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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说出来了。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颊快要着火了,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迎视他。
他听了之后会如何?可愿意娶她?
别看她一副顽皮样,遇到自己中意的男人,脸皮也是很薄的。
握住皓腕的那只大手,忽然放开了。
她心儿一紧,慌乱地担心,难道他不喜欢她吗?贝齿禁不住轻咬着下唇,开始难过起来。
才这么想着,她滑嫩的下巴忽地被大掌温柔地执起,她羞得不敢抬起的眼,终于与他平视。
他不再纠结的眉头,令她迷惑。
“你师父规定的?”他问。
她点头。
“你答应?”
“师父说的嘛”
“万一第一个瞧见你长相的,是个村野匹夫,或是六十岁的老头,你也嫁?”
“是。”她没有犹豫地点头。
她的回答,轻易地惹怒了他。
“你就这么听你师父的话?”心底冒出一把火。
所以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肯嫁,而自己也不过刚好是救了她的那个人,为了听师父的话,所以她才选择他!
想到她有可能嫁给任何一个男人,他便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
“因为师父说,我会爱上那位第一个瞧见我脸的男人嘛”她被他的怒火慑住,不明白为何他这么生气,很是无辜。
这话再度令他怔住,脸上的狂怒之色转成了呆愕。
“你说什么?”
“我已经说了,你听到了嘛!”
她再度羞得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这种表白的话,她可从没对其他男人讲过。
“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他不自觉地有些激动。
啊?她好不容易说出口,他居然没听清楚,讨厌啦~~
那粉嫩嫩的双颊,让红云点缀得分外绝色娇娆,向来给人顽皮印象的她,难得也有小女人羞赧无措的时候。
他紧紧盯着她羞答答的可爱模样,深邃的黑眸把她的窘态全收进眼底。
几番内心挣扎后,她鼓足了勇气,好吧!既然说了一次,再说第二次也不会少块肉,说就说嘛!
她抬起脸,深呼吸后,清楚地告诉他。
“算你倒楣啦!因为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就得当我的夫君啦,今生今世,我都跟定你了,就是这样。”
她说话的口气带点赖皮,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动静,发现他除了有些惊讶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男人该不会是被她吓到了吧?
“反正你也没娶妻嘛,本姑娘也长得不赖,娶了我,你也不吃亏啊,而且我很会照顾我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等着,发现他从头到尾除了瞪她,还是瞪她,两只眼睛活像是夜里闪闪发亮的狼眼。
见他还是没反应,她只好使出杀手锏。
“我警告你喔,在你昏迷期间,都是我喂你喝葯、帮你擦身子的,你全身上下该看的我都看了,不该看到的我也看光光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她紧张地说,就怕他不认帐。
别人是姑娘家被看见了身子,才要人家负责,她却是把人家摸光、看光了,而死皮赖脸的要人家负责。
她等啊等的,等不到他一句话,看着他依然严肃的脸,她瞧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禁不住慌了。
“你若是不要我,我就出家当尼姑,每日敲木鱼念经,宣扬你的没良心,抛弃妻子,没心没肺,有好姑娘也不会把握”下头的话语,被烙下的灼烫尽皆吞没。
她唠叨不停的小子邬,教他霸气封口,以唇。
他吻了她!
天呀!他正在吻她!
明明冷酷严肃,如大汉呼啸而过的寒风,冻结了草木,找不着一丝春暖,谁猜得到,这人下一刻突然就这么热情如火。
烙下的火舌,与他外表的冷凝完全不同,她心如小鹿乱撞,发软的身子全靠他一双铁臂撑着,才能勉强不瘫软倒地。
她早已芳心暗许,自然不会拒绝他的索取,还暗暗感到欣喜。
这表示,这男人也是喜欢她的。
直到将她吻得呼吸困难,他才放开她,隔着一点距离,端详怀中的可人儿,红肿的芳唇,正喘吁吁地吐着如兰的气息。
“夫君”
她羞涩地唤他,这一声夫君,立即融化他的肃容,眉头不再纠结,专注的黑眸,令她心儿一荡。
“真要跟着我?”
她用力点头。
“不后悔?”
她用力摇头,信誓日百一地说:“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们要重承诺,我既然已经决心跟着夫君,就不会反悔。”
她坚定地望着他,段御石为她这番说词感到心火沸腾,他从没想到,她会倾心于他,因为她是如此美丽呵。
苏容儿想一想,补充一句。“不过有个情况例外。”
他也一愣。“什么情况?”
“如果夫君喜欢上别的女人,誓言就此作罢,我会成全你,从此不再出现你面前。”
他立即回答。“我不会喜欢其他女人!”
“真的?”
“你放心,我既然吻了你,就绝不会辜负你,我向你发誓。”
他深深地望着她,终于承认一个事实,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早已将这容貌刻印在心底。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付出感情,下会再相信女人,打算随便娶个老婆,实践传宗接代的任务,对得起列祖列宗就好,将精力全发泄在保家卫国上。
但她的出现,打破了他冰封已久的心,她的特立独行,每每出人意表的行为举止,总能激起他的情绪,她的开朗积极,常令他感到不知所措,早发现自己对她没辙,也才会总是对她摆出冷酷的脸。
她为了他潜入军营,他的心早已软化了,而如今她说要以身相许,还蛮横地不准他拒绝,耍赖地威胁他若不娶她,就要长伴青灯,他听了只觉得好笑。
她有这个胆子定要跟着他,他怎会不要她?
从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她了。
苏容儿漾开了春暖花开的笑靥,一脸得意。
“我相信你,因为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承诺的男人,所以人家才要跟着你啊!”“等过阵子边关平静了些,我就安排正式娶你过门。”
她听了心下好不甜蜜,想不到这男人比她还猴急,就知道他是团烈火,不如表面那般冷酷无情。
她就爱这样的他,相信往后的日子里,必能领会他不为人知的热情。
“不急,你的毒才刚解,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休养,我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不行,这里离前线太近,我还是先派人把你安置在将军府里比较妥当。”
“那你呢?”
“我继续待在这里。”
“那我也要留下。”
“不行!”
“为什么?”
“军营里不适合有女人。”
“这有什么问题,我变回男人就好了。”她举起两手,遮住姣好的脸蛋,当再放下时,出现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男人脸。
她又变成了小军医,只有那俏皮的妩媚眼神,保留着她的真性情,只在他面前展现。
“不妥,太危险了,明儿个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将军府,待在那里,你会很安全,也有佣仆伺候,我会将一切安排好。”他坚持道。
“可是夫君”
“这是我的职责,既然你将是我的妻子,我有义务不让你受到分毫伤害,明天我就送你出营。”
这里是前线,虽然才刚打了一场胜仗,但野心勃勃的北蛮人有可能再犯,在战事未了,两国尚未签定和约前,他不能冒险。
何况,他是苗疆邪王的目标,放她在身边,只会让她置身于险地,他绝不同意。
苏容儿呆了呆,望着夫君一脸的坚持,不悦地嘟起嘴。
“什么嘛,人家好不容易跟到这里,你却要赶人家走?”
“不,我是保护你。”
“你才需要人保护呢,我不离开。”也不想想现在是谁比较虚弱,他还需要她来照料哩。
“容儿。”他又板起吓人的严肃面孔。
她才不怕他呢!
“人家要待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以保护为由把我送走,我自己就能保护我自己了,总而言之,我、不、走!”
她站起身,不顾他的反对,拿起碗,回复一名小军医的口吻:“请将军好好休息,小的告退。”
说完,立即咚咚咚地跑走,不理会段御石在后头的叫唤。
要她走?才不!她呀,打死都不离开他。
既然知道她扮成军医混在男人堆中,段御石无法将她送走,只好另外想办法。
他下令要韩大夫派她专门来服侍他吃葯,照料他的三餐。
军医们晚上都住在同一个营帐,一堆男人挤在一块,段御石当然无法忍受。
他又下了道命令,以照料为由,命韩大夫指派她随侍在侧,并在帅帐内多摆了一张卧榻,要她晚上就睡在帐里,一来他可以看见她,确保她的安危;二来也不用担心她跟男人窝在一块,被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从不徇私的大将军,突然对一名小军医特别厚爱,还下令这名小军医可以不必通报,自由出入帅营,令众人纳闷。
东方卫等人虽也感到奇怪,但既然是大将军的意思,自然没人会反对。
但不明究理的基层士兵们,看在眼里则颇不是滋味。
葯房里,苏容儿细心地、耐心地守在火炉旁煎葯,不敢懈怠,一心一意希望让夫君早日康复。
算算时间,这葯也熬得差不多了,现在照顾他已成了她的职责,她每天都遵照韩大夫的叮咛,一日两回,按时喂夫婿喝葯。
因为专注在控制火候,所以她没注意到其他军医们正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她。
“那小子凭什么可以出入帅营?他不过是个小军医不是吗?论资历辈分,根本没我们待得久。”
“据说是将军直接下的命令,不只汤葯,连伙食都改由他专责送入帅营。”
“将军还直接让他住在帐里,命人特别准备床榻,连吃食都和将军一块。”
“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得到特别待遇?”
众人都很不服气,那小子个头小,相貌平平,又不是说长得多俊,只是专责做捣葯的小差事罢了,却得到将军厚爱,还有单独的床榻可用,不像他们,十几个人得挤在一张大床上。
有人酸讽一句。“大概他拍马屁的功夫了得吧!”
才讲完,有人抬头一看。
“喂,那小子要出去了。”
军医们彼此互看一眼,全露出了邪气的笑容。
苏容儿没注意到那些同僚们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瞧她,一心往门口走去,该是送午膳给夫君的时刻了。
当她经过那些人身边时,突然有人一脚打横,绊住她的步伐,害她一个不稳,整个人呈大字形地直直往门外的沙地上趴下,摔得五体投地、满脸黄土。
爆笑声哗然传来,苏容儿狼狈地爬起,往后头一瞪。
好啊,竟敢对她恶作剧!
幸好脸上贴了一层假皮,成为最好的保护,才没被沙地上的小石子划伤真正的脸,但是假皮被刮伤了,得先处理才行。
她捣着刮伤的地方,免得被人发现脸皮是假的,不理会那些臭男人们的嘲笑,决定找机会再好好修理他们。
她先朝伙房走去,交代伙房的大叔记得送饭后,她赶紧离开,打算躲回自己的营帐里,把面具修补一下。
帅帐里,段御石正在研究地图和战略,到了午膳时刻,送伙食的来了。
“将军,小的送膳来了。”
段御石顿住,抬起眼,目光缓缓落在门口的小兵身上,他脸圆、身子也圆,一副笑咪咪的弥勒佛样儿,正端着午膳等着他的指示。
段御石迟迟不动地盯着那小兵,表情像是有些意外。
“将军?”
“搁在案上。”
“是。”
圆胖小兵遵照将军的命令,把膳食放下,摆好在案上后,才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呃将军还有什么指示?”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将军,不明白将军为何突然站在他身后,还无声无息的。
段御石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小兵看,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盯着,然后缓缓低下脸审视了一会儿,最后则是一手搓着下巴,状作思考地研究着。
“将将军?”圆胖小兵冷汗涔涔,也不知自个儿哪里不对了,让将军瞪着眼儿直瞧。
“有意思”
段御石玩味地研究着苏容儿这回的新面具,他早就对她精湛的千面术感到好奇,很想仔细看个究竟,只是没机会罢了。
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休养,而当内伤好了七成时,他更忙着指挥调度,安排修城、凿井及搬运粮草等事。
“这是你的新花样吗?”
圆胖小兵以为将军问的是葯膳的食谱,忙恭敬回答:“是,是新花样,跟昨儿个不一样。”
当然不同,昨天以前她扮的是瘦小少年,今天,却改扮成胖子大叔。
他挑着眉,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那明天呢?”
“呃明天小的不知,看将军喜欢什么,小的就弄什么。”
真是厉害,她不只外表扮得像,连言行举止都像,难怪骗得过军中所有男人,没一个瞧得出她是女儿身,着实令他暗暗佩服。
圆胖小兵心下冒冷汗,能够被将军叫住谈话,是无上的光荣,但被将军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却也忍不住背脊发毛。
接下来,将军的举止更让他既惊讶又无措,因为将军居然摸上了他的脸。
“又厚又软,你是怎么做到的?”
段御石啧啧称奇,这触感、这弹性,简直就像真人一样。
“小的小的打娘胎出生,就就生得一张圆脸。”圆胖小兵手足无措,回答得吞吞吐吐。
段御石玩味地看着小兵,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许多,黑眸也变深了。
想必她是害羞了,回想之前,总是她把他逗得七窍生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如今,既然已视她为未过门的妻子,他便再无顾忌了,反而兴起了逗她的兴致。
他更加靠近,温热的气息拂向对方的脸。
“是吗?一出生就这么圆?”
“是。”
“你倒很会耍嘴皮子。”
“小的不敢。”
被将军责备,圆胖小兵吓得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只不过是摸了她的脸,便害羞成这样,若是其他地方呢?
“这身体呢,你怎么弄的?”段御石执起她的手臂,隔着衣袖,轻轻揉捏,心想她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将原本纤细的手臂包得这般圆厚,应该很费工吧?
丙不其然,碰了她的玉臂,便瞧见小家伙羞得连眼睛都不好意思看他了,说话也结巴得更厉害。
“小、小的家里卖、卖包子馒头从、从小也吃包、包子馒头,就就就这么来的。”
圆胖小兵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将军对他动手动脚,心下惊恐,难不成将军有断袖之癖,看上了自己?
“你的脸怎么会红?”他不知不觉地更靠近,双手捧起这张圆滚滚的脸,摸着。
“居然还会发热?”掌心传来她脸蛋的热度,令他更加揪起了眉头。
难道说千面术最高深的修为,可以达到让脸发红、发热的地步?
正当他摸着那又圆又软的脸,感到不可思议时,正好苏容儿从外头走进来,她把刮伤的面具修好后,便端着熬好的葯来到帅营,守卫的士兵都知道这是她每日的职责,也没通报就直接放人。
“将军,该喝葯了。”
她端着碗,一进来,便瞧见夫君摸着一个男人的脸,这一幕,让她当场呆住。
哐啷!
手儿一松,葯碗便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葯也溅了一地。
“对对不起!我我再去舀一碗来。”
她慌乱地蹲下捡拾破碗,也顾不得碎片尖锐,双手一包,直接抓住碎片就退出营帐。
段御石全身僵硬,瞪着扮成少年的她进来,又瞪着她离去,一时之间整个人呆掉了,然后,他惊疑地瞪着眼前这张汗颜的包子脸,双手仿佛被火烫着似地收回。
“你是谁?”
眼见将军瞬间转为严厉的脸色,吓得圆胖小兵连忙跪下。
“小的朱大成,是负责膳食的伙夫,小的该死!请将军恕罪!”
什么罪?他也不晓得,只知道自己惹火了大将军,连忙惊恐地磕头认错,以保住小命。
段御石终于明白他搞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该死!”他低咒,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却把朱大成吓坏了。
“将军饶命!小的还不想死啊!”这回误会可大了!
他刚才的行为,铁定被她想歪了,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追出去,但随后又想到,得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才是,否则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他段御石有断袖之癖,他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好在他反应也快,马上冷肃着脸对朱大成厉声道;“你可知本将军为何要检查你的脸和手臂?”
“小、小的不知!”
“那是因为本将军最痛恨平日安逸怠惰之人,你的脸太胖,手臂的肉太多,可见平日养尊处优,大敌当前,怎可如此放任自己!”
“小的知错,请将军饶命!”
“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做一百回的伏地操练!”
“是、是!小的遵命!”
“去吧!”
“小的告退!”如获重生一般,朱大成当下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当朱大成离开后,段御石也即刻步出帅营,一张脸难看至极,脑海里浮现苏容儿离去时的受伤神情,扰乱了他的步调。
他可不想被误以为喜欢男人,与其如此,他宁可在战场上被乱刀砍死,也好过被她误解。
得跟她解释清楚才行!踏着大步,他匆匆追随佳人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