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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很蓝,她的脸也很蓝。
这可不是说她是什么外星人,还是什么突变人种,更不是患了什么怪病,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快气疯了。
一口闷气梗在童嬅的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休克而死。
当初北上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大都市压根就跟她的八字不合。打从她上来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过。
一步错,全盘输。连找个工作,都要被人家嫌东嫌西,甚至还恶毒的说她这么丑也敢来面试。
我呸!般清楚,她卖的是脑子里的东西,可不是肉体皮相。要不然,当初就该在招人的时候,说清楚讲明白,他们要的不是人才,是美女。
参加这种选美面试,根本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她愈想愈气,忍不住大脚一踢原本只是想踢踢路上的石子,谁知道连脚上的高跟鞋也跟着石子一同投奔自由。
砰!鞋子正中一个帅哥的脸。
喔喔,这不可不妙了!
只见这位身材高硕的帅哥慢条斯理的弯腰捡起鞋子,还伸手递给她,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在笑?!
“小姐,你的鞋子。”
哪有人被鞋子k到,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最可怕了。
道歉的同时,她的小脚马上退了三步,做好落跑的准备。
虽然对方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过人不可貌相,搞不好他是什么黑道大哥。瞧他那双有力的大手,随便一拳挥过来,她可能连命都不保。
不能怪她这么想,现在的社会这么暴力血腥,连超车都有可能被人拿刀乱砍,更何况她还用“武器”攻击人虽然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姐,你的”对方才向前靠近她一步,她就马上拔掉另一脚的高跟鞋掉头就跑。
“等等”
妈呀!他竟然还追过来!童嬅跑得更急了.
“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拜托不要再追了。”
“我只是想把鞋子还给你。”
如果一只狼告诉你说它吃素,不吃人,你信不信?拜托,她可不像小红帽那么好骗,说还鞋子只是借口吧!
童嬅哼哼两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手中仅存的鞋子往他一丢,拖延他的脚步,自己则抢先钻进旁边一辆刚放客人下车的计程车。
“快点开车,我赶时间。”她七手八脚的掏出一张千元大钞往前一递,并说出一个住址。
“没问题!”司机眼睛一亮、笑嘴一咧、油门一踩,车子如她所愿飞驰而出,将她跟帅哥的距离愈拉愈远。
看着帅哥的身影逐渐缩小成黑点,她才安心的吁口气,瘫软在座位上。
呼!总算逃过一劫!
可是
低头看着赤裸的双足,童嬅想起那双“凶器”呃,不对,是她趁着百货公司周年庆,忍痛花钱买下的一双六千元的高跟鞋就这么没了,她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幸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等她回到租赁的住处,竟然看到不知道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把东西堆放在她的门口。走近一看,赫然发现这些东西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她的家当。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遭小偷?
不对,小偷应该会把东西搬个精光,怎么可能还费神把东西堆在这里?
“你总算回来了!”房东胖嘟嘟的大脸突然映入眼帘。
童嬅眨眨眼,一时之间认不太出来。
当初来跟他租房子的时候,她还没开口杀租金,他就主动减一半,还帮忙游说房东太太,说她一个南部女孩独自在北部生活不容易,要多多照顾人家,就当做善事。
当时,她觉得他头上仿佛出现圆形光环,再瞧他那一脸圆嘟嘟的笑脸,不由得让人联想起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于是,她连房屋租赁契约书都没有签,就直接住进这里。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他像庙会上拜拜的猪公,一身肥油腻得叫人作嗯,那双被肥肉挤得快看不见的眯眯小眼更是隐隐透着某种诡异。
前后不过相差半个月,怎么人的相貌会差这么多?
她掩饰心中的诧异,尽量以平稳的口气问:“怎么回事?”
“我侄女要搬进来,你快点把东西收一收走人。”房东的口气异常恶劣。
“什么?!”童嬅闻言,顿时慌了手脚。“可可是”
“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直接找我老婆谈,是她要你搬出去的。”
“太突然了,怎么事先都没有通知我?”
“啰唆!要你搬你就搬,哪来那么多废话?”房东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身就要入内。
“等等”童嬅伸手想叫住他,身后却走来一个婀娜窈窕的娇艳女子。
“叔叔,房子都准备好了吗?”
一听见这么娇嗲的嗓音,房东的态度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好了、好了,就等你住进来呢!”他忙不迭迎上前,肥手一伸揽住女子的细腰,顺手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进屋。
童嬅呆了一呆,忽然灵光乍闪,恍然大悟.
说什么侄女,其实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狐狸精。这房东八成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眼,想利用她来移花接木,以便金屋藏娇。
王八蛋,就知道男人信不得!
她气得猛跺脚,却忘了脚上没穿鞋,反倒让自己痛得哀哀叫。
可恶,她怎能让这个色迷心窍的老猪公如意?她一定要去跟房东太太告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今晚就下用露宿街头了。
主意一打定,她马上拿出手机,没想到竟然没电。
没关系,她记得电话号码,可以去巷口打公共电话。
到了巷口,插入电话卡拨号,彼端却传来
“您所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空号?她一脸不可置信,瞪着话筒发呆,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音乐声
“垃圾车!”她怪叫一声,丢下话筒拔腿就跑。
拜托、拜托,千万不要把她那些家当当成没人要的垃圾,千万不要啊!
她死命的跑,跑出生平最佳的短跑成绩,却还是没来得及拯救它们。
童嬅茫然的跪坐在地上,向来倔强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觉中滑下两行泪。
活了二十几个年头,她自认从没做过什么坏事,更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朝天怒吼。那瞬间,隐藏在心底所有的辛酸委屈全都涌上,化作千万泪珠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
不能哭!哭了,就等于是认输。
她拼命忍着,胡乱的用手抹脸,硬逼自己站起来往前定。
她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只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好像不这样的话,她就会当场崩溃,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不行,不能输,更不能倒下,她绝不让人看笑话。
黑幕渐渐低垂,都市灯火一盏盏的亮起。
童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腿好酸、好累,好想休息。
突然,一道白光射来,她眼睛一花,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只感觉到一股撞击之力,痛楚马上传遍四肢百骸。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掉。
直到一道温厚低沉夹带着焦急的嗓音传进脑子,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死,而且有一个男人不断在她的耳边騒扰。
男人?!
突如其来的怒气瞬间为她破败的娇躯注入力量。
“滚开!”她奋力的睁开眼,对着他大吼“我不会输,绝对不会!”
是她!
几乎是第一眼,夏华炯就认出这个被他车子撞到的女人,跟不久前用高跟鞋丢他并畏罪潜逃的女人是同一个。
一次也就算了,但接连着两次,而且相隔不到半天,要想不对她印象深刻,实在很难。
包别提她当时怪异的反应,很难想象一个车祸受伤的女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来吼人。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个倔强的女人,绝不轻易示弱。难怪后来麻酔藥退了以后,没听她哼过半声,只能从她紧锁的眉心窥知一二。
她倔强的地方还不只如此,不但拒绝透露任何亲朋好友的电话,说是不愿意让他们担心,也不要他来探视,只希望他能帮忙把医葯费付清即可。
也许是对她的好奇,即使一再碰壁,他仍然每隔两三天就带着花来看她。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死不了。”童嬅埋首在报纸里,口气一贯的冰冷。
“是吗?”夏华炯看着她,嘴角一勾,补上一句“那还真可惜。”
“你说什么?”她放下报纸眯眼瞪他,隐隐透出一丝怒气。“有胆你再说一次!”
“那、还、真、可、惜!”他像是怕她没听见,故意一字一字慢慢说。
“可惜?”童嬅大叫,要不是脚上还裹着石膏,老早就跳起来掐死他。“你、你你这人真是烂到极点,三天两头过来竟然是想看我死了没!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你”发飙到一半,她才发现他竟然在笑,而且还笑得挺好看。
般什么?心跳怎么忽然跳这么快?童嬅捣着心口,忙将脸撇开。
“你怎么了?”瞧她反应不对还皱着眉,他以为是她的伤口在痛。
“别过来!”她伸出右手推他,制止他继续靠近。“我不想再看到你,王八蛋!”
“你又记错了,童小姐。”夏华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慢条斯理的纠正。“我不姓王,我姓夏,叫夏华炯。这次你可要好好记住。”
“我才不管你姓夏还是姓王,通通给我滚远一点。”她愤怒大喊。
夏华炯脸上的笑意依然不改,甚至还对她说:“你生气的样子很迷人。”
迷人?这家伙的眼睛是瞎了,还是故意在说反话?
童嬅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居高。他很有可能是故意要激怒她,藉此抗议她多日来对他的“视而不见”
于是她直接把报纸拿起来,决心不再理他。
可是夏华炯不甘于当透明人的角色,一旦语无法再吸引她的注意,他干脆直接把脸凑上去,跟她一起分享报纸。
“你干么?”童嬅被他吓得往另一边退开,但碍于行动不便,无法跟他拉出有效的安全距离。
“看报纸。”他说得很理所当然,拿起她丢下的报纸来看,似乎真的没有任何不良企图。
“你想找工作?”报纸上的求职栏被人圈了好几个地方。
“关你什么事?”童嬅抬起右手,先是拍中他手上的报纸,再连同报纸一起推开他那张碍眼的脸。
没想到,当报纸顺应地心引力掉落在地,重现夏华炯俊秀斯文的脸时,他还是那副温文无害的笑脸。
“我公司正好缺人,你要不要来看看?”
“不要。”她才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你需要工作,不是吗?”瞧她连受伤住院都不忘看报找工作,就是一个证明。
“不要就是不要!”她才不屑他的施舍。
“为什么?”他定定的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在害怕。”
此话一出,童嬅像是被踩到痛脚,马上大声反驳。
“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眯起眼,余角浮现淡淡的笑纹。
“你在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这得”他刻意顿了下,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几秒,然后才慢慢的说:“问你自己!”
心忽然漏跳好几拍,童嬅暗暗低咒。
懊死!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她是怕自己爱上他,所以才会想逃吧?
“我我只是想凭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
“我也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得到这份工作,还是得看你自己。”
意思就是,他不会从中推波助澜?
童嬅不相信他,事实上根本没有一个男人值得相信。
不过,她需要工作也是事实。再说,他已经下了战帖,她要是逃避,岂不刚好应证他的说法?
“好吧。”谁怕谁!
她都已经上过一次当,难道还会蠢到再上第二次?
乘着专属电梯直往顶楼,透过光洁如镜的墙面反射,夏华炯才发现自己嘴角的笑意竟然停不下来。
这几年看多了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的女人,感觉她们好像长得全都一个样,所以当貌不惊人的她一出现,反而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她跟其它女人很不一样,对他总是冷冰冰,没有好脸色。更别提,她是头一个敢用鞋子丢他,并将他视如毒蛇猛兽,没命狂逃的女人。
到底是她太会装,还是说她真的不受他影响?他很想知道答案。
当!顶楼到了,电梯门一开就见到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你又摸去哪里闲晃?你知不知道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慕离劭劈头就是一阵唠叨,只因他快被这个死党兼老板给气死。
枉他自命风度翩翩,是个潇洒的贵公子。可是一遇上夏华炯,往往什么风度、什么修养全都跑去躲起来。
“黎董也一直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介绍女儿给你认识,你要是没兴趣就直接拒绝人家,别再叫我帮你找借口推辞。还有,你下次要是再敢给我闹失踪,我就”
“我去探病。”夏华炯简单解释。
“又去看那个女的?”慕离劭皱眉,好奇的问;“她有那么漂亮吗?让你连去相亲都没空?”
“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夏华炯曾跟他提过车祸的事。
“是,我知道,”慕离劭的表情仍是不以为然“可是错又不全在你,要不是她突然跑出来,你也不会撞上她。你替她付医葯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有必要这么常去看地吗?”
“这是她的要求。”夏华炯越过他开始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她要求你就照做?”慕离劭一脸的不可思议,忙追上他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女人的话?”
“只是人道关怀。”他说得轻描淡写。
慕离劭嗤之以鼻“难道你不怕她爱上你,到时候你想甩都甩不掉?”
“是吗?”夏华炯仍是一副没什么好担心的表情。
“我警告你,到时候可别又推我出去收拾残局。”一想到可能又要应付一个八爪章鱼女,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想太多了。”夏华炯拍拍他的肩膀,话锋一转忽然问.。“对了,特别助理的面试是什么时候?”
“明天。”慕离劭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他向来很少管这类的事。
“延期!”口气完全没得商量。
“哪有说延就延?都已经通知完了。”简直就是胡闹!
“你自己想办法,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很好。”夏华炯很信任他。
慕离劭看着他踌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勉强答应。
“好,这件事我可以处理,不过你起码得告诉我原因。”
夏华炯的脚步在会议室的门前停下,只见他缓缓转头,不疾不徐的说:“她下个礼拜要来面试。”
“什么?”慕离劭闻言跳了起来,满肚子的牢騒瞬间倾泄而出。“我就知道,又要我帮你收烂摊子。好人都你在做,坏人由我当,未免太不公平!”
夏华炯不理会他的抱怨,只是笑了笑,在踏进会议室前又丢下一句话“录取她。”
慕离劭呆了呆,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他不是要他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而是要把她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太反常了,一点都不像他。
难道说
慕离劭嘿嘿笑了两声,心情忽然大好。
究竟能让好友心动的女人长得什么样子?对于下星期的面试,他开始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