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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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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不要命的想动我大哥一根寒毛,得先问过我胡老六才行!”胡老六扬着刀,朝蒙面老者狠狠劈下。

    他在前头大厅酒足饭饱后,等了好半晌,却始终不见冀连城的身影,接着又听闻到怪异的声响,心想出事了,赶来一看,果真有人趁他不在时要对冀连城不利。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正好可以让我一网打尽!”蒙面老者冷冷一笑,于格开胡老六的狂刀攻势时,乘机自怀中掏出一个烟火点向空中做为信号。

    冀连城不顾身上的伤势,抢到蒙面老者身畔,和胡老六双双连手,打得蒙面老者不住往后退。

    “大哥,你受了伤,先歇会儿。”胡老六大喊。冀连城中了毒掌,得趁着蒙面人的同党未赶到前先夺取解葯才行。

    “我不碍事。”在中掌之后,冀连城已迅速点住周身大穴,不让毒气加速运行。蒙面老者的功夫极高,单凭胡老六一人不是蒙面老者的对手,他得出手帮胡老六才行。

    他们俩打得蒙面老者无力招架、节节败退,但蒙面老者并不慌乱,因为他的手下就在附近待命,待手下们赶到,他们一个都别想走!

    “快点交出解葯来,否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胡老六眼见纠缠了这么久,还奈何不了蒙面老者,不由得心烦气躁。

    “谁要让谁死无葬身之地,还是个未知数呢!”蒙面老者气定神闲。冀连城中了他的“毒心掌”现下掌控全局的人是他,不是冀连城。

    “听你在放屁!”胡老六再迟钝也晓得情况愈来愈危急了。

    冀连城本来还可以宛若无事地攻向蒙面老者,但打久了不免血气运行快速,使他的体力渐感不支,手中的偃月刀无法再快速地施展开来,双腿甚至开始发软,无法站稳。

    衣幻羽发现他的情况不对,忙走到他身边搀扶住他。

    “呵呵!毒性发作了!”蒙面老者洋洋得意的大笑。

    “大哥,你没事吧?”胡老六分神关心问。

    “没我没没事。”事实上,冀连城眼前望去是一片灰暗,但因不想让胡老六担心,所以他没说出真实的情况。

    胡老六心想再这样下去不行,光凭他一人的本事绝对打不过蒙面老者的,何况蒙面人的同党很快就会赶过来,就算他拼了一死也得让冀连城安然脱身才行。

    “你还愣在那里干么?还不快带我大哥走!”胡老六怒斥反应不过来的衣幻羽。

    “好!”衣幻羽也晓得冀连城留下唯有一死,忙照胡老六的吩咐,扶着冀连城要离开。

    “不!老六,要走一起走!”冀连城坚持不肯离去。

    “你快点带我大哥走!大哥你放心,我胡老六命硬得很,算命的说我可以活到八十岁,这个龟孙子要不了我的命的!”胡老六拼命地抵挡蒙面老者的攻势,为冀连城和衣幻羽争取逃离的时间。

    “哼!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蒙面老者可不许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出手更加狠毒凌厉。

    “走!”胡老六对着冀连城和衣幻羽大喊,迫于无奈,他只好把大哥交给衣幻羽照料了,希望她是混蛋群里最好的一颗蛋,别让他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否则不管上天下海,他胡老六都会将她揪出来!

    衣幻羽狠下心不去看胡老六,命自己别去想胡老六会有怎样的遭遇,扶着虚软无力的冀连城离开客栈。

    “你别别”冀连城连说话都感到困难了。

    “冀大哥,你别阻止我,胡爷他不会有事的。”她说着违心之论,吃力地带他离开。

    “谁也别想走!”蒙面老者不许他们自眼皮子底下逃开,掌风凌厉地劈向他们。

    胡老六一跃而起,为他们挡下这一掌,庞大的身躯硬生生被蒙面老者打飞出去,身体方落下,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就连忙爬起,以手上的刀劈向蒙面老者,不让蒙面老者阻拦他们的去路。

    衣幻羽使尽全身的力气带冀连城离开,她走得辛苦、走得吃力,却不断地自我鼓励,告诉自己她办得到。她曾暗地里发誓要保护他的,她的决心绝不会有所改变。

    就算前途有多险恶、就算会赔上她的性命,她都会紧紧地守护他,不会让相同的事再发生。

    她好恨自己,真的好恨!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冀大哥根本不会受伤!他为何要救她?不理会她的死活不是更好吗?

    懊悔的泪水不住地流下,她却不敢哭出声教他发现。中了毒之后,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无法取得解葯,不晓得他能撑多久?

    经过马厩时,看见马儿,她灵机一动,打开栅栏,以马鞭抽所有马儿的腿,要它们快跑。马儿四处乱窜,各自跑往不同的方向,正好可以扰乱敌人视听,为他们争取包多的时间。

    “你哭了?”冀连城尽管虚弱,但耳朵还算灵敏,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啜泣声。

    “没,我没哭,是染了风寒。”她摇头否认。

    出了小客栈后,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外面多的是要抓冀大哥的人,他们可有办法躲过恶人的追缉?

    “躲起来!”冀连城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群人跑动的声响,忙命令衣幻羽。

    衣幻羽马上扶着他闪躲到堆放了一堆杂物垃圾的不起眼暗处,她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快给我找!冀连城中了我的毒心掌,一个女人扶着他跑不了多远的!”蒙面老者号令赶来的手下马上出发找人。

    “是!”手下马上散开来,顺着马蹄印骑马逮人去。

    “大人,胡老六给跑了!”又有人来报。

    “不用理他。记住,要活捉冀连城,其他人若是胆敢阻拦,革杀勿论!”蒙面老者拿下蒙面黑布巾,下达命令。

    “是!”接到他的指令,没有人敢怠慢,全数人马搜查冀连城去了。

    衣幻羽早先已看过蒙面老者的面貌,这时再见,仍觉得他看起来凶得吓人。

    中了毒的冀连城甩甩头,竭力以微弱的视力看清老者的模样。

    “三只小耗子居然敢妄想和我斗?嗤!”除下黑布巾的老者冷冷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他的右臂之前被冀连城的偃月刀给砍中,教他痛得蹙起眉。本以为可以轻松地将这件事给解决,没想到冀连城真是有能耐,竟然能伤到他,莫怪之前派出的人马全都吃了瘪,往后他是不能再小觑冀连城了。

    “大人,您的伤”贴身护卫将他的马儿牵来,关切地看着老者流淌着血的手臂。

    “不碍事!走,跟我一块儿去围捕嘴硬的小耗子。”老者俐落地上了马,不将手臂的伤势放在心上。

    “是。”贴身护卫这回紧紧地跟在他身边不敢离开,就怕会有意外发生。

    老者威严十足地纵马奔驰,不一会儿所有人就全走光,除了几声鸟鸣声外,再没其他声响了。

    衣幻羽和冀连城依然躲在暗处,她偷觑着冀连城的侧面,在他未开口之前,她不敢先开口。

    和他这么靠近,令她很紧张,之前急着逃跑,搀扶着他时并未有其他想法,可当危机暂时解除,四周又恢复一片宁静祥和之时,思绪不免往不恰当的地方飞驰去。她抿着唇,低垂着头,深怕会被他看出心里的想法。

    他应该已经知道她喜欢他了,他会有怎样的感觉呢?觉得她很烦?还是觉得她不自量力?她怕得不敢奢望知道答案,担心会遭到严重的打击。

    等了好半晌,确定所有人真的都离开后,冀连城这才松了口气,精神不再紧绷。

    “我们往西走。”由那群人口中得知胡老六在他们离开后也找机会逃走了,总算使他放心。

    既已逃走,日后会有机会再相见的,对于胡老六的能耐他很有信心,必要时胡老六会滑溜得像只泥鳅,对方要想顺利抓到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往西?”他们一路走来不都是往北吗?怎么会突然改变方向?而且他受了伤,唯今之计得要为他找个大夫诊治才行。

    “他们定是猜想着我们会往北行,并在往北的几条道路上拦劫我们,所以我们要先往西走,痹篇他们。”倘若他没有受伤,自是无须避道,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再地以这句话告诫自己,别为了逞一时之勇而丢了性命,使得长年来的努力付诸流水。

    “嗯。”她真笨,怎么会没想到往北的路上多的是人等着抓他们呢?

    “由这里往西去二十里之处有一座幽冥山庄,我得上那里去想法子解身上的毒才行。”

    “那我们得快点。”一听到有人能帮他设法解身上的毒,她迫不及待想马上动身。

    “不,你先听我说。幽冥山庄的庄主对衣家庄的人并无好感,你去的话不会受人欢迎的,所以你”他想着,除了“幽冥山庄”外,她还可以上哪儿去?

    “没关系,我不在乎。我们一起去。”她笑着扶起他。只要能解他身上的毒,就算会被全天下的人厌恶,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们会对你很不客气。”他提醒她。

    “没关系。”她仍是一句没关系,扶着他便往西方前进。

    这一路走来,她始终表现出坚强与无畏的精神。可以抱怨时,她并不抱怨;可以丢下他独自一人逃走时,她不逃走;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她依然挺直腰杆,绝不低头,而她之所以会如此勇敢,是因为喜欢他?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就是为了守住她的爱?

    突然间,她在他心里的模样愈来愈清晰,他亦不再觉得她惹人厌,仿佛可以将她和“衣家庄”划分开来,她是她“衣家庄”的人是“衣家庄”的人。虽然她也姓衣,但并不代表她会和她的家人一样,行事卑鄙无耻。

    从今以后,他会视她为衣幻羽,单单纯纯的衣幻羽,如纸一样洁白无瑕的衣幻羽,不再以她家人做过的错事来讥讽她。

    “在这世间总会有几个讨厌自己的人,我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我的,不是吗?”她故作轻松地笑道。冀连城不是个危言耸听的人,他既已说了“幽冥山庄”的庄主不喜欢“衣家庄”的人,以他的个性恐怕是说得含蓄了点。“幽冥山庄”的庄主应当是非常不乐于见到她的出现。

    可不管对方有多不乐意见到她,她都要陪同冀连城一道前往“幽冥山庄”哪怕会被赶出来,更少他能获救,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你想得可真开。”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衣幻羽娇憨地轻笑,要自己先别为尚未发生的事担心,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担心,那就是她得有体力搀扶着他走上二十里路到“幽冥山庄”才成!

    行道难,道难行。

    衣幻羽总算尝到搀扶着一个大男人走上二十里路有多艰难累人。害怕后有追兵,她不敢走大道,净是挑小路行走,但小路崎岖不平,教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吃足了苦头。

    一双脚走得疼痛不堪,却不敢停下来休息,怕的是会让追兵追上。她竭尽所能地向前行,走得汗流浃背也空不出手来拭汗,全身狼狈不堪。

    “停下来休息会儿吧。”倚靠着她的冀连城困难地说着话。时间拖得愈久,毒液就愈加侵入体内,幸凭着他点住了心脉周身的大穴,方不至于毒气攻心。

    他很明白若再拖延下去,性命即将不保,再也无法为家人报仇,可是他更清楚的是她所做的努力。明明就要撑不下去了,她却仍咬着牙继续往前走;明明扶着他的纤细手臂在颤抖了,她却仍不放松;明明她的双腿已经抖得快无法再站立了,她却仍可以再向前迈进。

    他的心因她的付出窜流过奇异的感受。当他还是“冀家庄”的少庄主时,多的是人抢着为他付出;可在他落魄之后,个个皆避他如避牛鬼蛇神,连见他一面都不敢了,更甭提为他付出,可她却肯为他付出牺牲,并且不求回报。

    他无法再讨厌她,无法再以尖酸的言词苛责她,他想告诉她,已经够了,她为他做的够多了,不需要再无止尽地付出。

    但话却梗在喉头无法说出,他无法再要求她离开,反倒很想自私地要求她留下,就待在他身边,哪儿也别去,他的心渴望能得到更多的温暖。

    “不要紧,我一点都不累。呵!我很有力气呢!”她可以再撑下去的,什么是疲惫她可不晓得。

    “幻羽,已经够了。”

    听他唤她幻羽,她的泪差点夺眶而出。好久不曾听他这么亲切地唤她了,她是否可以将他的呼唤视为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呢?

    “冀大哥,我不会累,我一定可以将你安全送达幽冥山庄的。”她用力眨去眼眶中的泪水,不教他发现她的感动。

    “你累了。”他轻轻叹息,心,为她揪疼着。

    “才不会呢!我很清楚自己能做到哪儿,冀大哥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她故作轻松,不让他知道她的脚已由原先的又痛又麻到了现在的毫无知觉,她一心一意仅想快些赶到“幽冥山庄”倘若迟了,她将一生都活在痛苦、自责当中。

    “你别看我像是不长肉,其实我很有力气的,扶着你对我而言再简单不过了。”怕他担心,她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何时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我怎么都不晓得?”冀连城喘着气笑道。

    “你离开太久了,才会没发现我的改变。”不,该说从前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所以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根本没多大印象。

    “是啊,我已经离开太久、太久了。”冀连城仰望灰暗的天空,现下他的人生就和这片天空一样,灰暗得没有希望。

    “冀大哥,你别说话,保留点体力。”她气喘吁吁,抖着唇要他别将力气都花在说话上头,他的唇瓣已发黑,看得她好担心也好害怕。

    “是呵,我都忘了你会有多累,净顾着跟你说话。”

    “不是,都说我不累了,冀大哥你怎会忘了?”老天爷!求求您别让她就这么倒下,真的要倒也得等到了“幽冥山庄”在没到之前,说什么她都得撑下去啊!

    “我都忘了你的心比你姐姐好。这些年我让仇恨蒙蔽了我的心,除了报仇外,其他的全都看不见。”怎会忘了小时候她就待他极好呢?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变,不管他是否为“冀家庄”的少庄主,她待他始终都没变。

    “我姐姐不该负了你。”她难过地低垂着头。

    “不!我要感谢她负了我,尤其是现在。”冀连城看着她秀丽的脸庞,也许他得到的比他想像的要多。

    老天爷毕竟没有遗弃他。

    她不懂他为何要感谢姐姐,可她太累了,累得直喘气,说不出话来,亦是无话可说。不管怎么说,都是衣家亏欠他,她所做的永远都及不上家人欠他的。

    “幻羽,谢谢你。”

    “冀大哥,你为何要谢我?”她终于停下来,急喘着气看他。

    “谢谢你待在我身边。”冀连城定定地看着她,望进她那美好、不带算计的眼瞳。

    衣幻羽被他瞧得好害羞,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反而充满了炽热,使她羞得手足无措。

    “我我会把你送到幽冥山庄的!”她毫不相干地迸出这句话。

    冀连城笑了,笑她的可爱,眼眸充满了暖意,心也暖暖的。很久没这么笑了,身上中毒后所产生的痛楚与不适,全因她可爱的话语而暂时消解了。

    衣幻羽说到做到,猛然意识到她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再次搀扶着冀连城向前走。

    “大漠。”

    “什么?”她一怔,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大漠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待在大漠。遭到灭门之后,中原我是待不下去了,所以辗转逃到大漠去。”当时留在中原唯有死路一条,他才会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冒死逃到大漠去。

    “和胡爷也是在大漠认识的?”她不敢问他在大漠时过得有多苦,仅挑轻松的话题与他闲聊。

    “嗯,我和老六可说是不打不相识。他想偷我的马,被我逮着,两人打了一架,他输了不甘心,便天天上门找我打,后来我们便结拜成异姓兄弟。”他得聊聊那些陈年往事来忘却身体上的痛楚。

    “胡爷是很豪迈又讲义气的人。”她可以想像得到冀大哥在大漠时,胡老六铁定对他照顾有加。

    “是的,多亏有他。”

    衣幻羽捻花轻笑,像阵春风般轻轻吹进他的心中。

    “希望胡爷能不被那群坏人找到。”她由衷地说道。

    “老六他最擅长的就是躲藏了,你放心,他不会被找到的。等他甩开那群蒙面人后,就会来找我们的。”他对胡老六的躲藏功夫可是深具信心。

    “但胡爷会晓得我们要去幽冥山庄吗?”

    “就算他不晓得,最终也会到京城去等我们。”

    “嗯。”好奇怪,为何跟冀大哥聊聊天就觉得比较没那么疲累了呢?而且也不再觉得道路崎岖难行,似乎轻松了许多。

    “我一直没问你,你没回家去没关系吗?”她一个姑娘家跟着他东奔西跑的,若传了出去,对她并不好。

    “没关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孤身一人,连个丫头都没带地和他行走江湖,她也不在乎。就算日后会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她依然不悔。

    “你爹他恐怕”他们两人皆心知肚明她父亲会有多生气,并且极可能不会原谅她的决定。

    “我爹他气上一阵子就不会气了。”她又说了个小谎。

    冀连城再次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她的谎言教人一戳就破,但现在他已经舍不得赶她离开了,于是昧着良心不去想她日后会受到多大的责难,只想和她好好地相处。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打了记闷雷。

    冀连城和衣幻羽同时暗叫声糟,他们的速度已经够慢了,倘若下起雨来,会使得整条小路泥泞不堪,更加难行。衣幻羽的体力已经透支,再下雨无疑是雪上加霜。

    衣幻羽绷着脸加快脚步,想赶在下雨前抵达“幽冥山庄”

    “幻羽,我一个人留下。”现下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不想拖累她,因此作了决定。

    “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衣幻羽猛烈摇头。

    “不是丢下我,是你先到幽冥山庄去。你去告诉他们我人在这里,他们自然会来接我。记住,去的时候别告诉他们你姓衣。”

    “不!要走一起走!”她坚持两人同行,若要留下,她也会留下,绝不单独一人离开。

    谁晓得那群蒙面人会不会向西寻来,又会不会找上这条小路?任谁都无法保证意外不会在她离开时发生,虽然她没有武功,可如果蒙面人追上来,至少她可以以性命相搏,或许他能因此获得一线生机啊!

    “看这天色就要下大雨了,扶着我走只会拖慢速度。”雷声愈打愈响,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他不想她淋湿。

    “天要下雨就下,就算是下刀子我也不怕。总之,我要和你一起走。”她要固执时也会很固执,任谁都说服不了她。

    闪电交错,雷声隆隆,豆粒般大的雨滴朝头打下。

    “下雨了,你赶我也没用了。”她笑盈盈,感谢这场雨来得颇快。

    她俏皮可爱的笑靥让他忍不住苞着微笑,眼眸盛装着自己未曾察觉的宠溺,心情难得轻松,不再担忧蒙面人随时都有可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见他不再有赶她走的意思,衣幻羽开心地在雨中扶着他往前行。

    雨一直下,豆粒般大的雨滴渐渐转变成滂沱大雨,将小路冲刷得泥泞难行。

    衣幻羽举步维艰,走得倍加辛苦。

    “这场大雨可以掩盖我们的足迹。”足迹被雨水冲刷过后,蒙面人要找到他们就有其困难度了。

    “那真是太好了,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呢!”得知可以暂时摆脱蒙面人的追缉,衣幻羽稍稍松了口气。现下最需要担心的即是他身上的伤与毒了。

    “是啊!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真的吗?老天爷可会帮他?

    衣幻羽强迫自己将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别老是想些不好的事。她坚信他们可以抵达“幽冥山庄”让冀大哥获救的。

    “幽冥山庄”

    “冀大哥,怎么了?幽冥山庄有什么问题吗?”冀连城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难题,莫非去“幽冥山庄”不是最好的选择?

    “没什么。”冀连城摇头笑了笑。

    “真的?”

    “嗯,记住我说过的话,到了那里别说你姓衣。”幸好她长得和衣家其他人不像,不然肯定会让人一眼看穿。

    “我会记住的。”原来是在为她担心啊。不管对方有多讨厌她,哪怕是龙潭虎穴,为了他,她都敢只身独闯的。

    不会有事的,只要她不说姓衣就不会有事,何况冥庄主再讨厌“衣家庄”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终究也不会对她不利的,是他太杞人忧天了。

    一旦正视她的存在,接受了她留在身边,就无法再对她的安危置之不理了。

    他对她的关怀让她的心中盈满感动,她就知道他不是个无情无心之人,他只是背负了仇恨,使他不得不将情感收起,让心冷硬,否则这些年他如何撑得过?

    她喜欢他,好喜欢他,喜欢到想永远这么扶着他走下去。

    迷蒙大雨中,两人相互扶持地走着,尽管一身狼狈,全身湿漉漉,身体冰冷不已,但心却是暖的。两人四目相接,紧跟着极有默契地绽开笑颜。

    这天底下仿佛仅剩他们二人,彼此相依偎,哪怕是刮风下雨,他们都可以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