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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飞鸿庄前厅里摆了满满一大桌好菜。
唐秋凌瞧着久别的儿子,眼里满是激动与欣慰。江方毅内敛一些,却也是不住询问他,山上生活与武功进展如何,弄得江随心没法专心吃饭。
殷无邪则难得没胃口,因为她发觉坐在一旁的安绿音,双眼总是望着江随心,简直比她望得还要多,还要专注。
而且江婶婶和江叔叔对她也很热情、涸仆气。
这个安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一顿饭下来,殷无邪食不知味,脑袋里转的都是这个问题。
她不喜欢安姑娘,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因为安姑娘一副要跟她抢江哥哥的样子,就算安姑娘外表再柔美、再清雅,那两只眼睛里的光芒却是瞒不过她!
入夜,皎洁月光洒落一地。
江随心乘着夜色在园中踱步,仔细瞧着远离多年的家。慢慢的,一路走到清静雅致的客园外。
园里住的是安绿音,他的同门小师妹,也是南武林安家的大小姐,算得上是江家世交。
这么晚了,师妹找他会有什么事?
指尖微动,他摩挲手中的纸笺,淡雅的素花薄笺,上面写着
月上树梢,邀君一会。
这是师妹晚饭后递给他的,让他有些为难。
夜已深,到底该不该进去?他与她虽然是同门学艺多年的师兄妹,但毕竟孤男寡女还是很不方便!
透过稀疏枝叶,他瞧见师妹的房里还亮着灯火,那一点晕黄从薄窗纱里透出,显得朦胧而神秘。
一如她时常看着他的目光。
师妹出自武林世家,身上却没有半点江湖人的味道,反而秀丽斯文如官家小姐。而且平日行事也风雅得很,像这种纸笺传话的玩意,若不是师妹的缘故,恐怕他怎样也不会想到。
嗯,估计那个小傻妞也绝对想不到吧?
想到殷无邪,江随心唇边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呵!对着那个小笨蛋,比对着娇滴滴的安师妹要快乐自在多了,最起码无邪不会弄这些故作风雅的东西来让他伤脑筋,更不会把话藏着,让他摸不着头绪。
“江哥哥,你在做什么?”一声低唤忽从旁边传来,与晚风融合,显得很是悦耳。
江随心却是吓了一大跳,转头瞪视从树后探出的小脑袋“无邪?你怎么会在这?”
敝了,他武功高强,怎么身后躲了个人都没察觉?
“那你呢?江哥哥,这么晚了你又站在这里做什么?还笑得这样开心?”殷无邪歪着头从树后走出来,乌黑眼眸映着月色闪闪发光,如同琉璃一般。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嘛!”被她清澈的目光瞧得有些心虚,他连忙找了个借口。
他一点也不想告诉她,是师妹约他过来的反正他也还没进去,不算骗她啦!
“不、不对,江哥哥说谎!”摇头,她看着他瞇眼一笑“江哥哥站在这里,肯定是要进园去找安姑娘,对不对?”
很难得,纯真可爱的殷无邪,也会笑得像只小狐狸。
他眉一拧,做出个凶狠的怪表情“没有啦!我真的没去找她!你再乱说,我就踢你进去哦!”“不要!江哥哥,我才不要进去呢!最好最好你也不要去!”笑容一收,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满脸的不高兴。
“哦,为什么?”江随心眉一挑,古怪的瞧着她。
怎么她的话听起来酸酸的,有点像是吃醋?
“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安姑娘!她长得太漂亮,而且她她还踢伤我的小色!”一时找不到充足理由,她干脆开始翻旧帐。
哼,长得比她美是第一错,踢她的小色当然是第二错!
谁让安绿音一副想要跟她抢江哥哥的样子?
他哭笑不得的瞧着她“嗯那个,无邪啊,天下比你漂亮的姑娘多得是,难道你要每个都讨厌吗?”
唉唉,女人的心眼,可真是比针尖还小!
“我不管!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不过他,她于是开始耍赖,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臂“既然你不是来找安姑娘的,那好,跟我走吧!”
“喂喂!别拖啦!我这件衫子可是娘刚刚缝的。”心疼衣衫,他只好跟着她一起走。
唉唉,师妹啊,看来今晚师兄要失约了,真是对不起。
“师兄!”
清柔的低唤忽从一边传来,让拉扯的两个人一同转过头。
房门已经打开,一身丝裙的安绿音正站在那,秀美的面容上满是笑意,一双眸子盯住江随心,细声细气的道:“都到这了,师兄怎么还不进来?我等你好久了呢。”
久到看见很多,也听见很多。
久到恰好在师兄要离开时出声唤住他。
“什么?江哥哥果然是和她约好的,而你你居然骗我!”殷无邪闻言,生气的瞪大眼。
太过份了!这么晚还和安姑娘见面,而且还想骗她!
“我我没有啦!”江随心想否认,却又觉得心虚。
他站在这里,确实是因为师妹约他,可是他已经改变心意,没打算进去啊!
“什么没有?师兄,你手里拿的不就是我我留给你的字笺吗?”安绿音羞涩的低下头,脸上一缕红晕飞起,秀丽不可方物。
香笺传意、夜半私语,多么浪漫的事呵!
只可惜,这会好像多了个人
“师妹!”挫败的盯一眼安绿音,江随心不禁哀叹。
唉,平日冰雪聪明的师妹,这会怎么净给他添乱?完了,这下完了!
不知道无邪会怎么对付他?
泪流成河?
哭声震天?
“你江哥哥,你好坏啊!”很意外的,殷无邪居然一点也没有哭的意思,只是狠狠的瞪着他,目露凶光。
哼,她才不要在安绿音面前掉眼泪呢,那太丢脸了!
“咦,师兄,小妹子怎么生气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安绿音无辜的皱皱眉,瞧向满脸怒气的殷无邪。
呵呵,这样就生气了?真是很好逗弄呢!
“没有没有,她不是对你生气啦!夜已深,师妹早些睡吧!”急匆匆打发安绿音,江随心转过身一把抓住殷无邪,安抚满身是尖刺的她。
唉唉,小绵羊居然也会变刺猬?
真是怪了!
“师兄!你就这么走了?”讶异的睁大眼,安绿音连忙开口。
“怎么,师妹还有事?”半转过身,他的脸上现出一丝不耐。
“师兄,难道你就不问问我,这么晚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她低低的、委屈的埋怨。
她一个姑娘家主动约他已经很拉下脸来了,而他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看到殷无邪已经在磨牙,江随心再也等不得,连忙拉着她离开。
不管怎么样师妹都是客人,他和无邪总不能在她面前太失礼吧!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
“师兄!”安绿音瞪着他跑开的背影,差点气晕。
这是怎么回事?她家世好、长相美、武功又高,为什么师兄居然待那个小胖妞比待她还好?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第二日,午后。
江氏夫妇带着久未归家的儿子出门拜访友人,偌大的飞鸿庄后园里便只剩下殷无邪和安绿音。
当然,殷无邪非常不喜欢安绿音,是绝不可能去找她聊天作伴的,可是安绿音却显然有她的打算。
柳枝纷飞摇散,清丽优雅的安绿音,一径向坐在树下乘凉的殷无邪走去。
“小妹子,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嫌无聊吗?”笑意盈盈,安绿音的话语斯文又有礼,实在听不出半点恶意。
可是偏偏,殷无邪就是能自她眼底发觉出一丝冷淡,当下小嘴一扁,道:“无聊?我才不会无聊!江哥哥马上就要回来,我等着看他给我带的礼物呢!”
呵呵,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辰,不知道会带什么送给她?
“嗯,那你很开心是不是?”安绿音静静的瞧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嫉色。
同门三年,师兄何曾送过什么礼物给她?太不公平了!
“哈,我当然开心啦!”殷无邪的小脸一仰“江哥哥对我一向极好,一定会带最好的礼物给我。”
哼哼,想跟她抢江哥哥?好,那她就想法子气昏她!
必要时,她也可以不那么天真纯善的。
“嗯,我知道他一定会的。”安绿音却并不着恼,只笑一笑,轻声道:“当然了,你的身份不同,师兄又怎么会让你失望?只是,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好吗?我看啊,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她语音清柔,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刺人。
当场一根尖尖的刺直接扎在殷无邪心口上。
“可怜?”皱眉,她大声道:“江哥哥哪是可怜我,他是真的喜欢我、疼我,才对我好的!”
“真的吗?”安绿音低笑“你并不笨,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师兄他们对你好,不过因为你是殷傲诀的女儿罢了,要不是你爹当年舍命救过江庄主,他们又怎会理睬你?其实,他们心里都很讨厌你,觉得你很多余呢!”
在飞鸿庄里住了这么几天,安绿音可没有浪费时间,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要对付年少纯真的殷无邪,对她而言,再容易不过。
“你你胡说!”声音微颤,殷无邪生气的反驳。
江哥哥、江叔叔和江婶婶都对她那么好,怎会嫌她多余?
“咦,你不信?不信的话就去问他肯不肯娶你当妻子,呵呵,你不是江家的女儿,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飞鸿庄吧?不然你让师兄以后怎么办呢?只有嫁给他,你才能永远待在这。”一句句充满敌意的诱惑言语从安绿音口中流泄而出,如利剑一般直指殷无邪心头。
“不!你不要再说了!”大力摇头,殷无邪感觉快要窒息。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虽然她是姓殷,不是姓江,可向来江叔叔、江婶婶都视她如己出,他们对她那么好,飞鸿庄就等于是她的家
不,好像有些不对。
她的家她的家早已经没了
淡去了的伤痛,忽然从她心底涌了上来。
多年前,她懂事后就知道,爹跌下悬崖肯定是死了,再不会像鸟一般飞上来寻她。
还好有江叔叔和江婶婶的悉心照顾,让她淡忘自己孤儿的身份。可是现在,安绿音却提醒了她。
她不是江家的孩子,她只是一个没爹没娘也没家的孤儿。
不,不行,她一定要去问江哥哥肯不肯娶她,若是肯,她才可以一直住在飞鸿庄里吧?
若是不肯不只无法永远在飞鸿庄住下去,还要眼睁睁看着江哥哥娶别的女子,那她会心痛死的!
江哥哥,他是她的江哥哥啊!
“咦,你怎么了?”看着殷无邪的脸色逐渐发白,安绿音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笑意,询问的语气却彷佛很是关心。
呵,小鱼上钩了么?
三年同门不算长,可也绝不算短。
至少让她了解江随心还很少年心性,什么娶妻生子的念头是半点都没动过。
那么,他到时会怎么回答殷无邪呢?
期待,她真是非常非常期待呢!
柳树依依,瞧着殷无邪慢慢走远的小身影,安绿音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很柔美,也很冷漠。
夜晚,江随心归来。
一入园,他就看到站在树下的殷无邪。
“江哥哥,回来啦。”小脸绷得死紧,她的表情很是严肃。
她一向好动又爱笑,像这样的表情,实在少见。
“咦,这么急着等我回来?”笑着挑挑眉,他一副心知肚明的口吻“放心吧!我没把你的生辰忘记,不过你得叫我三声好哥哥,才可以拿礼物哦!”把小胖妞的急切理解成是期待拿礼物,江随心大开条件。
呵,无邪的声音清脆又甜美,叫好哥哥时一定更好听!
“江哥哥”殷无邪看着他,却是不动也不笑,深黑的大眼闪闪烁烁,显得有些迟疑。
这下发觉到不对劲,他一怔,道:“无邪,你怎么了?”
“江哥哥,我想问你一句话。”殷无邪慢慢从树影下走出来,仰头盯着他。
“什什么话?”感觉到大大不对,他不由开始紧张。
这样的无邪,实在让他很不习惯。
“江哥哥,我想问你喜不喜欢我?以后以后你会不会娶我?”一字一字,她清晰的询问。
乌黑的大眼深不见底,一径的盯视着他。
“什么?无邪,你没有发烧吧?”大惊,江随心想也不想,抬手就往她额头上摸去。
她她怎么会跟他说这个?笑话,她都还没长大,怎么想到要嫁人?而且更吓人的是,她想嫁的那个人还是他!
扮哥和妹妹怎么可以结连理?
吓人,这太违背伦理!
“江哥哥,我没发烧,我是认真的!”殷无邪语调坚定,用力拍掉他的手掌,大声道:“你又不是我亲哥哥,我本来就可以当你妻子的!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娶我?”
要她一个姑娘家说出这些话实在很羞人,可是若不说的话,江哥哥以后很有可能去娶别的女子。
她真的很喜欢他,从好久好久前就喜欢了。
从他抱着她睡觉开始,而且他总是陪着她玩,还会哄她别哭。
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他、离开飞鸿庄,更不愿把他让给别的女子!
那样,她会难受到吐血的。
“什么?!要我娶你?”呆住,江随心很意外她有这种想法。
突然,太突然了!
妹子要变成妻子,那怎么行?
不错,他宠她、哄她,但那是因为他向来都把她当妹妹,真要娶她做妻子,他办不到啊!
“江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无邪,不想无邪当你的妻子吗?”大大的眼睛里泪光盈盈,她努力克制住掉泪的冲动,颤声询问。
难道难道安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对她好、宠她、护她,都只是因为可怜她?
不,她不要,她要的是别人发自内心的喜欢她!
“不不,无邪,我当然是喜欢你的,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从没想过要娶你为妻。”看她双眼盈满泪光,江随心也慌了。
“我不管!江哥哥,我一定要嫁给你!如果你不肯,我就我就”她就怎么样?殷无邪的心底忽然一片迷茫。
是啊,如果江哥哥不肯娶她,她又能怎么办?
飞鸿庄,她还能住下去吗?
“无邪,你不要急啦!别说我没动过成亲的念头,就说说你吧!你年纪还小,说这些也实在过早了。”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江随心连忙改用拖字诀。
“意思是,还是有可能娶我吗?”希望重燃,殷无邪眼带希冀的问他。
她小吗?可她明明已经十六岁,都可以嫁人了。
江哥哥这么说,难道也是在可怜她、安慰她吗?
怀疑与不安的种子,慢慢在殷无邪心底生根、发芽。
就算江随心再怎么哄劝她,这一晚,她仍是没有睡好。
窗外明月,渐被流云遮掩。
自从听了殷无邪的那番话,接下来几天,江随心的心情整个低落下来,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做什么事都没劲。
唉!那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
才十六岁而已,不用担心嫁不出去吧!
咬着根青草,他坐在老松树的枝桠上,百无聊赖。
这老树桠上枝叶浓密,足以遮住他大半身形,是他小时候最爱待的地方。
记得那时候,他老爱爬上树躲无邪呢!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树下,清柔的声音由远而近。
“师妹,找我有事吗?”从树上一跃而下,江随心客气的询问。
安绿音幽幽望着他,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就要离开飞鸿庄回家了。”
“啊,是吗?师妹为何不多住几天呢?”
“关于这个”她一副难以启口的顿了顿,改口道:“师兄,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知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她期盼的望着他。
“嗯什么忙?”被她这么一望,江随心忽然感觉有些发寒,生怕她提出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
“师兄不用紧张。”她轻轻一笑“我拜在天池门下时日尚浅,天湖剑法总是没练熟,小师妹想请师兄今日指点我一二。”
天湖剑法是天池怪叟所创,高深无比,安绿音只在天池习艺三年,自然不可能完全掌握个中诀窍。
“这只是小事一桩,师妹你太客气了。”一听是这个要求,江随心马上点头答应。
“嗯,那就谢谢师兄了。”展眉一笑,安绿音丽颜如花。
可没等笑意收尽,她就忽然拔出腰侧长剑,向他刺去。
剑锋森冷,在日光下显得锋利无比。
剑势迅疾,半点也看不出来是女子所施展。
“好!”江随心赞了声,却是轻松一个侧身,左掌一挥,便将剑招格挡了回去,然后身形一展,随着安绿音的剑势纵跃起来。
“师妹,你剑招虽已不错,剑意却还没到。天湖剑法讲究的是剑随心动、挥洒间如水银泄地,师妹可还要多加练习。”一边笑语一边闪避,江随心在雪亮剑网里游走自如。
九年天池山学艺,江随心果然没有白费。
就算他平日嘻笑随和,就算他在人前毫不卖弄,可是苦练得来的高深武功又怎会是假的,便在这一刻尽展无遗。
落叶飘飘,是被安绿音的剑气卷扬、是被江随心轻捷挪动的脚步激起,两个年轻男女,便在午后的庭院中相互较技。
落叶如蝶舞翩翩,两个年轻人也如迎风起舞一般,没有半点迟滞,你来我往间已交手不下百招。
同是天池门下,江随心和安绿音对彼此的武功招数实在很熟悉,于是一举手一投足,都如配合好一般。
衣袂翩飞中,还不时相视一笑。
树丛后,一双大眼怔怔瞧着前方。
殷无邪忽然觉得那是个自己怎么也无法踏入的世界。
她不会武功、不会使剑,几乎什么都不会!
她不能如安姑娘一般,与江哥哥执剑共舞,以后更不可能伴随江哥哥游走江湖、执侠仗义。
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嫁给江哥哥吗?
武功高强、聪明英俊的他,合该是要配个出色女子的。
而她没有绝美的容貌、没有温雅的性情,更没有显赫的家世,根本就比不过安姑娘!
明亮的大眼逐渐失去光彩,静静转身,她离开了那一地落叶的庭院。
剑声霍霍,兀自在身后传来。
一声又一声,剜着她的心。
数日后的夜晚,飞鸿庄里起了阵騒动。
“什么?!无邪不见了?”江方毅拍案而起,脸上既是震惊又是焦急。
“是,夫君。她留了封书信,让我们不要挂念。”唐秋凌皱眉瞧着丫环拿来的信笺,凝神细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方毅又急又怒,断喝道:“所有人都跟我出去找!”
无邪一个小姑娘,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独自流落在外,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江方毅越想越着急,只待人手备齐,就要动身出庄寻找。
“慢着!”唐秋凌忽然抬起头,对他微笑道:“夫君,你别忙了,让随心去找就行了。”
“随心?无邪离庄和他有关?”江方毅拧眉发问。
“不,不是的。夫君,随心这孩子与无邪自小亲近,让他去找无邪,劝她回来再适合不过。”唐秋凌笑笑,软语劝说。
“不见得!”哼了声,江方毅对儿子一向不怎么放心。
摇摇头,她笑道:“夫君呵,让这两个孩子出庄一回,未必不是件好事呢!”
有时候相处太久,反而会把对方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忽略了彼此是自己情感的寄托。
多些波折、多些寻觅,会让他们看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而且无邪离庄,与儿子必定有关。
已是过来人的唐秋凌,隐隐明白殷无邪为何要离庄。
“唔,也好。”江方毅想了想,终于决定听从,毕竟在情感方面,妻子一向比他细腻许多。
原来庄外的天地这么大,原来庄外的人家这么多呵!
抱着小色走了大半天,毅然离开飞鸿庄的殷无邪终于下山,进入一个小镇。
天上星月已经亮起,家家户户的灯火也陆续点燃,可惜仍然照不亮长长黑黑的石板街道。
她该到哪里去?
又该到哪里吃饭?
打从入庄便再没踏出飞鸿庄的殷无邪一个头两个大,肚子饿得咕咕叫,两只脚丫子也酸疼得厉害。
“呋拂”小色好像比她还要饿,瞪着两只绿眼珠,向她抗议。
亲爱的主人,你带我出来就要负责我的肚子啊!
“乖乖小色别吵嘛,我也很饿呢!”她叹口气,深切想念起飞鸿庄里胖胖的刘大厨来,他烹煮的松鼠鱼可是天下一绝呢!
可惜她已经决定离开飞鸿庄了。
她瞧着大街旁的葱油烧饼摊,她猛吞了口口水。
好饿、好饿、好饿!
可是她身上没有半文钱
这几天她脑子发昏,想的只有快快离开飞鸿庄,连出门该带银子这样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怎么办?她快饿死了啦!
“大叔,我我可不可以吃个饼?”实在抗拒不了葱油饼的浓香,她挪步到了摊子前,对着卖饼的小贩怯怯询问。
“哈,小姑娘想吃饼?当然可以啦!我的葱油饼又脆又香,可是远近闻名的呢!而且一个只要两文钱,小姑娘要几个?”小贩看殷无邪衣饰华美,长相又甜,很热情的招呼起来。
“大叔,我只要一个就行。可是可是我身上没有钱”声音越说越低,她的两只大眼睛盯住小贩眨啊眨的,里面满是恳求和期望。
“什么?!没钱还吃什么饼?小丫头闪一边去!”小贩口气一变,笑脸也转成怒脸,对殷无邪的称呼更从小姑娘变成小丫头。
“哦”殷无邪脸色一黯,赶紧抱着小色往旁边闪。
呜怎么看起来很好心的大叔一点也不好心呢?
还不如常欺负她的江哥哥呢!
最起码,他不会让她挨饿、不会让她受冻、不会不给她地方睡啊不行!她怎么又想起江哥哥了呢!
连忙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江随心赶出脑袋,她咬着唇继续往前走。
街道越来越黑,夜风也越来越凉,殷无邪又饿又冷。
“小色,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好不好?睡着就不会觉得饿了。”还好小色的身子柔软又温暖,殷无邪拚命抱紧牠取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往两边看,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喵”小色已经饿得有气无力,郁闷的抬抬尾巴。
“啊炳!小色快看,有间破庙呢!”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停下来,对着一间又黑又小又破的土地庙欢呼起来。
虽然看起来很破,但只要能够遮风避雨让她休息,她就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