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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执剑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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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着我来玉城到底有什么目的?”沈卿捏住说不出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而微微颤动的双手,回转过身来盯他。

    龙岚见沈卿问了,向她旁边走了两步,“沈乐师怎么到现在还没明白?”他唇边扬起一丝玩味的笑,“龙岚跟着沈乐师,当然不是为了你。”

    沈卿面上的怒气明显了,龙岚则哈哈大笑起来。

    彩遥在外面偷听着,捏紧了双拳。

    “我来是为了凤家的人。”龙岚收住笑,严肃的口吻,“沈乐师何必明知故问?”

    “凤家没有人了!这一趟,你来错了!”

    “沈乐师的推辞就不能换换?”龙岚的眼角向窗边斜眯了一眼。

    彩遥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得吃惊。他的脸,美若画,那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睛里的光彩,似乎要看穿一切。彩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在他的目光扫来的时候,急忙侧身躲避。

    窗外姑娘姣好的面容在狭窄的窗隙里一晃而过,那双认真注视的目光带着惊讶匆匆移开。龙岚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意犹未尽。

    “说几次都是一样!”沈卿怒瞪他一眼,回身过去无视他,“请回吧!”

    龙岚看着沈卿盛怒的样子,反而在桌边椅上坐了下来,一脸遗憾的四处打量着屋子,“这么美的风景,龙岚也是愿意留下来多欣赏几日的。”

    如果沈卿越是激动生气,龙岚就越是磨。

    乱中必定出错不是吗?

    沈卿见他硬是死赖,也意识到自己若是一直这么强硬,一定惹人生疑。她镇定下来,往旁边屋子走了两步,又回头望他一眼,眼神满是不屑,“如果喜欢,露宿荒野,随你欣赏!”

    龙岚一抹笑意依旧挂在嘴角,看着沈卿撩开帷幔,走进了里屋。他缓慢的起了身,无意的转身,瞥一眼窗边,提高了声音,“既然沈乐师这样不喜欢我的到来,那龙岚还是先行告辞了吧。”

    沈卿靠在里屋墙上,听到他这一句,然后听着他的脚步渐渐出了门,她心里舒了一口气。

    “沈乐师,龙岚再来拜访。”他的声音突然又从门外飘进来,“凤家最后一位乐师,很想见见呢。”

    沈卿刚放松的表情又凝重起来,紧紧咬着牙。

    屋外的彩遥见到他的身影从屋里出来,急忙侧身藏往侧楼后。

    那个年轻男子出门后步子微顿了顿,唇角带着一丝邪气,往屋里望了一眼,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山下的方向走,一身黑红的身影消失在了木阁前。

    看他走远了,彩遥才从楼后出来,迈步进了屋。沈卿正好掀帘从里屋出来,她发现有人进来,沈卿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龙岚又回来了,但看清是彩遥又放心不少,装作没事人一样,“彩遥怎么突然回来了?”

    再一看,沈卿发现彩遥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湿湿散乱了不少,她不禁眉头一皱,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彩遥顺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彩遥这是怎么了?紫幽呢?”

    “没事。”

    阁楼上,师傅给彩遥拿了新衣,彩遥放下长发,换下身上的衣衫。

    彩遥背对沈卿褪衣,衣衫滑落,白背若玉。沈卿的目光落在彩遥的右肩上,那一个“凤”字纹在她肩头下,永生也摆脱不了。

    彩遥拿起搭在床上的衣裳穿着,声音低小,“师傅,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

    沈卿的手不由一僵。

    “刚刚那人是谁?……他在找的人是我?”彩遥缓缓系好了腰带,转过身来看着沈卿,澄明的双眸中,有一丝困惑,有一丝期盼,“为什么?”

    这件事情,沈卿压了这么多年还是压不下来。

    绝壁峰瀑布下,是另一番光景。

    紫幽此刻还泡在水里,他才刚抬起眼眸看过去,话音还未落,这剑便急不可耐刺来。他低眼看一下指在自己喉间的利剑,那剑泛着森森白光,冷冽万分。顺着剑身一直看过去,剑的主人,有着和它一样冷的一双眼。

    “你早就知道我在?”栎凛的声音如寒冰。紫幽刚刚那一句不淡不浓,分不出感情色彩的“你都看见了”扰得他怒火中烧。

    “你一直跟着,现在才出手?”紫幽的声音十分冷淡。

    被人用剑指着威胁是一件难受的事。紫幽可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压迫住,他顺手拔出腰间的墨箫,向前横扫一挡,横飞的水花和箫影逼得栎凛回剑,趁他退去的空挡,紫幽迅速离开了水中,站到岸边。

    “你知道我一直后面?萧紫幽,我会杀了你。”栎凛的手握紧了,杀气毫不修饰的四散开,震得水波都禁不住微微漾开。

    “我是故意的。”紫幽看着他仇怒的眼神,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带笑容的他变得冰冷,说着惹火栎凛的话,不带一丝留情,“如果你真的愿意那么做,你不用和我废话这么久。”

    紫幽手握墨箫,临水而立,他知道栎凛在他们身后。

    三年前,他在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这次,是栎凛跟在身后,这样无声的看着,不知是什么滋味?

    彩遥说了那么多,全是关于栎凛。他无法无动于衷。

    他真的生气了。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他算什么呢?彩遥有没有这么认真的思考过,把他放在哪个位置?

    紫幽一直以为自己把这份情放得很轻,只要彩遥不愿意,他不会勉强。可是,彩遥连思考自己愿不愿意的空隙都没有给他。

    他不能这样等下去了。

    他不想再听她说那些关于栎凛的事,他想要她好好正视自己。

    栎凛执剑的手握得骨节白森森的,眼中确确实实存在着杀气。

    紫幽刚刚对彩遥的行为和那一句“我是故意的”已经足够完全激怒他了。那一刻,他看着紫幽突然就吻上了彩遥。他只觉得这个场面就完全是可以杀了萧紫幽的理由。那时,想要阻止,但是,他却无法突然出现在彩遥面前。

    后来,他看到彩遥拒绝了萧紫幽,但没有对他生气。那不是毫无感情的反应,栎凛不愿意看见匆匆离去的彩遥脸上带着不安和紧张……

    剑光一闪,向紫幽颈项横扫而去。

    青衣剑,快、准、狠、稳。剑出毙命。

    紫幽看着栎凛冰冷的眼底燃起怒火,连身向旁边退开,凌厉的剑光紧紧跟随,直逼而来。

    “我向你说过我和彩遥的成亲是假,我可没有说过我对彩遥的情也是假。”

    剑光猛地停在了紫幽喉间,只差微弱到可以忽略的距离。兀地,就止住了。

    萧紫幽的眼里毫不畏惧,甚至是不带一丝感情。栎凛听到他那一句,竟在那一刻收了手。他的剑出鞘,必见血光。

    血顺着雪白的剑身一路滑下,到浓到粘不住便一滴一滴落下,深深砸在了脚下的土上。

    “栎凛,你曾经为彩遥而做的事让她念了你三年。现在彩遥知道真相,你不再亏过。”紫幽渐渐松开了握住栎凛利剑的右手,脸上是很认真的神色,“现在,我只是再次告诉彩遥,我在她身边,是不可忽视的。”

    三年是个不可弥补的空白。栎凛没有紫幽陪在彩遥身边三年这样好的机会。

    他很嫉妒。嫉妒得失去了冷静和理智。

    所以他才对紫幽拔剑相向。

    “叮!”

    利剑回鞘。

    “我知道了。”栎凛提剑离开了,冷冷清清。

    紫幽看着他走远,握起的手也渐渐放松,右掌中生出一阵潮湿的疼痛。

    早在他跌入河里的时候,水中的石头就已经割破了他的手掌,这一剑,他抓在手里,现在才感到割裂般的疼痛……

    木阁之中,彩遥没有束扎头发,一瀑黑发柔顺的倾泻在身后,面颊边细碎的发丝柔柔的抚着她白皙无暇的面庞,细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却遮不住她眼底那份深藏的渴望,她看着沈卿,声音是伪装的平静,“师傅早就见过那个人了?”

    彩遥从回来就一直偷听着他们的话,那个人频繁提到的“乐师”和“凤家”,已经让她有许多猜测了。

    沈卿一时露着难色。

    她本不想让彩遥知道这些事,但龙岚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件事,还没有等到她提起,龙岚出现,偏偏在这时候又被彩遥撞上了。

    由不得她不说了。

    但是沈卿觉得彩遥对这件事虽是好奇,但彩遥却逼得不紧,沈卿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彩遥怎么可能不会对可能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着急?对于自己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孤儿,而身上偏偏刻着一个奇怪的“凤”字,她不想知道这样的矛盾是为什么吗?她现在只是好奇那个龙岚是什么人?

    沈卿拢了拢彩遥耳边的长发,“彩遥为什么不问师傅瞒着你些什么?”

    “我想师傅有自己的难处。”她在等,等师傅觉得可以把事情告诉她的那个时候。她相信师傅。

    沈卿看着彩遥懂事乖巧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很轻松。彩遥对她的这份信任感,让她见过龙岚之后的坏心情,突然就转晴朗了。焦躁不安的情绪也在看着彩遥沉静的双眸时,安稳下来。

    看着师傅唇边浅浅的笑意,彩遥微微低了一下眼眸。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不是来路不明的孤儿。身上的那个刻字,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个字下面隐藏的就是她的秘密。她曾偷偷看到,师傅偶尔会在屋里翻一本奇怪的琴谱,然后藏在柜子里;她也见过师傅去往城郊隐蔽的小山林里,祭拜一座只刻有“凤”字的孤塚。

    她想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姓凤,师傅却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孤儿;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变成孤儿;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师傅不肯把这一切告诉她……

    但是,她在师傅身边过得很好,师傅对她很好。就算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