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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了君楠足足三个月,整个人累到一个不行的余美人,在君楠孕期步入第五个月终于不再孕吐之后,不只是他,同样也深受其害,日日洗衣洗到手软兼脱皮的丹心,简直想买几十串鞭炮来大肆庆祝一番。
总算能够安安稳稳一夜睡至天明的余美人,原以为这就是苦尽笆来之日,可他没想到,样貌原本就够艳丽动人的君楠,在这三个月的调养和进补之下,她那有孕的身材,不但突飞猛进变得秀色可餐无比,整个人更是艳光照人,害他时常不小心闪到眼睛。
压抑了好几个月,原本对君楠没有什么邪念的他,在她从病苦的德行变成了个老在他脑海里诱人犯罪的模样后,一反之前只打算好好照顾他们母子的心态,常在一个不小心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饥渴地盯着无限风情的她,再不然就是直朝着她猛吞口水。
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且还好不容易才安好胎,因此他不敢胡乱下手再对她乱来,也怕她会在心情不好下失手一掌打死亲夫,只是这这简直就是另一场包痛苦的煎熬。
他究竟是造过什么孽,或是老天真有看他不顺眼到这种程度?
他才辛辛苦苦地陪她挨完数月孕吐不止的苦日,现下,居然又来另一波日夜都考验着他定力的酷刑?
冬日的暖阳斜斜穿过窗棂映照在君楠的身上,近来嗜睡的她,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午睡,坐在床畔哄她睡的余美人,在打从她睡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法将两颗眼珠子从她身上乖乖收回来,直流连在她红润的双颊、娇嫩欲滴的嫣唇,和她一身诱人的曲线上,并在脑海里不时回想起,那夜在山崖底下,他俩究竟曾通力合作过什么事
“乐将军”
满脑子春色无边的绮想,在丹心从外头传来的叫唤声入耳后,这才勉强消散了些许。余美人甩甩头,力图振作地起身来到门外,再将寝房的房门关起。
“小声点,她睡了。”家有神医招牌的蔺言说了,君楠能睡能吃那再好不过,这样对母子两人都好,现下要是能宠她的话就尽量宠,能补的话也尽量补。
“那这个怎么办?”丹心皱眉地看着手中指名要送给君楠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乐将军的拜帖。”以往在君楠有孕之前,就时常替君楠接帖的她,有些头疼该怎么处理手中的麻烦。
“拿来。”他都亲自去卧虎营替君楠告过假了,怎还有人找她?
没得到君楠同意,便直接拆开帖子大方代看的余美人,才阅过一回,两眉便极度不悦地直朝眉心靠拢。
“什么拜帖?这分明就是战帖。”有没有搞错,他的妻子都大腹便便在家中待产了,还有人这么不识相的想找她一较高下?
“又有人打算找乐将军单挑啦?”丹心好奇地凑过头去,对于这事显得已经习以为常。
哼,想找她单挑?
他光是请蔺言帮她安胎就安了几个月,万一这个莫名其妙找上门的,不小心伤到她或是伤到他的孩子怎么办?单挑?不必里头那个犹睡得香甜的君楠动手,他一人就可直接替她摆平省事。
“这帖,我替她接。”他将帖子收进怀中,跃跃欲试地扳扳两掌“递帖之人呢?”也好,都几个月没大动手脚了,他是该动动久未动的筋骨,也正好可藉此转移些许他对君楠的垂涎之心。
“还在客栈里等着。”今儿个除了递帖之人外,还有一堆老面孔也一块跑来客栈,想要见见君楠那张许久不见的芳容了。
以往对君楠身边之事从不过问,也从不曾管过她的闲事的余美人,在一抵客栈里,瞧清楚了一屋子面容颇为陌生的男人们后,某种不快的感觉登时漾上他的心头。
“想找乐将军单挑的,是哪个?”两眼在一屋子的男人和一些客栈老主顾的身上转过一圈后,他抽出怀里的拜帖寻找物主。
“我!”一名年纪与他差不多的男人随即跳出来“但我找的不是你,而是乐君楠。”
快速将他打量过一回后,余美人面无表情地说着:“她是我的妻,要想见她,就必须先征得我的同意。”
“什么?”大受打击的男子,难以相信地一手掩着胸口“她她已成亲了?”心中的佳人已嫁人有夫?这怎么会?
“若你要找她单挑,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余美人盯着他脸上颇为刺眼的神情,再顺道看向四下也都在脸上写着满心失望的众人,这下他才总算是明白,他们之所以会找上君楠可不是为了她那一身的好武艺。
“为何?”
他气定神闲地宣布“因她怀有身孕,不方便。”搞了半天,居然有一堆人想抢他孩子的娘?
众人更是震惊地齐声喝问:“她有孕了?”这下子岂不就连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愈看愈火大的余美人,半倚在柜台边,心情恶劣地朝东翁勾勾指。
“东翁,到底曾有几个人来这找我的妻子单挑过?”怎么这件事他之前都从不知道?
“这个嘛”东翁皱眉想了想,表情显得很为难“一时之间,我恐怕很难数清楚。”除了这个以往眼睛像是瞎了般,完全看不见君楠美貌的余美人外,这世上瞧得见君楠有多美的男人,说是多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那,这些年来,暗地里爱慕着她的人又有多少?”从不知自家妻子有这么抢手的余美人,酸不溜丢地再问,
东翁深深长叹“相信我,那就更难算清楚了。”每个来这同她单挑的,或是跑去投效她麾下的男人,十个里有九个是君楠的仰慕者。
他气冲冲地一掌重拍在柜上“岂有此理”
“喂,你要不要在乐将军把孩子生下来后就休妻,省得你三不五时就得代她单挑?”东翁在瞧了瞧他在柜上留下的五指印后,徐徐提供他一个解决之道。
“休妻?然后叫别的野男人当我孩子现成的爹?”余美人狠狠朝他一瞪“想都不要想!”妻子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更别说他像个下人般伺候那对母子这么久,就为图个他们母子俩安稳舒适,除非他死,否则这辈子谁都别想来同他抢!
东翁凉凉地啜了口茶“那日后你可有得忙了。”别人的家务事,他可管不着。
“你是何人?我从没听过乐将军有什么丈夫!”厅里其中一个仍不愿相信此事的男子,不死心地往前站了一步,质疑起余美人的身分。
“藏龙营的余将军。”余美人不客气地瞥他一眼“我也从没听君楠说过,她身后有着一堆野男人流着口水追着她跑。”
“你说什么?”集体被他给惹毛的众人,当下全挽起衣袖,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
“我先同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余美人侧首瞧了瞧身为地主的东翁“待会动起手来,我不保证我不会拆了这地方。”
“拆吧。”早有心理准备的东翁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今早才又收到一笔贿赂千里侯的贿金,那笔贿金的分量,够我重新翻修这间客栈了。”这几个月来因他和君楠都没再大打出手,也是该换掉这些老旧的桌椅添置些新的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亮出一双拳头的他,巴不得快点把这些想抢人妻的男人都揍回老家去,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此处碍他的眼。
东翁忙对一旁拉大了嗓“鞑靼,要开打了,送客!”
早就去劝过那些老主顾一回的鞑靼,飞快地跑回柜台前朝东翁摇着头。
“东翁,他们说要留下来看热闹。”据他们的说法是,太久没看天字三号房的房客动手了,难得能再打上一回,他们说什么都要留下来看戏。
东翁耸耸肩“随他们,叫他们把小命顾着点就是。”
“噢。”
下一刻,在余美人率先一拳揍晕那个跳出来质疑他身分的男子后,客栈里再次轰轰烈烈地开打,处在柜台里的东翁一手撑着下颔,提不起兴致地瞧着那个似乎按捺着脾气已经很久,火爆性子又再发作的余美人,一人敌众人地拳来拳往,就算有人亮出刀剑,他也一样赤手空拳照打不误。
“东翁,他是不是忍了很久?”在余美人大肆拆桌毁椅,外加替墙面打洞时,鞑靼受不了地摇摇头。
“八成是。”东翁晾着白眼“由他去吧。”
没过多久,当客栈大厅已被余美人毁得差不多时,特意为君楠前来的众人也已被他摆平得差不多了,在命鞑靼把那些奄奄一息的男人都给扔出栈后,东翁也顺道叫丹心将那个打到不知要收手的余美人,给拖回天字三号房里清醒清醒,再好好看着他家抢手的娇妻。
被丹心拖进本馆天字三号房内的余美人,在痛快地打过一架后,本还想再出去揍几个人过过瘾的,可当他瞧见方午睡醒来的君楠,正窝坐在廊上铺满柔软毛垫的椅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之前命人准备的瓜果,还一手不时徐徐轻抚着腹部时,当下他什么怒意和之前还想找人打过一场的念头全都消失无踪。
看着君楠舒舒服服窝在椅上享受冬日,和她那隆起的肚皮,顿时觉得一切辛苦再值得不过的他,并不想打破眼前这片得来不易的小小静谧,于是他便靠在廊柱旁望着她,一抹备感心满意足的笑容,不自觉地偷偷扬上他的唇角。
吃完瓜果,正吮着手指回味的君楠,在瞧见满头大汗的他,愣站在廊上朝她呆呆傻笑时,她不解地问。
“你被日晒昏头啦?”
他想,对于她,他是真的有点昏了头。
“乐将军,余将军呢?”
奉命跑一趟天字三号房的丹心,在找过东厢房和寝房却没找到余美人后,她只好问问那个尚未午睡,全身被余美人裹得像颗粽子,正坐在走廊小椅上看着兵书的君楠。
“他去营里一趟,向晚才会回栈。”她边说边合上手上的兵书“你有事找他?”
丹心一脸迟疑“这个嘛”这事若是让她知情了会不会闹家变呀?
“谁来找他?”愈看她愈觉得不对劲,君楠不禁开始怀疑丹心是不是想掩饰什么。
“没什么。”丹心飞快地摇首,笑意盈盈地问:“乐将军,你该午睡了吧?在睡前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要不,再喝碗鸡汤好不好?”他俩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好了点,还是不要害他们夫妻吵架好了。
“我不饿,也别想敷衍我。”看出她眼神闪烁的君楠才不上当“说,谁来找他?”
“一些你不认识的人。”完蛋,似乎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到底该不该把余美人以往的风流韵事给抖出来?
她眯细了杏眸“打哪来的?”
“我不是很清楚”丹心说着说着头就垂得更低。
“那,是什么人?”
“莺莺燕燕那类的”不得不出卖余美人的丹心,一张脸蛋简直就快贴平至胸口。
打心底推敲过丹心的反应,和回想过一回以往余美人在女xìng交友方面的情形后,当下变得面无表情的君楠,动作快速地伸出一手扯过她的衣领问。
“该不会是红袖招吧?”万花楼、百花楼、天香阁凡是余美人曾经去过的风月之地,她全都数得出来,因为那家伙打认识她起,就不曾对她隐瞒过这事,反而还常拿这事来消遣她没那些女人有看头,并藉此自抬他的身价。
“呃”看着她那似想要宰人的神情,丹心已经很后悔干啥要来这找人兼破坏别人夫妻间的感情了。
“她们来找他做啥?”他都成亲几个月了,那些女人还敢找上她家家门来打她丈夫的主意?
丹心忙安抚着她“乐将军,你先别动怒,别忘了你不能动了胎气。”
“说。”君楠更是用力扯紧了她的衣领。
很怕会被她掐死的丹心,只好再出卖余美人一回。
“听说是因为余将军太久没去了,所以她们怕余将军会忘了她们,就来这”现下东翁正在客栈里头痛,因为那些找上们的女人,一进客栈后就赶不走,一直在客栈里相互比美、相互炫耀,以往余美人较疼爱她们哪个人呢。
君楠眼中随即迸射出杀意“把那些女人给我轰出栈,不然就别怪我亲自撵她们出去!”
“遵旨。”丹心大大点了个头,赶紧逃出在余美人回栈后,即将又再沦为战场的天字三号房。
原本渴睡的君楠,在丹心走后,什么午睡的心情都没了。虽然她知道她与余美人会成亲,是因不得不为,而以往,她也没有反对或是过问余美人的私人生活是如何,可在他们有了孩子、成了亲后,要她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可做不到。
抬首四望着园中已枯的花草,与天际飘落的薄薄雪花,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嫉妒的嘴脸很难看,也觉得她的心胸变得愈来愈狭隘,以往的她,不是这样的
瞧瞧她,余美人究竟把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个待在家中等待良人归来的女子?一个只想全面占有,而不许他人来与她抢的妻子?在知道怀有身孕之前,她从没想过会有今日,而这真是她想要的人生吗?日后,安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纵横沙场?她要的,真是这种生活吗?
她的人生和她的前程都哪去了?她曾经一心向往的那些,为何此刻她什么都忆不起来?
鹅毛似的雪花,缓缓地堆积在园中,一桩桩分不清是懊悔还是失望的感觉,也缓缓地压在她的心坎上,她将身上裹着的毛毯拉得更紧,总觉得,今年的冬日,似乎特别的冷,且由外直寒进心底。
被拉回藏龙营练兵,并与手下的军官们进行沙盘演练,一路忙至夜色降临时分才急急赶回栈的余美人,一回到天字三号房内,不但没见到屋内的灯火,找过东西厢房和正中央的寝房,也没找着君楠,才以为她是否又擅自出门去了,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出门寻妻时,却在廊上发现坐在椅上一直看着雪景的君楠。
“这么晚你怎还坐在外头?”他讶然地问着,忙去点亮寝房内的灯火,烧好炭火俊,里头置了几盆火盆,再把像尊木人儿似的她给搬回房里。
一语不发的君楠,默然地瞧着他打理着她的模样。
“看看你,把自个儿冻成什么样子?”他拉开她身上被雪气弄湿的毛毯,替她改裹了条新的后,再把火盆摆在她的椅旁,边搓着她的手边替她烤暖。
“今儿个有些人来这找你。”许久过后,她终于开了口。
“谁?”为了她冷漠的语调,他警觉性地抬起头。
“以前你常上门光顾她们的姑娘们。”
他眨了眨眼“什么”
“你以往的老相好们,听说很想你,所以今日特意来这探你。”君楠抽开被他紧握着的双手,一把拉下身上所裹着的毯子,与他拉开了距离后,双目带着熊熊愤火地瞪向他。
“等等。”余美人忙抬起一掌,要火气上心头的她缓缓“君楠,你先听我说”
君楠二话不说地抄起桌上的茶碗,一个接一个掷向那个她不揍不痛快的男人。
“我不是叫你先听我说吗?”左躲右闪的余美人,还不忘担心她“你别激动,小心点你的身子!”
一只茶壶登时飞过寝房外的大厅,险些正中闪躲不及的余美人。
她愈想愈气“人家都找你找上门来了,你还要说什么?”好歹她也是个堂堂的将军,且还是余美人的正妻,那些女人是都不把她给放在眼里,还是以往余美人将那些女人给宠得太过无法无天了,所以她们根本不把她当成一回事?
罢用过晚膳,打算来天字三号房看过君楠后,就回地字十号房歇息的蔺言,一脚踏进已是狼藉一片的寝房大厅内,便开始与余美人一般,忙着闪躲满屋四处乱飞的暗器。
“杀人吗?”额上青筋直冒的蔺言,在她忙得不可开交时颇为光火地问。
“你没瞧见吗?”她想也不想地就回上一句,并再将一只花瓶使劲扔向余美人。
“杀哪个?”蔺言冷冷地瞪她一眼“是眼前的这个,还是肚里的那个?”这对夫妻就这么希望她出手摆平他们吗?
“我”君楠气息猛然一窒,在蔺言的一双锐目下,也只能忍下一双犯痒的拳头。
蔺言再将兴师问罪的目光扫向余美人。
“这回我没惹她,还有,我既没回嘴也没还过手!”无辜的余美人,赶紧澄清自己的清白。
早就听丹心说过三号房正在闹家变的蔺言,不客气地把余美人赶至一旁。
“闪边。”就知道这男人不济事,连哄个女人也不会。
不情不愿被蔺言拉至一旁坐下的君楠,在蔺言替她把脉时,仍是一脸怒气未消,而诊完脉象确认一切平安的蔺言,则是起身走至他两人的中间,一手各指着一个。
“你,克制你的脾气!”她先是瞪向君楠,再警告性地一拳敲向余美人的额际“你,控制你的耐性!”
被那一拳敲得额际红肿的余美人,在蔺言难得的没收医葯费就走人后,关上大厅的厅门免得冷风再灌进来,再绕过一地的破瓷碎片,蹲在君楠的面前抬首望着她。
“你听我解释。”早知道他就把他们已成亲这事昭告天下了,省得不时有人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说也不动的君楠,只是静坐在椅里,也不看他一眼。
“君楠?”他轻拉着她冰冷的手。
“说啊。”她抽回手,还是不肯回头看他。
他句句实言地道:“打从娶你过门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风月之地,不信的话,你可去问问我的副官。”成亲以来,他忙着把她看牢就没什么时间去做其他的事了,连向来负责的军务也都由他的副官替他分担一半,且每回一出门,他哪次不是急着赶回家?
“日后呢?”
他叹了口气“也不会再去。”他还等着抱孩子呢,不然他何须这么辛苦?
她酸不溜丢地睨他一眼“怎么,开国大将军又拿官威来威胁你?”
“并没有。”他没好气地应着“而是因我有妻有子,我还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野花总是比家花香的。”她不以为然地淡道。
余美人沮丧地抚着额“饶了我吧”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朵家花香到什么程度,而他又是有多么的想采眼下的他,满脑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他哪还有什么闲情去想什么野花?他没夜夜扑倒她,他就已够佩服自己的克制力了好吗?
眼看她还是像一尊冰雕的人儿,似乎并不为所动,他只好一手抚着她的肚皮对她起誓。
“我发誓,我不会再去那等地方,所以你就别再动气了。”唉,真不习惯,这几个月来她会对他哭、会对他笑,偶尔还会对他撒撒娇,一下子她又换回从前那副敌对的德行,他怎么也没法适应过来。
“我呢?”她有些心酸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我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什么?”
“日后,我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还能再当卧虎营的将军吗?或者我必须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在有了孩子后,就得成日守在家中相夫教子?”
怎么扯着扯着,她就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原来她气的不只是他,还有她自己?
余美人扳过她的脸蛋,一手轻弹着她的鼻尖。
“以上你所说的,皆不会成真。”她以为,她是当良家妇女的那块料吗?
她一手捂着鼻“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一来,你本就是匹野马,从没人拴得住你。”对于她的性子,他已经算是很了解的“二来,你不需相夫,因我乖得很,就算有了孩子,日后当然也会有我为你分担一半教养孩子的责任。”给她一人全责去养孩子?他的孩子不要有样学样,被她这个娘亲给带坏就很好了,他哪敢把育子这重责大任全都交给她。
君楠不确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在他那张再认真不过的脸庞上,她找不到半点怀
疑和犹豫。
“为什么?”
他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
“你为何要迁就于我?”她愈问就愈鼻酸“与你自小打到大,两家又是水火不容,为何你不讨厌我?我这阵子有多任性你又不是不知,你为何还要这样服侍我?甚至连往后的事你也都替我想好了。”
“我只简单的问一句。”余美人一手撑着面颊问“你怀孩子怀得那么辛苦,为何你又不恨我?”
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爹,以及她日后得陪伴一辈子的人啧,她是打哪时起有这种想法的?一定是他日日趁她在夜里睡着了后,偷偷在她耳边说的,所以才害她想都不想就直接这么认为。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打你怀了孩子起,咱们就已是一家人了。”余美人一把将她拉起身,再抱着她一同坐下“既然是一家人,还管它什么恨不恨的?”
虽然心火稍稍被安抚下来了,但她还是记恨地瞪着这个打小到大,女人缘就一直好到不行的男人。
“倘若再有女人敢找上门”
“我会吩咐东翁直接把她们赶出去。”不用等她撂完话,这几个月来已是训练有素的余美人,直接奉上她想听的。
她再掐着他的脖子进一步勒索“你若不去与那些女人做个了断,日后你就别想再踏进家门一步!”
“我明日就速速去办。”他拉下她的手,把一身冷冰冰的她环紧“这下不生气了吧?”
她倔强地扁着嘴,在得了便宜而他又讨好地在她面前扮乖后,反倒有点拉不下脸。
“别气我了。”余美人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答应你,往后我只看你一个女人就是。”
“你要是反悔,我就休夫改嫁他人给你看。”她边说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再像只八爪章鱼般将他给搂得死紧。
对于这个老是口不对心的女人,余美人很有把握地笑了笑。
“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客栈才刚开门做生意不过多久,正指挥着店中的小二们打扫的东翁,在君楠步伐缓慢地踱出本馆后,他忙扔下手边的工作去迎接那个全栈中唯一的孕妇,且同时也是被蔺言放话所有人都得关照着她,不然他们就等着讨皮肉痛的女人。
“你怎出来了?”他牵着她的手将她扶至柜台里坐下“余将军呢?”
“他在房里处理军务。”全都因那个不想再闹家变而不肯回军营,干脆把军务带回家的余美人,所以今儿个一早就有一堆藏龙营的官兵在他的东厢房里出出入入的,吵死人了。
东翁含笑地替她倒了碗淡茶,并在心底默默回想,那夜过后,在丹心的通风报讯下,全栈都已知道余美人早已认了错,也对她发过誓后,天字三号房就再次恢复了太平。
“你出来透口气也好。”怕她会冷,东翁还替她添了件袍子披在身上“腹中的娃娃如何?”
她欣慰地拍拍肚子“这阵子乖得很。”
东翁转眼想了想,坐至她身旁低声地说着。
“我想,有件事我该告诉你。”既然她身子好些了,那么那件一直搁在他这儿的事,也该让她决定要不要去解决了。
“什么事?”
他更是压低了音量“自你成亲后,令堂常托人来此打听你的消息,但碍于你在安胎,所以这事我一直没对你说。”
“我娘?”挂在君楠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泰半。
“嗯,昨儿个她还亲自来这一趟呢。”除了她怀有身孕这事没说外,他大抵上都说了。
“我娘她”自成亲后就没再返家的君楠,经他一提,也不禁想起那个打小就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的娘亲。
东翁搔搔发“她看来挺想你的,也想见见你,更想知道你婚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低首看着自己的肚子,再想想那个应该是瞒着她爹跑来这打听她消息的娘亲,愈想就愈觉得自己不孝的君楠,也觉得一直不回府禀报双亲成亲这事,并不是个办法,还是种让双亲挂记在心的不孝举止。
“这事你同姓余的说了吗?”
“没有,因这是你的家事,而不是他的。”他一点都不反对替她牵线“你想见你娘吗?若要的话,我可派人安排。”
“我想亲自回家一趟。”与其在外头偷偷见面,像是见不得人似的,还不如她就正大光明的回家,也顺道去看看那个至今可能因她成亲这事,还在倔着死硬脾气的老爹。
“那样不妥吧?”她的双亲,为了气她和余美人,气到就连他们成亲都可不到场主婚,她若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我早晚都得面对他们。”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就由她先回家报告“东翁,你帮我挡着那个姓余的,我去去就回。”
“不让余将军知情成吗?”万一余美人跑来同他要人怎么办?
她摇首反对“我可不想让他死在我家。”若是余美人出现在她家的地盘上,可以想见,她那脾气远比她还暴躁的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想也觉得让余美人深入虎穴似乎是太危险了点,东翁在颔首同意之余,一手招来鞑靼,吩咐了几句,在鞑靼快步走出栈外后,他从后头找来件斗篷交给她,这才轻扶她起身。
“这样吧,我派鞑靼驾车送你去,这样你就可快去快回。”她要是回来晚了,那个姓余的肯定又会到处去寻妻。
“那就谢了。”她匆匆谢过,在鞑靼将马车驾至客栈门口时,冒着外头的大雪赶紧上车。
送走君楠后,东翁一手撑在柜台上,开始思索要是余美人不老实地待在本馆里办公,突然跑出来找妻子的话,他可能会有什么下场。
“我不会被打死吧?”啧,好人果然不能当。
乘着马车绕过半座被大雪覆盖的吞月城,在快抵城门之时,鞑靼在君楠的示意下,将马车停在家门外远处,并要他在车上等着。
方从温暖的马车出来,一脚踩进软绵绵的雪地里,一阵冷意随即袭上令她抖了抖,她抬首望着远处的自家家门,不知怎地,方才她在同东翁说话时的那些勇气,在她一步一步地踱向家门时,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流失。
通报府里的下人进府后,被迎进大厅里的君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紧张地张首环看着四下,就怕先出来的不是那个疼爱她的娘亲,而是那个从头到尾都反对她嫁给余美人的老爹。
“君楠!”收到婢女的通报,急忙自里头赶至大厅的乐夫人,一见到许久不见的爱女,眼眶便开始泛红。
“娘”她才想迎上去,同样也收到消息的乐老将军乐云天,已一手推开乐夫人冲至她的面前,劈头就朝她大喝。
“你还有脸回来?”
“爹,我来是因我想告诉”她深吸了口气,一手抚着腹部,方想好好同他说上话,但觉得她丢人脸面的乐云天,却已朝她高高扬起一拳。
没想到自己会挨打的君楠,只是站在原地,紧闭着双眼两手抱着腹部,未料她等了半天,那只对准了她的拳头迟迟没落在她的身上,相反的,在她前头反而遗传来了一声闷哼。
一具熟悉的身影,在她张开眼时,已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同时替她挨下那一拳。
“你”出手的乐云天,愣愣地看着一路从外头冲进里边,二话不说就先用脸颊替君楠挡下一拳的余美人。
“岳父,您要打,就打我吧。”嘴角流出些许血丝的余美人,一手将君楠护至身后,再弯着腰,低首朝这脾气简直跟他爹如出一辙的丈人继续讨打。
“谁是你岳父!”乐云天不屑地再将响雷轰在余美人的头顶上。
“爹”站在后头的君楠忙想出来替余美人说上几句,可他却一把将她推回身后。
“谁许你这小子来这的?”
余美人站直了身子“我是来这接我妻子的。”看样子,那一拳似乎对他的丈人来说是打够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办正事了。
“什么你的妻子?我可从没承认你们成过亲!”事前没征得他们双方家长的同意不说,还去请来了什么圣旨赐婚,这事他老早就想找这小子算帐了。
“我知道。”早就料到她家老爹会说些什么的余美人,恭恭谨谨地应着。
“滚出去!”
“老爷”看不过眼的乐夫人忙拉着他的衣袖。
“你甭替他们说话!”他用力哼口气,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买。
“岳父大人,君楠已怀有身孕。”余美人两手扶着君楠让她站在身旁,刻意挑在这当头,以清楚的音量告知那个还在气头上的丈人。
当下厅里的另外两人,随即将四颗眼珠子死死地定在君楠藏在斗篷下的肚子上。
他再向他们颔首致意“待孩子出世,日后,我再带着君楠和您的孙儿一道来这向您俩请安。”
内心颇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的乐云天,怔愣了好一会后,没好气地拂袖而去。
“岳母大人,天寒,我这就先带君楠回去,若您不嫌弃,有空还请您多过来与君楠聚聚。”打发了一个,余美人再改用温情攻势来面对那个泪眼汪汪的乐夫人。
“嗯”强忍着泪水的乐夫人,不住地朝他点头,然后赶紧拿出绣帕拭脸。
不知自己是怎么被余美人给带出家门的君楠,在出了家门后,慢了一步才回过神,她不忍地看着他颊上替她挨的那记拳印,直想着方才他在里头说了些什么。
她汲着泪问:“东翁叫你来的?”
余美人先拍掉落在她头顶上的雪花,边说边替她罩上斗篷遮雪。
“这回他没主动出卖你,是我扬言要打死他,他才告诉我你跑这来了。”要不是他临时起意想出来看看她却找不到人,再十万火急策马狂奔来此,不然她就被打走了。
“疼不疼?”君楠抬起一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再以指擦去他嘴角的血丝。
他皱皱眉“你爹手劲还满重的。”不愧也同是干将军的,揍起人来力道就是不一样。
“为什么你要来?”他明知他要是踏上她家的地盘会有什么下场,干啥还那么傻的跑来讨打?
“挨他一拳,总比打在你身上好。”敢打她?那个还不肯认他的岳父是想吓死他吗?
愈听他多说一句就愈觉内疚的君楠,不争气的泪水终于落下,他看了,只是叹息地拭去她的泪,再捧起她的脸庞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
“你不怪我又私自乱跑?”
“丑女婿总要见岳父母的。”他拭净她所有的泪水,再搓搓她的面颊好让它看起来红润些“拐跑了他们的掌上明珠,早晚我也是得来这挨上一拳。”一拳换一记香吻,划算。
听了他的话,君楠不语地低下头。
“你怎了?”
“我也去你家替你挨一拳!”她抬起头重重地说着,决定在这方面还给他一个公平。
他叹息连天地把她按回怀里“你希望我再代你吃我爹一记老拳吗?我会消受不起的。”他可不想一日之内连连被揍两次,而且都不能还手。
“可是”
“我都已挨你打几个月了,不过才这一拳,没事没事。”他搂着不肯动的她“走吧,鞑靼还在车上等着,我得赶在你患上风寒又要多花一百两之前带你回家。”
在余美人一到场,替他把马绑在马车后,就一直站在马车旁探向远处动静的鞑靼,在他搂着君楠回到马车旁时,讷然地抬起一手指着他。
“余将军,你的脸”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个?”余美人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疼的面颊“有只蚊子停在我脸上,所以就有人好心替我打蚊子。”
鞑靼愕然地瞪大眼“有必要这么使劲吗?”上头有个明显的拳印哪。
“因那只蚊子不但挺大的,且还身怀六甲。”余美人在把君楠送上车,并抱好她坐后,再一本正经地说着。
坐在他腿上的君楠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并扬手轻捶他一记。
蚊子,身怀六甲?
坐在前头驾着马车的鞑靼,无论再怎么想,横竖也想不通,而坐在后头的那对夫妻,似乎,也没人打算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