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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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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静的山谷,绿树交映,云雾缭绕。随风飘零的落叶为长满青苔的地上,覆上一层厚绒般的黄色地毯,树梢不时传来几声单调而凄凉的鸟鸣。

    蓝风艰难地在密林里寻找,不放过任何一处。他的脸上有几道渗血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也多处被刮破,可是他毫不在意,他眼里的伤痛和绝望令人不忍卒睹。

    “天神,请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让她就这样离开我”他的心千百次地吶喊着,祈求着。他多么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有一棵树,或者一蓬灌木接住了她,让他能有机会挽救她的生命。

    当他看到阿曼骑着飞羽躲避追兵时,蓝风真正的清醒了:他爱她,甚于自己!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转,让他们重新来过,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地接受她的爱,信任她的爱!他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在即将失去她时才认清这点?

    他在谷里找寻了很久,除了发现摔断颈子的葛山外,并没有发现阿曼。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蓝风回头,看到纳葛六兄弟正带着人穿过树林走来。

    “蓝风!”一看到蓝风,纳葛激动地奔来,一把抓住他上下打量,声音哽咽地说“我们还以为你”“以为我跳崖死了?”对他毫不掩饰的关心,蓝风也很感动。他克制心里的情绪说:“不,我还不能死,我一定要找到阿曼。”

    “阿曼这么高的山崖,而且到处是石头”看过葛山残缺的尸体后,纳葛实在不敢想阿曼的情况。

    蓝风眼眶发热,坚决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阿曼!”

    看到他往峭壁上攀去,纳葛急忙问:“你干嘛?”

    “她也许落在了半山腰”蓝风的声音渐渐变小。

    纳葛他们也不耽搁,立即分散开搜寻,纳山和纳果也攀着枯藤往山壁上爬。

    在山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蓝风找到了一只红色软底鞋,正是昨天晚上他扔给阿曼命令她穿上的他的心痛苦地紧缩。

    噢,我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不先安抚她后再出去呢?想到自己那时的怒气,蓝风更加痛恨自己愚蠢的自尊心,他呻吟着将那只鞋紧紧地抱在怀里,彷佛将哭泣的阿曼抱在怀里似地。

    “啊,阿曼在那里!”纳果惊恐的尖叫在山谷中显得异常剌耳。

    “在哪儿?”山谷里传来纳葛的声音,引起一阵阵回音。

    “双龙松!”

    “双龙松?!”

    “天哪,怎么会?”

    山谷内先是一阵哗然,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往那棵老松奔去。

    蓝风赶到纳果身边,顺着其视线望去,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明白何以大家会有如此反应。

    只见在蔚然深秀的密林中,有一株叶茂根深的古松特别引人注目,它不仅高出其它树木,而且状如双龙相缠,枝叶扶疏,直指苍穹。

    而在树顶,一抹红色的身影掩映在绿叶中,显得如此醒目,之前蓝风之所以忽略那里,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谷底及悬崖附近的树木,根本没有想到阿曼会落在远离绝壁,位于谷中的那棵千年古松上,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蓝风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他运足内力,双足往石壁上一蹬,抓住柔韧的藤蔓,往那棵双龙松飞荡而去。

    阿曼平静安详地躺在舒展开的枝叶上,彷佛是在熟睡中被人从床上抱到这儿来似的。

    蓝风抑制着心底的激动和惶恐不安,将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在衣襟上擦擦,轻轻拉紧她身上的睡裙,拨开她面颊上的发丝。她的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阿曼!”蓝风轻唤她,可她毫无反应,只是安睡着,嘴角彷佛还挂着淡淡的笑。

    蓝风俯身轻吻她的唇,却被那渗入心底的冰凉吓了一跳。

    他急忙用手抚摩她冰冷的脸颊、额头和鼻翼,竟感觉不到她的鼻息,摸不到她的脉动,他惊恐地在她冰凉的身上摸索,并大声喊道:“阿曼!醒来!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她却仍然毫无反应。

    他再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口,过了很久很久才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他激动地抱起那柔软而冰凉的身体,欣喜地在她耳边低语:“哦,感谢天神!”

    一声激昂的马嘶传来,蓝风回头望,只见在悬崖上,在阿曼跳下的地方,飞羽正昂首朝天,发出悲哀的嘶鸣。在牠身边,纳葛六兄弟及其率领的兵丁,还有所有闻讯而来的族人们都焦虑地等待着他们。

    蓝风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涌出,滴落在阿曼的脸上。

    他脱下身上的外衣将阿曼包住,然后再扯断一节青藤,小心地将她缠在自己身上,他知道回程会更加艰难,但是有阿曼在怀里,他的心已不再彷徨和空虚。

    他拽住挑选出的藤蔓,再次使出“登云步”在树木间跳跃,然后窜上悬崖。这次,不仅他手上的裂口更大,而且为了不让阿曼受到震动,他不敢做大的腾跃,又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怀里的她,于是锋利的岩石与横长在崖壁上的树木在他腿上、背上留下了更多的伤。

    “阿曼”

    “阿曼公主--”

    人们蜂拥而来,但看到苍白而软绵绵的的公主时,每个人都哽咽难语。

    纳山走到蓝风身边想接过阿曼,但蓝风晃身避过,不让他碰阿曼。

    “都是你害的!”伤心的纳果走近,一举打在蓝风的肩上,让早已筋疲力尽的蓝风踉跄了两步。但他很快站稳,担心地看看怀里的阿曼,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被纳葛与纳嘉拉住的纳果。

    “都是你,不然阿曼不会死”纳果再也无法压抑地哭号,挣脱哥哥们的束缚,跨上马飞奔而去。

    他的哭声引发了一片痛楚无比的啜泣。大家为可爱的公主一夕之间命丧黄泉而哭泣,也为这个浑身是血,满脸痛苦的男人哭泣。

    对那些凄惨的哭声,蓝风彷佛充耳不闻,他绕开人群走向飞羽,嘴里喃喃地念着:“阿曼不会死,她不会死的!”

    纳葛示意不准任何人再去阻挡他的路。

    当蓝风再次抱着阿曼坐在飞羽背上时,阿曼没有像以往那样紧紧地环抱着他。他的腰虽轻松了,可他心中的痛楚却无法用言语表述。

    飞羽彷佛明白主人的巨大伤痛,牠默默地踏出坚定平稳的步伐往山坡下走去。

    蓝风俯视着怀里的阿曼,将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说:“我知道你好勇敢,不再怕飞羽了,可是我还是想要你抱着我,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阿曼无语,她的手无力的垂落在马侧。蓝风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脸上、手上。

    “好吧,你这个贪睡的小懒虫,今天我就容忍你的任性--”蓝风取下阿曼捆绑在马背上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哽咽地说:“我们回家后,你得醒来!你不能在欺骗我以后轻易逃掉”

    当阿曼跳下悬崖的瞬间,她的心是满足的,因为在她死去前她听到蓝风满含深情的呼唤。“阿曼我来了!”

    啊,多美的声音!她真想抬头看清蓝风的身影,可是一条黑影突然窜到她的面前。

    “虎!老虎!”她大吃一惊,本能地想痹篇,仅仅是闪念间,她的胸口遭到重重的一击,身体立即像四分五裂般地散开,然后她失去了知觉。

    当她缓缓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飘浮在空中,四周全是轻如雾霭的白云。

    她惊讶地想站起来,身子却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她伸手四处摸,手臂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云层,周围一切都是空的。

    哦,我死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恐惧地自问。

    看看全身,除了手臂上的几道刮伤外没有其它伤口,再动动筋骨,却没感到疼痛她更加困惑了。

    就在这时,一道灿烂的霞光破空而来,霎时云开雾散,一个庄严慈祥的老者携万道金光向她走来。

    “啊,天神!”阿曼敬畏地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欲起身施礼,却身不由己。

    “不必拘礼。”天神长眉微扬,不失幽默地说:“况且你也无法鞠躬施礼。”

    没想到万能的天神如此随性,阿曼不由大瞻地问:“我为什么不能走动呢?”

    天神平和地说:“因为你只是魂魄而非肉身。”

    “尊敬的天神,我已经死了吗?”阿曼眼里噙着泪水问。

    “那要看你的肉身能否康复了。”看到她的模样,天神不免心生怜悯。“你跳崖时,神虎去救你,没想到你竟躲避,于是神虎撞伤了你,令你五脏挪位、魂魄离体,为了守住你的真元,牠只好将你的肉身托放到大松上”

    “我的魂魄已散了吗?”如果魂魄已散,她不仅今生今世与蓝风无缘相守,也再无来生来世。想到这,她心里一片凄然。

    天神安抚她:“不,只要真元还在,你的魂魄暂时就不会散。”

    “真的?”阿曼的心里又有了希望。“那我何时能回去?”

    “这要等你的五脏就位,方可接纳魂魄归体。但如果三十天内不能让魂魄归体的话,真元将自行消散,你就再也不能投生轮回了。”

    天神的一番话,说得阿曼的心沉甸甸的,她不知道毕摩能否在三十天内治好自己的伤,可是她多么希望能看看家人,看到蓝风啊!

    彷佛明白阿曼的心思似的,天神对她说:“神虎会带你去看看你的家人。”

    随即一挥手,那只曾吓到阿曼,又将她托到大松上的神虎轻巧地从云端跳出。牠顽皮地对着阿曼摇动硕大的头,可是这次阿曼不再害怕,反而对牠笑笑,说:“谢谢你,神虎,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

    神虎再次摇头摆尾,然后窜到她身下。

    阿曼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动起来,然后在她眼前出现了她熟悉的房屋,熟悉的一切。她看到神情悲恸的阿爸、哥哥,拉拉,还有很多人,她也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那张她与蓝风成亲的床上,毕摩正坐在床沿为她诊脉。

    而蓝风,那个她深深爱恋的男人正站在门外与她的四哥、五哥面对面站着。

    “天啊,他的脸为什么有那么多伤痕?他身上怎么有血迹?”她心痛地问。

    “那是他救你时受的伤。”没想到飞虎能说话,虽然阿曼很吃惊,但她此刻顾不上这个,因为她看到令她更加心碎的事--

    毕摩将阿曼的手腕放下,面色沉重地走向屋外等待的黔岭王和其它人。

    “大王,准备公主的后事吧”他悲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蓝风的一声暴喝打断了。

    “不!阿曼没有死!我会救她!”说完他往屋内冲去,却被纳果和纳川拦住。

    纳果大声吼道:“你不要靠近她,如果不是你,阿曼她不会死!”

    “连毕摩都救不了,你有何本事?”纳川也紧守着门,泪流满面地怒视着他。

    蓝风早已被毕摩宣布的消息击垮了,他痛苦得忘了他们有着一样的悲伤,此刻他将挡住他走向阿曼的人统统视为敌人。

    于是他双目赤红地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浑身充满了腾腾杀气。

    所有的人都戒备又惊惧地看着他。

    “蓝风,不要!他们是我的哥哥,是爱我疼我的哥哥,你不能伤害他们啊!”阿曼目睹这一切却无力阻止,只能哭泣地叫喊,她嗓子嘶哑,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蓝风。

    怒气冲天的蓝风在运功双掌时,忽然心底彷佛传来阿曼哀伤的哭泣:“蓝风,不要!他们是爱我疼我的哥哥,你不能伤害他们啊!”他的脸色遽变,聚集全身的劲道随即散去,他颓然地哀求道:“请让我进去,阿曼是我的妻子,你们无权阻止我!”

    也许是他骤然改变的神态震撼了他们,也许是他哀伤的语气感动了他们,纳果和纳川无语地退到一边,蓝风进了门,毫不犹豫地将房门关上。

    只有在这时,他才让自己的脆弱表露无遗,他跪倒在阿曼身边,用他温暖的唇轻吻她毫无生气的面颊,将头埋在她冰凉但仍柔软的颈间,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肩头不断的抽动。当他抬起脸来时,他憔悴的面颊上满是泪水。

    蓝风的心痛苦万分,他不敢相信昨夜那个热情洋溢的女孩会在某个时候,也许是今天或者明天,就要永远停止她的微笑与眼泪:水远地离开他

    “喔,不--”他握住阿曼的手喊道:“阿曼,如果你死了,那我怎么办?”

    他凄凉的声音令拉拉难掩伤痛地急步奔离房间,令飘浮在空中的阿曼心碎成片片。

    “喔,蓝风,我没有死,我在这里!”她大声地叫喊,可是他无动于衷;她又转向屋外的阿爸和哥哥们,大声地呼唤,可是他们都在哭泣,无人理会她。

    神虎劝她:“别喊了,你们身处两个世界,他们是无法听见的。”

    “喔,万能的天神,求你帮助我,不要让爱我的人伤心!”阿曼哭泣着走向蓝风。

    “蓝风,我没死,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呢?你说我是你的妻子,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阿曼无助地哭泣。

    “你们无法沟通,他们也看不见你。”神虎无奈地带着她往天庭飞去,让她远离了自己深爱的人们。

    当嘴里尝到苦涩的泪水时,蓝风以为是自己的泪,可是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入他的唇间,他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张依然俏丽动人的脸,他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果真看到新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紧闭的眼里流出。

    他的心狂喜地跳动,他紧紧地抱住阿曼。“阿曼,喔,阿曼,你没有死,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地离开我”

    他跑到门口,拉开门大声喊:“阿曼没死,她在哭,她在流泪啊!”悲伤的人们蜂拥而来,黔岭王几个大步跨入房间,他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脸上老泪纵横。

    毕摩再次握住阿曼的手腕,闭目切脉,再探手入被。

    对他大胆的举动,其它人毫无反应,蓝风却往毕摩身前跨了一步,纳葛急忙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片刻后毕摩张开眼睛困惑地沉吟道:“方才切脉,公主内关穴、腹沟动脉均未能触及,故我判公主伤势难治,劝大王备公王后事但此刻再切,内关穴震动,腹沟脉仍无法触及,这倒是从未见过的事。内关震动,显示公主五脏受损严重,但腹沟无动,则意味着伤者无治”

    “那阿曼还有救吗?”黔岭王急切地问,所有人都将企求的目光投向那天神的使者,他们最信任的智者。

    然而毕摩微微摇头,令他们的希望化为泡影。

    毕摩再俯身细看阿曼的面色,观察她的呼吸,最后哀声叹道:“虽内关有力,但公主面无血色,气息微弱再看她的口腔--”

    说着,他托起阿曼的下巴,想扳开她的嘴巴,可是怎么都扳不开。

    蓝风怕他伤着阿曼,急忙接手,只见他两指稍压,阿曼的嘴就张开了。毕摩诧异地看看蓝风,但也没说什么,立即俯身查看,并脸色遽变:“果然,公主内脏受创,血流倒灌”

    话没说完,殷红的血从阿曼口中涌出,蓝风急忙抓起枕边的手帕细心地为她擦拭,很快,整张手帕都被浸红了。

    看到那血,黔岭王相众王子都唏嘘不止、泪如雨下。

    “毕摩,难道没有办法救她了吗?”纳葛不甘心地问。

    毕摩无力地摇头。“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让她安静地走。”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曼的情况毫无变化。庄园内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也没有歌声、笑声,每一天大家都期盼从毕摩的脸上看到公主好转的讯息,可是每一天他们都失望了。

    静寂无声的夜,清风将忧愁传向山的远方。

    蓝风坐在床边,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他心上的伤口却难以愈合。他没有焦点的眼愣愣地凝望着窗外,晦暗的心情一如对面山顶上浓厚沉重的云。

    良久,他将目光转到床上平静地躺着,彷佛沉入一个长长甜梦的睡美人。

    “阿曼,别睡了,整整二十九天了,醒来吧。”蓝风轻轻地抱起她,边为她翻身揉捏,边伤感地同她说话。“你又作梦了吗?梦中有我吗?”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珠子滚落在地上。

    蓝风俯身捡起一看,原来是当初水娃妹子给阿曼的那颗寒宁珠。

    摩挲着那光滑的珠面,蓝风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当初南宫翔对阿曼说的话:“这可是既能做装饰,又能祛毒治内伤的名贵珠宝”

    “治内伤?!”蓝风的心“怦怦”狂跳,彷佛在黑暗里看到了一线光明。

    看着这颗鸽卵大的珠子,见它色泽光亮,坚硬如石,不像是能够吞服的葯丸。他真后悔当初没有问清楚这颗珠子的使用方法。现在就算立即派人去求答案,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阿曼此刻是命在旦夕,怎么可以等呢?

    “能做装饰,能祛毒,能治内伤”他把玩珠子,反复琢磨着南宫翔这番话的意思,再想起以往的一些经历,他心里若有所悟,决心一试。

    他将珠子置于掌中,双掌合力,运气碾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无法施力于珠。于是他只好找来拉拉,要她为自己找一付碾葯的研臼。

    最初,拉拉和其它人一样对蓝风很不谅解,认为都是因为他,才使公主遭此劫难。但后来看到他的悲痛和不顾自己的伤势,不眠不休地照顾公主,大家被他的真情感动,就连最倔强的纳果也对他转变了态度,于是没有人再怪他,并且都很关心他。

    拉拉很快送来了大理石做的研臼,蓝风先将珠子研成粉末,再将其溶于水调成液状。然后托着阿曼的头,在拉拉的帮助下将液体慢慢地喂进阿曼的嘴里,然后轻点她的穴道,让她将液体吞咽下去。

    尽管拉拉不明白这是什么葯,但仍按照蓝风的指示帮助他。

    将阿曼放回床上后,蓝风感激地对拉拉笑笑。

    随后他坐上床,将双掌平贴在阿曼腹部的气海穴上,闭目运功催动她体内的血液流动,以帮助灵葯发挥疗效。

    看到蓝风逐渐涨红的双颊和额头上不断泌出的汗水,拉拉不敢离开,她安静地坐在旁边,看护着这两个孩子。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蓝风感觉到他手下的肌肤渐渐有了热度,且感到阿曼的脉搏有了明显的震动,他的心踏实许多,更加专心地运功。

    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他的胸口和背脊都湿透,头上冒出腾腾白气。

    一直守候在他们身边的拉拉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担心地往门外走去。

    不久,毕摩、大王和几个王子们都来了,他们震惊地看到蓝风盘腿端坐在阿曼身边,双手置于阿曼腹部,满身大汗,脸色苍白,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环绕在他的头顶。而阿曼虽然依然闭目安睡,但她的脸上已经泛出红色的光晕。

    “蓝风”纳果正要开口,却被黔岭王制止。

    “安静!”黔岭王面色沉重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大家都看向替阿曼把脉的毕摩。

    毕摩放下阿曼的手,轻声说:“不要急,他是在为公主疗伤。”

    霞光普照的天界,天神对神情落寞的阿曼说:“公主殿下,你那么哀伤,如何去见你的夫君和父兄呢?”

    阿曼抽泣着说:“见到他们又怎么样?他们都看不见我”

    “他们现在可以看见你了,你要不要回去呢?”天神微笑着说。

    “要,我当然要!”阿曼闻言,精神一振,急切地看着和蔼可亲的天神。

    “那好,你回去吧。”

    “真的吗?”阿曼惊喜万分地问。

    “是的,时辰已到,元神即散,你赶紧归体吧!”天神说着一挥手。

    一片云雾展开,阿曼看见了黔岭王族庄园,她兴奋地大声说:“谢谢天神!”

    “不,你该感谢你的丈夫和爱你的人,是他们给了你机会。”

    天神慈祥的声音将她送入一个如梦似幻的意境,接着她听到许多人的惊叫声,同时感觉到浑身暖暖的,十分舒坦。

    “看,阿曼的眼睛动了!”

    “她的手也动了耶!”

    “蓝风,你可以收功了”

    在一片吵杂声中,阿曼缓缓张开眼睛,看到一张张她熟悉并挚爱的面容。

    看到她睁开眼睛,蓝风终于如释重负,将近十个时辰的运功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数十天的焦虑终于在此刻得到全然释放。

    “阿曼!”他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然后颓然倒下。

    “蓝风”阿曼虚弱地喊。

    “蓝风!”纳葛众兄弟大声喊。

    毕摩将蓝风扶平,让他躺在阿曼身边,轻声说:“不要急,他只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激动,所以晕倒了,好好睡觉后就没事了。”

    “蓝风”阿曼沙哑地喊着,流着泪伸出了手。

    黔岭王将女儿的手放进蓝风的大掌中,对她说:“给他力量,我的孩子,就像他所给你的!”

    天亮了,愁云惨雾终于消散,黔岭王族庄园的人们也恢复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