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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邱瑞谦的碰面地点约在大安区的loungebar餐厅,低调奢华的空间设计,水晶镜面的吊灯映照紫绒沙发,在醉人音乐环绕下闪耀佣懒的光。
江禹斜倚沙发,任音乐在耳畔流泄而过,灿如隽星的眸子微眯,修长的手指端起调酒啜饮,虽然他坐在店内角落,自然散发的魅力仍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人吗?”一名身材姣好的时尚女子走到他面前。
江禹俊薄的唇微挑,更加迷人心魂。经过岁月淬练,他已非当年总冷漠带剌的青涩少年。他变得虚假、圆融,然而自多年前就已封闭的心,依然紧锁。
“等人,抱歉。”举起酒杯致意,他淡淡回绝。
“约晚一点也可以。”难得遇到上等货色,美女不死心。
“抱歉。”江禹敛回视线,表明不愿再被打搅。
美女无法,只好悻悻然离开。
懊到了吧?江禹抬手睇表一眼,而后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站在门外的纤细身影让他一怔。要再细看,那女子已离开。
虽只是惊鸿一瞥的侧脸,却勾起他尘封多年的记忆。记忆中,那个系着发辫的女孩总散发舒宁人心的氛围,自那一年,对她的感觉,就被他连同回忆一起掩埋,永不见天日。
才回台湾,心就浮动了吗?把每个像她的人,都看作是她。江禹将情绪抑下,勾起自嘲的笑,端起酒杯,将里头的调酒一饮而尽。不可能是她,这里是台北,不是那个自幼生长的城市。
“久等了。”轻松的招呼声拉回他的心思。
听到久违的声音,江禹微笑,站起迎接,在看到同窗好友邱瑞谦身旁的女子时,笑容不曾或动,然而转为深湛的眸色却泄漏他隐藏得宜的情绪。
记忆中的那双盈盈水眸倏地睁圆,总是编着发辫的长发如今带着柔软弧度贴在雪白带粉的颊畔,清纯无瑕的气息已幻化为成熟柔美,水媚得足以夺走任何人的目光。
方才惊鸿一瞥的身影果真是她当年的小学妹,就站在他面前。
“这是我大学同学江禹,阿禹,这是我女朋友蓝绮屏”
耳边的介绍她完全没听进去,蓝绮屏只能一脸怔愣地看着他,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即使惯有的戾气化去,被温和的微笑取代,她还是轻易地认出他。在那年夏天之后,完全自她生命中离去的他。
“绮屏,怎么了?太帅看傻了?”察觉她的失神,邱瑞谦搂住她的腰。
“不是”蓝绮屏想要平静扬笑,但过于震惊的她却扯不动唇角。每次回到故乡,她的视线总会不自觉地寻找他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想过,竟会在异地相遇。
“好久不见。”江禹淡笑颔首。相对于她的惊慌,显得冷静从容,却没人发现,他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他以为,他和她再不可能见面,没想到,世界却小到让两人在此相遇。她,成为好友的女友。
“你们认识?”邱瑞谦颇感意外。
“我高中学妹,出国后就没见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禹示意他们入座,自己则坐到对面位置。
“这么巧?”突然想起,邱瑞谦拊掌大笑。“对了,你也是台南人嘛!”
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神,蓝绮屏脸上的笑容仍有些不自然,点头示意。“学长好。”
“都毕业几年了还叫学长?”将乍见她的失防心思全都敛下,江禹低笑,招呼服务生拿来菜单点餐。
“对啊,跟着我叫阿禹就好,别那么客套。”邱瑞谦附和,摊开菜单和江禹开始讨论。
看着他们一边点菜一边谈笑,那闲适的笑容映入眼里,蓝绮屏的视线随着飘离的心变得迷离。她还在冀盼些什么呢?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学妹,更或许那些事,根本不曾停伫在他心头。
时空变了,当年在屋顶抽着烟的人也变了,不再总是冷着脸的他。
感觉邱瑞谦的手在她背后抚移,向来不爱他在外头做这种亲密举动的蓝绮屏这次没痹篇,任由他宣示主权。
点好的菜陆续上桌,江禹和邱瑞谦聊着大学趣事。没有心思插话,蓝绮屏只能不停地吃东西,当个沉默的陪客。
江禹虽表面带笑,其实思绪已随着面前两人亲匿的动作游离,难以控制。每当那只手滑过她优美的曲线,就像有人拿针往他的心头用力扎了一下,让他心神不宁。
专心点!江禹暗斥自己,拿起红酒轻啜一口。温醇的口感滑过口腔而下,却完全释不去溢出喉头的那抹苦涩。
“你怎么会突然想回来?”邱瑞谦问。“明明学生时代根本就不回台湾。”
“有公司挖角,刚好看腻洋人面孔,就回来了。”江禹耸肩,说得轻描淡写。会回来,是因为觉得时间过得够久,已能让他将一切摆脱,谁知命运之神作弄,当年让他不顾一切逃离台湾的情境,仿彿再次重演。
不同的是,好友和她正在交往,她陷入甜蜜的爱河,而他,成了旁观者。
“欸,不对,你爸过世那次你回来过一次。”邱瑞谦忆起,转头朝蓝绮屏说道
“你相信吗?遗嘱里居然连阿禹的名字都没提到,遗产全让他后母给继承了。下然啊,阿禹也是个身价上亿的黄金单身汉呢!”
这个消息让蓝绮屏惊讶得檀口微启。以前傅学长曾提过继母待他不好,但她没想到竟如此狠心!“太过分了”
她脸上因他而起的担虑忿然,让江禹眼底闪过一抹愠色,气好友说得太多。她幸福的生命里,不该知道这些。
“反正我养得活自己,乐得轻松。”江禹不着痕迹地掩下,轻笑带过。
“是啊,阿禹功课好得很,都靠奖学金过活,毕业后进入知名软体公司没多久,就写出一套防火墙程式,那一年红利拿到手软。”邱瑞谦笑道。
“奖学金?”这个消息让蓝绮屏更惊讶。
“你怎么这样?阿禹虽然一副看起来很会玩的样于,功课可是一等一。”他毕业论文差点写不出来,还是阿禹罩他的。
“难怪她不相信,因为我在高中是让师长头痛的坏学生,只差两支警告就会被退学。”江禹沉沉低笑,想起过往,眼中有太多说不出的情绪。
“真的假的?”邱瑞谦瞪大眼。“还好你爸那时送你出国,不然哪有今天的你?”
江禹不置可否地半勾起唇,没有回答。
那年走得太急,很多事和感觉,都是硬生生地被抽离。原本不愿意被送出国的他,非但答应父亲的安排,还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台湾。因为若不是如此,他没有办法去面对,面对离去的人,面对她。
那时,他几乎等于是逃离台湾,在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咬牙苦读,像在逃避,也像是要将某人未竟的年轻岁月一起弥补。
蓝绮屏觑了他一眼,低头默默吃着眼前的菜,思绪被太多太多的疑问填满,却问不出口。
那年,是因为被送出国才走得如此疾速吗?是傅学长的死让他转变吗?今天,整个晚上他一直没抽烟,是习惯变了,还是他心情愉悦得不需抽烟?
“那她呢?绮屏在高中是什么样的女孩?”邱瑞谦在她耳畔呵气,开心笑道。“可别告诉我是个小太妹哦!”这动作太亲匿了!蓝绮屏慌乱闪避,尴尬得脸都红了。
江禹见状,只微微一笑。“没什么变,乖巧文静,还担任学生会的书记。”
“这么优秀啊?又那么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喽?”邱瑞谦笑得更开心,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一时兴起就要朝她唇上吻去。
“别这样”蓝绮屏羞窘不已,为了帮他保留面子,她不敢推拒得太用力,看起来就像是情侣在打情骂俏。
那情景拨动了心底某个抑压的点,江禹拿起红酒轻啜一口。“可不是?连学生会长送情书都被她拒绝。”
蓝绮屏一震,被邱瑞谦偷袭得逞,却恍若未觉,目光怔怔地直视着他。
幸好邱瑞谦没再逾越,轻吻后只是揽着她靠向椅背。“行情这么好?那被她看上的我可捡到宝了!”
那件事,已淡然到让他能当成笑话讲了吗?蓝绮屏笑不出来,在他脸上,除了仍是噙笑的慵懒表情,她看不到其他.原以为已平复多年的伤口,仿彿又隐隐作痛。
没忽略她瞬间僵凝的笑容,江禹垂下眼帘痹篇她的视线,隐于桌下的手倏地握紧,没人发现。
突然,他伸手朝上衣口袋摸去。
一时间,蓝绮屏以为他要掏烟,然而拿出来的,是支银色的轻薄手机。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江禹歉道,起身走到门外接听.
她在想什么?还以为那件事会让他情绪波动到想抽烟吗?失落漫然袭来,蓝绮屏靠向椅背,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无力感。
“怎么了?”邱瑞谦将她揽靠怀中。
蓝绮屏倚着他,想汲取一些温暖。“今天打扫房间忙了一天,有点累。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我还想说吃完饭可以看电影的。”邱瑞谦皱眉。“别急着回去嘛!”
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蓝绮屏心软,正要应好,此时江禹走回。
“对不起,我要先离开。”江禹倾身说道。“家具行出了点问题,原本预计明天送货,结果现在已送到我家门口,我得回去帮他们开门。”
“都忘了问你房子弄好没,要不要帮忙?”邱瑞谦问道。阿禹的动作也够快,才回国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已找好房子安置妥当。
“快好了,只差这批家具。”江禹婉谢他的好意,拿起帐单。“我先走一步。”
“这餐是接风耶,我请客。”邱瑞谦压住帐单。“等会儿我送绮屏回去后,过去你那里看看。”
不想上演抢夺帐单的难看戏码,江禹放手。“时间还早,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没关系,绮屏不会介意,对吧?”他朝她睇了一眼。
“嗯。”蓝绮屏怔了下,缓缓点头。她本来还想再多陪瑞谦一下的,他却迳自帮她下了决定。
“那,待会见。绮屏,再见。”江禹自然地朝她一颔首,转身离开。
“再见。”她硬扯了笑回应。
“等我一下。”邱瑞谦轻拍她肩膀,拿起帐单往柜台走去。
别再想,她有男友,这就够了。蓝绮屏心头默念,不停告诉自己。然而,努力想维持无谓的心底,却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俏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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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一个人住这房子会不会太大?”一定进江禹位于大直的住所,邱瑞谦不禁吹了声口哨。
位于大厦十七楼的格局占地五十余坪,划分为四房两厅,家具已安置完毕,简约时尚的淡蓝色调,营造出舒适大方的视觉效果,暖化偌大空间带来的疏离感。
“接着。”江禹丢了罐啤酒给他。刚搬进来,冰箱里只有用来招待搬家工人的啤酒。“之前旧公司派驻台湾的主管正好要迁居回美国,我看价格合理,就买了下来。”
“房子看起来是还不错”邱瑞谦边暍啤酒边踱步参观,突然手机响,他走到一旁接手机。
江禹坐到沙发,也拿起一罐啤酒喝着。忆起方才在餐厅的情景,深邃的黑眸沉凝下来。
要说见到她没任何撼动,骗得了人,却骗不了自己。虽许久不见,这些年来,那双眸子一直出现他的梦里、思绪里,挥之不去。
岁月流转,时空变换,角色依然,她仍是他好友喜欢的对象。不同的是,如今是两情相悦。
他不懂,方才为何会说出伤害彼此的话,他知道,俊凯的事不论对她或他,该是一生都难以淡忘,却来不及抑止,话已冲口而出。
“我怎么可能舍得放你独守空闺?昨晚我不是待到今天中午才走的吗?好、好等一下去找你,看我不好好惩罚你!”邱瑞谦结束电话,笑得春风满面。
江禹压下心头的沉闷,揶揄道:“刚不都说叫你陪她吗?还硬要来我这里。”
“不是绮屏。”邱瑞谦诡谲一笑,朝他使个眼色。“男人嘛,你知道的。”
脸色倏地冷凛,江禹放下就口的啤酒罐。“你劈腿?”瑞谦在大学时常做这种事,同时交往多位女友,但那时年少轻狂,他不晓得这个游戏还在继续。
“没有,我爱的只有绮屏。”没见过他那么严肃,邱瑞谦有点吓到,连忙举起手指头发誓,随即又笑。“只是有人送上门,不吃白不吃嘛!你不晓得,joan丰胸细腰,技巧好得没话说”
“你不该这样对她。”江禹打断他的风流艳事。
不然要叫他到婚前都一直过禁欲生活吗?邱瑞谦嘿嘿干笑。自尊心作祟,即使是好友,至今无法和蓝绮屏发生关系的事仍说不出口。“别假了,你自己还不是女人一个换过一个,什么时候变这么八股了?”
“那不同,大家各取所需,并没有牵扯到感情。”他没刻意去压抑本能的需求,但他的心从没开启过。
“我知道,但joan缠人得紧,性子又烈,就算分手也要给我一点时间。”见观念难以沟通,邱瑞谦改采哀兵政策。“假如以后绮屏有问到我是不是来找你,记得帮忙罩一下,拜托啦!”会来这里,也是想先了解一下格局,方便以后说谎打底。
友情和道德在心中拉扯,还有一丝他不愿正视的感情也加入战局。江禹梳拂额发,气得直想骂人。看到那张哀求的脸,最后,他叹了口气!
“你要赶紧结束掉,别让她发现。”
“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邱瑞谦开心地拍他肩膀。
“我说真的,别伤害她。”江禹正色道。
“是,学长,我会好好对待你的学妹。”邱瑞谦半开玩笑地行了个举手礼,将啤酒罐放到桌上。“我走了,再联络。”他起身挥挥手,愉悦开门离去。
江禹拿起啤酒罐走进厨房,将没喝完的啤酒倾倒进水槽,看着金黄色的液体流泄而下,忆起今晚那张笑得羞怯的娇赧容颜,心忽地一抽。
什么都不说,才是对她最好的作法。
只要瑞谦及时回头,她不会受伤,仍可像今晚一样笑得那么甜蜜。
眉宇拧起,手劲一收,他用力捏扁铝罐,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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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赁的小套房后,蓝绮屏就一直坐在和室桌前,望着桌上摊开的毕业纪念册,怔忡出神。
版面一角有张冷然抿唇的容颜,她伸手轻轻抚过光滑的纸面。时间经过那么久,她以为她已经能够淡忘,直至照片上的他化为实体出现面前,还带着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沉敛温雅,她才发现,她仍被困在那年夏天里。
那一年的毕业典礼,离别中带着悼念的哀凄。
纯朴的傅家双亲没有怪罪任何人,他们只是哀伤而冷静地接受独子过世的事实。从护士的转述中,他们知道傅俊凯喜欢她。
俊凯会希望由你替他保管高中这三年的回忆。毕业典礼过后,傅伯伯含泪将纪念册交给她。
记忆回到那一年,蓝绮屏闭上眼,努力压抑紊乱的情绪后才又睁开,视线掠过夹在中间的泛黄信纸,就再也无法挪栘。
那时候,过了很久,她身上的擦伤痊愈了,骤临死亡的哀痛平复了,遭受意外的惊吓逝去了,在所有情绪都消褪后,她才知道,原来,她被伤得很重、很重。
她不怪江禹念出的那些内容,若易地而处,她也会选择相同的作法。但,她一直无法忘记他的话,还有硬将信塞入她手中的触感。
面对她的感情,他非但不接受,还强迫她将一切抹杀。
是从不曾对她另眼看待,还是友情让他如此抉择?她得不到解答,因为从那一天他离开医院,他也一并走出她的生命,再不曾见过,直至今日。
就连傅俊凯出殡那天,会场满是学校同学,仍不见他的身影。记得傅伯伯体谅低语,说他明白江禹的感受,还说在头七那天,江禹独自一人在灵前坐了一整夜。
是什么原因让他走得那么急?父亲的逼迫?痛失好友的打击?还是想逃开她?抚过信上的绉折,蓝绮屏自嘲苦笑。痴傻什么呢?今天见面还不够明白吗?一直以来,在意的只有她,她在他心里根本毫无举足轻重。
那年之前的她都懵懂地度日,从不知道,因有生离死别,而让生命变得漫长。
自己的剖白,她狠不下心毁去,所以她只能夹在这一页,尘封在有他的这一页。经过多年的压服,信纸上被他用力抓紧的绉拧痕迹却仍在,就像烙在心坎的伤一般。
别再想,如今她有瑞谦,而他,只是多年后的萍水相逢,不会再有交集。蓝绮屏用力咬唇,说服自己。
将信抚平,她合上毕业纪念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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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下班时间,邱瑞谦拨了通电话给江禹。
“阿禹,今晚有空吗?几点下班?”
“随时都可以走。”江禹分心接电话,手指仍在键盘疾速飞掠。程式设计的工作时间弹性,他专注投入的心力早已超乎上司要求的绩效。“怎么?约吃饭吗?”
“帮我陪绮屏,我走下开。”邱瑞谦却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键盘声突然顿住。“你在搞什么,瑞谦?”
即使距离遥远,仍可听出他的不悦。看了会议室一眼,邱瑞谦压低声音:“我听你的话,和joan提分手,谁知道她竟然跑到我公司来闹,我根本就定不开。”
“你大可和绮屏约其他日子。”再怎么样,都不需要他这个闲杂人等来代打。
“要是我在安抚joan时绮屏打电话来反而坏事,阿禹,帮我吧,一个晚上就好。”
“我没有办法,你”“不好,joan又在闹了!绮屏的手机是”邱瑞谦匆忙打断他的话,报出手机号码。“我会打电话跟她说我加班,记得看着绮屏,别让她打给我,拜托啦!”
不让他有任何拒绝的机会,邱瑞谦切掉电话,原本惊慌的脸庞顿时浮上轻佻的笑。
joan这床上功夫让人销魂的炮友他哪舍得放,要不是用这借口,阿禹怎么可能帮他圆谎?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他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没有兴师问罪的joan,而是坐了另一名美艳女子,凤眼含媚,交叠的长腿自短裙开衩处展露出诱人美景。“怎么,交际应酬还得打电话报备?”
“我是打去餐厅订位,难得副理来台湾考察,我怎能不好好尽地主之谊?”即使被撩拨得骨软筋酥,邱瑞谦仍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
想不到大陆分公司竟有这样的性感尤物!打从今天他到机场接机,就一直对他放电,让他不惜放绮屏鸽子,还说谎要阿禹绊住她,就怕紧要关头破坏一切。
今晚铁定能上这女人的床!邱瑞谦志得意满地朝她伸出手臂。“副理,请。”
站在公司楼下转角,看着人来人往,蓝绮屏只想也投入人潮中,疾步离开。
“绮屏,客户那里的机器出状况,我得加班,我拜托阿禹去接你。不要、不要,都跟你约好,我不想要你失望。我有给阿禹你的电话,乖,别让我内疚,让阿禹陪你吃饭,我尽量好不好?弄好我会尽快赶过去”
接到那通电话后,她完全没有工作的心情。之后再接到江禹打来确认地点和时间的电话,那冷淡的嗓音更是让她抗拒下班的到来。
突来的震动吓了她一跳,察觉是手中的手机传出,看着不久前才见过的来电显示,她踌躇一会儿,按下通话钮。“喂?”
“我到了,你在哪?”
“我在路口。”
“我看到你了,你回头,深蓝色的车。”他收线。
蓝绮屏闻言转身,看到一辆lexus停在路旁。她接近车旁,开门坐进。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她藉着系安全带的动作低头,不敢看向他。
“没关系。”江禹方向盘一转,流畅地进入拥挤的车阵中.
车内没开音乐,只有外头繁忙交通的嘈杂声间或横亘,愈加衬出车内的尴尬。邱瑞谦的指派来得太过突然,来不及调适的两人无言以对。
沉闷的空气让蓝绮屏只想跳车逃开,她下意识玩弄置于膝上的皮包肩带,找话聊。“你刚下班?”
“嗯,你也是?”回覆的对话一样没意义。
“嗯。”交流宣告中断,车内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棒了一会儿,江禹开口:“你想吃什么?”
“都好。”她根本没有食欲。
“本来瑞谦要带你去哪里?”
“不一定要去那家餐厅”那是位于信义路上的法式餐厅,当然价格也是贵得让人咋舌。
“我刚回来对台北市不熟,就去那里吧!”江禹问了位置,朝信义路开去。
之后整段车程就在无言中度过,将车子停进大安森林公园的地下停车场,他们沿着公园内的步道,往信义路的方向前进。
鲍园里很热闹,有人运动慢跑,有全家大小一起散步,蓬勃的生气却完全感染不了他们。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默默往前走。
感觉到她的无措,江禹无声低叹口气,冷板的表情放缓下来。他知道他这样反而显得刻意,但一接触她那双水眸,深埋多年的记忆又被挖开,轻易摧毁他多年练就的社交客套,那情绪太复杂,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她。
突然,蓝绮屏停下脚步。
“怎么了”发觉她没跟上,江禹回头,语音未落,就被疾冲而来的娇小人影撞了满怀。
“不要!”蓝绮屏脸色惊白地直往前冲,没发现自己已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发生什么事?”伯她跌倒,江禹扶住她的手臂。
“啊”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惊喊,像在闪躲什么,蓝绮屏突然急速转向,江禹反应不及,被绊得失去平衡,顷刻间只来得及环护住她,和她一起倒向旁边的草地。
即使都已摔倒,惊慌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压在他身上的狼狈模样,只忙着双手四处挥舞。“走开!走开!”慌乱间,挥动的手狠狠朝江禹的下颚撞去。
江禹痛逸出一声闷哼,见另一波肘击又来,连忙偏头闪过,同时成功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妄动。
“冷静点你到底怎么了?”想不到瘦弱的她也有这种火灾现场才有得见识的蛮力。
“有蛾”动作被限制,蓝绮屏只能低头往他怀里猛钻,就怕一抬眼会马上看到那令她心裂胆碎的生物。
蛾?江禹环顾四周,再看看她身上,仰头望天,隔了半晌,错愕之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现在没有,应该飞走了。”
胸前的小脑袋拚命摇晃,还是不敢抬起。“你骗我,它一直跟着我,怎么赶都赶不走!”颤抖的嗓音有些哽咽,听得出她的害怕。
“真的没有。”再三保证,那颗小脑袋还是摇着。江禹无法,只能仰躺草地任由她压着。虽然他很想帮她保留一点面子,但勉强抑住声音,却控制不了鼓动的胸腔,将他的笑意完全昭然揭露。
抑低的笑声随着他的颤动一下又一下撞击她的耳膜,拉回她惊慌失措的心神。蓝绮屏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整个人趴伏在他身上!
“妈,叔叔和阿姨在做什么?”童言童语传来。
“呃他们在玩摔角,乖,我们快回家。”
少妇尴尬的声音和迅速离去的脚步,更是让蓝绮屏在瞬间赧红了脸。她赶紧撑地坐起,羞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噢!她好想死!蓝绮屏连耳根子都红了。
“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长进。”江禹坐起,双手支在身后草地,笑睨着她。“还是怕蝴蝶?”
“那是蛾,蛾比蝴蝶更恐怖”蓝绮屏小小声地辩解,却听到他爆出大笑,羞窘得几乎将脸埋入胸口。“我没办法,我也很想不怕,但它们就只会找我,老爱绕着我飞,这不公平啊!”她真的不想这么丢脸的,呜
“为什么你明明怕得要死,还能把蛾和蝴蝶分辨得那么清楚?”他很想维持礼貌,但上扬的唇根本不受他控制,尤其在听到她那委屈的控诉,为了强抑瞬间窜升的笑意,让他不禁怀疑自己会憋笑憋到内伤。
“就不一样啊,蛾比蝴蝶还毛茸茸!”蓝绮屏反驳,见他忍笑忍得双肩不住颤抖,有点恼羞成怒,咬唇瞪他。“别笑了,你明知道我怕昆虫!”
江禹轻咳,笑声好不容易停止。“重点是我连只小虫子都没看到。”
“就说它们只会找我,知道我会伯它们,一直欺负我!”蓝绮屏抗议,接触到他戏谵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的说法很荒谬,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来吧,”江禹轻松站起,朝她伸出手。“不然等一下又有人以为我们在玩摔角。”
又糗她!蓝绮屏脸微红,将手轻放他掌中,让他拉起。
拍掉沾黏身上的草屑沙尘后,他们继续沿着小道走,虽然仍是沉默,但脸上已经带了笑意,原本横亘两人之间的疏离隔阂,在重演多年前的画面、勾起过往回忆的同时,也逐渐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