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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乐师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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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大小姐,回城的路是出了医庐沿官道直走。”紫幽放下了手中的草药,往他们这边走了两步。

    “哼。”苻钰瞅他一眼,不说话了。

    花老头看着他们,懒得理会,只管安排,“把药给我晒好了,快点干活。”

    花老头开始对紫幽突然上门造访吃惊不小,唯一的解释就是萧紫幽对自己的事上心了。不过对于他顺手带了个女娃来,花老头就有些想不通了。但想不通就想不通,他老头一大把年纪了,也懒得去想,反正他们两个跑来白吃白住,花老头是不手软的,要吃饭就得给他干活。

    “我都累死了,萧紫幽,快点去晒草药!”苻钰想溜。

    “花爷爷,我要出去一趟,严大小姐就交给你磨练了。”紫幽望着花爷爷说话,不忘回头瞥苻钰一眼,“她来可是因为敬佩花爷爷的医术,想多学好东西呢!”

    萧、紫、幽!苻钰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萧紫幽是个什么样的主,她总算是看清了。不过,她现在真的无处可去,这一口怨气也不得不忍下来。

    “活干完就行,其余我老头不过问。”花老头说着就自己先进屋去了。

    “萧紫幽,你要去哪里?”苻钰问了也是白问,紫幽头也不回,直接往篱笆外去。

    苻钰在院子里无声的叹气。

    周围一下没人了,苻钰也不抱怨任何了,动作利索的把背篓里的草药倾倒出来,熟练地分出各种草药,很快把它们分别铺晒在院子中间。等做好这一切,她拍拍手,伸个懒腰,然后就悄悄离开了医庐。

    苻钰一路向城里的方向去,走到城外小树林时,苻钰听见了林中飘着细细的小歌调,不一会儿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钰姐姐。”

    苻钰停住了脚步。

    “钰姐姐果然没有食言。”

    一个翩翩少年坐在高大的树枝上,一身干净利落的浅黄带金的衣服,高高束起的长发和额前的刘海和着风飘扬着,他右边额角上有一块小小的疤痕,不过,这块疤痕丝毫不影响他这张俊秀的脸,反而为这个可爱的孩子增添了几分魅力。

    苻钰停步在他不远的树下,抬头望他。

    他手中正拿着刚从唇边放下的小叶,居高临下但一脸童稚的笑着,向苻钰挥挥手,显得十分欢快,“小若在这里才等姐姐一会儿,姐姐便来了。”

    他正一脸开心的笑着,清澈的眼睛里闪着迷人的光彩。

    “小若,你先下来。”仰头看他实在是有些累,苻钰向他招了招手。

    树上的少年听闻她的话,调皮的一笑,把手中的树叶轻轻丢下,手往后一撑树干,动作利落从树上跃下,落在地上时,他伸手准确地抓住自己刚刚丢下来的小叶。

    “姐姐不是说好过段时间就会回家吗?怎么还要跟着姐姐?”苻钰很明显是不满今天采药之时,小若一直在他们周围玩耍。

    今天不是她第一次见小若了。前几日在紫云山庄外,小若就找到了她。而小若找她的目的很简单,回严家。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回。

    此刻,小若瞪着无辜的眼望着她,苻钰一阵心寒。

    小若今年十九岁了,一身好武功,脾气却像个孩子一样。今天她和花老头去采药时,苻钰就发现他悄悄跟着自己了,还不时帮她采点草药,等到花老头一来,又悄悄躲起来,扰得苻钰有些难办,只好约他到这边来谈谈。

    小若委屈的样子眨眨眼,“钰姐姐,我只是想来确定姐姐说的过一段时间到底是过多久。要知道,钰姐姐离家都三年多了,家里的长辈可一直在等钰姐姐回家。”

    “都说了我现在拜师学医,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苻钰敷衍着,“小若回去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外面一切都好就可以了,不久我就会回去了。”

    “钰姐姐,那可不行。”小若认真的看着苻钰,“姐姐上次也是这么说,结果让小若怎么也找不到了。”

    苻钰略头痛的看着自己的堂弟,这小子现在长大了,变得不好忽悠了。

    “上次找到钰姐姐,钰姐姐和小若说好的过两天就回去,小若高高兴兴地回去说了,结果等了四五天钰姐姐也没有回来……”小若水汪汪的眼睛透着楚楚可怜,“害得小若被家里骂了好久,钰姐姐太不守信了。”

    苻钰这样一看,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小堂弟,连忙安慰,“小若啊,姐姐这次一定会回去的,再等姐姐几天好吗?”

    “那我要陪着钰姐姐一起,小若绝对不要先回去。”小若下定决心的样子,“钰姐姐,这次我不要挨骂了好不好……”

    这水灵灵的眼睛,看了真叫人于心不忍。

    绝壁峰。

    自彩遥上次下山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山中的桃花已经飘落殆尽了,嫩叶都长成了片片宽长的叶子,总在暖暖的阳光下发着油量的光。夏日的脚步慢慢逼近,山林也显得更加热闹起来。

    几天都没有看到师傅的的身影,又是什么音讯都没留下就不见身影。对于师傅这样的行为,彩遥都有点习惯了。

    她在楼中见着师傅的新琴,就知道师傅几天之内还是会回来。

    彩遥这样想着便在瀑流附近练琴。

    这几日过于安静,她的心却安静不下来。那日栎凛问她的话,她还没有答案。

    她身后不高的瀑流还在唰唰下落着,也许因为近日都没什么雨,这里的瀑流总有些温和,声音清脆悦耳。

    “彩遥,你有些心不在焉,有什么事吗?”

    练琴时,彩遥突然断了一个音,彩遥正愣着,身后就传来了师傅的声音。这样的情况对于彩遥来说,可是不能原谅的错误。

    沈卿一回来山中便听见琴音,她便直接来了这里。看见彩遥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也渐渐落地,安稳下来。

    一路都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确定无人,她才回来。

    琴声之前一直在附和瀑流,现在琴曲安静下来,只听得瀑流的水声了。

    “师傅回来了……”彩遥略感抱歉的看一眼师傅,“没什么事,师傅。”

    沈卿从小便教她习琴者需心静。不过她的心,乱了,所以琴音也不觉走了味。

    “彩遥,有些事,连师傅都不能知道?”

    彩遥从小就十分独立,虽在她来时有些粘她,但事事都有自己的看法。现在人越长越大,也越来越不爱说心事了。

    “师傅……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彩遥把琴从膝上拿开,轻轻放在旁边,然后起身走到了瀑流之下的河流旁,望着一河鹅卵石,眼波里倒映着水波的光影。

    “师傅或许可以帮彩遥看看。”沈卿走到她身边。

    “彩遥心里有些东西放不下。”

    “什么事情这样放不下?”彩遥依旧低着头看水,看不清她的神色,话语听起来却是那样落寞。

    “师傅,你可有欠过人情?”

    “人情?”师傅低头看着彩遥水里的倒映,怎么没欠过人情呢?“有。”

    “彩遥也欠了一份情。”彩遥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在不断漾开来的水波中起起伏伏,面容变了形,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彩遥还不起。”

    沈卿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石,砸在了彩遥的倒影上,彩遥的影子立马碎的只能看见水纹一块一块的在动。溅起的高高的水花飞起直逼彩遥的脸,彩遥不自觉的抬手用衣袖挡在眼前。

    “师傅?”彩遥不解的看着她。

    沈卿笑了笑,“彩遥,水花溅起来了,你会伸手去挡。你不能完全挡住它,是不是?”沈卿伸手替她擦了擦额头和挂在发丝上的水滴,“但是你还是会去挡。彩遥,我也欠了人情,师傅还了大半辈子。做不好,也在试着做。”

    “师傅欠了什么?”彩遥望着沈卿,师傅一生潇洒,怎么会欠人东西?

    “我欠了你啊。”沈卿笑笑,摸摸彩遥的脸。

    彩遥颇感疑惑的看着沈卿,怎么会是师傅欠了自己,如果不是师傅的话,世界上根本没有凤彩遥这个人。

    彩遥声音温温软软的,“是彩遥欠了师傅……”

    沈卿看着彩遥和蔼的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彩遥,不要烦恼了。”沈卿摸摸她的头,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我们先回去吧。”

    “好。”

    两人刚走几步,就听闻一阵轻扬的箫声响起,在山中回旋。

    “紫幽?!”

    听闻箫曲,彩遥一阵惊喜,拨弦回应箫声。

    沈卿见着彩遥这般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一曲箫音,真是天籁。乐师最难得的便是一知己。沈卿望一眼苍茫的远山,静静听着这一曲回环曲折的箫声。

    彩遥今生好福气啊。

    不多时,紫幽到了木阁楼前,臂下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礼品盒,彩遥早已在楼前等候。紫幽此时是一个人上山,青笠在山下守着马车候着。

    一眼便看见彩遥在楼前,紫幽唇边挂起了微笑,这一路上来的疲倦,不觉就消失了。

    紫幽向她走了过去,“彩遥,有没有想我?”

    “紫幽每次再见和我说话的第一句,都要这样吗?”彩遥望他一眼,紫幽一直这么贫可怎么得了?

    “看样子,就是不想我了?”紫幽略带失望的样子说道,不过眼底的笑意早已掩盖不住,“我可是很想念彩遥。”

    “咳咳。”

    屋里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声,紫幽目光向门边投去,沈卿就从门里走了出来,一脸歉疚,意外打扰了他们的样子。

    “师傅,”紫幽迎两步上去,“紫幽现在才登门拜访,师傅可别怪我。”

    “怪?”沈卿和蔼的笑着,“怎么会呢?”沈卿瞄一眼他身后的彩遥,“彩遥早就说过了,要是我还来怪你,岂不是不给我这个乖徒弟面子?”

    这句话说得,彩遥一时都无话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