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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人行道上将近一个钟头,毛毛细雨将他淋得浑身湿透,但是房冬汉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狼狈,因为此刻他的心情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霾一百倍,仿佛狂风暴雨来袭。
星期五晚上受到欧阳明丽无情的侮辱之后,原以为这回他又将一蹶不振,只能躲在屋子里痛哭控诉欧阳明丽的绝情,但幸好他没有,因为他想到他必须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极可能扭转他和欧阳明丽的婚姻。
现在他手里拿着一个防水透明袋,里头装着他搜集到的一些证明文件和资料。
一拿到这些资料后,他马上约见由妹妹房秋茵介绍给他的夏倢翎律师。
他总共花了一个钟头又五分钟,终于以步行的方式,抵达了夏倢翎律师的事务所。
这是一栋位于宁静巷子里的欧式洋房,小小的庭院里种植了冬季的盆栽花草,让人看一眼就爱上这浬。
伸手按下门铃,房冬汉心里考虑着该不该在市区买下一间像这样的洋房当作新居,做为他和欧阳明丽重修旧好的新居所。
“房先生好,请进。”一身黑色优雅套装的夏倢翎,撑着黑色的伞亲自出来开门。
她的外型甜美可人,但是眼神看起来却很精明,听说是个厉害的执业律师,在台湾执业不过短短四年,知名度却相当高,只要她肯接手的案件,一定能够给雇主满意的结果,这也是房冬汉不惜花大钱找上她的主要原因。
但是亲自见到夏倢翎后。他却严重怀疑这样一个甜美无害的女子,真的能够替他争取或做些什么吗?
“别怀疑,进来吧,我既然敢答应你接下案子,就有自信给你满意的结果。”夏倢翎对房冬汉怀疑的注视目光并不以为意,不过她倒是对于他为何把自己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样挺感兴趣的。
“是吗?”他怀疑的轻哼。
她习惯了。这些年来总是有人不信任她的能力,甚至打击她,但最后都被她不眼输的个性一一击破,并且赢得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全然的信任和掌声。
“我要我的妻子在最快的时间内回到我身边,你确定能做得到?”他没踏进里头,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可能帮不了忙的律师身上。
“房先生,只要你能确定你的确有妻子,而且是法律上承认的,那我当然有办法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夏倢翎自信满满的回应他。
厉冬汉直视着她充满自信的眼神,决定选择信任她。
他走进庭院里,越来越大的雨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
在跟随着夏律师走进屋内的同时,房冬汉已经在心里为欧阳明丽回到他身边的时间开始倒数计时。
每天上班的时间都是在战斗中度过。
欧阳明丽喜欢这种分秒必争的忙碌,因为这不仅可以为她带来成就感,也能让她抛开那些烦人的情绪,专心一意的工作。
身为管理部经理,她除了拥有一间大办公室和两名私人助理之外,还加上一间由公司付费的高级套房。
她有这样好的待遇,主要是因为总裁雷艾森对她全然的信任和器重,以及隐蓑夫人对她的友好,所以在回到台湾接手这个职位时,她就获得比其他在台湾聘请的主管更好的待遇。
也因为深受器重,让她用更加倍的努力来回报总裁,每天提早一小时到公司,晚上也会超时加班或是外出陪客户应酬她无怨无悔的做着,一点也不抱怨。
“经理,有位夏倢翎律师要找你,她说有重要的私事想跟你谈,央求你务必挪出几分钟的时间跟她见面。”平常负责帮欧阳明丽处理访客和行程的助理拨内线进来询问道。
通常没有预约的访客是不太可能被临时安插进来,但夏倢翎是个特殊例子,因为她名气大,身为名人的她通常都能受到特殊的礼遇。
“律师?”欧阳明丽从公文中抬头,贝齿咬着笔的尾端,娇丽的脸蛋露出大大的困惑。“你确定夏律师要找的人是我?”
“夏倢翎律师表明她是受一位房先生的委托,前来跟你谈一些私事。请问需要打发掉她吗?”要打发一位名律师是件很困难的事,助理的语气里带着希望欧阳明丽能破例通融的恳求。
又是房冬汉?
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欧阳明丽受到的惊吓不小,嘴里咬的笔掉落桌面,窈窕的身子猛地从宽大的椅子站起来。
“让她进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没想到房冬汉竟然有本事请来极富名气的女律师夏倢翎小姐。“马上让她进来。”
“是的。”助手如释重负,随即打电话通报楼下柜台,请夏大律师上楼。
在等待夏倢翎进办公室的几分钟里,欧阳明丽突然全身窜起一阵恶寒,精明的脑子瞬间打了结,再也冷静不下来。
“欧阳明明丽,冷静、冷静!千万别自乱阵脚,也许他只是聘请律师来处理离婚的事。”但愿如此,但愿他已经放弃这段名存实亡的娟姻。
叩叩。
“经理,夏律师到了。”
“进、进来。”助理的敲门声让欧阳明丽又紧张起来,声音有些不稳。
她大大的深呼吸一口气,试着用平稳的步伐走回办公桌后方坐了下来。
天晓得,她现在可是如坐针毡,压根儿坐不住。
“欧阳小姐你好。”相较于欧阳明丽的紧张不安,夏倢翎一派优雅从容的带着微笑进入办公室内。
美目淡淡扫过室内,鹅黄色系的装潢还有许多属于女性巧思的摆饰,让这间办公室看起来温馨舒适,完全没有办公空间的冰冷单调色彩。
夏倢翎第一眼就喜爱这里,而她更对亮眼漂亮的欧阳明丽感到印象深刻。
“夏律师好,请坐。”办公桌前有一张欧式软垫单人座椅,那是给访客坐的椅子。“请问突然来访有什么事吗?”欧阳明丽力持镇定的看着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夏倢翎。
她是个甜美迷人的女子,要不是身上的黑色套装以及手里拎着的公事包,塑造出专业的形象,她看起来根本不像律师,反而像个清纯无忧的大学生。
“谢谢。”夏佬翎坐了下来,马上从公事包拿出有关的资料,递给对面的欧阳明丽。
“我是受房冬汉先生之托,前来处理有关两位的婚姻问题。这些资料包含了欧阳小姐与房先生在台中公证结婚的证明书,以及两位到户政单位办理结婚登记的日期,另外还有房先生的户籍誊本和身分证,以上资料都明白显示着两位的婚姻关系维持不变,而且截至今天为止,并没有处理过有关离婚方面的手续。”
“我知道,我们的确是没办过离婚手续。”欧阳明丽表情僵硬,她根本不必翻阅这些资料的内容,光听夏倢翎口齿清晰的简单说明,就已经充分了解她跟房冬汉的婚姻仍是有效的。“我可以答应他提出来的所有离婚条件,只要能马上处理离婚事宜,我全都愿意配合。”
在这之前,她一直希望和房冬汉划清界限,从此毫无瓜葛,可是为什么当夏倢翎前来处理离婚事宜时,她却感觉一颗心又被挖空,觉得无比难受呢?
“欧阳小姐,你恐怕是误会了。”夏凄翎惊讶的抬起细致的双眉,看着脸色发白、拿着资料的手还不犊禳抖的欧阳明丽;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不舍,却还佯装冷漠。“我是受房先生委托,请欧阳小姐在星期六中午之前搬回他的住处,他希望这个婚姻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她低头从公事包掏出房冬汉的住处钥匙,以及写着联络电话及地址的一张纸条,交给欧阳明丽。
“抱、抱歉,你说什么?”欧阳明丽不接,她只是瞪着夏凄翎手上的东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事实上,从房冬汉出现以来,她就不断的受到惊吓,害她的心脏深受折磨,快要被吓出病来。
“当然没问题。”要她再说八次都没关系,只要今天此行能达成目的,那就收获良多了。
“房先生请欧阳小姐在期限内搬回去,如果欧阳小姐拒绝,房先生势必将采取法律行动。根据我的了解,房先生不惜花大量的金钱和时间跟你打官司,到时候恐怕将会影响到你目前的工作还有人际关系当然啦,我既然受了房先生之托,就绝对会完成这件事,倘若欧阳小姐非得在法庭上见,我一定会替房先生打赢官司。”
这次,夏倢翎口齿清晰的仔细说明,眼神无比犀利。
欧阳明丽脸蛋发白的瞪着她的笑容。
这一刻,她不再觉得夏倢翎是个甜美的女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精明嗜血的律师。
夏倢翎离开后,欧阳明丽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陷入发怔状态,无法做任何思考,无法工作。
房冬汉丢来这颗震撼弹,无疑就是要逼她接受,完全没有考虑通融的余地。
他为什么要这么强硬?
就只为了要弥补她这个当年被他弃之如敝屣的妻子吗?
可笑!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如果他认为她会接受他的施舍和弥补,那他就大错特错!
拿起纸张,上头清楚写着三个电话号码,她颤抖的拿起电话拨了他的手机。
男歌手的歌声响起,她屏气凝神的等待着,不一会儿,手机通了。
“咳咳咳咳咳哪位?”他接起电话后,先是猛咳了几声,才听见他无精打采的沙哑说话声。
这不是她预期要听见的,他的声音实在沙哑得恐怖,听起来像是严重的感冒。
忽地,心一揪紧,她竟然在担心着他。
“为什么不说话?咳请问是哪位?”不耐烦的他,最近活像一颗闷在土里过久的地雷,总是蠢蠢欲动的想来场大爆裂。
“我是欧阳明丽。”他的吼声吼回了她的理智和愤怒,也吼掉了刚刚她心头浮现的担心情绪。“房冬汉,你可以再不耐烦一点没关系。”
觉得不耐烦的人应该是她才对。自从他出现之后,她就饱受惊吓和折腾,到现在都还没找他算帐呢!
那端,房冬汉抓着手机,手心在冒汗。
他没料到她会这么快打电话给他,看来律师已经帮他将话传达给她了。
“你确定认得我了?”既然律师已将任务达成,那么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很高兴你愿意承认我这个得了重感冒却没有人照顾的丈夫。”
第一步,就是博取同情。
这是房秋茵教他的,她建议他在等到欧阳明丽愿意跟他讲话时,就要想办法博取她的同情,因为女人是最容易心软的动物,只要想办法让她心软,那么接下来一切都好办。
“谁管你感不感冒?还有,我并没有承认你是我的丈夫好吗?!”她差点就心软的想问他情况好不好?幸好吐到舌尖的话硬是吞了回去,换上还算稍有气势的冷漠。
那端,房冬汉无比泄气。“是啊,我还不被你承认,所以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就算我躺在床上咳到快吐血,还烧到三十九度、全身虚脱到下不了床,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吞进半点食物,人都快饿死了,你也可以很冷血的完全不理我。”
是气话也是实话,因为他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一直到现在都不太好过。
不过他还可以撑下去就是了,至于没去看医生拿葯,那是他自己不愿意去,而非他所说的下不了床。
“你脑筋坏了吗?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难道你身边没别的女人照顾你?”她绝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是要当个冷血无情的妻子吗?结果居然吐出一串担心的话来?!
“没有。”她在担心吗?房冬汉激动的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心里燃起一丝丝的希望。“我这辈子只有过你,也只爱你一个而已,绝对没有其他女人!”
欧阳明丽所受的震撼不小。
他的告白炸得她头脑乱烘烘,一时间搭不上话,也忘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明丽,你现在不承认我这个丈夫没关系,我只求你过来看看我,或许帮我带个退烧葯过来也行,我现在实在不太舒服如果你打电话来是有事要跟我谈,恐伯得等我病好之后再说。但是我的病也许不会好了,反正也没人在乎我,就算我病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为我哭”房冬汉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演戏的天份,他内心期待着她会被他给打动。
欧阳明丽的确心软了,的确想飞奔到他的身边去照顾他,但是理智及时提醒了她,这个男人曾经无情的将她弃之不顾。
“就算你病死了,我也不会可怜你!房冬汉,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随便你想爱就爱、要抛弃就抛弃的欧阳明丽,我不会同情你,我们之间的情分在七年前就结束了。”气愤又伤心的挂掉电话,内心激动难受的她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明明不要为他担心的,但为什么她的心情如此难受?刚刚说话刻薄了他,自己心里却揪紧难过为什么会这样矛盾?
脸色苍白的瞪着已经断线的手机,房冬汉感觉自己又死了一回。
博取女人的同情原来比登天还难!尤其是一个对他误会深刻、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老天!谁来告诉他,现在他该用什么方法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非得要付诸法律行动才能够如愿吗?
颓丧的躺回床上,他觉得自己发烧的温度又飙高了,头痛欲裂,心脏也快要被撕裂般的痛楚难受。
说好不在乎他的。
既然不在乎,她干么还拿着退烧葯来到他的住处门口?
已经站在他的公寓门口十几分钟了,她却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或者干脆离开?
可是一想到他没人照顾还发着高烧,她想佯装冷漠、迅速离去的脚步却迟疑的不肯踏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是来跟他谈无法搬过来住的事,又不是为了他的病才跑过来探视的。”对着紧闭的门扇,她给自己找个借口,又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颤抖的手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大门无声无息的被她推开,屋内一片漆黑,外头暖暖的冬阳一点也没照进屋内。
从屋子的某个方向隐约传来咳嗽声,她站在玄关口挣扎了好久才将门给关上。扭开玄关口的小壁灯,就着晕黄的光线脱去高跟鞋,换穿上室内拖鞋,然后慢慢的走向声音来源。
那扇房门半敞着,不必推开就能进得去。
她没发出任何声息的走了进去,来到床边,望着只穿短衫短裤趴在床上、没有盖被子的巨大男性身躯。
“咳咳咳”突然,他又爆出猛烈的咳嗽声,整个宽阔的背脊因为咳嗽而剧烈的抽动。
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葯包掉到木质地板上。
“谁?”床上庞大的身躯倏地翻身坐了起来,房冬汉凶恶的神情在看见床边曼妙的身影时瞬间消失,化为惊愕的呆样。“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像鸭子,一只刚受到严重惊吓的鸭子,表情也像。
“我必须在你病死之前跟你谈妥离婚的事宜。”她惊慌过后力持镇静,语气尽可能的冷漠。
他却笑了,傻傻的笑了。“太好了,至少我在病死之前可以见你最后一面。”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心却因为他满足的笑容而打成死结。
“欸地上那是什么?你帮我买来的葯吗?”在她心情晦暗时,他却觉得眼前一片光明,散发着光芒的黑眸眼尖的发现地板上的东西。
挪动庞大的身子,他想下床弯身去捡起葯品。
她低头瞪着他,高跟鞋往后倒退一步,她想逃掉,可是他却脆弱的在她脚跟前摔倒。
“该死的!”低咒声从他的嘴里愤怒爆出,没想到刚刚一个晕眩,竟让他在她面前出糗。
“需不需要我扶你?”她急忙蹲下来关切询问。
“看来得拜托你了。”他又笑了,心想自己摔得还真是时候。“幸好还有你过来探视我,不像我那没良心的妹妹还有朋友,全都不管我的死活。”虚弱的朝她伸出手臂,他的神情变得哀伤可怜。
她弯着纤细的身子,吃力的将他发烫的手臂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欧阳明丽对于自己明明恨他入骨,却还是对他伸出援手的举动感到厌恶,很想宰了自己。
“你很重,我扶不动你。”后悔了,她不该理会他的。“你自己起来。”
“别放手,我想我可以自己出点力气。”房冬汉却赖皮的偎过来,在将自己交给她的同时,还暗中使力把她往床上拉。
砰!她一时不察,跟着他双双朝床上摔去,跌在柔软的床上,跌进有着他气息的漩涡里,跌入他的怀中。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空白。
他却精明的把握机会,整个人朝她覆过去,将纤细的她困在自己的身怀下,低头寻到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大的嘴,发烫的唇像烙铁般贴上那思念、渴望多年的娇嫩唇办。
天啊天啊天啊多美好的滋味!多令他疯狂的一刻!
他在内心狂猛叫嚣,吻逐渐的加深,大手扣住她的细腰,庞大的身躯紧紧嵌着她身体曲线,密密贴合,毫无一丝缝隙。
意外遭到强吻的欧阳明丽瞬间昏头了,她的唇在发烫着。
当!
脑袋忽地响起警讯她不该让他吻的。
用力推开他,她转身跑出房间,每跑一步就抓回一丝理智,每抓回一丝理智,她就在心里咒骂房冬汉一句、谴责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