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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收费高昂的私立医院,骆英翔打算通知医护人员,把车上昏迷的人带走,他再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拿出手机拨号,才讲了两句,身后本该不醒人事的女人,突然坐直身子,不由分说的抢走犹在通话中的行动电话。
骆英翔著实吓了一跳,眯起黑眸睨住她气色欠佳的娇颜。
被他锐利的眸光螫得头皮发麻,灿蓝露出习惯性的傻笑,主动招供。“嘿嘿,不必去医院啦”她放轻了音量,接续道:“我只是肚子饿,带我去吃东西就行了。”她说到最后,几乎没声音。
骆英翔目光如炬,对她三番两次偷窃、欺骗的不良素行,很不能理解。“没事的话就下车。”他的脸部线条紧绷命令。
灿蓝挪动了下身子,手搭在门把上,随后又缩手。
“动作快一点。”他捺著性子,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真的对她发脾气。
她低著头,不去看他的表情,仅一迳摇头。“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骆英翔下结论,看透了她。
对于他的批判,灿蓝无动于衷。为了谋生,必须舍弃的东西很多,一次又一次的挫败,造就了他口中的所谓厚脸皮的一面。
“阎灿蓝,下、车!”他觉得自己在跟小孩沟通,而且还是超级赖皮的小孩。
见他不领情,灿蓝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下双肩,磨蹭了一会儿,纵使百般不愿意,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冷漠,默然地下了车。
一接触到炙热的阳光,她的视线忽地转黑,步伐踉跄,她连忙找东西撑住,稳定摇晃的身躯。“这里是哪里啊”她无力的嘀咕,分不清东南西北。
待晕眩感稍缓,她踩著虚浮的脚步,茫然的往前走,还不小心被行色匆匆的行人撞了一下,差点摔跤。
“好饿喔”灿蓝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干脆倚在墙脚,不再前进,免得届时体力用罄,真的倒在路边。
骆英翔并未立即驾车扬长而去,而是不由自主的透过后照镜,留意她的状况与去向。
约莫三分钟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俐落的笔直倒车,在她面前停下。
灿蓝懒洋洋的掀眼瞥了下,没多做理会。
顿了下,骆英翔轻喟一声,按下车窗,朝她低喊道:“上来!”
“咦?!”灿蓝张大嘴,因饥饿而导致反应迟钝。
“数到三不上车,就不管你了。”骆英翔的口吻虽然不算太凶,但也好不到哪去。“一”
“等我!”灿蓝陡然一振,飞也似的钻上前座、系上安全带,再将车门上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她的迫切。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她由衷地道。“嘴硬心软的好人。”
骆英翔脸色阴郁,她的说法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发现,她无助的模样总是可以左右他的思绪,让他心软,进而改变主意。
很不妙他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蹙著英扬的剑眉暗忖。
不可否认,她气质娇美的外貌吸引他的视线,但那并不构成他想多接近她、了解她,甚至于处处宽容她的全部要素,大概是觉得她并非真的那么无葯可救,也有善良可爱的一面。
骆英翔别过头,看见她笑咪咪,似乎十分开心的神情,乐天知足的性格,很快就能把不愉快的种种抛至脑后,用笑容取代愁容。
也许这少根筋、不记仇又满脑子奇怪思想的个性,才是真正让他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不同的特别之处。
她的笑具有感染力,消除了他的闷气,微扬的嘴角隐含著无奈及包容。
察觉他投射而来的目光,灿蓝大方的报以更大更灿烂,毫无杂质的笑。“我们要去吃什么呢?”她满怀期待的问。
骆英翔敛起笑,揶揄地反问:“吃什么,对你有差吗?”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没差啦。”想了想,她又发问:“你为什么回心转意呀?明明一开始都那么凶。”
他面无表情,语带戏谑。“没为什么,纯粹不想被一个饿死鬼纠缠而已。”
“呃”灿蓝语塞,又是一阵嘿嘿怪笑,单纯地相信了他玩笑性质的说词。
在往育幼院途中,经过一家中华料理餐厅,骆英翔在门口停车。
见他下车,灿蓝赶紧尾随其后,像极了在主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宠物。
骆英翔直接给了柜台两张千元大钞,指指一旁的灿蓝,向女服务生吩咐道:“先支付她吃饭的费用。”
“喔!好好的。”看帅哥看呆了的服务生猛然回过神,红著脸回应。
交代完毕,他旋即要离开。
灿蓝几乎是反射性的伸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等一下!”
骆英翔拧起好看的浓眉,没好气的问:“又有什么事?”他的时间全浪费在她身上了。
他的问题让她瞪大美眸。“你要丢下我去哪里?”她当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宠物了。
“我的行动还要向你报备?”他压低了声调。
“也不是啦”灿蓝干笑。
他睨住她。“那还不放手?我还有事赶著办。”
“吃完再走嘛!”她央求。
“我不饿。”他直截了当的拒绝,甩开她的手急于走开。
“我想跟你在一起”灿蓝情急的脱口而出。
除了想跟他一起用餐外,重点中的重点是吃完,他们可以“顺便”一起去俱乐部。
大庭广众下,她全然没顾及到自己的发言,听起来简直是露骨的告白。
骆英翔瞪眼觑住她,没有搭腔。
灿蓝回望他,等待他再一次的回心转意,旁人的眼光她并没有注意,只一心想留住他,充当司机。
这女人,真不晓得她是存心还是无意。“我没空。”他强调,去意坚决。
“不要走啦!”她冲上前抱住他的手臂。
无可避免的,碰触到她胸前的柔软部位,骆英翔黑眸低敛,并未急著撂开她。这一半迷糊一半精明的女人,瘦归瘦,倒还颇有“料”
灿蓝以为他默许了,挽著他往里面走,就近挑了座位让他坐下,自己才随后坐定。“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她因计划得逞而眉开眼笑。
骆英翔撇了撇唇,对她的褒奖不置可否。
起初,他也被她甜腻的嗓音迷惑,渐渐地他明白,那本应该女人用来撒娇、满足男人自尊的吹捧之词,不过是她的口头禅,并不具太大意义。
服务生送来菜单,他看了看表,告知她:“我只等你二十分钟。”他已经给足了她面子,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二十分钟当然只是他摆脱她的借口。
“二十分钟?”灿蓝睁大星眸嚷嚷。“搞不好等上菜的时间都不够”
“跟我无关。”他打断她的抗议,并且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每当他板著脸,便会流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王者气势,带给她莫名的压迫感,让她不敢再造次。
为了争取时间,灿蓝点了一盘什锦炒饭,而且还加大份量,并特地拜托服务生尽快送来。
大概是她的恳求奏效,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犹冒著白烟的加大份量什锦炒饭,如愿的端送至她面前。
见到那盘足够四人共食的炒饭,骆英翔不由得发出问:“你吃得完?!”就连他一个大男人,要全部吃完都嫌勉强。
包何况她身材纤瘦,能吃得了一半就很不错了。
“东西没吃完,会遭天打雷劈的。”灿蓝已经拿起汤匙,舀了大口的炒饭送进口中,愉快的咀嚼。“好粗、超好粗”口齿不清的说著。
每回看着她乐天开朗的模样,纵有再多气,也会被她纯真无邪的容颜感染了好心情。“你还有十五分钟。”骆英翔出声提醒。
灿蓝埋首狂吃,两腮始终呈塞满食物的鼓胀状态,宛若一只仓鼠。
她逗趣滑稽的样子,惹得骆英翔直发噱。
这女人,真的很与众不同
一不留心,他的目光便停滞在她身上,忘了收回,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情愫,盘踞心口。
这家餐馆的厨师手艺不错,饭炒得粒粒分明、料多又味美,一大盘炒饭,灿蓝吃得不亦乐乎。
她空荡荡的胃囊终于有了饱食感,盘底也已朝天。
将盘中最后几颗闲散的饭粒吃进肚里,灿蓝搁下汤匙,拍拍充实的腹部,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骆英翔又看了一眼名贵的腕表,离他限制的二十分钟,还有三分钟有余,再度见识到她惊人的大胃口。
灿蓝咕噜噜喝完一大杯白开水,润了润喉,笑嘻嘻地问:“没超过时间吧?”
骆英翔无言的颔首,算是服了她。
“所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不用一个人走路去俱乐部上班了。”灿蓝拿纸巾擦拭油腻的嘴角,没心机的道出心里的盘算。
他沉下眼眸,恍然明白,她要他留下,只为了搭他的便车?!
她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意外,但心头却罩上一层极淡的失望。
骆英翔没说话,迳自起身往外走。
灿蓝愕然,经过柜台时,却机敏地不忘讨回扣除掉双倍炒饭价钱后,应找回的余额。
考虑不到三秒钟,她便将钱收到自己的口袋,占为己有。
骆英翔没等她上车就启动引擎,大有放她鸽子的意味。
再晚一步,灿蓝就要望着车屁股兴叹了,幸好!幸好她及时赶上,连忙拍打车窗,请求他让她上去,最后几乎是整个人趴在车门上,像甩不开的橡皮糖,或说是烦人的水蛭更为贴切。
灿蓝危险举动,果真让骆英翔无法成功将车子驶离。
她的搏命演出,让他既好气又好笑,尤其看到她贴在玻璃窗上扭曲变形的五官时,憋笑破功。
他怀疑她根本不知道“形象”两个字的存在。她若改行去马戏团当小丑,一定大受欢迎,太有搞笑细胞了。
灿蓝不屈不挠的“勾勾缠”示意他开门。
看在她具有娱乐效果的份上,骆英翔还是让她上了车。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一上车就开始狗腿。
骆英翔斜觑她一眼,教训道:“知不知道你危险的行为很愚蠢?”
她嘟起粉唇,反过来怪他。“谁叫你不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你?你是我的谁?给我什么好处?”他冷嗤。
“好歹我们也是同事嘛!”她还有理由,且堂而皇之。“有困难要互相帮助,共体时艰。”
她仅获得他一枚白眼加一声冷哼。
骆英翔之所以让她上车,主要是想借重她的“长才”想着:带她去育幼院逗逗小朋友们开心,也许是不错的主意。
开车前,他转向她。“把钱拿出来。”
灿蓝一悚。“什么钱?”她装傻,企图蒙混过关。
“我交给给餐厅柜台小姐的钱,剩下的呢?”骆英翔的利眼射向她。
“我不知道。”她矢口否认。
他眯眼。“信不信我把你载到荒郊野外,让你走上三天三夜才回得来?”他不安好心的笑了笑,故意吓她。“甚至可能回不来”
“你不会”灿蓝试图安抚自己。
他冷笑。“那就试试看。”语毕,他跺下油门,性能绝佳的名贵房车平稳地往前疾驰。
起速之快,让灿蓝身子往后一倾,忙不迭抓住上方的手把,深怕自己从挡风玻璃飞出去
“你来真的喔?!”她的心脏跳得跟车速差不多快。
骆英翔把她的惊呼当作耳边风。
他的神情很认真,灿蓝不想拿自己的小命作赌注,钞票虽可贵,生命价更高。犹豫须臾,她忍痛掏出余额。
骆英翔这才减缓速度,腾出一只手收下钱,乘机对她机会教育一番。“要是再有偷窥、a钱的事发生,绝对不会再像这几次一样,轻言放过你。”
不是他小气、计较小钱,而是不想姑息她窃盗及贪小便宜的恶习,最终,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灿蓝抿著唇,一语不发。
“希望你有听进去。”他正色道。
相隔几分钟,她才若有似无的应了声,也代表她的反省。
“好像很不情愿?”骆英翔挑眉。
“我答应你。”她明确的允诺。
他满意的点头。“相信你最后一次。”
之后,他们未再交谈,气氛虽然沉默却不沉闷、尴尬,双方也没有刻意寻求话题,想突破现况。
只是静静地,自然地接受彼此的存在。
***
位于荒郊,交通不便的慈馨育幼院,是已成立三十多年的老育幼院,建筑物老旧、物资缺乏,十分需要外界伸出援手,资助院方继续支持下去,让失去双亲的孩童有地方可以挡风遮雨、三餐温饱,甚至可以念书。
骆英翔从大学时期就开始给予慈馨育幼院,每个月十万元的爱心捐款,回国以后,每周他都尽可能抽出半天的时间,来此地当义工,教小朋友读书写字、或和他们唱歌游戏。
除了育幼院,他也捐款给重障养护、老人安养中心,每月的金额可观,他却从不吝惜和间断。
院长见他来,刻画著岁月痕迹的慈蔼脸庞,露出开心的笑容,小朋友们也纷纷朝他围拢,聚在他身边吱吱喳喳。
灿蓝站在一旁观看,有说不出的诧异,同时心中洋溢著一股暖意,他温柔的表情和眼神,教她移不开眼。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年逾六十岁的院长,说话口气轻柔缓慢,面带笑容。
“勉强算是同事。”骆英翔澄清。
勉强?灿蓝俏脸稍稍垮了下来,瞪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后展开笑颜,向老人家问候。“你好。”
“唉呀!不是女朋友?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小姐。”院长惋惜道。“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小姐来呢。”她又补充。
骆英翔笑了笑,没多作解释。“您的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不算太好,也没有恶化,应该还可以撑几年。”院长并不是怨天尤人,淡然的口吻有著平静与豁达。
“你看起来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呢!”灿蓝立即接口。
骆英翔回头看她,眸光温和似水,附和道:“院长一定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院长呵呵轻笑。“你们两个别安慰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课题,接受它、面对它,就不会有恐惧,既无恐惧,便不会害怕。“好了、好了,瞧我这老太婆,把气氛都弄僵了。”她圆场。
她的圆融和温暖的笑容,勾起灿蓝对爷爷的悼思,明灿的双眸悄悄蒙上一层水雾。
“天气热,两位进来办公室坐坐吧!”院长说道。
“不用了。”灿蓝飞快地回绝。“我想跟小朋友们一起玩。”
骆英翔对著院长,藉机损她、泄她的气。“虽然她的魔术变得不怎么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