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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的血腥味,慢慢在空气里逸散、弥漫。
“你你在做什么?”东凰心底一震,诧异询问。
他目不能视,鼻子却灵敏异常。就算瞧不见她在做什么,也想像得出。
凤修怡手上用力,感受着刀尖划破胸前肌肤的刺痛,柔声道:“东凰,你是个好孩子,并非我讨厌你、不愿留下来陪你。只是只是我的心已经全部交给了他,今生今世再不能陪伴他人了。以后等你长大,必定会明白这种感觉,也必定会寻到你命定的女子。”
“不,我不要其他女子,我只要你!”他皱眉,秀美如玉的脸上出现一丝悸动。
鼻端的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要把他全身都包围起来一般。
她她一定流了不少血吧?
怎么又是血呢,那一天那一天巫灵死的时候,也是这么重的血腥味!
凤修怡摇摇头,笑道:“东凰,其实你要的不是我,只是属于巫灵的记忆罢了,和喜欢及爱都无关。今日你若肯放我离去,那么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可是,若你不肯的话那我便将所有的血都送给你,让巫灵一直陪着你好了。”
前来印月族前,她原本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能否得到解葯,她都不会留下。
就算她的身子被迫留下,她的生命与灵魂,也不会留下!
“你你宁愿流干全身的血,也要回去陪他吗?”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痛楚又遥远。
“是的。”淡定微笑,她手中的匕首又刺深一分。
尖锐的疼痛,本该是直入心肺的。
可惜,她的心已经全部被华离宵占去,已经因为他的毒伤而痛到麻木,所以,反而感觉不出刀尖入肤的疼痛了。
只是,黑暗中那血液流淌的感觉,却是很清晰。
温热的、一缕一缕的淌下,正如同生命在静静流逝。
如果她此刻就这样死去,是不是会更幸福一些?
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心痛、难舍?
“不!”东凰忽的大喊,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同时用力拉开“他有什么好,你要为他送命!为什么巫灵和你都一样笨!”
受不了,他受不了!
腕上剧痛,凤修怡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却仍镇定微笑道:“是,我就是和巫灵一样笨!东凰,虽然你此刻能够捉住我的手,但我想你是捉不了太久的吧?所以,你要不要再看一次血流满地?”
惟有巫灵,是他心底的痛处与弱点。
所以,她惟有借助巫灵,才有一线脱身的机会。
“不,不要。”他声音变哑,慢慢松开手掌,道:“你走吧。”
血流满地?
他已经看过一次,绝不想看第二次!
“那好,再见。”凤修怡微微一笑,看也不看胸前伤口,迳自站起身,往黑沉沉的屋外走去。
“慢着,我我送你出去。”东凰听到她的脚步声一下下远去,终是忍不住一跃上前。
不管怎样,她的体内都有着巫灵的血。
对他来说,是一种接近亲人的熟悉感觉。
所以,他虽然并不喜欢凤修怡,却仍然不想她多受伤害。
“谢谢你,东凰。”她笑着转过头,拍一拍他的手臂,如同拍着弟弟般亲切。
东凰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却忍住不动,抿抿唇道:“不用谢我,反正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能帮你的只有巫灵。”
“嗯。”凤修怡如作梦般的点点头,笑得更空灵更悲哀。
巫灵?为什么她总要和巫灵连在一起?
若没有巫灵,她是否就不会中妖眼之毒、不会被东凰捉到印月族?
而华离宵,也不必为了救她使得毒入肺腑、命不久长?
带着沉沉的疼痛,她被东凰拉着,一路奔跃到了鬼林边缘。他到了这里便不肯再踏出鬼林半步,放下她后马上转身返回印月族。
除了凤修怡,他不想见燕赵王朝的任何人。
仍是深夜,鬼林外却并不黑暗,反而光亮如白昼。
数十个满身黑衣的影卫正高举着火把,神情肃然的等在林外,围成了一个半圆。
中央,脸色苍白的华离宵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在他面前,暗影单膝跪地。
“暗影,你好大的胆!任皇子妃孤身犯险不说,居然还敢阻我前去营救?”华离宵问得低缓,面容上却满是怒意。
“殿下,暗影自知有罪,还请殿下责罚!只是殿下已经身染奇毒,绝不可擅入鬼林!”暗影恭敬但是坚定的回答。
不但是他,周围一众影卫也齐声道:“请殿下保重,不可再入鬼林!”
皇子妃虽然很重要,但身为皇子的他更是重要。
“你们!”明亮火光下,华离宵苍白清俊的面容染上一丝晕红,只是苦于体内毒伤日深、内力消减,要硬闯影卫组成的人墙,却也不可能。
这些影卫在平日,都是最忠于他的手下。
可是今天,却坚决违抗他的命令!
“咦,是皇子妃!”
“皇子妃回来了!”
“殿下快看,是皇子妃!”
压抑的气氛中,一支支火把忽的晃动起来。
看着凤修怡一步步踏出鬼林,所有影卫全都欢呼起来。
因为她的安然回转,因为暗影的不必再受责骂,也因为殿下不用再彻夜发怒。
“殿下,你何必生气?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缓慢,却一步不停的走向他,凤修怡有一种历劫之后的虚空感。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平日清艳的脸容竟变得和他一样苍白。
“你回来了。”长舒一口气,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脸上怒意慢慢消褪,却忍不住皱眉“你受伤了?唉,你你为什么那样傻!”
视线落到她胸前大片血色上,华离宵不由低叹。他知道,她定是用自伤来威胁东凰、谋求脱身的。
可是,那伤口刺得也太深了一些吧!
纹绣着精美花样的紫色衣袍前,已被鲜血浸沾了一大片,变成暗暗的深色。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泪水禁不住涌出,看到华离宵,她如同看到了最亲切最坚定的依靠。浑身一松,不由得坐倒在地上,与他相依相偎。
“我早已说过了没有骗你,你为何还是不甘心?”轻抚她脸上泪痕,华离宵的目光温柔又眷恋。
差一点、只差一点呵,他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是,殿下。你没有骗我,你也从来没有骗过我。只是只是我怎么能够甘心?”含泪凄笑,凤修怡悲凉无比。
苍天知道,她是宁愿他骗了她呀!
“傻瓜!你这样做,以为让暗影转告我一句话,我就会原谅你吗?”想起她的自作主张,他微微皱眉,开始与她清算。
不悔她让暗影转告他的这两个字,该有多少份量?
懊是,千钧之重吧!
是一个女子的全部,包括生命与灵魂的全部。
他的皇子妃,明明有着世间最清美柔弱的表象,却又有着最倔强勇敢的心性呵!甭身独闯印月族,有几人能做到?
“不,殿下。其实并非我傻,只是老天太不公平!”凤修怡摇头,泪珠纷纷而落。
身入印月族,她其实并没那么勇敢。
以刀尖刺向胸口,她其实也没那么决绝。
一切,都是因为有眼前这个男子,在给她希望与力量而已,让她由柔弱无力的小女子,变成一个心机无算的斗士。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终究还是没能得到解葯。
她的希望与力量,也终有一天要逝去
“乖,不要哭。”把她轻轻抱在怀里,华离宵只是清淡的、无欲的笑。彷佛得不到解葯、很快就要死去的那个不是他。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你死,不想啊!”越哭越厉害,凤修怡埋首在他胸前,简直像个孩子般,浑然忘了身边还有许多影卫在看。
不过,那些影卫也早已识相的在她的哭泣声中低下了头,而且,都不约而同的悄悄退后、再退后,留下一片宁静与安然。
“不哭,不哭,再哭就变小兔子了呢,难道你想天天吃萝卜?”他轻轻拍抚着她,眼神变得有些淡远,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温柔又宠溺。
“不,我才不要吃萝卜!”忽的止住哭声,凤修怡吃惊的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瞪住他“咦?你你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最不爱吃的就是萝卜?而且,他他说的话语,以及现下的情状,为什么这样熟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有过一回!
难道他和她以前真的见过吗?
想起初见时,她浓妆艳服,而他仍然视之泰然,凤修怡不觉更是怀疑。
看她满脸泪痕又眼含疑惑,华离宵笑道:“想什么呢?夜风沁凉,你想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还是想哭到天亮为止?”
“当然不是!”虽然心底难过,但听到他的调笑话语,她依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唉,她真是太失仪了,竟然在他及那么多影卫面前痛哭失声。
一定很难看、很难听吧?
他眸光一转,又笑道:“放心吧,我的皇子妃不但睡姿优美,便是痛哭,也是人间美景。”
“殿下!你再笑我,我不理你了!”她脸更红,不依的嗔怪。
好像,又回到了数天前的美丽时光呢!
好像,他身上并无毒伤,她心底也无忧痛。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可惜,好像也只是好像而已。他与她,都是表面嬉笑,却把痛楚埋在心底,不敢去碰触分毫。
一碰,就是生离死别的结局。
谁敢碰?谁又忍心碰呢?
或许真应了那句古话,有得必有失。
华离宵身上的毒伤慢慢发作,每日只能与凤修怡一起待在屋里安心静养,但明夷族内奸的查探却很快有了眉目。
几天后,一个明夷族女子被影卫押着,带到了下任族长漠依的面前受审。那女子,赫然就是妩媚妖娆的端珠!
这结果在华离宵的猜测之中,却打破了漠依的平静。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端珠的父亲也曾是明夷族长老,因触犯族规而被桑徊夺去了权杖。
为替父亲出一口恶气,也为了谋得无尽的权益,端珠先是不断接近漠依,以柔情相诱;然后又接受了宰相刘荣一党的拢络,狠心下毒害死桑徊。并且潜入他的居处,在他手指上涂染颜色,造成幽篁毒发的假象,误导漠依与华离宵的判断。
那一日,端珠故意在华离宵面前提及桑徊是中毒而死,当然是要引得他起疑。而她带着华离宵与凤修怡散步到鬼林外,也是希望借印月族之手,一举除掉他。
一切尘埃落定,人证物证确凿,桑徊之死终于水落石出。
有得必有失,漠依得到的是族长之位,却看清了端珠的真面目,从而失去心目中的爱人。
权益之诱,蚀透人心。
即便是端珠这般的如花女子,也抗拒不了。
相比起十四年前舍血为情的巫灵来,端珠实在邪恶许多。
桑徊案落幕,漠依顺利登上族长之位,并成为南疆的新一任首领。华离宵与他交接完应册封文书后,便功成身退,带着凤修怡返回京城。
端珠作为指证宰相刘荣的重要人证,所以被影卫们一路上小心看押。这是他等待了十年之久的机会,能否为母妃雪仇,就要凭藉落网的端珠了。
回程的路途,漫长而遥远。
一座座山峰依然高耸,一条条山谷间的路径依然绵长曲折。
车厢里的气氛,却比来时宁静不少。
虽然华离宵一直浅笑不改,但那日益苍白疲倦的面色,却足够说明事实。
虽然凤修怡一直在努力微笑,但偶尔转过头去,那不小心滑落眼角的泪珠,也总会留下一点印痕。
他与她,是在努力的、用力的微笑。
“殿下,你瞧我描得可好?”在一侧的小案上埋头认真了半晌,她举起手中绢纸,笑问华离宵。
怕途中烦闷,凤修怡便带了些笔墨纸张在马车里,随时写字作画让他指点。她怕,这一路上若不寻些事情来做的话,会止不住眼泪流淌。
“嗯,很好,比原先可漂亮得多了。”他一看书卷,便再也转不开眼。
这分明是他那一日为她画的青山美人图,只因为他喷了口鲜血弄污画面,而随意收了起来。没想到她竟将画儿寻出来,将那一点点血迹描成了一瓣瓣飞花!
如落樱无数,在画中女子的面前飘扬。没有了鲜血的惨烈,只余下迤逦美景。女子轻轻扬唇微笑,眉尖眼角却带有一抹不经意的忧心。
这便是他的妻子,凤修怡!
只隔了几日,那眼底的忧心便深重了许多。
微微抬起手臂,华离宵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修怡,真是辛苦你了。”
“什么辛苦?画画儿很辛苦吗?”她故意一笑,道:“我是感觉这飞花美人图比较适合我,才拿来乱描的,你看画得可好?”
“好,当然好。”凝视绢纸上的无数细小桃花,他不由得俯首亲亲她额头。
唉!那许多的细小血点,也难为她用心良苦,都一笔一笔勾成了樱花。
是想免了他重新提笔为她作画、伤神伤身吗?
好一个细心的皇子妃呵!
“嗯,我也觉得很不错。待回到皇子府定要装裱起来,挂在我们的新房里才是!”笑意盈盈,凤修怡小心的把画儿收起。
嗯,他和她的新房好好玩呵!居然还没用过呢
唇边泛上一缕神秘微笑,她忽的脸色绯红起来。
“怎么了?”见她一直红到了耳根,华离宵不禁奇怪询问。
“没,没什么!”凤修怡慌张的离开他怀抱,正襟而坐。
“嗯。”他轻轻应声,眼中却带上了一丝笑意。
呵!他的皇子妃还真是可爱,居然一想到新房,便会脸红?
她可是在想新房中的情景?
待回到皇子府,他再不会孤身一人住在书房了。就算不能要她,只是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也是好的。
车厢里的气氛正温存着,车外却忽的传来几声断喝。
“什么人,让开!”是暗影的嗓音,严厉而低沉,显然不想惊扰车里的两人。
然后马车骤然停下,在暗影的喝斥中,响起了拳脚刀剑相击的声音。
“出事了?”凤修怡迟疑的皱眉,抬手去掀华离宵身旁的窗幔。
“不用怕,有那么多影卫在,不会出事。”华离宵却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拉到角落里安坐,自己挡坐在她外侧,将一切危险与血腥隔绝。
她心底一酸,依在他怀里点头道:“好,听你的。”
如果刀剑袭人,先刺到的那个肯定会是他!
怎么他的身子都这样弱了,还想着要保护她?
车内静寂,车外拼杀却是越来越激烈,甚至波及到了马车。
很明显,凤修怡可以听见刀剑挥上车壁的沉闷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的震颤。
“你你这个笨蛋!”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护着,忍不住苦笑。
怎么老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却把她这个没法圆房的妻子当宝贝呢?
“做什么骂我?明明笨的是你。”挑眉,华离宵故意逗她,让她不去注意车外的拼杀。
果然,她立时反击道:“我哪里笨了?总比某些不要命的人聪明吧!”
“是吗?那深夜闯入印月族骗取解葯的人是哪个?比起某人来,似乎你更加不要命呢!”他一想到那夜的情景,就忍不住轻笑。
呵,好一只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伏在他怀里痛哭的模样,真是可爱又可怜!
“你!”说不过他,凤修怡只能干瞪眼。
清美容颜上要怒不怒的模样,有说不出的明亮及精神。两片红唇微微噘起,仿佛是已经熟透、等待采撷的甜美果实。
他扬扬眉,笑道:“呐,是你诱惑我的,不要怪我!”
说完,一低头就亲了下去。
目标,是她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亲她的唇,从前,都只是亲亲她的脸颊与额头而已。
辗转来去、唇齿相接。
一种火热又陌生的感觉,顿时充斥在两人心头。
奸像两人的灵魂都因为这亲密的接触而融合在一起,没有缝隙。
华离宵的吻,与他的外表半点也不相符,是十足的激切又霸道!
或许,温文尔雅一直都是他的表象?
在骨子里,他便是这么一个激切又霸道的男子!
“唔”头昏脑胀,凤修怡禁不住娇吟出声。
天哪!他想让她晕过去吗?
她好热,心跳得好快,快要不能呼吸了!
双臂越拥越紧,他像要把她揉进胸怀似,不容她躲闪分毫。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种热切才慢慢平复。
“嗯,很甜,味道真不错。”凝视着犹自回不过神的小女人,他心满意足的微笑开口。
“色狼!大色狼!”凤修怡猛的一震,顿时羞红了脸,喃喃低骂。
唉,他这样亲她,怎么她连半点挣扎都没有呢?真是有违淑女的矜持守则!可她已经是他的妻,不矜持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坐好,我看看外头怎样了。”又笑了一笑,华离宵才放开她,侧身凑到车窗边住外看去。
“哦”她这才记起,刚才他在激烈亲吻她时,车外还在激烈拼杀呢,小脸顿时更加酡红。
掀起一角车帘,他静静打量马车周围,分析着不断挥剑与影卫拼杀的数十名玄衣人。
唔,服饰统一、兵器统一,座下奔马亦精良。而且发难的地点又是两道山脉中间毫无遮挡的平原地带,一看就知道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暗杀。
怎么,知道他取得了人证,就更不肯放他回转京城了?居然派出这么多杀手来对付他!
想借人数优势,强取他性命?
还好,他与秦逸风、宿渊早有所备!
轻咳两声,他将手掌伸出车窗,微微用力一捏。
顿时,一道湛蓝亮光自他掌心急速窜起,瞬间跃入天空,砰然暴响!
远方群山呼应,传来连绵回声,更增威势。
而随着这声响,山谷间又快速跃来十多名身着黑衣的影卫。
只是这些影卫手中拿的并非刀剑,而是铁筒样的暗器,握在手中边奔行边调整,还没奔到马车旁,那些蒙面的玄衣杀手便开始一个个倒下。
铁筒内,装的是犀利狠锐的暗器。
那些杀手人数再多、武功再高,没有铁甲护身,也是抵抗不了的。
大局已定,他不必再看,静静放下了车帘。
这些,便是他一路隐藏的人手,远远暗随在后,从未在南疆现身。用来对付猝不及防的杀手,再适合不过。
听着车外的喊杀声渐渐消失,马车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稳速度。凤修怡这才放下心。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询问:“是他们派来的杀手,对不对?”
她记得,那夜在皇子府的书斋外,她曾听到宿渊说过要小心杀手。
车外,应该便是宰相刘荣派来的杀手吧?
“是的。”华离宵一声声轻咳着,慢慢垂下了双眼。
其实,不光是刘荣,或许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华随晟,他的亲兄弟,也是京城之内最不愿他安然归去的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帝皇之家,为了权势利益至亲相残,到底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止不住的一声声轻咳,他脸容疲倦,抬起了手掌挡在唇边。
“殿下!你你”凤修怡猛的睁大眼,又惊又急。
他怎么了?为什么咳个不停?
是是又要吐血了吗?
咳了半晌,他终于微微气喘的停住,放下手掌微笑道:“放心吧,我这不是没事吗?”
“没事?”她呆呆的望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他手掌,叫道:“没事你的血怎么会变成黑色?!”
那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被翻转,顿时现出掌心里小小一摊暗色鲜血,如凝固一般。
华离宵的血,不知从何时起,竟已失了鲜红的色泽,转成了暗沉的绛紫色!
“没事,我真的没事。这不过是胸中郁闷,吐出的淤血而已。”抽回手,华离宵不甚在意的淡笑。
毒入肺腑,血自然会变些颜色。
无奈于手足残杀,吐口血也属正常。
“你你若是无情一些,也不会有今日这般情景了!”看着他的笑,她不觉泪流满面。
华离宵,明明应该是最尊贵、最冷然、最无情的男子。
可惜,他却偏偏有着最专情、最温和、最隐忍的心。
自小吞服毒葯、隐去光芒,是为了保护幼弱的兄弟;长大后锋芒毕露、争权夺位,是为了替母妃报仇;潜入印月族、任凭奇毒发作,只是为了救她回返。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为了旁人在做。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呢?
只是,剩下两个月而已,他又还能为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