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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爹娘的眼底,是上逃隈作剧下的产物,她顽皮、古灵精怪,却也刁蛮可人,更是他们的心头肉
月明星稀,银白月脂轻轻洒落在茫茫雪地上,折射出几近晶莹的皓洁光辉,透著股出尘的清灵之气。
可惜,如此月色却无人欣赏,在这渺无人迹的苦寒之地,四周漫著一股异常平静、空寂而沉重的窒人气氛。
在那静谧之中,一抹如风般的虚吟轻轻打破这份沉静。
“双儿记住爹娘的话一定要要把解葯送到他们手上一定、一定要治治好她”
少女不语,紧握娘亲冰冷的手,屏住气息、噙住泪水,没让眼泪失控落下
一个时辰前,她的爹娘经年未愈的寒毒发作。
方才,她的爹在断气前将体内所有真气渡给娘亲,为的是让娘亲撑著最后一口气,向她交代遗言。
氤氲流转的眸底映入娘亲苍白的脸庞,少女难以接受地摇头。“双儿不要!”
为了“他们”爹娘这一生在极寒之地研葯,过著隐居的日子。
为了“他们”娘亲背负背叛师门的罪名,过著提心吊胆的日子,只为躲著同门的追杀。
为了“他们”爹娘最终赔上了性命,让她自此孤苦无依
她不懂,为了“他们”他们一家已付出太大的代价,不懂爹娘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为何对此事仍心悬挂念。
她不懂!
见女儿摇头,妇人握住女儿的手,异常坚定地开口:“双儿允了娘别让爹、娘死、死不瞑目”
泪光盈盈,少女露出苦涩的笑容,娇嫩的嗓调有一丝哽咽地喃道:“娘双儿实在不懂”
明明娘亲的音量已微弱得几乎消失不见,但握住她的手劲,却重得让她的手发疼。
想起那个让她与夫婿相识、相知、相许的地方,想起那个地方充满著全天下无可比拟的真挚情谊,妇人无力扬起唇角,只无声低喃著:“傻孩子,只要回回到那里你会懂的”
“双儿不要懂!双儿不要一个人!双儿只要爹娘复活!”无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潸然滑落,一颗颗落在娘亲身上的霞红色罗衣之上,渍染一片狼狈。
熬人颤巍巍地抬起手抚著女儿伤心的脸庞,想起女儿小时候,黏著她,向她要她颈间那一串红珊瑚的模样。
转眼间,十多年过了小女娃长成出色的美人胚子,她与夫婿却没这福分送女儿出阁
熬人无力叹了口气。“双儿不哭好孩子擦干眼泪娘把这珊瑚珠链送送你你开开不开开心呐”
话未尽,妇人轻合上眼,两颗苦涩的泪珠蜿蜒地滑落在微扬的唇上,终于断了气。
少女见状,扑倒在娘亲怀里,再也忍不住地哭喊出声。“双儿不要娘亲的珊瑚珠链双儿要爹娘复活”
任由少女一声声喊出了心里无助的深沉悲伤,妇人苍白的面容依然无动于衷。
那沉默,加深了她心中惧意,在外人面前刁钻、娇蛮的假象在瞬间褪去。
她茫茫然几近傻气地,转而伸手去拉一旁父亲的手,咽声问著。“爹、爹您醒醒呀您、您怎么能丢下双儿怎么能”
眼底映入爹爹充满男子气概的刚毅脸庞,少女不由得忆起他爽朗的笑。
那一个把她捧在掌心的爹爹比爹还凶的娘怎么舍得狠心抛下她,让她独自面对一切呢?
“爹、爹不要这么对双儿不要”
她紧紧握著父亲僵冷的手,反覆喃著,却得不到半分回应。
用尽全身的力气不知哭了多久,她瘫坐在榻边的地上,恍然任撕裂的心痛,折磨著她。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恨!恨那些害死她爹娘的人!
颤然摊开手,看着被握在手心里的那一只青玉丹瓶,少女恨不得摔毁丹瓶,却又矛盾无比地珍惜握紧。
青玉丹瓶里的解葯是爹娘费尽一生,用自由、用健康、用岁月换取而来,她怎么舍得毁了怎么舍得啊寂静的黑夜、凄美的月夜,少女在这一夜失去双亲呵护,从此孤苦无依从此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他,在族人及亲人的眼底,是上苍赐与的大礼,是失落王朝“庞武圣朝”的天之骄子
因为“庞武圣朝”宗主司徒墨濯与“步武堂”弟子艳无敌惊心动魄的相遇,年方三岁的司徒少尘一回到“庞武圣朝”马上成为族人关注的焦点。
从那时候开始,被寄予厚望的司徒少尘除了背负爹娘的期许外,甚至扛起圣朝的荣兴大任。
所幸他自小责任感重、资质聪明,颇具乃父之风的泱泱气度,不管在处事或识葯研葯中,丝毫不受压力影响,展现出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天赋,因而成为“庞武圣朝”最年轻的“葯决师”
只是,即便如此优异出色,司徒少尘对待娘亲的态度依然没变。
长大成人的他依然是那个在“步武堂”里,嚷著要到极境替娘亲寻葯,治好娘亲因毒而残废的双腿,性情朴实的孩子。
“转眼间尘儿都长大了。”对于儿子如此优异出色的表现与贴心,艳无敌有说不出的欣慰。
“是啊!咱俩也都老了。”司徒墨濯不胜唏嘘地叹道。
自从十几年前,他从“步武堂”把妻子带回圣朝后,每至黄昏时刻,他总会推著木轮椅,带著双腿残废的妻子到外头透透气。
十年如一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让夫妻俩总爱拣在这个时刻闲话家常。
艳无敌闻言,忍不住嗔了夫婿一眼。“这话你可别让尘儿听到他还奢望为我寻著葯,好让我们再为他添个弟弟或妹妹呢!”
似未料及妻子会提及此事,司徒墨濯顺势道:“艳儿,你还记得多年前在磐龙村市集对我说过的话吗?”
她轻颦著眉,略思忖了半刻才问:“当年咱们在磐龙村市集说过好多话,夫君怎么突然考起艳儿的记忆了?”
司徒墨濯笑了笑,继而温声道:“你说,希望咱们的孩子满十六岁后,可以离开圣朝,不管两年、三年,让他们闯荡江湖,体验这份平实;你又说,外面的天空很大,你不希望我们的孩儿从小到大、从老到死,都是活在一个局限的环境里。”
“嗯,我是这么说过”好半晌之后,艳无敌不解地轻声问:“夫君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其实打从司徒少尘十六岁开始,他偶尔会离开圣朝,回“步武堂”见见他的师叔伯们。
严格来说,这两地往返间,司徒少尘比起他那不惹俗世尘埃的爹,已多了些江湖气息。
“尘儿和我提过,他想离开圣朝。”
艳无敌怔了怔。“尘儿想离开圣朝?他并非没离开过圣朝不是吗?夫君,我被你给弄糊涂了”
顿了好一会儿,司徒墨濯才替儿子说出心里的想法。“尘儿想去寻他大师伯的下落,这一离开,并非三、五个月可以回来。”
顿时,艳无敌明白夫婿的用意了。
“尘儿与你商量过?”
他露出温朗的笑容。“那孩子怕你担心,偏又诚实得没法儿瞒咱们,只有让我这个当爹的出马,来征允你的同意喽!”
“这孩子啊”艳无敌拧起眉心摇了摇头,实在拿自个儿的儿子没办法。
司徒墨濯挑眉淡笑。“你不也知道那孩子的个性,把你当宝了,宠你、在乎你的心,比我这个当夫君的还执著。”
那语气,争宠的意味甚浓。
“其实尘儿大了,哪有什么同不同意,说不准真让他找著大师兄和红菲姐也不一定。”
当年俞红菲为了替她寻解毒之葯,把大师兄封漠扬也带离“步武堂”十多年来下落不明。
几年前,五师哥孙袭欢曾在雪山极境之地找到他们,没想到前些日子他重回旧地,竟发现,封漠扬与妻小再次失去踪影。
没人知道他们一家子究竟发生什么事
司徒墨濯颔了颔首,与妻子相视而笑,想来他们对于儿子的未来,已达成某一个程度的共识。
“这世事变化难测,说不准尘儿这次离开,会有不同的遭遇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