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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模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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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开始了!

    星儿到来的第一个晚自习,班上调座位。不知班主任是不是吃错了药,把中间的两排桌子并起来,美其名曰可利用空间大一些,我觉得是让我们活动的空间更小些。进进出出都不方便了,下了课打闹的人自然就会少——这招够狠!让人更郁闷的是,星儿被安排到我和萧寒中间,对于一般雄性动物来说,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我和萧寒都是吃素的。萧寒的左边是游戏,一个对电脑游戏无比崇拜的狂热分子,以旷课和睡觉为第一职业的“学生”。

    我冲上讲台问班主任老马:“玛瑙,你怎么把个秀气的女孩放在两只狂躁的雄性野兽中间,会埋下祸根的!”

    没想到老马拍了拍我不结实的肩膀:“年轻人,别激动,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美女双兽版,天下一绝啊!”说完故作纯真的笑了笑,我感觉有股带腥气液体往嘴里涌。

    老马在我耳边说:“我征求过星儿的意见!”

    上涌的液体改变了方向,冲上天灵盖,涨得我头晕。我扭过充血的头看自己的座位,座位上坐着安静的星儿和平静的萧寒。

    我呆了!

    终于明白绝配这个词的真意。萧寒的黑与星儿的冰蓝弥散着,相互渗透,汇集成一片静的深蓝,让我进入一种亦幻亦真的空间——那里有一片湖,幽幽的湖光印着满天的星,湖边是散而不乱石和草,虫鸣让四周显得安静而不空寂。我惊叹:湖水的颜色是冰蓝的,像星儿。

    很快的清醒过来,脑中的一切顿时消散,眼前还是一个安静的星儿和一个平静的萧寒。我不自然的回到座位上,身旁坐着女生让我很不自在,我尝试用各种小动作掩饰心中的羞怯,但没用,身上像被绑了一层粘稠的蛛丝。

    “你叫砂子?”

    星儿转过头,深蓝的瞳仁和善意的微笑对着我。我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有女生主动和我说话,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还从没和女生近距离说过话,我红着脸胡乱应了声“恩”,脑袋里有充血的感觉。

    “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好同桌了哦!”

    听着这含香充满磁性的声音,我连连点头,笨拙的用“恩”回答。

    下自习后,星儿礼貌的对我和萧寒打招呼,我在抱怨自己大脑不争气的同时分明看见萧寒微笑着对星儿点头,我心头突然生出莫名的惆怅——心被沉沉压住了!

    我开始习惯性的发呆,萧寒拍拍我的头:“小伙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会老得很快的!”

    我被惊醒,连连说没想什么。

    萧寒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我们到操场上走走!”

    我们并肩在操场盲目的走,一圈又一圈。今天的天气很好,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滤去星,就剩苍黑色寥廓的天幕。我抬头看萧寒,借着星光,我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不语,以一种沉默者的姿态保持他固有的沉默,像远望,像沉思。我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学习萧寒的姿态沉默。

    萧寒抢过我嘴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了。

    自从萧寒从我的生活中出现,我已慢慢习惯被他抢走嘴里的香烟。

    终于,萧寒开口了:“你喜欢星儿吗?”

    他微笑着看我,等待我回答,我知道他让我对他说实话。

    我惊惶的摇头,惊惶只因为萧寒问题的唐突。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女孩?我一直都是个理性的孩子。

    “如此美丽的女孩难道不是人见人爱吗?”

    从未想过一向严肃的萧寒会如此认真和我谈论女孩,萧寒的神情像个纯真的孩子,我觉得有股逼人的气势压过来,让人无法透气。

    我一脸正经的说我不会喜欢一个一点也不了解的女孩,就算她长得再漂亮,我说你问这个干嘛,很无聊。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失了底气,像一只充气不足,瘪瘪的气球。

    萧寒很阴险的笑,他说没什么,只是问以下而已,叫我别紧张。

    我想我被打败了——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孩。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问萧寒:“星儿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萧寒说是我告诉他的,你有意见吗?说完又很阴险的笑。

    我连连说不敢。

    萧寒突然又变得很严肃:“把你叫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模糊却深刻,我觉得我认识那女孩,很久以前就认识,你知道我看她第一眼时的感觉吗?只有两个字——宿命!”

    头“嗡”的被轰了一下,让人恐惧的感觉贯彻我全身——宿命!我不理解这个陌生的词,它让我感觉冰冷和沉重。

    我听见萧寒的喃喃自语:“或许不应该告诉你!”

    当我再次抬头,发现这个奇怪男孩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亲切:“你真不喜欢这个美丽的女孩?”

    我一脸茫然,茫然只因为萧寒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情。

    “某天你会发现自己喜欢她的!”操场上传出萧寒黑色狂野的笑声。

    我再次茫然。

    回寝室时萧寒精神的短发上已凝了一些晶莹的寒露。

    躺在床上的我呆呆看窗外闪烁不定的群星,寝室里酸酸的气味让我难眠,酸味是垃圾王身上散出的。垃圾王是个很胖很可爱像一头大熊的男孩,遗憾的是这男孩的生活习惯没有他长得讨人喜欢,他不修边幅,没人知道他多久洗一次澡。他身上会长久的散出酸菜一样的酸味,很多人以为他是甘肃人,其实他是地道的南方人,又有很多人以为他家是卖酸菜的,其实他爸妈都是如假包换的知识分子。上帝创造人的确是个奇迹,赋予每个人不同的性格更是个伟大的工程。

    垃圾王很贪睡,躺在床上时会让人联想到堆在垃圾堆变质的垃圾。垃圾王除了像垃圾,更像台肉质电脑,任何难题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他的理解和处事能力让人惊叹。在这个学校,没人敢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逻辑能力,也没人比他的人缘好,我总是能见到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郁闷的是很多时候我们只看到他趴在桌上睡觉,考起试来他总能门门第一,他让我们联想起天才。

    和这种男孩相处是件痛苦的事。你要容忍他身上比酸菜还酸的体味,要每天面对他的蓬头垢面,要在考试后看他试卷时平衡自己,要在抱怨时听他厚颜无耻的声音:“你们不觉得闻我身上气味后,对女孩子的发香更敏感了吗?”

    我们真的应该感谢他,习惯了呕吐的我们下半辈子不会再呕吐了!

    垃圾王的体味让人窒息,然而对萧寒的思考让我忘了这气味。真不知道该怎样去解剖这个神秘男孩的灵魂。除了他的名字,我对他一无所知,可我和他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不知他有怎样的经历?他有强壮的身体和坚毅的灵魂,为何他选择我这个善感懦弱的人做朋友?为何他可以理解我的一切,猜测出我的思想?他的每句话,每个微笑,每个动作都藏着不为人知秘密,我无法理解,我唯一所知的:他是个解不开的迷!

    朦胧中进入一个奇异的空间:我在很多星星中漂浮,脑中一片空白,四周很静,却有种与人对话的冲动,身边的星星散着祥和的光,触手可及,这些让人有种亲切的温暖。很多时候都会进入这种幻境,每次清醒是总会有莫名的酸楚,然后泪流满面,让冰冷的感觉流过面颊,浸湿枕巾……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入心头:今天看到的幻境……那满天的星……

    我惊异自己的发现,脑中猛然闪过两个字——宿命!

    这是萧寒说过的词,我还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真意,但此刻我有种彻悟的释然,大家都是棋子,宿命的棋子!

    长夜无眠!

    睡眼朦胧的走到教室,看见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游戏。

    游戏也是我室友——叫他游戏是因为他太痴迷电脑游戏。我还记得他有次通宵后,在自习课上拿本资料迷迷糊糊对数学老师说:“老板,这电脑又死机了,帮我看一下!”班上同学全体喷饭,这事后来被老马知道了,罚他扫了一个星期的厕所。

    游戏的座右铭是:世事一场游戏,何不游戏人生。我不知他受了什么打击,让他的人生观如此偏激,他崇拜李白只因为李白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感叹。

    他花很多时间写情书,给女孩子打电话,请女孩子吃饭。他告诉我他有很多女朋友,我只是笑,说他的下场肯定和西门庆一样,他总厚脸皮的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抽很多的烟,如果寝室关着门,我就能猜到他正坐在床头很猛的抽烟。和他一起时我总有种莫名的悲悯,为自己,也为身边那些故作老成的孩子,我们都很可怜——可怜的孩子们!游戏和垃圾王是同种类型的人,有一般人无法企及的理解能力,不过游戏属于那种除了学习什么都搞的人,他学习成绩也不差,考试没跳出过班上前十名。

    教室里很安静,我和萧寒坐下来。萧寒在沉默,我则发呆,一样的姿态,不同的是我面前有本书,他没有。这种日子从入学到现在没有丝毫改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生活:很早的来到教室对着文字和公式发呆。我在一天最珍贵的时刻想空洞的事情,关于朋友、亲人、生命、生活……而无须在那些所谓中学知识的东西上浪费时间。我不知道萧寒现在正想些什么,不明白也不想花精力去明白。

    总有种寂寞的感觉,认为我只是萧寒生活的附庸,像昏暗光线中不自由的影子。我知道这缘于我内心深处苍凉的自卑,萧寒不会这样想,他只想和我做朋友,对我说一些很宿命的话,让我觉得温暖。曾听人说两个人的距离不在于空间而在于心,但此刻的我却强烈的感觉我与萧寒空间上的距离也成了距离,距离就是我们之间的星儿。

    我听到亲切的“嗨!”,透过声音我可以想象到一张干净的脸,声音是带磁性的淡蓝色,就在我耳边,我扭过头,看见带灿烂笑容美丽的星儿。星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我脸羞得通红,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星儿笑吟吟坐在我和萧寒之间,我坐下来,心却没稳下来,在胸腔猛烈的跳着,我混乱的思绪还沉在对自己失态的自责中。

    星儿拍了下我的肩:“小男孩,还没有初恋过吧!”

    我本已羞红的脸更是红到脖颈,只是使劲的点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成熟且麻木的男孩,可以安静的去做任何事,今天才发现自己错了,在星儿面前,我是个连说话都打颤的孩子。

    被星儿拍到的肩温热的,很舒服,这种甘甜的感觉让我联想到那只白净的手、漂亮的女孩——星儿身上可以散出温暖。

    “慢慢来,会变成大男孩的。”

    “我已经17岁了,说不定我比你大!”我红着脸争辩。

    “哦,原来已经是大男孩了!”星儿很开心的笑,天蓝色明净的笑声。

    脸红脖子粗的我看一旁的萧寒,萧寒还是萧寒,可以忘掉一切,包括自己,我能感觉到萧寒身上黑色寂寞的气流。

    我和星儿很开心的聊,从早自习到晚自习,聊的东西都是与我有关的,似乎这个女孩对我很有兴趣。其实聊天的过程无非是星儿问一些校园的趣事,我很拘谨的回答,然后听她悦耳的笑声。

    时间过得很快,下自习了。

    我沉浸在今天的聊天的快乐中,第一次这么惬意的和女生聊天,聊了这么久,这么开心。我扭头看萧寒,萧寒似乎预料到我会扭过头,他很温和的对我说:“今天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萧寒此刻的温和让我有被刺痛的感觉,印象中,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看夜空,一起沉默……没想到这种默契被轻易打破,我故作轻松的点头“恩”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走到寝室门口,从里面飞出游戏的声音:“怎么了,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你的死党萧寒呢?”

    我轻松的笑:“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不能老那样黏着吧,要是被别人说成是同性恋怎么办,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处男!”

    游戏装出一脸的诧异:“哦,原来你们不是同性恋啊?”然后靠在床边很****的笑。

    我冲过去就是一下,我们习惯性的闹开了。闹了一会,我们默契的停下来,我拍一下他的肩:“小子说话注意点!”

    游戏刚要发作,我一句话抢过来:“今晚怎么没业务?”

    游戏是个单纯的孩子,很轻易的着了我的套:“上网没钱,泡女孩子有目标没机会,就只好呆在窝里睡觉了。”

    说完拿出烟,递给我一支,老练的点上火,沉沉的叹起气来。

    我一拍他肩膀:“老兄,不要这样说嘛,这世上有你游戏追不到的女孩吗?”

    不想游戏深吸一口烟:“不说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悲哀啊!哪有你小子有福气!”

    我心头一震,原来在说星儿。我停止了说话,开始了游戏认为神经质的发呆,游戏摇摇头走开了。

    刚刚才发现星儿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热情,印象中她很少和班上的其他人说话,尤其是男生,那为么什对我和萧寒……不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寝室熄灯了,可萧寒还没回。心中有种难受的感觉和强烈的冲动,室友们的鼾声逐一平稳后,我走出了寝室。

    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让安静的夜显得寂寞,大家都休息了,黑暗把夜空衬得深邃。我下意识的走到操场,如我所料,操场上站着美丽的星儿和刚毅的萧寒。我看着他们的身影,心想:他们真的很配!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我心头。

    我在一旁偷偷看他们,让人吃惊的是他们没有我想象的对话,仅仅很默契地看天空闪烁不定的星星,一直沿着跑道慢慢走,只是沉默。

    “他们相识很久了吧!”我自语,然后失意的回到寝室。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这时门开了,是萧寒。萧寒走到我床边,我迅速闭上眼,发出很轻的鼾声。我能想象到萧寒的神情,他看着我安静的脸,摇摇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我知道萧寒为何摇头,我们回寝室的时差只有三分钟,他可能是一路看着我背影走回的。

    时间过的很慢,尤其是失眠的夜,每秒都被烦躁的思绪扯成光年。我在床上麻木的躺着,像一个毫无希望垂死的人。

    时间过得再慢也不会停滞,天亮了。

    听着别人起床和洗漱的喧哗声,我有种莫名的失落感,这栋寝室楼今天以前,没有人比我起得早,我总是那么孤傲,什么都不甘于人后,起床也不例外。

    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以为室友们走前会叫下自己。我错了,当整个寝室楼安静下来时,我还是孤零零躺在床上,失落很快变成孤独与绝望。觉得眼中有冰凉的东西往外涌,我知道那是我寂寞的泪水。

    我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床头沉默的萧寒,我的泪像决堤的洪水,拼命的汹涌着。我用被子盖住头,说你走吧,我不舒服,然后就听见关门的声音,我知道萧寒已经走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懦弱,竟喜欢用眼泪表达自己,我憎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起床洗漱后,买了一整箱的啤酒,我把自己关在寝室里灌酒,心想李白在世也不过如此。酒喝得很快,一整箱啤酒很快喝完了,只剩一堆寂寞的啤酒瓶。我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我觉得这些飘散的烟雾像我虚弱的灵魂,弥散在空气中,很轻易的消失。丢下最后一个烟头,我有种空前的绝望,我盯着带火星的烟头,眼中只有空洞。我看着地上散乱的啤酒瓶,想起武术学校广告中的镜头:用酒瓶猛的砸头,瓶“砰”的碎了。总想找个机会实践一下,验证下这广告是真还是假。我拣起一个空瓶子猛的砸向额头,听到一个很脆的声音,我猜是瓶子破了,声音一点也不好听,我摸了下额头:“哈哈…没流血…哈哈…!”

    我又拣起一个重复刚才的动作,额头有点痛,我摸了摸:“哈哈…还是没流血…哈哈…!”

    我像个玩得很开心的疯子,傻笑着又从地上拣起个瓶子。这时门开了,门口站着我讨厌的寝室管理员,他朝我吼:“你在干什么,马上给我停住!”表情凶煞。

    他的语气很僵硬,我只是笑:“很好玩的…一起过来玩啊…哈哈…!”

    他冲过来,没猜错的话我应该要挨打了。我错了,他被人拉住,门口站着我熟悉的身影,是萧寒。

    萧寒走过来。

    我继续疯笑着:“啊…又来了一个人…一起玩啊…哈哈…!”

    我用力把瓶子砸向自己的头,很意外,没砸到,手被萧寒死死抓住了。我用力摇那只被强行停在空中的手,企图完成未完成的任务,可手被死死钳住了。

    “你给我玩!”

    一声有爆发力的大吼,我听到窗户震动的声音,看到眼前有闪亮闪亮的星星。隐约中觉得自己挨了一巴掌,我用力摇了摇拿酒瓶的手,酒瓶砸中了萧寒的额头,我看见一条流血的口子,鲜红的血溅出来,有股很浓的腥味飞入我鼻腔。我看着手中破碎的半截瓶子,心头涌起莫名的伤痛感,我抬头,看见萧寒黑色的身影。一只粗壮的手伸过来,扶住我,把我拖出寝室……

    醒来时已是下午,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四周弥散着刺鼻的药味,身下是白色的床单,身旁坐着沉默的萧寒。他凝着我的眼睛,说:“好小子你醒了,睡得挺香的嘛!”

    我看着他的头,差点笑出了声,他头上缠着白的绷带,像效命于天皇,准备去赴死的野蛮日本武士。我指指他头:“怎么弄的,好帅。”

    他眼一瞪:“你小子还装蒜,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差点没把我砸死!”

    “有吗?我记不得了!”我疑惑。

    他没回答,只入神看着床头寂寞的点滴。

    隐约记起上午发生的一些事,一个黑幕同时映入脑中,那是和萧寒相识当天的场景:

    我拖着笨重的箱子往前走,9月初,太阳很猛,水泥路被烤得发焦。很艰难才来到将要就读的高中,好象来早了点,学校没见什么人,走进校园,有种轻松的惬意,总算又有窝了,尽管是个二流的学校。

    这样的开头应该是好的,但世事难料。我看见校门口有几个小青年在树阴下乘凉,不会是迎新的吧!我疑惑,哪有学校会让一群小青年拿钢管迎新?我大叹不妙,急欲转身,发现已经晚了,衣领被人扯住,有人帮我提箱子,我被强行扯到树阴下。我这人很懦弱的,我弯着腰说各位大哥,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们要钱吗?我带你们到银行去取。我一向怕事,也讨厌暴力行为,这种校园黑社会集团一直是我深感恐惧的,他们会用各种手段让你精神崩溃,直到屈服。学校与公安管不了他们,受害的学生很少向上反映,所以与校园有关的暴力事件一般很猖獗。

    我正准备带他们取钱,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个刚毅的男孩,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个新生。他很冷的说:“你们别去了,我身上有现金。”

    这人便是萧寒了,烈日下的他很精神,他的眼神让人恐惧——没有情感且能杀人的目光!

    这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男孩可以帮我。

    果然,小青年们的目光集中在萧寒身上。萧寒没准备拿钱出来,有个胖胖的家伙操一根钢管冲过去,他用很大力气叫了声“操!”,我看见他额头有血喷出,他痛苦的捧着大脑袋,钢管戏剧性的被萧寒拿着。胖胖的家伙像疯子一样朝同伴吼着:“你还不快上,在那儿吃屎啊!”

    我就像在看经典动作片一样,一群人操钢管冲向萧寒,萧寒安静的扔掉手中生锈的钢管,从箱子底抽出闪亮的东洋刀。第一个人的钢管被斜砍成两段,半截钢管僵硬定在空中。另外半截无力的落到地上。我听到有人喊妈妈呀!小青年们四散而逃,像一群受了惊吓的鸟。

    萧寒走过来对我说:“我叫萧寒,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他出奇的安静,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于是我们一直很默契的做朋友、做兄弟,直到今天我用酒瓶砸他。

    我再次抬头,萧寒仍盯着点滴发呆,我叹了口气,低下头。萧寒用低沉的声音打破平静:“砂子,我们晚上谈谈吧。”

    我眼中闪出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点头。

    吃完晚饭,洗完澡,我们来到操场。

    今晚没有很多星,月光很温柔的抚摸一切,大家都上自习去了,四周很安静。萧寒头上的绷带换了一个显眼的创口贴,月光下的萧寒很刚毅。

    他用温和的眼神看我,说:“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我出奇的紧张,脱口而出:“我喜欢星儿,很喜欢!很喜欢!”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冲动,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我知道!”

    萧寒的吐词让我吃惊。他抬头看天上清而不冷的月,安静的说:“我不会喜欢上星儿,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不明白。

    萧寒把黑色的瞳仁融入黑夜中:“我也是现在才认识星儿,可我觉得我和她很熟了,好像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认识。她说我们都是天上的星星,为一场美丽的童话来到世间,寻找真理和爱。他说我们都是倔强的孩子,倔强的沉默,倔强的孤独,倔强的流逝,倔强的去终结梦想,像星星。她知道很多事情,关于童话,关于青春,关于梦想……想问她关于青春的未来,她告诉我星星知道,星星会告诉我们的,她对我说宿命——每个人生命的归属。她的眼神让人恐惧,那儿藏着青春的秘密,每个人梦想的终点。”

    我闭上眼,心头闪过从未有过的恐惧,一股寒流注入心脏随血液渗入每个细胞,我知道那是关于绝望的痛苦。我无法理解萧寒的话,像很远处有人用哑语对我说些什么,他痛苦的表情让我痛苦。我只觉得冷,冷气浸透月光,将我严实的包围。我想知道宿命中到底包藏着什么,那些纠缠不清的东西让我觉得虚脱,宿命——沉重的字眼!

    我转身看萧寒,他盯着我的眼,像在叹息:“也许,星星真的知道!”

    抬头看深邃的夜空,萧寒很突然的对我说:“你不应该喜欢星儿的,但你还是会喜欢她,这就是宿命。”

    很久很久,我们对着月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