毫无预期,他,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啊!”从女孩到女人的过程,那股疼痛令她忍不住呼喊了出来。
“嘘,一会儿就不痛了。”他抚着她的发,细吻密布在她的脸上。
他的吻、他的声音、他的动作都是温柔的,而他的柔情令她很快便忘了自己的痛,与他一块儿攀往喜乐之境。
她听到自己不断地呢哝、喘息着,也听到他温柔低沉的嗓音不断在她耳边轻喃着。她觉得自己有如飘浮在半空中,不断地往上飘升,愈飞愈高,愈飞愈高,直到眼前的世界突然如玻璃碎裂成千千万万的碎片,她大声地喊了出来。
而她的声音随即没入他的口中。他深深地吻住她,像是想止住她的叫喊,又似想将自己的精力传输给她。最后,他们摊软在彼此怀中。
“睡吧。我不会离开,这一次,绝对不会了。”他说。
而后,拥着她,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她脑中一片空白,他说些什么她完全没听懂,不过,在他低厚的嗓音及温暖的气息笼罩之下,她觉得安心。
在他怀中,她沉沉睡去。
可是她安稳的睡眠没有持续多久,似乎才刚入睡,周围便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她睁眼望去,就见一群拿着刀剑火炬的人,面孔狰狞地朝她逼近,直觉地她想躲入他的怀中,可一个回头却发现,他不知在何时已消失无踪。她惊恐地看着满怀恶意的人群,那阵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刺耳、愈来愈大声,她想逃脱却动不了,只能看着那些人朝她步步逼近──
“不!”
大喊着,她睁开了眼。瞪着眼前的一片白,许久之后她好不容易才明白,眼前的一片白是房里的天花板,而那名男子以及那些充满敌意的人群,则全都是梦。至于那刺耳的响声她拧着眉,过了两秒钟才会意过来,那是电话铃声。有些烦躁地接起电话,是饭店的morningcall。
接了这通电话,她才想起了自己正身处美国,是陪着她父亲来参加颁奖典礼的。而那个男人,是绝对“东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她没想到,竟然到了美国仍会梦到他,而且,是那样煽情的春梦
挂上电话之后,她吐了口气坐起身,有些怔忡地看着手上玉镯。按着,她又不可思议她打量着四周。房中放置梳妆台的角落,梳妆台还在,但却不是梦中那个古铜镜的漆木梳妆台。
她楞楞地瞪着白色的梳妆台许久,突然觉得它的存在有些不协调,自得刺眼。
在那儿的,应该是一具暗色漆木的古朴家具才是她回想着昨夜的梦,几乎又要掉入梦境之中。昨晚的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她甚至到现在仍可以明确地在脑中描绘出梳妆台上的刻花与纹理,一切的一切,都犹如放映机重现一般,唯有他的长相,她却怎么地想不起来。
她拧起眉将下巴搁在屈起的双膝之上,试图捕捉一些有关那名男子的眉眼鼻口的记忆,可是这方面的记忆就有如从来不曾存在一般,任她怎么努力地想不起他的五官轮廓。
她近乎气恼地搔着自己的发。
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她看到的,昨晚的梦中她确实看到了他的长相。她与他是如此的接近,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五官相貌在梦中是那么的清晰,为什么现在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甚至仍可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与轻柔的抚镯,他略微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他唇舌的吮吸与逗弄──
“噢──”她将脸埋入棉被之中,压抑地呻吟出声,为着自己脑海中重现活色生香的梦境而脸红心跳了起来。
直到自己几乎要因缺氧而窒息了,她才猛地从棉被中抬起头来。
不管它了,不管再怎么逼真,那终究只是个梦。想再多也没有用,起床为今晚的开幕酒会做些准备比较重要。吁了口气,她翻开身上的被单起身。可是才刚起身,她便被所看到的吓坏了──床单上有一抹红
“不会吧?”她惊愕地瞪着雪白床单上暗红色的污渍,怎么可能?那是梦啊!虽然那感觉几近真实,她甚至仍记得当时的痛,可是那是梦啊!
她为眼前所见而怔忡了好一会儿,不过随即而来地感到**一阵不适,今她条地拉回了思绪,连忙丢下手上的棉被,冲进浴室。
原来,月事来了。她脑中一片混沌地瞪视着手上刚换下的底裤。怎么回事?才刚结束不到两个星期不是吗?
什么嘛!
有些发泄地,她将手上的底裤用力地丢进垃圾筒中。
后悔。
这是韩书-心中唯一的念头。她后悔极了因着冲动答应陪她父亲一同出席这无聊的酒会。
她应该觉得开心的,因为她父亲打败了强劲的对手,捧回小金人。可是现在的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与父亲被一群人给包围着,大家都堆着虚伪的笑,说着言不及义的话。而西方人的鼻子挺、鼻孔大,氧气自然也吸得多,她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
为了“争一口气”她只得狠心抛下老父独自钻出人墙。可才刚获得自由不到两分钟,她又被一只扰人的苍蝇给缠上了,并且那只苍蝇还在她耳边嗡嗡地叫个不停。
他是个刚窜起的小生,演的角色多半像是那种强硬又带点忧郁,有点温柔又有点坏的男人。在片中,他身边总是围绕了许多对他倾心的女子。
显然,他被剧中角色给混淆了,搞不清楚电影与现实的分野,真以为自己是个万人迷,跟在她身旁不断说些恶心的电影台词,还频送秋波。
或许他的男性魅力对美国的女性所向披靡,不过,这回他找错对象了。不管他的萤幕形象为他掳获多少女性的心,但她韩书-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她在心中漫不经心地想着。
过了许久,他仍在她耳边叨念个不休,也不在乎她是否感兴趣,或是否有所回应。
她的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地转身离去,一方面又频频望同被人群包围的父亲,期望他能看到她求救的眼神,上前来搭救。也因此,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双锐利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瞧。
在会场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徐杰希持着一只酒杯,有若草原上机敏的猎豹发现了猎物一般,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看到什么美女了吗?瞧你那认真的模样?”他的好友,也是这次剧本原著的得奖者杰瑞循着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他可能的目标,一边打趣地问道。
徐杰希没有回答杰瑞,仍是望着被那个小演员纠缠着的韩书。
他一向讨厌这种人群聚集的场所。别说像这种与他不相关的酒会,就连为他举办的宴会,他也从来不出席。可这一回也不知怎地,一向了解他的杰瑞竟会邀他一同出席这个酒会,而他竟也答应了。
只是到了会场,见到那一堆的人以及闪个不停的镁光灯,他几乎立刻便想掉头离去,可仍是让杰瑞给拦了下来。不过,他对于建立人际关系一向没兴趣,所以他没有跟着杰瑞四处与人寒暄,只是立在角落,观察着场中的人群,却没想到会看到她
看来,她似乎也不喜欢这个场面,不过她的风度显然比他好许多;至少,她仍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又看了两分钟,他的眉心拧了起来,明白显示了他的不悦。
那个自以为潇洒的小演员已经纠缠她太久了,久得连他都感到不耐烦。他决定上前去让那个小演员知道他现在身处现实之中,而不是在拍电影。
不过,他才上前两步,便因为听见他们的对话而停下脚步。
“喝杯鸡尾酒吧。”那名男演员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只盛着饮料的酒杯讨好地递到她面前。
“不,谢谢。”她甚至没有看他,淡淡地拒绝道。
“你不想喝酒,没关系。那么”他不以为意,自己轻辍了口杯中的饮料,看着四周,似乎在想着还有什么能够讨好她的。看了一圈,他又回过头问:“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
“有。”韩书-带着甜美的笑容,总算正眼看向他。
整晚的努力总算获得回应,他开心又期待地问道:“什么?”
“离我远一点。”说完,不待他的反应,韩书-便举步朝会场外的阳台走去。
而这短短的几句对话,令徐杰希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将手中的酒杯置于侍者的托盘上,他毫不迟疑地朝韩书-所隐身的阳台走了过去。
无声地穿过半掩的布帘,他为所见而微微地扬起唇来。
一身白衣的她,此刻看来有如正在施法的小精灵,原本披围在她颈上的白色丝巾,这会儿却被她拾在指头上随风在半空飘动着,好似小精灵散布在空中的魔法一般。
不过,这个小精灵似乎粗心了些,他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她却始终不曾察觉。
他的唇不禁再次掀了起来。“愿意喝杯酒吗?”
闻声,韩书-倏地将指间的白色丝巾收回握在手中,不悦地拧起眉来。她直觉地认为来者又是个不识趣又烦人的登徒子。在心中轻叹一声,她缓缓转过身去。
“谢谢,我不想喝任何饮料,我只想一个人──”她的话语在与他视线相接的一刹嘎然止住。
徐杰希全然不在意她未将话说完。扯着唇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双手,他笑道:“还好你拒绝了,因为我手边也没有任何的饮料。”
“为什么将头发给剪了?”她瞪着他,有些恍惚地问道。
没有回答,徐杰希缓缓地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来。
察觉到自己没有礼貌地直盯着对方瞧,且问出如此没头没脑的问题,韩书-条地敛下双眼,懊恼地咬着下唇。“抱歉,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只能摇了摇头。“抱歉。”
她除了道歉,着实不知道自己还能多说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平空冒出那么莫名其妙的话来,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面前的男子。
与她的无措相较,徐杰希则是态然自若。他的笑容依旧,目光在注意到她腕上的玉镯时闪了一下,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沉默令她不安,空气中迷漫着的亲腻感更今她不知所措。望向他身后厚重的布帘,她微蹙起眉来。方才独自一人在阳台的时候,她很高兴有那片布帘的遮掩杜绝了不少无聊人士的攀谈。可是现在,她却痛恨起那片布帘的存在。它阻隔了会场与阳台,也令她更深刻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她不喜欢他。甚至无须细想,韩书-便在心中下了定论。
与那些烦人的登徒子不同,他并不会令她觉得厌烦。他的存在令她不知所措,而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即使是尴尬青涩的青春期她也不曾留下这样的印象。可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地令她觉得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像个怀春的青春期少女遇见了心怡的男子一般,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哪儿。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目光逃避着他的,可是她却避不开他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烧着她的感觉。
很快地瞥了他一眼,她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无误。她下意识地抬脚朝右边移动了两步。
不过这两步的距离对她而言仍显不够。
为了舒缓站得过久的双脚、为了避开他的视线、为了离会场包近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些有很多理由让她这么做,所以,她再次动作迅速地移动自己。而这一回不像上次这么幸运,她脚下绊到了东西。
“小心!”完全无视于她小心翼翼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仅只一瞬间便来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扶住了她踉跄的身子。
她像被烧着一般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不允许。一如她先前所感受到的他的霸气,他牢牢地握着她,不致弄疼她,却也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握之中。
“放开我。”她垂眼低声道。
“不。”他简洁地拒绝,同时瞥了会场的方向一眼。会场中传来了轻慢的乐声。他的唇勾了起来。抬起她的手,他道:“与我跳支舞。”
她抬眼望向他,幽暗的阳台上,他的眼有若星芒,攫住了她所有的目光。近乎着迷地看着他的眼,她过了数秒之后才想起他先前的话。
“不。我不想跳舞。”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的眼,再一次想挣开他。
可他的力量远大于她,她的推拒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
“放手!”她近乎慌乱地抬起末被制住的手捶打着他。
她的慌乱令他拧起眉来。他放开了她的腕,只手扣住她的腰与臂,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也成功地制止了她挣扎的动作。另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审视着她,他道:“你怕我。”
不。她不怕他,那种感觉不能称之为“害怕”只是他的接近令她不安。不过她紧抿着唇,不肯回答他。
怕与不怕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愿与他独处。
“放开我!”垂着眼,她再次低嚷。
他的眉锁得更紧了,不过,他还是放松了-制的力道。她立刻退出他的怀抱,警戒地瞪着他。
他向前跨了一步,她立刻退了两步,心慌地喊道:“别碰我!离我还一点。”不待他反应,她几乎是用逃的冲出了布帘的阻隔,回到了她先前逃避的会场之中。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徐杰希若有所思地眯起了双眼。
半晌之后,他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回到会场。
站在一旁目睹先两个人先后从阳台进入室内的杰瑞噙着笑踱到徐杰希的身边,递了杯酒给他。待徐杰希接下他手中的酒杯,他才望向站在韩鸣弦身旁的韩书-问道:“那个小美女就是令你心神不宁的原因?”
徐杰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她是谁?”
他的问题代替了回答,那证明了他确实对韩书-感兴趣。
杰瑞感兴趣地笑着,以下巴指指韩鸣弦的方向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是韩的女儿。”啜了口酒,他才又顺口道:“刚才好像听说她是做什么艺术仲介之类的。”
“是吗?”徐杰希不太认真地回应着。而后仰头将杯中的酒汁一饮而尽,再次看向韩书-,他的唇边泛起了淡淡的笑。“也是时候了。”
“贝勒爷吉祥。”
丫鬟的叩安让她知道,他来了。她将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似乎希冀如此便能够将自己与他阻绝。不过她也明白,除非他不要她,否则她一辈子都逃不开一辈子?也许,他明天便对自己厌烦了她在心中对自己冷嘲着。
他完全不理会躬身问安的丫发们,所有的心思全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将脸埋入她的爱嗅着她的气息。
她撇开脸想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随侍的侍从与她的丫发都在同一个厅内,而他却从不曾在意,总是对她有着不合礼仪的亲密。虽然那些侍从与丫鬟都距他们有一丈之遥,并且他说过,奴仆们绝对不敢斗胆偷瞧他们俩,可她就是不自在。她甚至连抬眼看看那些人是否真如他所言回避着视线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闪躲令他不悦。他抬起头,不经意撇见一旁的奴仆,他喝道:“全都滚下去!”
“喳。”所有的侍从与丫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全都退出了大厅之中。
“他们全都退下了。”他淡淡地说。
她还是低垂着双眼,不肯看他。
她惹怒了他。他转过她的脸,迫她正视着他,而她,选择闭上双眼。他恼怒地重重吻上她的唇。倒抽一口气,她开始挣扎、推拒着。她的抗拒令他怒火更炽。盛怒之中,他将她推倒在椅榻之上,撕裂了她身上的锦帛。
“不!”她惊恐地喊着,不敌他有力的双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衫被扯成碎片,他的手再度朝她的抹胸袭去。“不,不要!你答应过,你答应过我的!”压抑已久的泪再也忍不住迸发了出来。
她的泪令他拉回理智。看着身下受到惊吓的泪人儿,他气恼地闭了闭眼,将她拥入怀中。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答应过你。别怕。”他在她耳边粗嘎地低喃着。“你该知道我在乎你,我愿意将天下最美最好的一切都给你。我绝不会伤害你。”
“那就让我走。”她颓然道。
“你──”他忿怒地瞠大了眼,攫住她双臂的力道恐怕已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烙上青痕,可她连眉也不曾皱一下,了无生气。
他放松了手中的力道,勾起她的颚,逼视她的眼。“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满人?”
因为你是满人、因为你是皇族、因为我不相信你的真心她咬着唇没有回答。承受不住他眼中的热度,她倏地闭上了双眼。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叹了一声。
那声叹息在她耳边,久久萦绕不去。
韩书-动也不动地瞪着天花板,近乎出神地想着昨晚的梦。
这几乎是她这半年来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几乎每个晚上的梦都有不同的情境,并且,梦里一定有他。只是相同地,她在醒来之后,仍是想不起梦中男子的长相。于是半年来每日重复着的便是她一早醒来便肠枯思竭地试图捕捉梦中的记忆,希望能看清他的面容。
“妹妹,你起床了吗?上班要迟到了。”
她母亲在门外叫唤着,她这才拉回游走的思绪,看了床头的闹钟一眼。
天!她竟然已经发了半个钟头的呆。
“我起来了。”她回答着,并且很快地掀开身上的被单跳下床去。
梳洗更衣后,甚至来不及吃早餐,她匆忙地赶到公司去。
“你还好吧?”石幼芳一见到她,便皱着眉问道。
“嗯。”她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同时拿出茶杯冲咖啡。
“怎么回事?这么没有精神?”石幼芳也拿着杯子跟着她到茶水间。
她顿了会儿,开玩笑地道:“作春梦。”
石幼芳傻楞楞地瞪着她瞧,完全忘了自己的杯子在盛着热水,直到握着把手的手被热水烫着了,才惊觉地放开手。
“你作春梦?”石幼芳问道。
原本只是玩笑话,可考虑了会儿,韩书-将接连着困扰了她近半年的梦境的内容都告诉了石幼芳。当然,对于偶然的激情,她是多所保留的。
石幼芳听着,不可思议她看了她半晌。不经意瞥见韩书-腕上的玉镯说道,她若有所思地问:“你是半年前开始梦到那个男人的?”
“嗯。”“就是戴上这只玉镯开始?”
“对。”顿了一会她才又说:“就是那个晚上开始的。”
“这么神?”石幼芳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昨咋舌,她说:“我看,这只镯子你还是别戴了。”
韩书-抬起手看看其上的玉镯,摇了摇头。
“早在一开始梦见那个男人的时候,我便想过要将它取下,可是我试了许久,用尽镑种办法,这只镯子就是不肯离开我。或许真如古董店的老板所说,它与我有缘吧?”
说话的同时,她想到了许多次的梦中,这只玉镯清晰可见,并且,那个男子曾专注地看着它,神情是满足的。不过,她没将这件事告诉石幼芳,她更没告诉石幼芳,她曾见过那个扰她清梦的男人。
“什么有缘呀?要我说,它根本是教鬼魅附了身,快点丢掉才是!我看,这只镯子八成是个大色鬼,才会让你春梦连连。”
“别说了,很难听的。”韩书-看看门口,还好没人。
石幼芳耸耸肩。“那有什么?何况一开始你自己就这么说的。”皱起眉头想了想,石幼芳又伸出食指肯定地说:“问题绝对是出在那只玉镯子上,相信我。”
韩书-淡淡地笑着,没有回应。
“唉,你”她的反应令石幼芳有些焦急又有些不悦。“你忘了那个老板说的,古董,就是古人的东西。搞不好,这镯子还被古人附了身哪!我向人讨教过了,现今流存民间的古董,多半是陪葬品,被盗墓者挖出来卖才得以现世。你想想,如果死了还不得安宁,那些古人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吗?”说着,石幼芳自己都觉得浑身不对劲。看向她的手,不禁再次说道:“这镯子,别再戴了。”
“没有关系的。”韩书-仍不以为意。
她从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那些活灵活现说着被神庇佑、被鬼惊吓的人们都有个共通点──他们相信,相信神鬼的存在。而她不相信,那些神民、鬼魅自然也与她扯不上干系。更何况她之前已经试过了各种方法,就是没法儿将镯子取下。现在唯一没试的,大概只有将这只镯子给敲碎了,而她是绝对舍不得的。
“哎,你怎么说不听呢?”石幼芳有些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别不相信,你忘了我戴的那个玉──”蝉字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现在即使说到“蝉”这个字,她都神经兮兮她觉得恶心。
“总之,别再戴了。”她慎重其事地再一次提醒道。
韩书-轻笑了笑,没有回答,迳自端着泡好的咖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而她才刚就定位,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
“请找韩书-小姐。”是一阵低沉浑厚,略带洋腔的男声。
她并未费神去猜测电话那头是谁,因为她十分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她直接答道:“我就是。”
“你好,我是j。c。”
对方的自我介绍令她怔在当场,愣了两秒钟她才不甚确定地问:“您是j。c。?”
“对。”
韩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中甚至猜想着这电话是不是无聊人士的捉弄。
她所待的公关部门是隶属于诚鸿银行。
目前各大企业为提升企业形象,纷纷在艺术及体育方面投注了许多的心力。诸如邀请知名的演奏家来台演奏、搜集许多艺术家的作品、展览,或是每年固定地邀请世界各国的体育好手来台举办体育竞赛等等。他们的工作便是负责这些活动的筹画与执行。
而她唯一知道的j。c。,是一位著名的画家,被喻为艺术界的奇才,成名于十多年前。当时的他甚至不满二十岁。六年前他获得英国泰纳大奖后,更是声名大噪,世界收藏界还卷起一阵“j。c。热”他的作品被许多收藏家搜购并珍藏着。不过虽然享誉盛名,但是他却不曾在公众场合中露面,并拒绝一切媒体采访,就连每回新作个展的酒会,也不曾见地出席过。他的一切都交由他的经纪人,也就是他的母亲全权处理着。
他的神秘,更为他个人增添了传奇色彩。大家对于j。c。这个人的兴趣,不亚于对他的画作。各界争相邀请,他却从未露面。而这会儿他竟主动打电话来?
完全不在意她的沉默,电话那头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你手边有纸笔吗?”
“有。”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她仍是立刻便将笔握在手中。
他念了一串号码与地址后说:“这是我的联络电话与传真号码。我打算在台湾办个展。相关细节我的经纪人会与你联络。还有问题吗?”
有,不过她的问题不打算请教他──她仍在质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所以她仅是淡淡地答道:“目前没有。倘若日后有问题,我知道该如何与您联络。”
“好。”他将电话收了线,而她却仍握着听筒发呆。
一早的办公室是有些安静的,因此她刚才的对话虽然音量不大,但许多人都听见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停下动作盯着她瞧,等着她是否有什么惊人的宣告。可大伙儿等了又等,怎么也不见她挂上电话说句话。
“喂,怎么回事?”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结束通话,石幼芳推了推她,小声地问着。
看了她一眼,韩书-这才将听筒给挂回话机上。
“我没听错吧?刚才的电话是j。c。打来的?”石幼芳见她挂上电话,连忙上前问道。
“嗯。”韩书-看着她抄下的地址与电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你的朋友,碰巧也叫j。c。?”石幼芳试探地问着。
“不是。”韩书-扯着唇,缓缓摇了摇头。“打电话的人说,他是j。c。,而且,他打算到台湾来开画展。”
办公室内安静了数秒钟,之后大家开始骚动了起来。
“j。c。要来开画展?”
“不可能,他从来不曾在英国以外的地方办过个展。”
“难说,凡事总有第一次。”
“别傻了!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我们这种小地方,何况还他主动打电话来的哪。他哪会知道我们这个部门呀?这电话八成是无聊的恶作剧。”
“对,就算他真的要办个展,也该由他的经纪人出面接冶,他怎么可能自己打电话来呢?这绝对是恶作剧,绝对是。”
“j。c。不可能会到这儿来开个展的。”
“没错,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