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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梦了吗?
微睁开眼,看见在自己身旁沉沉入睡的裸身男人,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在被单下的身体竟是一丝不挂时,于翠翠的意识逐渐清朗,迷蒙的水眸里露出没办法探思的飘荡。
她出神地望着沉睡中的连柏豪,英挺的俊脸、紧抿的双唇,浓密的长睫,隐隐约约中透出一股猛烈霸气的执著。
这男人很会缠人,比她想像的还难以摆脱,完全超出她对男人的认知程度。
他绝对是个好情人,即使像她这种初尝男女情爱滋味的小女生,也可以不用比较就知道。
他对她非常温柔,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被当成珍贵的宝物般呵护著。那股被他强烈渴望着的炽热,总让她不禁产生错觉,仿佛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女人能使他如此疯狂,只有自己才是唯一能主宰他的女神。
她细致的长眉微微蹙拢,充满猜疑的眸子不经意闪过一抹凄楚,原本逐渐清晰的容颜,又被迷蒙的表情所取代。
缠绵之间,她隐约听见他说很喜欢她他是否在床上跟所有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他懂得什么叫喜欢吗?就算懂,她也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吧?
对他来说,他只不过是又一次成功地征服了一个女人。至于对她而言,则是从一个万人迷身上,得到一个很美好的初体验,如此而已。
她一定要把这种随兴的男欢女爱,当作是逢场作戏,千万不能认真!反正现在的男女早就不把这种事当一回事,更不会将它当成承诺和爱情。
没错!不要认真,千万不要对昨晚的事在意!
她不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能对他用情过深。因为她不想受伤,一点儿都不想!她不想抱著满怀的希望,最后的结果却是失望。
于翠翠别过头,拒绝再为这个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费神。她掀开温暖的被单,随意披上自己散落在地上、早已由湿变干的衣物,随后推门走到房外,看看四周。
这就是柏豪的公寓,明亮简约的装横,宽敞整齐的陈设,果然跟他很相衬!
不过最令她会心窃喜的是,这公寓里看不出有任何一丝女性进驻过的痕迹,让她无需在此刻胡思乱想。
睡得香甜的连柏豪,缓缓翻了个身,却在蒙眬中发觉原本手臂拥著的柔滑触感消失了,意识在瞬间清醒,高大结实的光裸身躯也猛然翻身坐起。
她呢?
他的脑袋再次空白,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笼罩著他。昨晚的事该不会是做梦吧?
“翠翠?翠翠!”连柏豪醒来看不到人,开始在房里拼命大喊。
在客厅的于翠翠听到他的呼喊,不禁失笑起来。“我在这里。”她连忙应声,免得他持续地大吼大叫。
这个片刻不得闲的男人真是太夸张了,叫得这么大声,是打算拆房子吗?
循著他的声音移转视线,随后便见连柏豪自房间内夺门而出。
那副具有优美线条、又有著训练得十分结实的肌肉的男性光裸身躯,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
“怎、怎么样了?”她微咬著唇瓣,有些尴尬地垂头。
虽然他们昨晚已裸裎相见,但那毕竟是在暗夜里,无法看得很清楚。可现在晨光映照得满室光辉,这样大剌剌地观看他的身体,她实在很不好意思。
连柏豪见到她,当下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感到忐忑不安。
他凝望着她,默然无语,犹豫了良久,才以那略带磁性的声音低声道:“昨晚,我们上床了。”
听他这么直接地说出事实,于翠翠一阵羞赧,忍不住转过身去,背对著他,假装倒水,不敢正视他。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她低声说著。
“然后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他双手抱胸,小心地试探她的想法。
女人都喜欢在这种事发生后找人负责,而现在,他就等著她来缠著他,要求他对她负责。毕竟他可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必觉得困扰,对现代人而言,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放心吧!只是各取所需,我不会找你麻烦。”她尝试著表明自己的立场。
连柏豪被她那句“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惹得先是一楞,随后怒火窜升。凌厉的眼神直视著她的双眸,气恼地说:“难道昨晚的事,对你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为什么她不能跟其他女人一样,要他负责,然后独占他?
终于,连柏豪沮丧地发现,在面对于翠翠这个女人时,他再也没有优势可言,甚至,他怀疑自己连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闻言,她的心猛地悸动起来,一阵慌乱。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到目前为止她唯一想亲近的男人,无论如何伪装,都骗不了自己,她内心的波荡早就被他撩起了。
“翠翠,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慢慢走近她,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尽管他搞不懂爱是什么,心想也许那只是眷恋的一种,亦或许只是一些乱人心智、杂七杂八的感觉,可是他就是挥之不去。
摸摸左胸的心窝,知道它因这个女人的喜怒哀乐而加速跳动著,可是原因呢?是因为这里面多了一份认真吗?
那一切他已不想深究,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翠翠,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于翠翠错愕地望着连柏豪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虽然他的声音轻柔,但语调却是那么地强而有力,一下子就打入了她的骨血之中,让她为他的话深深震撼著。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连家人都没法保证能好好照顾她,然而这个男人却二话不说,对她说出这句彷如千斤大石般沉重的承诺。单是这句话,就能叫她沦陷了。
“骗人,你不知道那句话代表什么,你一定会后悔的。”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带著轻颤,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想相信又不确定的志忑心绪。
“我连柏豪不是那种说说就算了的男人。”他漾出一抹只有自己才察觉得到的淡淡笑意。
她被他的话动摇了,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了!
仔细想着他的话,回忆与他相处的所有画面,于翠翠最后戒备的心防,一下子撤离得无影无踪。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头凝视著他,羞涩道:“其实昨晚的事,我并不后悔。”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时候的确迂腐、拘泥又不坦白,例如说,明明对他心动,却一直不肯承认,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行为。
乍听她的话,连柏豪有片刻的错愕,待慢慢消化之后,才突地醒悟追问道:“真的?你愿意相信我,跟我在一起了?”
她盈盈点头道:“嗯,只是我很好奇,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很微不足道吗?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大可不用理我的。”
连柏豪低嚷道:“谁说的?!在我心中你很重要,我就是要你。”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著她柔软的身子。直到此刻,他沉浮不安的心,才总算稳稳地落下。
没错!他就是想保护她,虽然她外表刚强,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柔弱的普通女孩啊!
“怪人一个。”她忍不住地喃喃念著。
这是她经常拿来形容他的字眼,因为他是超市内要求特多的奇怪客人,没多少同事能侍候得了他。现在他舍弃美女不要,选择纠缠她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女生,更可以证明她的结论下得不差,他确实是个怪人。
“对,我就是个怪人,所以做什么都不奇怪。现在你什么都别再想,这几天专心陪我就行。”说著他便开始在她的颈项烙下热烈的吻,双手也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移著,想再次唤起二人的热情。
“喂,别、别这样!”她从他的眼中看到火热的欲望,虽然惊讶于他的热情,却也无力招架。
“为什么不行?这里是我们的地方,而你是我的女人。”他大胆地探索她的身躯,灼热的唇再度覆上她的。
他一直渴望能够得到她的真心,与她有最热烈坦然的肌肤相亲,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却没想到会变得如此急切,愈发不可自拔。
她的甜美,使他不禁逐渐加深这个吻,贪婪地掠夺她口中的甜蜜。
沉沦在他的疯狂之中,现在她心中所想的,只有他,就只有他了!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乎他?难道她的冰山真的被他的热情所溶化?
在这一刻,她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只想把自己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搁在一旁,然后好好地感受他对她的宠爱与柔情。
***
温馨炽热的五天假期,对连柏豪和于翠翠来讲,简直短暂得跟五秒没两样,一眨眼就过去了。
如果不是她放年假,而他又正好没有接下任何工作,想必二人是没有机会天天腻在一起,好好相处的。
几天的相处中,她发现他果然做饭、洗衣,家事样样精通。看着一位混血帅哥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有条不紊,她真不敢相信那是事实。
发觉他越多的优点,只会令自己更迷恋他;可在同时,她也愈加地害怕。她怕自己的缺点,最终会慢慢地披露在他眼前。
和柏豪在一起的日子她非常快乐,甚至贪心地希望上天可以多给她几天当灰故娘的时间。
然而,催促著灰姑娘的午夜钟声总是响得比平日快,很快地,就到了两人分别的日子。
连柏豪必须赶回美国工作一个礼拜。
听说这早就是如箭在弦的工作了,如果不是霍布亲自登门,架著连柏豪去收拾行李,恐怕她还不晓得他为了她,已延期出发好几天。
临走前,他把公寓的钥匙留给她,要她住在那里等他回来。而他离开才不过一天,她就发觉,自己所有的心思,已经跟著他飞往美国。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起床时,身边空荡荡、只有她一人而没有他陪伴时的感觉,落寞如同海浪般席卷而来,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回美国去了,离开前还对她说: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他一下子就会回来,还叫她别太想念他,免得夜夜失眠。
他真是有够厚面皮!
不过,为免在这间公寓待太久,会变得更想念他、更无法将他抛诸脑后,她在第二天就回到自己的家去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任乌黑的长发散乱在枕头上,看着比连柏豪的公寓残旧很多的天花板,想起过去几天他对她的无微不至,她的眼眶不禁氤氲了起来。
果然,他们的爱是和现实脱节的,一旦回到正轨,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非常不合理,而且令人晞嘘。
就在她沉思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翠翠,你外婆出事了,快来啊!”是她的邻居,正向著门内的于翠翠大喊。
什么?!
突来的意外消息让她心头一震,神色惊慌地从床上跳起来,夺门而出。
天呀!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千万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
回美国工作整整一个礼拜的连柏豪,本来应该要因为回到成长的地方而高兴,毕竟有一卡车的朋友找他叙旧,他不愁没节目。
可惜的是,就算乐子再多,他依然精神委靡,一脸幽怨,提不起任何劲。
“唉!”连柏豪忍不住对著镜子长叹了口气。
一天、两天、三天伸出五根手指头都不够数,只知道他回美国有多久,于翠翠便有多久没来电。
足足一个礼拜了吧!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连个音讯都没有。偏偏他大少爷脾气更倔,实在拉不下脸,先主动去找那个没心肝的女人。
明明告诉过她,可以从他的公寓拨打长途国际电话,又不用她花钱,她在小气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啦?一天到晚长吁短叹的。”化妆师米高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他和连柏豪在美国一直合作无间,认识也算很久了,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柏豪搬回台湾住之后,就很少联络,这次难得回来,无论于公于私,大家都很雀跃,没想到他竟变得这般阴阳怪气?
连柏豪没有搭腔,只是闷闷地透过镜子,看着对方拿起沾湿的卸妆棉,替他卸掉脸上的妆。
“怎么?好兄弟也不能说吗?”米高怪异地看着他。这个神经超大条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棒了好半晌,连柏豪才无力地开口问道:“喂,你有没有被女人冷冷地对待,好久好久都不理会的经验?”
“经常啊!我又不是你这个帅呆了的模特儿。”米高没好气地说完,随即想到什么似地吃惊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被这样对待?!”
“嗯。”连柏豪愈发的有气无力。
米高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一样,又惊讶又好奇地问:“哪个美女敢对你如此无情啊?”
“一个外强内柔的台湾女孩。”
米高兴奋地在连柏豪身边打转,一如以往,频频追间战果。“怎么样?她很难搞定?她不知道你是谁吗?”
“知道,但她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实在让他又爱又恨,只能频频摇头叹气。
其实他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的身分能为自己加分,加深她对自己的注意;但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她只是因为他是名模才喜欢他,那这样一个肤浅的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眼。
“不在乎?”没想到竟然会有女人这么漠视柏豪。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米高实在愈来愈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间尤物,竟让连柏豪破天荒地足足失魂落魄一个礼拜?
连柏豪沉默不语,思绪又飘回于翠翠身上。
“喂,柏豪,怎么不吭声?”米高看着眼前男人的一脸惨样,心里不禁闪过一个夸张的念头。“喂喂,不会吧!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还没把上手,所以才这么患得患失。”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而且,不要说什么把不把的那种难听话,这次我是很认真的,绝不是玩玩!”连柏豪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骂著眼前一脸戏谑的兄弟。
“不是玩玩?!真的假的?”米高张大口,不敢置信道:“什么样的女人这么令你著迷啊?改天带出来见识一下吧!”
依他对女人的经验,女人大多是可以哄、可以骗,也可以用甜言蜜语跟鲜花攻势打动她们的。
但如果换成了连柏豪,说不定什么攻势都不用做,随便眼一挑或指一勾,女人便会自动找上门。这全是因为他天生拥有的优势!
可现在竟出现这个前所未闻的状况?莫非柏豪喜欢的女人,真的很另类?
连柏豪拉长了脸,坐在椅凳上,让米高重新为他上妆。
“她根本不甩我,你还想见她?做梦。”他撇撇嘴,失望地摇头,随口应著。
这几天,他时时刻刻都在等电话,等得都快神经衰弱了,那女人却连声问候也没有。让他不禁怀疑,他们的关系真的有开始吗?
“那就得看你怎么做了。”米高像个过来人般,颇有经验地说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她表面上也许看来坚强、傲慢,其实心里可能非常害怕孤独、寂寞,更害怕被背叛。然而愈是这样极端不安的人,就愈无法抗拒爱情的力量。”
“哦?”连柏豪听到米高这一番见解,黑亮的眼中现出一丝光芒。“听起来还真像研究过的呢!”
“当然,我没有你这么优秀的条件,不花点时间研究是追不到女人的。”米高哈哈笑完,随即又露出了认真的神情道:“柏豪,我一直以为你害怕被爱情的枷锁套住,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渴求爱情的人吧?”
“嗯,也许。”他并不是喜欢孤独,只是习惯孤独罢了。过去,他找不到寻求爱情的理由,现在却不同了。
他想找一个能真心爱他,把他当作生活伴侣的女人。然后两个人在平凡的生活中打打闹闹,营造幸福甜蜜的人生。
“现在既然对象出现了,就好好把握,别让她溜走了。要知道,好女人比好工作更可遇不可求啊!”米高苦口婆心地劝著。
看着镜中化好妆的自己,连柏豪再次扬起一道弧线优美的自信笑容。
没错,既然翠翠不够主动,就由他主动吧!
幸好后天他就可以回台北,到时候再好好教育她也不迟。
最重要的是,她仍待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