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糗了,战绩全胜的夜盗公爵这回竟闯错空门,栽了个大跟头!
中国有句俗谚“人有失手,马有乱蹄”指的应该就是现在这情况。
瞪着掌中跟随自己多年,陪伴他经历大风大浪,闯过无数安检守备的多功能pda,向来以翩翩丰采闻名的夜盗公爵黑凛,忍不住风度尽失地低咒出声。
“该死,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给我出状况?!”
只见外型精巧,兼具多项高科技功能的pda萤幕上,代表宝物所在位置的闪烁红点不断进行跳跃式移动,一下指示向东侧、一会儿又跑到西区,任谁都看得出系统肯定是出了毛病。
而当黑凛发现一这点时,已经太迟了。
耳畔大肆作响的警铃引来大批警卫,保全人员急切的呼喝与杂沓脚步声让他额际隐隐泛过一阵疼。
“啧,这下子可麻烦了。”他没好气地咋了咋舌。
身陷法国龙玉集团总部最高楼层,四周出口都被闻风而至的保全人员层层戒护包围,黑凛一身夜行劲装藏身通风口内,透过叶窗向外窥视。
正当他屏气凝神专注思考脱身对策时,一阵轻柔的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谁在深夜里歌唱?
温婉的女性嗓音如琉璃珠洒落水晶玉砖般清亮澄澈,似有若无的歌声隐隐回荡在幽暗狭窄的通风管道内,勾起了黑凛的好奇心。既然眼前已无出路,他决定伏低身形循声而去。
令他惊讶的是,那忽隐忽现的柔婉嗓音,竟一路引领他来到之前调查时未曾发现的神秘密室,方才止住拌声。
“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由得好奇。
隐身通风口,他居高临下地觑向昏暗密室,愈是观察屋内陈设,心中就愈觉诡异。
约莫二十坪的密室四墙无窗,唯有挑高的屋顶中央以教堂般华丽的彩绘玻璃镶嵌而成,淡淡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形同囚室般的房内,错落的色块与阴影为这间寂静密室增添神秘之感。
下一刻,黑凛梭巡的目光猛地锁住了。
那是琉璃娃娃?!
森湛的黑眸凝驻在角落一尊清丽无瑕的人像上。
维妙维肖的少女人像端坐在一张铺有雪白绒毯的水晶椅上,幽暗的月光虽然让他无法看清人像细致的面容,但那清灵温婉的神韵和柔美雅致的姿态,跟游人提供给他的琉璃娃娃照片如出一辙,令黑凛的心激越跃动起来。
“可不对啊,那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琉璃做的”
才在纳闷密室内的琉璃娃娃太过真实,下一刻他就被眼前活生生动了起来、还抬首与他四目交接的“人像”吓了一跳,脚下打滑,就这么猝不及防滚落倾斜的通风口,撞破叶窗跌了出去
匡当!
原本寂静无声的室内,忽然响起一声细碎碰撞。
危急之中他身手矫捷稳住颓势,有惊无险的着陆,才没难看地摔个四脚朝天,要不,堂堂夜盗公爵的威名大概在今夜过后要改写为夜盗笨贼了。
窘呛地咳了几声,挥了挥身上的灰尘,他才一抬头,目光就对上静静杵在他跟前的人儿。
那是名身高不及他肩头的娇俏少女。
玻璃弹珠般澄澈柔湛的茶色双眸,是她给他最深刻的印象。
琉璃仰起白皙秀气的脸蛋,好奇地望向眼前男人,乌黑柔细的发丝垂落颊畔,衬得雪色肌肤像是细致滑腻的上好釉瓷,柔嫩色泽自双颊一路向下蔓延至纤巧的颈项、细致的锁骨,最后隐没在饱满隆起的水蓝色丝绸睡袍内。
只要是正常男人,面对呈现眼前的融融春意,任谁都会心跳乱拍吧!
不甚自在地微微别开视线,黑凛为心头莫名掀起的遐念感到懊恼。
“呃,那个你还好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要紧吗?”抬头望了眼约莫五尺高的通风口,琉璃嗓音轻柔地问道,对房内出现的蒙面怪客似乎一点儿也不惊慌,清澈的眼底盛满好奇。
几乎是一开口,黑凛就认出她是方才吟唱歌谣引他来此的人儿。
“咳,谁说我‘摔’下来的?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很可疑,所以特别从上头进来探探。”面对她单纯无邪却像针一般狠狠戳中男性自尊的提问,黑凛冷凝着俊美脸孔嘴硬回道。
只见眼前水晶般剔透的人儿狐疑地望了眼通风口外惨遭撞破的叶窗,踟蹰了会儿,这才将一双澄湛莹亮的眸子调回他身上。
“这么说,你是来救我的吗?”她眼中满是希冀,语气更漾着兴奋。
“呃?一闻言,他微愕。
救她?这女孩不是玉氏的人?
难怪她没在第一时间放声尖叫引来警卫。
被她这么一问,黑凛这才发现少女紧揪着他衣摆的双手,纤细腕间竟套着一对澄金锁铐,双锁以约莫一尺长的银炼嵌连着,限制了她的自由与行动。
重新环顾这间以顶极古董家具装饰并摆满日常生活用品的密室,显见她被关在这里已非一朝一夕,黑凛不禁感到诧异与一丝莫名的恼怒!
般什么,是哪个变态将这名荏弱少女当成禁脔私囚?!
“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你就是要来救我的人,对吧?”
她娇软的身子急切地朝他靠得更近,少女特有的清甜香气沁入黑凛鼻端,让他微恍了下心神。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碰撞的声音”
正当黑凛困扰着不知该如何拒绝少女的苦苦哀求,向她解释自己不是她等待的救星,密室内透过扩音器忽然响起拘谨的询问。
“糟,他来了!你坑阢起来!”
还来不及问清她口中的“他”指的究竟是谁,黑凛就被她半拖半拉地推人身后的法式帐幔大床,带着少女香气的被褥、软枕就这么层层叠叠往他身上罩来,直到将他整个人淹没在枕头堆中。
“嘘,别出声,他来了。”一把扯下床幔,她低声叮嘱。
感觉床褥微沉,透过枕被的缝隙,黑凛窥见她就半卧在自己身旁,安静乖巧地等着声音主人现身。
而他也敏锐地察觉到,随着密室大门开启,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接近,她的呼吸微乱、娇躯紧绷,软嫩柔荑下意识摸索到他的掌心紧紧握住,像是溺水的人死命攀住眼前唯一的浮木。
“小姐,你还没睡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轻柔低缓的嗓音自床畔响起。
“别点灯,我正要睡了。”快一步阻止对方开灯,琉璃生怕室内一亮,藏在被褥中的男人就露馅了。
“我不小心碰倒水晶台灯,你帮我扶正后就下去歇息吧。”她嘱咐。
“是吗?那你好好休息,今晚外头有点忙,我就不陪你了。”撩开纱幔,男人先是爱怜地探手轻抚她的脸,接着俯下身吻上她额心、发际,直到好一会儿才缓缓退身离开房内。
从头到尾,黑凛都可以明显感受到身旁人儿的僵硬与无措。
借着昏暗夜色,他隐约可以窥见声音的主人是名约莫二十出头,身形高瘦却略显单薄的年轻男子,端秀面容映着月光透出苍白的病态美感,凝视着少女的眼神炯亮而炽热,带着一种狂气的执着。
“他是什么人?”待对方离去,黑凛自床被中一跃而起,问向身旁犹在不安的琉璃。
那男子太年轻,不可能是龙王集团副总裁玉天玺,但能够利用总部密室干下囚禁少女的恶行,可见来头不小。
“别说这么多了。快!快带我离开这里,不然等玄厉起疑踅回来,你会有危险的!”紧揪住他衣摆,她楚楚可怜、犹泛泪光的水眸害黑凛狠不下心拒绝。
玄厉就是刚才那名年轻男子?
那家伙看起来的确危险,隐隐约约还透着古怪,不但将人囚禁在密室,还毛手毛脚,眼神也不安份,他若不将眼前荏弱无助的少女救出狼窟,谁晓得未来会发生什么入神共愤的歹事?!
“看在你今夜帮了我的份上,我就带你一起走吧。”
不明白向来被黑氏家族形容为薄义寡情的自己,为什么会神经接错线主动揽麻烦上身?黑凛将今夜自己反常的举动归因于他无聊。
是的,无聊。
他实在是闲太久、闲得发慌,既然眼前的少女就像是团难解的谜,那么将她掳走顺道好好调查一番,应该可以让他打发不少时间、排遣无聊的光阴。
这也算是今夜偷不着玉氏传家之宝的一点补偿吧。
“谁想得到堂堂夜盗公爵竟也改行‘偷人’了?!”他一边为自己的沦落叹息,一边精准地将攀绳射向屋顶,发送讯号让自动驾驶的轻型滑翔翼前来待命,谨慎安排两人的逃亡路线。
“过来,抱紧我不准松手,知道吗?”
招来一旁等待的琉璃,黑凛将彼此腰身以束带扣在一起,让她铐着手链的双臂环绕过自己颈项,勾揽上他的肩头,两人身躯密合紧贴在一起,无意间的四目相对让他猛地察觉,这举动看起来非常瞹昧又不怀好意。
好像他存心占她便宜、偷尝嫩豆腐似地。
他的鼻端尽是她独有的淡雅馨香,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少女柔软丰盈紧密地贴合,随着彼此呼吸诱人地磨蹭撩拨着他
“你很紧张吗?”耳畔尽是男性沉重的吐息,琉璃疑惑地问。
“笑话,怎么可能?这种小case我怎会放在眼里?”干笑了声,他豪气万千地开口,以掩饰微微荡漾的思绪。
“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平平安安带出去,离开这座囚笼。”他保证道。
使劲甩甩头,想抛开脑袋中不该浮现的邪恶遐念,幸好怀中单纯的人儿并未察觉他心术不正,黑凛在心中嘀咕着,自己一定是滞留在这儿太久,才会被玉氏那群变态传染了不良心性。
“准备好了吗?你若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抬头望了眼屋顶中央的彩绘玻璃,他取饼一条厚毯罩在两人身上。
“不会,我不怕。”由着黑凛为自己拢上毛毯,她轻声道。
琉璃凝视着身前的他,一双晶透澄澈的眸中闪耀着决心,像只亟欲振翅飞出笼中的鸟儿,那渴求的容颜令人不舍、坚定的神采更教人迷眩。
“那好,我们走”
“小姐?!”
黑凛才启动攀绳卷轴让两人缓缓上升,密室门口忽然传来怒声的呼喊,去而复返的玄厉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竟会看到如此令他震愕的情景,年轻脸庞顿时酿满气急败坏的怒意。
“混账夜盗,快放开小姐!”
他启动警铃,咆哮着追上前去,伸长了手臂却只来得及扯住琉璃自出生便未曾修剪过的曳地长发。
“呀!好疼!”发尾教人硬生生揪住,她收紧双臂疼得泛出泪水。
“唔,要命!女人家没事头发留这么长做啥?”又不是在演长发公主!黑凛忍不住想抱怨。
打从五岁开始,他就清楚明白女人是麻烦的同义词!
被怀中人儿勒得快要断气,又要忙着稳住不断攀升的缆绳和彼此的身形,一时间左支右绌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男子缓缓自怀中掏出把银色手枪
“喂,你别乱来啊。”他挑高了眉,没好气地开口,一个撒手,黑暗中闪过几许流光,对方手中的枪就莫名被击落到墙角。“很抱歉,小子,她不想乖乖当你的禁脔了,劝你还是赶紧放手吧。”
“嚣张的绑匪,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你休想将人带走!”
甩了甩酸麻无力的右掌,玄厉恼怒地瞪着扎入腕间如丝般细的银针,左手仍旧毫不放松地揪住逃跑人儿的发辫,疼得琉璃痛呼出声。
“玄厉,你快放手!”
“不放,你不可以跟这男人走,我不会让你走的!”下头的玄厉忿忿阻止,同时听见保全人员杂沓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讨厌,怎么都讲不听呢?”
这么固执,小时候明明很乖巧听话的啊。
气恼地拧起眉心,她让黑凛抱紧自己腰肢,抬手绕过他颈项自怀中取出一只晶透无瑕的冰玉玦,在玄厉不愿放手的气愤呼喊下,毫不犹豫地将它击上腕间的金锁铐,冰玉玦禁不起这敲击应声裂成两段,她以尖锐的断角划向一头乌黑长发,就这么硬生生将留了多年的发辫绞散。
“快走吧!”双臂勾回黑凛颈上,她催促道。
“抓稳了。”将她一连串冷静果决的举动看在眼底,黑凛心中沉吟,逃脱的速度也丝毫不见迟滞。
只见少了纠缠的桎梏,两人身形借由攀绳的动力迅速向上窜升,黑凛调整好厚毯、拥紧了怀中娇软身躯,下一秒举臂撞碎纹饰华丽的彩绘玻璃逃讠。
“啊,小心!”
“别走!琉璃”
碎裂的玻璃纷纷坠落,划伤不少赶来支援的龙玉集团保全人员,一时间只见惊呼声四起,其中还夹杂着愤怒的嘶吼。伫立在满目疮痍的囚室内,玄厉无视于锋利的玻璃碎片划伤他的颊,为年轻的脸庞勾勒出血痕,他只是弯腰自地上拾起那只被主子无情敲断的冰玉块,一颗心也似裂块沁透的光辉般冰冻如荒原。
“玄厉”听见下头传来呼嚎,天台上的琉璃微微顿下步伐。
“快走,没时间蘑菇了。”投绳勾住早在上空盘旋待命的轻型滑翔翼,黑凛伸出手向她喊道。
欣长挺拔的身姿逆着风立在高楼边缘,一头及肩长发随风飘散,在月光下舞出极为魅惑慑人的弧线。
琉璃抬眸望向他,一瞬间仿佛看见圣经故事中诱人堕落的魔鬼,只要她紧紧握住那双朝自己探出的掌心,往他停驻的方向踏出步伐,也许、也许,她就能随着他遨翔入云端抑或是坠落至无底深渊?
不过,再怎么糟,应该都不会比留在这里差劲了。
“嗯,我们走。”一颔首,她毅然投入他怀中。
生平第一次,她为自己的未来大胆做出抉择。
乘上精密特制的轻型滑翔翼,冲出龙玉集团总部最后一道封锁线,夜盗公爵再次潇洒从容地掳着今夜的“战利品”迎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