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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五月散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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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发现这事,是白夜第一次派人接花老头来紫云山庄。当下人来报花老头和他的小孙女——蝴蝶一起来到山庄时,白夜不由得黑了脸。不请自来。

    他对蝴蝶的第一印象……那张扑上来就死抱他的人的笑着的傻脸……白夜想起就不由得皱眉。

    这个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白夜本是要亲自带花老头过去紫幽小苑的,这样一听,只让张老管家先领着花老头去紫幽的小苑。

    心里总是有些抵触,不想看见那烦人的丫头。

    后来,白夜还是放心不下,转到紫幽小苑。在廊门后看到的一幕,让白夜愣了。

    小苑里,紫幽正在卖力地在花园之间东跑西跑,头发有些散,在风里缠绕飘摇,面颊因为奔跑带而微微泛着红,有些吃力的喘气。

    紫幽可从来不这样奔跑。

    不一会儿,白夜就看到事实了,紫幽身后追着一个活蹦乱跳的丫头——蝴蝶。

    紫幽那时比白夜要低半个头,在前面拼命地跑,“我不是白夜,我是萧紫幽!”

    “白夜哥哥……”蝴蝶穿着一身利落简洁的袄裙,在紫幽后面追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白夜哥哥,不要跑。你好像矮了很多,让蝴蝶看看……”

    白夜眉头一挑。

    花老头就坐在一边的凉亭里,喝着茶,看得笑眯眯的,什么话也不说。

    “我说了我不是萧白夜!”紫幽虽在解释,但脚下不敢停。他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丫头,冲上来就死抱着不放,自己要是不跑,就被她死揪着……

    “白夜哥哥,蝴蝶以后会嫁给你,不会嫌你矮的……”蝴蝶一副欢欣接受的样子。

    白夜在廊门后看着,额头青筋微起……

    看着紫幽逃得那么辛苦,白夜跨过廊门,走进他们的视线。蝴蝶看到白夜的身影,才猛然停住脚,来回打量他们,“两个白夜哥哥?”

    “花老头,我交代过只请你一人来。”白夜的目光逼向那个凉亭,他的目光里,明显的写着“不许带这个丫头过来”的话。

    “庄主,老头来,也是需要帮手的。”花老头捋捋胡子笑了笑,他倒是抓白夜的弱点抓得快,“而且,蝴蝶不来,老朽还能回医庐去吗?

    “爷爷,爷爷,有两个白夜哥哥,那我以后嫁给哪一个啊?”

    紫幽看着蝴蝶向花爷爷那里跑去,白夜也来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迅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大哥,你自己的麻烦,我要先走了。”

    “……”

    白夜看着紫幽迅速走掉的背影,扬眉,不知道请花老头来是专门为了他?这小子,走得倒是利落……

    蝴蝶分不清白夜和紫幽,见到白夜拼命地跟着,白夜哥哥白夜哥哥地叫;看到紫幽也追上去,依旧白夜哥哥白夜哥哥地叫。就算两个人站在一起,她还是不知道哪个是白夜,哪个是紫幽。

    当然,蝴蝶在场时,紫幽可不愿摊这个麻烦,所以,这样的困难的时候对蝴蝶来说还是很少发生。后来,每一次白夜都千叮咛万嘱咐只请花老头一个人来,但总会有两个人到紫云山庄——除了偶尔蝴蝶不在医庐的时候。

    白夜实在是无法忍受别人分不清他与紫幽这回事,多次发生之后,白夜的怒气到了极限……

    那一次,又是蝴蝶不请自来到了紫云山庄。

    紫幽也多次向他抱怨过那个不识人的丫头,这一次,白夜准备郑重的告诫她一次。

    刚走在去紫幽小苑的路上,白夜就看见蝴蝶欢天喜地地追着紫幽,“白夜哥哥,这是蝉!”她手里捏着东西,高高向前举着,“以后它会褪衣,得到蝉衣是很好的药材!你看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拿开。”

    “白夜哥哥,你看看嘛,不要走。”

    “快点拿开。”

    “白夜哥哥别跑,你看看嘛,它很可爱的。难道,白夜哥哥怕?”蝴蝶这样一猜测到,笑得更开心了,“原来白夜哥哥怕!”

    蝴蝶追他追得更起劲了,紫幽脸上的怒意也越来越明显。

    烦死了的萧白夜!这个女娃到底是白痴还是弱智?一直追着白夜要嫁给他,怎么会连他们两个都分不出来?紫幽一边躲着跑一边默恨。要是以后白夜真娶了她进门,紫幽想,山庄一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我不是萧白夜,我是萧紫幽!”紫幽转身大吼了一声。

    “啪!”

    蝴蝶踢到地上的凸起的小土块,扑到在了紫幽面前。

    手中的蝉“吱——”一声,扑翅飞走了。

    “哇……”

    蝴蝶哭了一脸的泪。

    紫幽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终于回过神来发现了?但是,这反应……是打击太大了吗?

    紫幽心好地蹲下身去扶她,“别哭……”

    紫幽话还没说完,蝴蝶一边“哇哇”大哭着,一边拖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挣扎着就往他身上爬,“白夜哥哥,禅飞走了……”

    “……”

    紫幽毫不客气地走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棘手了。而后萧白夜一脸黑的走到了蝴蝶身边,蝴蝶哇哇哭着抹眼泪,“白、白夜哥哥,我的蝉……”

    “丫头,以后你要是再认错我和紫幽,别怪我不客气。”白夜居高的望着她。

    蝴蝶忍住抽泣,塌着秀长的眉,伸手拽着他的衣角,抬头看他,“白夜哥哥,我没有认错你……”

    “……”

    然后那一天,白夜被迫陪着蝴蝶在山庄里找了一天的蝉,可到最后都没有抓到一只。

    白夜也对自己有些不满,第一次这么在意别人分不清自己和紫幽。他向来什么也不在意,但蝴蝶这样荒唐的分不清,不仅添了许多麻烦,也让白夜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在蝴蝶眼里,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萧紫幽的,只有萧白夜。见了紫幽那么多次,蝴蝶偶尔还是问白夜,“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你的弟弟紫幽?”

    白夜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总是糊里糊涂的,自家爷爷医术那么好,却治不了她这“傻”病……

    白夜看着手中的琼花,缓缓合起了手掌,也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这是在金家的宅府,就算是琼花散飞,他还是清楚的记得他不是玉城。

    女子见他又坐回到桌旁,望着他的眉眼里透着欢喜的笑意,甜甜笑着给他再斟了一杯新茶。

    金柳莟。

    白夜看着她,脸上神情不变。

    这一趟初来金家,下人领着他进了府才告知他金老爷外出几日无法见客。不能见客,在府外通报他一声便是,不用等他到府中才由这堂堂千金大小姐来告诉他。

    白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合口吗?”金柳莟小心翼翼的样子询问道。

    “嗯。”白夜搁下茶杯,“金小姐特意邀白夜到这静园一坐,不知有什么要事告知?”

    金柳莟看着他冷淡而疏远陌生的样子,加之白夜的话又那么生硬,金柳莟察觉到白夜不想留下,只想着快离开。

    听闻白夜到了府中,她本是满心欢喜。他来找父亲,父亲却不在府中;她不想他走,所以把他邀来。但是,他很不领情的模样。

    白夜这么逼问式的客气话,让她有些难堪。

    白夜可不管这么多,见着金柳莟面上为难,也视如无睹,喝着那杯茶,静待她回答。

    第一次见金柳莟,差不多是八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白夜还在山庄处理事务,青笠突然来报,说金家大钱庄的金老爷携着大小姐上门拜访。白夜一时吃惊不小。

    金家大钱庄可是闻名天下的大财主,传闻金家的财产也许和皇家的差不多,实力庞大,黑白两道不论江湖武林还是官场显贵,没有不给金家三分面子的。

    白夜对金家钱庄上紫云山庄来的目的十分困惑——山庄与他们可无生意上的往来。

    尽管如此,白夜还是草草收了手里的事,出门见客去。

    金家老爷来访的排场,那可真是威风八面,不知者要以为那是王上亲自出行了。除了夸张的排场,他们到来时,还顺带赠与了紫云山庄许多礼品,来来回回搬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东西收进紫云山庄里。而这些名贵的古玩玉器、名墨字画和金银珠宝都是为了感谢白夜出手救了金柳莟一事。

    金老爷是自诩高贵不凡的人物,不过白夜见他时,却发觉这个金老爷十分谦逊和蔼而且毫无架子。直到问起来意,金老爷向他道谢时,白夜这才想起不久前自己曾在湖边捞起过一个小女孩。

    那是在他从邻城办事回来的时候,正是入冬时节,天寒不论,菲菲雨雪真是让行途之人有些难以忍受。

    白夜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路过邻城湖畔。那时,湖边栈板上有一个小姑娘在蹦蹦跳跳的玩耍,她穿着一身毛茸茸冬衣,像只雪白的兔子。旁边四个丫鬟目不转睛地将她守着,这可是金家老爷的掌上明珠,磕着碰着她们担不起。

    冬季寒风不断,白夜正驾马飞去,却突然听见几个女声慌乱的呼叫……

    “啊——”

    “小姐!”

    他勒马回头一看,那四个丫头趴在栈板上惊慌失措的呼喊着小姐。

    而那个小女孩不见了踪影。

    白夜隐约察觉到是小女孩因为雨雪湿滑,不慎落水了,看那几个丫头无措的呼叫着,看似也不会游泳。

    白夜驾马向那边奔去,扔下身上厚重的斗篷便向水中那个不停扑打着寒冷的湖水,嘴里什么也呼叫不出的女孩游去。

    见自己小姐有人相救,四个丫鬟总算是没那么惶恐,其中一人连忙向着金老爷所在的地方奔去。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四个怎么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救起那个女孩后,白夜浑身湿透。这个天气,湖水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寒冷,寒气直逼进他的骨髓了。

    剩下三个丫鬟看见小姐双目紧闭,晕倒在地,又是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