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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梁悦窝在鸽子笼里独自面对震耳的鞭炮和铺天盖地的喜悦。
在这个全国普天同庆的日子被孤零零的扔在这儿自生自灭还真可怜。
方若雅还是被父母用车接走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她父母身上得到深切体现。门响时,方若雅还在准备晚上的吃食,梁悦跑去开门,却发现两位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女站在不谐调的门口,询问方若雅的去向。方若雅满脸怒容的父亲和高贵慈祥的母亲一同出现在这块据说没有她家厕所大的地方,让她吃惊不小,她的父母准备来接回离家出走的女儿,见到这里的条件更是吃惊。
这是方若雅从未有过的生活,却一直坚持了半年之久。
母女相对几声哭泣后,不理会旁边一脸严厉的父亲,她默默收拾下旅行包,装了几件衣服,随在母亲身后默默离去。走到梁悦床前时,又有些担忧她一个人过节,问:“你自己能行吗?要不然我还是留下吧?”
下巴尖尖的梁悦赶紧摆摆手,瞪大双眼横她一下轻蔑的问:“钟磊过会儿会来这边和我一起过节,你确定你要当电灯泡留下来?”
方若雅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仍摆出极度厌恶的模样撇嘴:“切,别人当垃圾的东西你还当宝,稀罕才怪!你以为我有病阿,成天看你们俩腻歪不发酸?不留就不留,那我可走了,我警告你,没地方卖后悔药去!”说罢为表示自己意志坚决,还将手里的包甩在后背上,低头快步走出。
随着大铁门咣当一声,屋子里立刻变得空荡荡的。
方若雅是姐妹中最后一个走的。本来她准备陪梁悦到大年初一去逛逛庙会的,说好了两个人要共同进退,可在大年三十儿的早上还是被父母接走团圆去了。而齐姐拉着孩子和于娉婷,顾盼盼也早已成为春运大军的一员,提前十多天就轮流去火车站带着小板凳排队蹲点,死活要买上亿分之三的火车票,回家和亲人团圆。
到了年二十九,挑扛着大包小包的她们带着回家的喜悦也走了,临走前,馨馨还不忘回头亲了盘腿坐在床上的梁悦,快乐的摆摆手,说:“四妈再见。”
梁悦曾无比憎恨她这个称呼。来自东北的梁悦一贯平翘舌不分,常常会把四和事说成一样平翘舌,连在一起读,也变成对某人鸡婆的评价,事儿妈。
可那时候,她没有再计较,心中突然感动无比。多么温暖的再见阿,至少意味着将来还会再见面。所以她笑着目送所有的姐妹们离开,在家家户户开始剁饺子馅准备年夜饭的时候。
三十儿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感觉连寒冷的冬日都分外美妙。过年了,她决定好好犒劳自己一顿年夜饭。收拾好背包抓紧时间奔去超市发抢购点东西,因为听说,三十儿的下午,连超市这样的地方也会放假。
到超市发时,感觉分外冷清。十多个收银台只开了三个,收银员还都闷闷不乐的。零星稀少的几个顾客也都是在挑选回家过年的礼品,只有梁悦孤零零在食品柜那里犹豫着。
方便面,看看就想吐,面包,又实在太干,再来就是那个所谓稻香村的点心了,瞄了一眼标签,令人咂舌的贵。找了一圈,才下决心买了六个小作坊汉堡包,然后咬着手指头在酱肉区徘徊了半天,大大的酱鸡腿离她就只有一个胳膊的距离。跺脚,咬牙,闭眼睛。三个动作完毕,她就快速离开那个充满诱人香气的地方。
结帐时,她攥着钱想了好久,心一直挂念那浸在酱锅里的金黄鸡腿,收银员连着喊了几声她才清醒过来,赶紧把钱付了逃离此地。
回到楼上时,她叹口气把汉堡包摊放在自己面前。六个,充当三天的粮食,还不错。估计她们回来时,她还活着。
伸手把包装纸拆开,她啧了一下,看来这汉堡包的生产商还真不是一般的小作坊,连叶生菜都没有,白糊糊的黄油和两个面包片中间夹了一块黑色疑似肉类的东西,看了就没有食欲。
她勉强自己摒住呼吸,舔了舔上面的黄油,似乎没感觉到有异味。泪却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落。
如果今天她是在老家,母亲一定会给她做红烧鸡腿,包酸菜馅的饺子,然后烧一大桌的团圆饭三个人笑呵呵的吃,多么幸福。
可惜,这一切一切的幸福都被自己毁掉了。
她一意孤行来北京见他,是成全了自己梦想,可也选择了一条与家背离的道路。
身后猛然关闭的大门,还伴随着父亲怒吼:“有能耐你就别带一分钱去闯北京。”
默默落泪的她咬着牙,却没有在家门口多停留一分钟。
那是疼爱她的父亲第一次高声训斥。家教甚严的她,甚至从未在九点半以后回家过,唯独这次决定忤逆父亲的意思如此,才会惹他勃然大怒。
梁悦想到这里突然笑了,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包,然后仰头用力嚼。泪和着面包一起滑进肚子,连她最怕的干涩感觉也似乎变得好些。
谁会预测未来呢?她想。
也许将来某一天,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给父母买一栋豪华的房子,让他们到首都来颐养天年。不过在那之前,她好歹也得先过来趟趟水是不?不然钱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她为了表示深度认同自己的理论,用力的点点头,无意中被乍然响起的门铃吓得把面包噎在嗓子眼儿。
硬直了脖子,狂拍胸口才咽下去,拍拍手赶忙跑去开门。愣在门口的她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找了半天才找回丢掉的声音:“你咋来了?”
鼻尖发红的他呼出一团白色的哈气,袅袅迷惑了梁悦的双眼。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我?特地过来检查一下,看你腐败了没?”
梁悦怕他看见自己红红的眼圈笑话,赶紧遮掩着跑回房间,随手找条毛巾擦了一把眼睛,然后尴尬的指着床上的几个战利品说:“你看呢?我这算腐败吗?”
快过年时,她曾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过他,过年回家吗?他在电话那边说的答案很模糊。没说回,也没说不回。所以她也没敢多追问。
毕竟,她还算不得是他的谁谁谁,当然没有理由要求人家为自己放弃回家探望父母的权利。
可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心中的雀跃还是难以忽视的。至少有人一同过年也不会太孤单寂寞,对吧?
钟磊跟着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床上几个假冒伪劣垃圾食品。二话不说就扫。
被他宽厚大手一挥,汉堡包都滚到床内,她的眼前被摆放了一大袋热气腾腾的吃食。最吸引她的就是其中似乎夹杂有酱鸡腿的味道。
他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来,用手指拎了一只,递到她的嘴边,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浓郁的香气诱惑着她,可,因为他的注视实在是羞怯不好意思,脸更是不由的红了,梁悦小声说:“我自己来。“
他笑一笑,不肯放手:“可是我想喂你。”
晶莹清澈的光忽然穿过薄薄的纱帘扫在他瘦隽的脸庞,异常帅气,让她心骤然怦怦乱跳。嘴被迫微微张开,刚咬了一小口,就觉得脸上的血液逆流,脑子也开始发懵,难道酱鸡腿还放白酒不成,咋和醉了的感觉那么像?
对面的人不知道梁悦复杂的心理活动,那个缺了半口的汉堡包被他低头捡起来,顺着被她咬掉的豁口接着吃。
看着他嘴上的动作,她偷想,这算不算他们俩间接接吻了呢?“
正在偷着窃笑,嘴里又被他塞了一口鸡腿,呜呜说不出来话。
一个中午,两个对面坐的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东西全部吃完。到了最后,梁悦才悲惨的发现,他竟然把自己的汉堡包吃个所剩无几,虽说自己嘴边还有人家送来的鸡腿味道,可是未来的几天没了粮食该怎么生活,一时急了,就不住口的埋怨:“你看你,你全吃了,我该怎么办?”
他拿纸巾擦干净手,一把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梁悦的怒意被钟磊突然的举动惊散,不等挣扎,他用下颌顶住她的小脑袋说:“丫头,以后有我在,不许你吃这些垃圾食品,我给你做好吃的。”
在梁悦看来一切不符实际的话就等同于屁话,所以勉强把脑袋从他的胳膊下钻出说:“切,你拿啥做,做好吃的,首要条件好歹得有个煤气灶吧?”
“丫头,你就不能先装着顺从一下吗,我说能做就能做,不许质疑”他恶狠狠的说。
梁悦一向不惧怕恶势力,并不因为他的态度凶恶而屈服。只见她把嘴一撇,假装不理睬他的画。如此表情显然刺痛了一心想表现男子汉风度的人,于是,她被他挟持出门,只为了让她相信他真的可以说到做到。
大年三十儿的下午,有一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在学院路满处寻找日租房。
钟磊身后哀声不绝的梁悦根本无法撼动他定下的目标,于是在下午五点时,他们终于从一个不放假回家的学生二房东手里拿到了钥匙。看着促狭打量他们俩的男同学,梁悦差点因血液逆流而羞愤自尽,所以这辈子最丢人的一天她永远都会记得。
这天是,2001年的大年三十儿,阳历1月24日。
还好,学校里面的菜市场还有人坚守岗位,不过剩菜的数量和品种都很稀少,所幸,原来的房客还剩下点调料,他把毛衣系在腰上在厨房施展拳脚,不过等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梁悦已经快饿得发昏了。
菜是放在方便盒里的,一个是素炒藕片,一个是肉炒莴笋。
虽然是两样她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可饿极了的梁悦还是下决心学学祖先尝百草的神农氏,不管怎样好歹先吃到嘴里,添饱肚子再说。于是在她的风卷残云下,菜迅速少了一半。还别说,味道还算可以,偏甜,不过看在他是南方人的情况下暂时可以原谅。
他慢悠悠的吃了几口:“怎么样?说到做到,我让你吃上好吃的了吧?好吃你就点点头,可千万别昧良心说话。”
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但手里的筷子没有停止动作。和吃的过不去不是她一贯的作风,所以化悲愤为食量,发誓一会儿坚决撑到扶墙回去。
这顿饭吃完以后,她以为他们会离开这里。可他的意思是,既然已经付钱了,至少要看完春节晚会再走。道理不是没有,更何况掏的钱数也不少,所以梁悦选择屈服。
说实话,这套日租房状况不错。三室中的一间,另外两间大概因为学生都回家了,所以空着。他们租的这间室内电视空调电脑配备都很齐全,唯独不好的是,就只有一张双人床。
梁悦窝在沙发上,警惕的瞄着旁边全心全意看电视的他,心里默念着,小子,你别过来,你敢过来你死定了。钟磊好像听到她的默念,突然回头,见她汗毛全体起立的模样,再傻也知道她在防备什么,所以他有些哭笑不得,为了缓解气氛只好说:“你要是想洗澡你就去,打开就有热水,累了一天了,洗洗会很舒服。”
梁悦不等他说完,立即态度坚决的回答:“不用。”
他突然靠近,咧嘴笑问:“为什么不去洗澡?难道你是怕我扑上去?”梁悦被逼在沙发四角,只能瞪大双眼看着贴近自己的他,心猛地发紧。
她早就知道他还算帅,可是如今贴近了才发现,他的笑容更具有压迫感。在万分紧要的关头,她突然怀念那个爱闹别扭的钟磊,天阿,今天不是月缺吗,他怎么突然变身狼人了?
钟磊当然不知道她内心的天人交战,只感觉面前这个平时大咧咧的女人此刻就像个小孩子,嘟起的嘴唇还泛着令人沉醉的殷红,若有所思的模样更诱惑他有些控制不住的莫名冲动,所以脸上的热一阵一阵,喉咙也开始发紧,他忽然低头沙哑说:“梁悦。”
“嗯?”还在研究对狼可行性战略的梁悦本能的回答,却被他将脸板过来,狠狠的吻。柔软的唇,最霸道的吻,仿佛用尽他的全部力气,双臂箍的是那样紧,连挣扎的机会也不给,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
后来梁悦每每和一脸贼笑的他回忆此刻时,总有些愤愤然。天知道她多想振臂高呼,言情
小说都是骗人的!哪里有触电的感觉?哪里有融化缠绵?哪里有绚烂美妙?
对,都是骗人的。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心噗嗵噗嗵的跳,把眼睛睁的老大,盯着他闭合的双眼,发现自己的腿和他那一排浓密的睫毛一起微微发颤。
他,还真帅。这是她从亲吻里得到的唯一讯息。
越来越深的探入让梁悦不知所措,虽然他没有把手放入自己的衣服,可是鉴于十年来畅游在言情
小说海洋里的经验判断,接下来肯定就是天雷勾动地火。
不用怀疑。
告别即将过去的二十二岁只需要两个小时。可是告别心安理得的独身生活要多久?
他,甚至还没有说过爱她。
混乱的想法让她在他的身下不停的扭动,死命挣脱被束缚的手,玩命拽住自己的牛仔裤,用力把脸向左右闪躲。虽然梁悦的言情经验确实不少,可她就是忘记了里面最常用的狗血桥段。女主在男主身下扭动时,往往会点燃加剧男主的欲火。
当年在女生寝室讨论过无数次到底可能不可能的问题,终于在此刻得到验证,他的鼻尖上的汗水滴在她的耳边,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别动。”
那热乎乎的气息在不算暖和的屋子里让她实在是燥热难安。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陌生灼热的物体就在自己的双腿间慢慢起了变化。
天,她开始觉得天花板天旋地转,话也开始说的磕磕巴巴:“那啥,你好好看电视,我,我去洗澡行不?”
压在她身上的钟磊很久没有出声,这让她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贞操可能要凶多吉少。耶稣佛祖念了无数次,却没有一个大神肯过来多管闲事。她正准备操点什么东西奋力自救时,脖子边被他用力啄了一口,轻轻的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