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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摆脱了董如秀,苏绿琪照着原定的计划回到教室拿书包。
从如秀口中说出的消息让她的脑袋一阵阵抽痛,明明才从保健室睡了一天起来却觉得累到骨子里去,很想再躺回床上继续睡,最好像睡美人一样一睡一百年,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一切的纷扰了。
打开二a教室的门,不出所料,里面空无一人,未开灯的教室内唯一的光源,就只有窗外那轮又大又圆,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的满月,映出一片银亮光泽。
昨晚在相同的明亮月色下,她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欢爱。
听说,满月会让人发狂
苏绿琪摇摇头,甩掉这莫名出现的念头,索性也不开灯了,靠着月光的指引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她的课本还摆在桌上她离开时的那一页,只是一天之内她的心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该怎么说呢?情势的变化太剧烈了,让她心绪乱成一片纠缠的麻,理不清、解不开。
柔和的月光下,一切仿佛梦幻般不真,拿起国文课本,她无意识地翻着,不其然又想起了温室内激狂的情景。
她的手指沿着唇形轻轻滑动着,不知道那放浪的**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一双强健的手臂无声无息的环过她的腰,把她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苏绿琪短促地惊叫一声,随即发现紧贴背上的熟悉温度和肌理属于谁,顿了一下后又更用力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对方轻轻松松地制住了她了反抗,把她牢牢锁在怀中。“不放。”
“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叫人了!”她威胁。
“你可以试试看,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但叫不到人来帮忙,而且还会因为喉咙的情况变得更严重而被傅医生骂。”
苏绿琪一下子软了下来,被戳中罩门般无言以对,因为她知道对方说的全是事实。离放学时间已久,校内的学生应该都走了,就算真的给她叫到人,他们这暖昧的情景也很难解释,更别提明天她还要去给傅医生复诊,绝对不宜再乱吼乱叫,否则给他抓到本学期剩下的每一天都要到保健室报到。
“可恶,云上,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绿琪恨恨地念着他的名字,气到不愿意再加上敬称——他根本不配!
当她在保健室里休息的时候,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全校上下对他们的关系会有这么严重的误解?
“只是想看看月亮而已。”云上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是哪门子的烂答案?苏绿琪翻了翻白眼,有一股尖声大骂的欲望正蠢蠢欲动。“你不回家,特地留在教室里赏月?”这么有闲情逸致?
云上配合的更改了答案。“好吧,我不是来看月亮的。”
“那你在这里干嘛?”
“等自投罗网的小白兔。”他的声音中微带笑意,放学后他到保健室接她,没想到前后脚之差刚好错过,他猜测她应该会回教室拿书包,所以赶来教室等,不过她比他意料中慢很多才出现,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你说的小白兔该不会是指我吧?”
“你说呢?”答案昭然若显。
苏绿琪皱起了眉头,她怎么觉得他在耍人,而且耍的对象就是她。
唉,算了,她放弃追问为什么他会在教室里出现,而且时间还抓得那么准止好堵到她,反正他是学生会长,神通广大外加神机妙算,这种平常人做不到的事对他而言不过易如反掌的小一而已。
“你真是个恶劣的人。”忍不住长叹一声,苏绿琪干脆把整个体重往后靠,交由他支撑。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跟他对峙真的很累人,才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就被抽干,累得不想站。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铁定会更加肯定他们之间有暧昧不明的关系,在月光映照下重合的两个人影,充满协调的美感,过于亲密的姿态让人很难有别的解释。
“恭喜,你看出我的真面目了。”幸好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所以并不对她的评语感到太伤心。
“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知道你的真性情吗?”一个很会掩饰的多面人。
“是有几个。”他毕竟还没厉害到能完全不露破绽,也有几个敏锐的人看出他的真正个性偏恶一方。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麻烦?”偏偏就来找她的。
“因为他们不会出卖我。”理由很简单,却十足有力,让苏绿琪无言以对。
说到这个,不由苏绿琪不心虚,不管她再怎么为自己辩解,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那里,她的确把他的秘密出卖给日峰两大恶女,即使是被迫的,她还是撇清不了关系。
“可是你找我也没用,妙心已经知道了啊。”这就是她最百思不解的地方,照常理而言,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堵住简妙心的报导,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玩弄她上面吧。
“你果然很天真。”闻言,云上笑得古怪。
苏绿琪从他的表情看出这句话是贬不是褒,原本稍稍软化的身体顿时又转为僵直,心里有一股气冒上来,却又疑惑他为何出此言。
“说清楚一点。”她要求。
“恐怕你听了我的原因后会忍不住尖叫。”他的答案可不怎么让人高兴。
苏绿琪撇撇嘴,差点没告诉他,从被他抱住的那一刻算起,她一直都有尖叫的冲动。“我会尽量忍耐的。”
既然她这么想知道,云上也不介意告诉她,反正她知情与否不会改变什么。
他先是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有人在偷看还是和老师做到底?”
这又是另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了,当时她是归因于云上的神经超乎常人,但又隐隐觉得似乎不是那么简单。“我不晓得。”想了下,她老实的说。
“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不管看到的人是谁,我都可以封住他的嘴,即使当时在场的是简妙心本人,我还是会继续下去。”所以当他中途发现有人旁观时,不但没有煞车,反而故意做得更激烈些——说到底,还是他的劣根性在作祟。
他把双面人的角色扮演得很完美,人前是一副优等生学生会长模样,人后则是放荡不羁的浪子,但也因为他演得太成功了,使他的日子过得很无趣,总想找一些特别而有趣的娱乐。
“这又怎么样?”苏绿琪仿佛抓到一点头绪,却又不太明白他想传达的意思。
“还不懂吗?目击者是谁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无论如何真相都不会泄漏出去,不过因为是你让我多了不少乐趣。”简单来说,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至于苏绿琪则是他有的玩具。
苏绿琪消化着他的话,当她终于弄懂他的意思时,险些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你这混帐!”太令人发指了!
没把她正气得发抖当一回事,云上恶意的揉揉她的脸,嗯,还蛮有弹性蛮好摸的。“为了你自己,你应该想办法让我早点厌倦你才对,只要我一觉得无趣,你就可以脱身了,在那之前,你只好跟我绑在一起了。”
这是哪门子逻辑?苏绿琪只恨自己所知的词汇太贫乏了,因为她想用全世界最恶毒的话骂云上,最好能把他骂得无地自容,不过她也知道这只不过一个天方夜谭式的狂想,她的口才不行,脸皮也不够厚,怎么跟他拼?
“你以为地球是绕着你在运转的吗?”从没遇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虽不中亦不远矣,起码我还没遇到我想做做不了的事。比方,我现在想吻你,你能阻止我吗?”他更收紧了手臂,让苏绿琪僵直的身体无可逃避的只能紧贴在他身上。
“不要!”她用两手紧紧掩住自己的嘴。
云上无视她的意见,腾出一手拉开她的手,把她的两只手臂牢牢的反剪在背后,然后慢慢的、充满威胁性的俯近她,当两人的嘴唇近到只剩一张纸的厚度,灼热的鼻息喷到彼此脸上,暖昧的空气浮动着,苏绿琪感到嘴唇发干,心脏跳动的速率也加快不少。
她忍不住别开脸,无法承受这过于暧昧的气氛。
不要这样对她,不要让她有更多不该有的遐思,再这样下去,即使明知云上只把她当玩具玩,她也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沉沦下去。
就在同时,云上捕捉到她想逃离的唇。
柔软辗转的亲吻,窜人鼻腔的是深深的男性气息,拖着苏绿琪逐渐沉溺,一样是吻,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昨天的吻除了震惊外没带给她太多感受,今天的吻却像是鸦片般充满诱惑。
全身细胞仿佛活性都被提升到最大,鲜活的感受到云上的力量与味道,苏绿琪慢慢地闭上了眼,什么都不去想了。
一阵刺眼的白光和按快门的啪沙声惊醒了她半昏乱的神智,当意识到那代表什么时,她猛烈地左右晃动挣扎起来。
“有人!拍了照片!”重获自由的嘴,第一句话就是慌乱的叫嚷。
“我知道。”比起她的手足无措,云上倒是一派镇定从容。
看来他的警觉心降得太低了,居然没发现到旁边有人在窥视偷拍。
“你不去追吗?”看他似乎没有行动的意思。
“算了,追不上的。”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当然不可能傻傻留在原地让人把照片夺回。
“你怎么这样?!也不紧张一点,我们被拍照了耶!”苏绿琪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还能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他难道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吗?
“紧张也没用,反正这张照片近期就会出现在校刊上,你最好也先做好心理准备。”放眼全校会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跟狗仔队没两样的校刊新闻社了。
“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样流言会传得更凶耶!”目前他们这种不知如何界定的情况就已经被传成那样了,如果那张照片曝光,那她也别想回到从前平静的日子了。
“流言只有七天的生命,不去理它就没事了。”云上当然知道全校流短蜚长的各种消息已经传得快爆炸了,但他却无意阻止,甚至有点推波助澜的暧昧态度,他得承认,其实他并不是那么介意跟苏绿琪的名字连在一起。
“你说得好简单。”她很怀疑,事情真能这样就落幕吗?
“放心,相信我吧。”他保证的样子看起来很诚恳可靠,苏绿琪半信半疑的,但也真没那么担心了。
相信个鬼!
会相信云上的她真是个大笨蛋!
苏绿琪瞪着青岚馆大厅布告栏上那张号外,一张接吻的照片足足占了半个版面,怵目惊心的血红色粗体大标题写着:会长的月夜幽会,下方则是一篇短文,内容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臆测之言,大量的也许、可能、或者,全篇文章找不出一点真实性。
还想昨晚简妙心和楚瑷怎么没动手拷问她,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真是个好大的“惊喜”啊,苏绿琪此时的脸色就像她名字中的颜色一样,绿得彻底。
什么地方不好贴,居然贴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每个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害她今天一走出房间,马上承受了大量如刀锐利的敌视眼神,经过的每个人仿佛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当看到布告栏上贴着的内容时,苏绿琪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算有道雷轰到她头上都不会让她更错愕,云上只说这张照片可能近期内会出现在校刊上,没料到简妙心手脚这么快,效率奇高地在隔天就推出了号外,这下子她完蛋了,有这张“铁证如山”的照片,全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生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在布告栏前呆站了五分钟后,她拔腿冲回348室。
不行,她今天不要去上课了。
虽然良心有个小小的地方在刺痛着,不去上课是多么浪费的行为,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苏绿琪明智地决定跷课,在被窝里龟缩一天不知道能不能让让这场风波稍稍平息下来?
简妙心和楚瑷都已经出门上课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人,平常时都没发现,原来宿舍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啊,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仰躺在床上,收人眼底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云上,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声音回荡在房里,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从那件事发生后真的才过了两天吗?怎么她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好多好多事发生,而她根本抓不住情况,只能随着云上的节奏起舞。
他总是随心所欲地行动,不负责任的拖着她一起下水,弄不清楚他的想法让她好累,他说这只是他的一场游戏,可就算游戏也要有游戏规则吧,他这样算什么嘛!
愈想愈烦躁,苏绿琪爬下床,挑了片cd放进机器里,按下play键,木匠兄妹的歌声幽幽地萦绕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是lovinyou这首歌。
lovinyouiseasycauseyourebeautiful
makinlovewithyouisalliwannado
lovinyouismorethanjustadreamcometrue
causeeverythingisthatoutoflovinyou
nooneelsecanmakemefeel
thecolorsthatyoubring
爱上你很简单,因为你是如此美丽
和你相爱是我一生所愿
爱上你比美梦成真还美妙,每一件事都是因为爱你的缘故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带给我相同的感受
听着木匠兄妹的歌,苏绿琪怔怔的抚着唇瓣,一时间眼神茫然了。
“苏绿琪,你在吗?”
宿舍舍监在门外叫,将她从沉思中拉回来,cd已经放完,她也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在发呆。
“来了。”她应了声,匆匆去开门。
门打开,中年的女舍监站在门口,神情中有些不耐。“原来你在,怎么不快点来应门?”
“对不起,请问找我什么事?”
“训导处找你,要你立刻去训导处办公室报到。”
“咦?好,我知道了,请等一下。”
幸好她本来就穿着制服,回房后也没换下来,苏绿琪把刚刚在床上打滚弄出的皱折拉平,套上袜子换上制式黑色皮鞋,再拿出梳子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快一点。”舍监还在催她动作快。
“好了。”她把发夹夹上去,赶快离开前往一个她仅闻其名没有任何概念的地方——训导处。
在日峰学园,其实训导处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形式上的必要,因为一方面这里的学生都出身自名门世家,不太会闹事,另一方面是因为完全交由学生自治,很多事情在报到训导处前就先被学生会的风纪委员会处理掉了,所以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训导处是个跟影子没两样的单位,苏绿琪也不例外,还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训导处的办公室。
“报告。”她走进训导处。
办公室里的几个职员自从她走进来就开始死盯着她看,看得苏绿琪还以为她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了,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她变成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珍禽异兽了吗?
“我是苏绿琪,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主任在里头等你。”有个女职员对她说,脸上的神情除了“幸灾乐祸”之外别无其它适合的形容词,苏绿琪马上猜出她也是云上飓的仰慕者之一,真是的!那家伙除学生外,招蜂引蝶的范围也广及教职员,跟他扯上这种不清不处的关系,她以后在日峰学园要怎么过下去啊?
“我知道了。”
训导主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只在每学期开学典礼上见过的训导主任长相,是个和所属单位相同缺乏存在感的主管,即使现在站在他的办公室里,苏绿琪还是无法分辨眼前三张脸孔,哪一张是属于主任的。
“苏绿琪同学,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开口的是中间那个坐在皮椅上,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腆着个大肚子把衬衫绷得紧紧的,应该就是主任了吧。
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如果说苏绿琪完全没概念是不正确的,她的确知道原因。
找她来还能为了什么?除了那张引起滔天风波的照片外,她想不出其它训导处会召唤平凡如她的理由。
“本校悠久的百年历史里,从没出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这回事!可为什么只找她一个人来训话?伤风败俗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办到的,还有另一个罪魁祸首啊。
“瞧瞧这照片,你怎么这么不如羞耻啊?!”主任夸张用力的挥动着那张校刊新闻社发出的号外,那张两人拥吻的照片就在她眼前大刺刺的展示着,引动着她的回忆。
平心而论,那个吻的感觉并不差,如果她够诚实,就会承认自己也沉溺其中,只是这种话训导主任他们是听不下去的吧。
“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败坏了校誉,我宣布从今天起你记一大过,并开始停学,对你的处分将会在校务会议上讨论后做出。”
喂,这太过分了吧!要是给乡下的老爸知道她念书念到给停学,还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的缘故,他会气死的。
“主任,我——”
只是她抗辩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另一个在这两天里她已变得无比熟悉的声音插进来。“主任,既然您对苏绿琪同学做出了如此严厉的处分,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我理所当然也要有同等的待遇。”
她霍然转身,云上就站在门口处,潇洒的姿态比杂志上的模特儿还要有型,简直是个卖弄风骚的男性祸害!
对,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连主任要处分也只找她一个人来,根本是不公平到了极点!
“云上同学,你身为学生会长应为全校学生的表率,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是极不恰当的。”训导主任的脸色与语气都变得比较和缓“欺善怕恶”这句成语在这里有一个真实的版本正上演中。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向主任自请处分啊。”云上一派从容镇定,走进来站在苏绿琪的身边。“只是主任,在追究我和苏绿琪同学的责任前,是不是也该对新闻社做出适当的处分呢?毕竟他们的行为也严重的败坏了校园风气,此种偷拍及杜撰事实的行为并不值得鼓励。”
闻言,训导主任的脸色一变、再变、三变,阴晴不定反映出他正在衡量得失。
在日峰学园,任何聪明的教职员都不会跟学生会长为敌,跟学生会长扛上就算是师长也不见得会有好下场,更有可能是不予续聘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而且云上本人在高中部有极高支持度,背后又有一整个财团做后盾,如果真处分他铁定会引起一场大风暴,而且他摆明要处分苏绿琪也要处分他,这下子要怎么办才好?
想了几分钟,训导主任决定不要跟他的饭碗和退休金过不去。“算了,苏绿琪的处分先取消,关于新闻社的处分,我再考虑看看,你们可以离开了。”
“谢谢主任明智的裁决,我们先离开了。”
当苏绿琪还在为情势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张口结舌时,云上已拉着她向主任敬了个礼,然后快步离开办公室。
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上一片空荡荡的,否则给人看到她跟云上走在一起,肯定又是另一场大风波。
“你怎么会那么刚好出现在训导处?”这是她心底的一大疑问,他出场的时机未免也抓得太准了,就在她的处分即将定案前,他出现把结果整个扭转出来。
“我有很多眼线。”他并不讳言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你的眼线有没有告诉你妙心一大早就印出号外?”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来不及阻止了。”虽然他有心理准备简妙心不会放过这个炒作的机会,但是没料到她会彻夜在全校所有显眼的地方张贴号外,让他根本来不及封锁她的行动,这回算她狠。
“这下惨了啦!”苏绿琪垂头丧气,仿佛全世界的灰暗都压在她身上,沉重得令她不胜负荷。
“要不要干脆弄假成真呢?”云上倒不讨厌这样的发展,跟苏绿琪在一起总有新鲜事发生,一点也不无聊。
“才不要!现在还不是真的我就这么惨了,如果真的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对他不知是何居心的提案,苏绿琪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很想朝他大叫:不要再说这种不可能的话来戏弄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玩不起你的游戏,我会当真的!
她已经沦陷了一半,而且还在继续慢慢往下沉溺在他的魅力之中,现在她只能不断的用微小的理智去抗拒自己向他臣服,如果她真的整个灭顶了,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她连想都不敢想。
“有这么严重吗?”云上套用一句政治人物的名言。
对他而言当然是没什么,毕竟有那么多女生捧上她们的芳心献给他,他不会在乎多一个或少一个,可对她来说事情就很严重了,她只有一颗心,给出去就没了,不希望所托非人。
“不要说这个了啦,你该不会要带我去学生会吧?”他们走的方向不像是回瞻星楼的教室,反倒是一直往另一栋鼎鼎大名的建筑霁雪楼走去。
霁雪楼是学生会的办公室,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和大学部的学生会都在里面运作,策划日峰学园的各项行事与决策各学级的走向。
“难道你想去教室被人品头论足吗?”虽然还有下午的课,不过学生会长却很明快地决定不去上课了,带她到安静又比较有隐密性的学生会室,可以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他要做什么也方便。
此言一出,苏绿琪的头顿时摇成波浪鼓,直接把这个方案否决掉。
算她胆小吧,反正她还提不起勇气去上课,那跟把自己丢进渴血的鲨鱼群中没两样,同属自杀式行为。所以,她还是乖乖听话去学生会室好了。
拿出只有学生会成员才有的特制磁卡,云上在门口的读卡机刷了一下,带她进入这对一般学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圣地,往三楼的高中部学生会室走去。
“哇塞。”苏绿琪左顾右盼,像个第一次进入游乐园的小孩,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惊奇。
“每个学生会都有一层楼,一楼是小学部,二楼国中部,我们高中部在三楼,四楼是大学部,每层楼除了办公室外还有资料室、会议室、休息室、茶水间和厨房等设备,另外一楼有交谊厅和视听室。”笑看她的雀跃与好奇,云上充当起临时导游,为她介绍霁雪楼内的格局。
连校刊新闻社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都没法挖出霁雪楼的秘密,苏绿琪几乎是一路赞叹着被他带上三楼的高中部学生会,暂时也无暇分心去想一些让人头痛不已又复杂无解的问题了。
打开了学生会的办公室的门,云上略感意外地发现里头有人在,当他在看清楚里头是谁时,微乎其微的皱起了眉。“乐红,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整理一些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高中部学生会的副会长欧乐红,浅笑吟吟的回答他,在看到跟在他背后进来的苏绿琪时,美丽娇柔的脸孔顿时沉了下来。
“呃你好。”在她带着憎恨怒气的眼神下,苏绿琪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动物躲避危险的本能让她往云上背后藏得更深。
她当然知道欧乐红,她今年才高一,在以二、三年级成员为主的学生会中算是特例,不过能力上并不比其他人逊色,加上她美丽出色的外貌,为她赢得了“日峰玫瑰”美誉。
在苏绿琪眼中看来,她很像enaharkness这种玫瑰,明亮的深绯红色花朵华丽高贵,花型优美而具芳香,是一种相当受人喜爱的品种。正和出身世家,集上天宠爱于一身的欧大小姐一样。
但是这朵活在日峰人赞美中的高贵玫瑰,此时用憎恨的眼神瞪着苏绿琪,那眼神之强烈,脸色之难看,完全不复见任何高贵的风采,苏绿琪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拿把刀把她杀了。
“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学生会。”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榨出来似的。
“乐红,她是我带进来的。”云上插口护卫她。
“上,你该知道规定,非学生会成员不能进来。”指着苏绿琪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显示她的心情有多激动。
“她很快就会是学生会的一员了,今天下午的会议上我会提出临时动议,让她加入学生会,担任我的助理。”
听到这话,欧乐红像受到天大的打击似的,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小巧的樱唇动了两下,好不容易勉强挤出话来。“上,你不是说过目前的业务量你还应付得来,不需要助理吗?”
今年学期初的时候,会议上就有讨论过要不要给公务繁忙的重要干部每人配个助理,当时由于身为会长的云上表示他不需要而不了了之,毕竟没有人的工作量比会长大,如果连会长都不需要,其他人怎么好意思请个助理帮忙?可现在他居然要请助理了,这代表什么?
“今非昔比啊。”怎么说呢,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那你又是以什么标准选苏绿琪做你的助理?能力比她好的人多得是,你无须屈就啊!”因为不安,让那张娇美如玫瑰的脸孔染上了几分青白。
“我也”不想当什么助理啊还没来得及出口,云上一个警告的眼神射过来,让苏绿琪乖乖地把后头几个字吞回肚子去,活像个小媳妇似的满脸委屈,低下头不敢多说些什么。
但在欧乐红眼里,这一幕就是活生生的“眉目传情”让她嫉妒得快要发疯。
校园里的流长蜚短传来传去,甚至还有他们亲吻的照片为证,这些她都可以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流言的真实性低得有多可笑,一个有智慧的人不该轻易被流言左右,照片也可能有别的解释,但当流言中的主角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即将要入主会长助理一职,而且心上人处处表现出维护她的意思时,欧乐红无法不去怀疑传言的真实性;难道,他们真的在交往吗?
不!不可以!上是她的!她从小就决定要做上的新娘,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地洞爬出来的丑八怪别想跟她抢!
“乐红,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原因,苏绿琪是我的助理,这件事已决定了,我不会找其他人代替她的位置。”
苏绿琪听在耳里,心里五味杂陈的,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不行!我反对!”欧乐红声音一瞬间足足拔高了八度,猛力地摇着头,绑着缎带的公主头散乱了也不在乎,神色间有丝近似歇斯底里的意味。“上,算我拜托你,不要找她当助理!”
“乐红,不要试图干涉我的决定。”云上的神色严峻,摆明了不为所动。
“你——这个狐狸精用什么方式迷惑你?”恶狠狠眼神射向苏绿琪,一股脑儿的把怒气和怨气倾泄到她身上。“苏绿琪,你很有本事嘛,可不可以教教我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上硬是带你进学生会?”
接收到她的杀人雷射和毫不掩饰的恶意,苏绿琪觉得自己很无辜,看看副会长的那个表情,分明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抽她筋剥她皮,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副会长,我——”她试图解释,但才说了个开头就被硬生生的截断了。
“还想对我耀武扬威吗?告诉你,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够了!乐红!”云上真的动怒了,低声冷喝抑止欧乐红的泼妇骂冲。“我想你身体不太舒服,才会这么失态,今天下午的会议你可以不用参加了。”
“上”她掩着面冲出学生会室。
苏绿琪咬着下唇,此时深切的感受到旁人是怎么看她的。“她喜欢你。”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他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他的。
但他和乐红之间从来没有谈过任何关于情爱,他总以为等到她的真命天子出现时,她就会知道这种少年不成熟的迷恋有多可笑,可是现在看起来,因为他从来没有明确的拒绝过她,反而让她一厢情愈加严重。
这样看来倒是他的错了,他应该早一点让乐红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样就不会有像今天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她很伤心。”苏绿琪叙述一件再明显也不过的事实。
“难道就因为她伤心,我就得去喜欢她吗?”他从小就认识乐红,如果要有什么感觉也早就发生了,但他没有,顶多就是把乐红当成妹妹看,而且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独占欲强烈的类型,因为他压根不想被任何人束缚住。
苏绿琪不说话了,再次体认到他的无情,对喜欢上他的女生,能用这么毫不在乎的冷淡口吻谈论,如果今天欧乐红的角色换成她,她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不能喜欢上他!她在心里严厉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喜欢上他!
下午的会议开得颇为顺畅。
苏绿琪坐在云上背后,旁观着会议的进行。
欧乐红果然没有出席会议,但在她面前一字排开一票出色人物也够亮眼了,全都是开学或学生大会时站在台上报告的熟面孔,从首位数过来,欧乐红的位置空着,然后是执行长高亚杰,会计曲之清,体育活动组长向潆,文艺活动组长林远志,事务长舒美雅。
这一群人全都是日峰人公认的优秀精英,每个议题轮到报告的人都井井有条,侃侃而谈,而云上飓也能适时的决策或引导众人讨论,让苏绿琪为之目不转睛。
撇开个性不谈,他的能力真的很优越,在他带领下的学生会,每个人都是日峰人公认的精英份子,让苏绿琪觉得自己是只走错地方的丑小鸭,只会种花玩泥巴的她,在人才济济的学生会里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说得更明白一点,她根本派不上用场。
在所有的议题都讨论完后,云上飓朗声道。“还有没有人有临时动议?”
通常这一句话是散会的前奏,当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等着他宣布散会时,云上却说。“没有人有吗?那我有一个临时动议。我要请一个助理,大家有没有意见?”话是询问句式没错,但是口气却是不折不扣的命令句,云上根本不是在徵求同意,他只是在告知决定。
“助理?是谁啊?”高亚杰代表众人发问。
云上大手一伸,把缩成小小一团的苏绿琪抓到前面来。“就是她,苏绿琪。”
虽然之前大家都有看到她坐在会长后面,同时也疑惑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出现,但没有人提问,现下云上这仿若石破天惊的发言一出,马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
“嗯大家好。”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安的接受众人审视的眼光。
“会长,我有问题。”她话声方落,就有人举手发问了。
“请说。”
“苏同学是以什么身分加入学生会的?”提出问题的,正是人称“铁血会计”的曲之清。三年级的她是三朝元老,历任过三届会长更替,只有她会计之位始终没有动摇,她也是日峰史上连任最多次的会计——从小学三年级至今。
“她是我的助理。”
“会长专属的助理还是学生会共同的助理?”曲之清进一步的确认。
“很重要吗?”
“关系她的薪水从哪里来,如果是学生会共同的助理,我就从学生会的预备金里编列她的薪水,如果她是会长你专属的助理,她的薪水就得你自己出。”
能够成为日峰史上最强的会计,曲之清靠得就是绝对的专业与公私分明“铁血会计”可不是白叫的,她的专业态度绝不输外头的会计师事务所。
“薪水?”苏绿琪为之张口结舌,她怎么不知道来学生会还有薪水可以拿?
曲之清很好心地为她解释道。“校方认为,学生为学生会付出的心力及时间应该得到相等的报酬,所以每个学生会的成员都有支薪,薪水来自校方拨给的预算,如果有特殊活动要加班的话还能额外支领津贴。”
原来如此。以前因为觉得跟她没关系,所以从来不曾费心去注意有关学生会的制度,现在被人用“怎么连这种事也不知道”的眼光轻视也是活该。
“我明白了,那就我自己出吧。”笑看苏绿琪一眼,云上决定道。
“那我就固定从会长的薪水拨出五分之一当她的新水,可以吗?”薪水的事都是曲之清在处理,由她每月汇进各人的户头中。
“多一点,二分之一好了。”他很大方的往上提升,就当是——他的玩具费。
闻言曲之清表情未变,不过她的同事可不是每人都有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其色的本事,已经有几个人的脸色怪怪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焦点全都聚到苏绿琪的身上,那研究的、好奇的、评估的、不以为然的各式各样的眼神,让苏绿琪只想逃离这间学生会室躲到天涯海角,他这样一说,这些人会怎么想啊?
“会长,副会长她同意吗?”舒美雅问得有些迟疑。
“我找助理不需徵询她的意见。”云上简单一句话就让一直视欧乐红为他的真命天女的众人有了全新的评估,看苏绿琪的眼神也多了一点深思。
“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就散会吧。”
在他带着苏绿琪离开后,学生会室立即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讨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