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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纪晚樱与朱序涛差不多七、八天未见。她是刻意痹篇他的,她不想再听到他的羞辱,所以时时躲着他。可再怎样躲,总有躲不了的时候。
“怎么,避着我?做了羞耻的事怕我召告天下?”
乍然听见身后冒出来的男音,纪晚樱被吓住,她猛然回过头,一见是他,魂差点跳出身子。
“见鬼啊?”
她瞪大眼,不自觉地往后退,然后开始跑。朱序涛轻易的追上她,扯住她的手臂,像是捕获猎物似的咧嘴一笑。
“你快放手,青天白日之下,你想做什么?”纪晚樱惊恐的问道,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
他不怀好意的笑。“不是想嫁我吗?”
闻言,她愣了下。
“想嫁我却惜肉如金,如何能勾起我的欲望?无法勾起我的欲望,我怎会昏了脑袋的娶你?”他讽刺地道。
“我不会勾引人。”
他使劲地抓紧她的手腕。“说谎!不会勾引人怎么会怀了男人的孩子?”他眯眼瞅着她。不等她回答,他接着又逼问:“干嘛看到我就跑?”
“我以为你并不想看见我,所以躲着你。”她慌乱地说。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不想看见你?”他问。有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摇醒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我猜的。”她淡淡的解释。
“猜的?你可真会猜啊,猜出这么莫名其妙的结论。”他的怒火逐渐升高。
“不然呢?难道要巴着你不放吗?”她涩涩地一笑。
“想要我娶你,可是却放不下身段,嗯?”他的脾气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激出来。
“我想过了,你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我身份低下,是异想天开才会希望你娶我为妻。”
“所以?”他静待下文。
“两个不对等的阶级,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她认真地道。也许要保护杳儿,并不一定非得成为他的妻子,她这样无端吹皱一池春水,何苦呢?
“阶级?哼!纪晚樱,你现在才来跟我谈阶级,不嫌太晚了?”朱序涛沉着地道。
“为什么会太晚?”
“整座皇城都在传着你我的谣言,你现在倒好,吹皱一池春水之后才嚷着干卿底事。”
她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我现在成了玩弄亡妻妹子的负心汉。”
她摇头,俏脸顿时苍白。“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那为什么从来不曾听闻你的解释,为什么?”
“我朱序涛,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没有怀孕。”
她使力抽回手,转身要离去,他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你小产了?”
她别开脸。“不干你的事。”
“是不是小产?”他着急地问。
“没有孩子,哪来的小产?”她咬住下唇。
他斩钉截铁地道:“来不及了,母后已经指婚,不管你高不高兴,都没时间让你后悔了。”
“指婚?”她僵住。是老天爷在戏弄她吗?这个玩笑开大了,她没怀孕,却被传得满城风雨,她只想陪杳儿长大,却扯出个皇太后替她指婚。
“怎么,吓傻了?”他冷冷的讥讽道。
纪晚樱回过神,慌忙道:“我去向太后解释去,我没有怀孕,不必要谁负什么责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成了这个事件的受害者。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你,太后不能指婚!”她喊着。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得知这个消息,皇上在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恭喜他,把他气疯了。
“纪晚樱,你是个反复无常又矛盾的女人!”他提醒她几天前的行径,与今日一比,可笑得很。
“这真的是一场误会,我”她望着表情严肃的朱序涛,说不出话来。
“我认了,而这全是你害的。”他严厉地道。
“不!我无意害你。”她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纪晚樱!”朝露从另一边奔来,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朱序涛心情不好的问。
“你不要脸!”朝露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去扯住纪晚樱的头发,像是想揪光她的青丝。“贱人!抢本公主的男人很了不起是不是?”
“朝露!你是不是疯了?”朱序涛拉开朝露。
妒火中烧的朝露这个时候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早已失去理智,她只想伤害人。她再度冲上前去,使出全身的力气、左右开弓,重重的甩了纪境樱两巴掌。纪晚樱没预料到她会打自己,身子一倒,撞上一旁的护栏,腰侧一阵吃痛。
朱序涛抓住朝露的手。“你怎么可以打人?”
“你说会娶我的,我这么痴心的等你,你怎么可以变心?这个贱女人只会抢别人的男人。”朝露大声哭着,梨花带泪的倒在朱序涛怀里。
“是母后指的婚,不干纪晚樱的事。”他放软音调道。
“皇太后喜欢的是我,怎会突然指婚?要指婚也是把我指给你啊。”朝露边抽噎边道。
“别哭了,哭也改变不了事实。”朱序涛说。
朝露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的纪晚樱。“王爷,她说谎,若她腹中真有孩子,刚才她肚子撞到护栏,早已经保不住孩子了。”
朱序涛看向纪晚樱,面无表情的道:“也许她早就小产了。”他回头安慰着哭泣的朝露。“好了,别哭了,哭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我不要活了、我死了算了,这世间太不公平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轮不到我?”朝露死命的哭着,哭得肝肠寸断,然后晕倒在朱序涛胸膛前。
“今天的事,我们找时间再谈。”朱序涛看了纪晚樱一眼道。而后,他抱起晕过去的朝露公主往“无云小筑”走去。
纪晚樱木然的看着他走开的背影,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在心口漫开。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朱序涛不是她会钟情的对象,可为何当他选择抱起不省人事的朝露公主、将她丢下时,她竟然会心痛。怎会这样?她的心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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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丫环通报赶到的杜香椿将纪晚樱扶回“涵碧苑”纪晚樱虚弱的躺在床上,神情黯然。
“师哥打了你?”杜香椿小心地问道。
纪晚樱摇头。
“我就说师哥不打女人的,那是朝露公主喽?”杜香椿很自然的猜测是她。
纪晚樱不语。现下的她除了狼狈之外,一无所有。她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的,根本偏离了她来京城的目的。
“她怎么这么野蛮?师哥没阻拦她吗?听说她晕了过去,一定是假的,那么粗壮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晕就晕了?”
“公主听说皇太后把我指给王爷,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杜香椿欲言又止地道:“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不好,我什么也没做,可他们全以为我做了什么。”
“你不想嫁给师哥吗?”杜香椿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引起这样大的风波。
“只有想到杳儿,我才觉得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纪晚樱无奈地道。
“其实,我真的是一番好意,说出来你别怪我。”杜香椿吞了下唾沫。“我在太后面前透露了一些消息,也夸大了一部分事实。”
纪晚樱闻言,无奈的闭上眼。
“你被师哥骂了?”杜香椿问。杜香椿本质上不是坏人,她最大的缺点是自私了些。但他以为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纪晚樱悲哀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晚樱,如果你觉得受了委屈、不想忍受,那我现在就去同太后解释。只是这么一来便白白便宜了朝露,而且经过今天的事,他日让她逮到机会,不知会怎样虐待沓儿。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到时再想办法。”
见她转身欲离去,纪晚樱出声道:“等一等。”
“嗯?”
“我想求太后让我把杳儿带走。”纪晚樱睁开眼道。
“这恐怕不可能。”杜香椿含蓄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纪晚樱困难的坐起身。
“师哥不会答应的,杳儿是皇族骨血,怎样也不可能让她在外头试凄。”
纪晚樱本来并不想同朱序涛抢孩子的,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在王府恐难再待下去,万一孩子将来受后母欺负,她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王爷会有其他孩子。”
“那不一样,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孩子绝不会送人养育的。”
“太后那里呢?若我去求她,她也许会同意。”
“晚樱,你刚才说师哥还会有其他孩子,那你呢?太后要是说你也会有其他孩子,你怎么回答?”
“我不会有其他孩子。”纪晚樱笃定的说。
杜香椿实际的说:“现在承诺这些不确定的事根本没有说服力,再说,太后一向拿师哥没辙,这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所以王爷才是关键?”她懂了。
杜香椿虽同情纪晚樱维护朱杳的心情,但她自己也是烦恼一箩筐。孑然一身的她,随时都有被赶出王府的可能,届时就算师哥留她,她也不见得留得下,日子若不好过,不如一走了之。可她能去哪呢?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什么都只是半吊子,连养活自己都有困难了。
“师哥不会让你带走杳儿的,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同师哥成亲、坐稳王妃大位,那谁也不能欺负杳儿。”
“成亲?”她敢吗?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之后,她还能恬不知耻的把这出戏唱下去吗?
“就看你能不能咽得下今天这口气了。”杜香椿仍旧倾向于说服纪晚樱将错就错。
“朝露公主似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时间能冲淡一切。”杜香椿乐观地道。
“也许吧!”纪晚樱苦笑道。
那样的男人,明知道是会让自己吃尽苦头的男人,她还把自己放进这个勉强的关系中,可行吗?她不怕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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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颍浪约了纪晚樱喝茶,看着她略显瘦削的颊,他担心的问:“你过得不好对不对?”
“我很好啊。”纪晚樱打起精神说,剔亮的黑眼珠盛满难言的心事。
“如果真的住得不愉快,就搬来潮舟家吧!”程颍浪热切的说着,他一向心疼纪晚樱、一向为她心折。
“不,能天天见着杳儿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我没多想。”她毫不考虑地答道。
“阿静说你兴许是看上了三王爷,所以不愿离开王府,是这样吗?”他为着这种可能性失眠了好些夜。
纪晚樱自嘲地道:“我配得上人家吗?”
“你当然配得上啊,是他配不上你。”程颍浪讨好地道。他不怕被人笑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晚樱本来就拥有西施之貌啊!
“颍浪哥,你是个好人。”她微笑地看着他。
“是吗?那么,你喜欢好人吗?”程颍浪顺着她的话问。
她点点头。“喜欢。”不涉男女情事的喜欢。
“真的?”她的回答给了他希望。
“颍浪你和阿静何时回道州?”
程颍浪理所当然地答道:“等你想回去时,我们再一道回去,你想回道州了吗?”
“爹娘交代我要看着杳儿长大成人,杳儿是我的责任。”
“杳儿在王府很安全,那么多人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我怕王爷的续弦夫人会虐待杳儿,这样杳儿就太可怜了。”没娘的孩子要是有苦也无处说。
“王爷要续弦了?”
她抿了抿嘴。“不确定。总之,我不能丢下杳儿不管,除非王爷续弦的夫人能够真正疼爱杳儿。”
“晚樱,你这是何苦?”他的终身大事不就注定要被耽误了?他该如何是好?
“我是心甘情愿的。”她笑了笑。
程颖浪叹了一口气。“晚樱,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情了。
纪晚樱怔住,莫非
“颍浪哥,你”这种事她问不出口。
“没错,我喜欢你。晚樱,我再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了,明明喜欢你,却不能大大方方的同你表露,再瞒下去,我都要发疯了。”
她有些震惊,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毕竟两人认识多年,而一个男人不可能无所求的跟在一个女人之后。只是,现在的她,能自由地接受他的情意吗?
“颍浪哥,谢谢你。”
他一时心急“晚樱,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我愿意等你。”
“等我?”怎么等?得等多久?
“嗯,等你对杳儿完全放心。”他有的是时间,只要她肯许诺,他不怕等待的苦。
望着他热切的眸子,纪晚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没把握,实在不能拖你下水。”
“不怕的,我不怕被拖下水,我受得住。晚樱,告诉我,你能接受我吗?”
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这样渴慕的表达着他的爱恋,她非草木,岂能无情?
“颍浪哥,我”她不能啊。
此时,程颍静走进茶楼,打断了她的话。没说出口的拒绝,却让程颍浪以为她的回应是相对的。
“要来喝茶也不叫我一声。”程颍静大剌剌地坐下。
“看你在午睡,所以没吵你。”程颍浪也没多作解释。
“晚樱,听说皇太后将你指给了三王爷做续弦,是不是真的?”程颍静来这凑一脚,就是为了问清楚这件事。
程颍浪呆住,不相信地看向纪晚樱,他才表白的爱,难道如此短命?
“是真的吗?”他沮丧极了。
纪晚樱十分为难,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潮舟哥早朝回来时说的,不会错啦,听说整个皇城都在谈论这件事。”
纪晚樱沉默以对,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进退维谷的她,除了任人安排,什么也不能做。
“晚樱?”程颍浪觉得自己心碎了。
“颍浪哥,原谅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颍静冷笑道:“不是我刻薄,大哥,晚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晚樱了,为了荣华富贵,她可以不择手段。”
“阿静,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我是为了杳儿。”纪晚樱难受地解释。
“杳儿?”程颍静说着风凉话:“早说了晚娴姐高攀三王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阿静!”程颍浪斥道。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话,如果晚娴姐好好地在道州安身立命,会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吗?”
纪晚樱再也听不下去了。“我先走了。”
程颍浪拉住她。“再坐一会儿,我还有话没说完,好不容易见一面的,别这么急着走。”
“哥,你还拦着人家做什么?晚樱一向看高不看低,你就让她当王爷的续弦嘛!”程颖静火上加油的说着,她就是见不得纪晚樱装得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一心想拆穿她的真面目。
“阿静,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这些废话气晚樱。”程颍浪恳求地看向纪晚樱。
“哥,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帮你的忙,纪晚樱看不上你啦!”程颍静瞪了纪晚樱一眼。
纪晚樱挣脱程颍浪的手。“颍浪哥,阿静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晚樱,我会等你,等你接受我。”他头一回这么怕失去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纪晚樱柔柔地一笑。“谢谢你,至少我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颍浪哥在乎我快不快乐。”
“我不只在乎你快不快乐,我还在乎你在乎的一切,我可以为你而死。”他心急地道。
闻言,程颍静目瞪口呆。“哥,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能这么在乎一个人,倒也不枉此生了。”他灼热的目光像要将纪晚樱燃烧似的。
“颍浪哥”纪晚樱被感动了。能有一个男人如此炽烈的爱慕她,就算教她去死,她也是愿意的。可她有她的牵挂,不容许她放纵,所以只得辜负程颍浪。
“晚樱,你愿意做王爷的续弦?你忘了在道州时说过,纪晚樱只做元配,绝不能是妾、绝不能是续弦?”
程颍浪慌了手脚,他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就是为了爱己所爱。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脆弱地道。那日的伤尚未痊愈,腰际仍不时地疼痛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认命?”他不甘地轻吼。程颍静在一旁冷笑着,她为哥哥不值,早告诉他纪晚樱不是什么贞节烈妇,他却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不然呢?”纪晚樱凄苦一笑。她的清白算是被毁了,皇城里四处传着不堪的流言,而她却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我们回道州去。”程颍浪提议。
“除非杳儿能跟我一起走。”她淡淡地说。
之后,纪晚樱又和程颍浪谈了许久,一直没有结论,最后她以天黑为由,告辞回王府。程颍浪仍试图留她、不让她走,在她几次的坚持下才走成。
“哥,天底下又不只纪晚樱一个女人,你干嘛这么痴情?”
“阿静,拜托你别再说这些帮不上忙的话好吗?”程颍浪难过地看了一眼程颖静。
“人都走了,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她冷言反驳、毫无愧意。“晚樱会受伤的,帝王之家的男人不会真心地守着一个女人。”
“那也是她的事。”程颍静真的这么认为。就像她喜欢张潮舟,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勇往直前、绝不退却。
“阿静,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晚樱?”
“我没有讨厌她啊,只是觉得女人不该像她那样贪求富贵。”
这是什么理由?他相信晚樱不是那种人。
“阿静,这是你的偏见。”
“哥,忘了纪晚樱,改明儿个我介绍别的女孩让你认识,好过纪晚樱不知多少。”
“不,我会等晚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