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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固执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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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柳莟哭着哭着就累了,虚弱的伏在卧榻上睡去了。可就算是睡着,那妩媚纤弱的女子,眼中依旧有泪,顺着眼角往下滑。她脸上的泪痕一直湿润着,无法干涸,那两只眼就像泉一样,不住的向外涌出清冽的泉水。

    屋中安静下来了一会儿,一个雍容华贵、艳丽盛饰的妇人从门外进来,她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略施粉黛,容貌依旧显得年轻,榻上卧着的金柳莟与她有几分相似,都是极度的娇媚的姿态。不过随着岁月流逝,她眼角和唇边还是出现了淡淡的细纹,虽有脂粉遮掩,但此刻她脸上是愁容,柳眉微皱,玫瑰色的红唇紧紧抿住,连上好的胭脂也遮不住她的那点瑕疵。

    金柳莟的生母。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提着牡丹花色的裙摆,小心绕过地上那些被金柳莟摔得杂乱的物品,走近了金柳莟,在她身侧的榻上轻轻坐下。

    几个丫鬟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无声的在屋里收拾着残局,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好不容易睡下的小姐。

    “柳莟……”金夫人看着榻上人儿满脸的泪水,忍不住柔声的唤着。她眼角湿润,满是心疼,“我的女儿。”

    睡中的人儿似乎听到了这个声音,身子轻轻动了一下,妇人以为她要醒来,忍不住退了一下,但是榻上累坏了的金柳莟只是动了一下,还在睡着。可是,就连睡去,她的泪水依旧不断从眼中涌出,长长的细密睫毛都湿嗒嗒的贴在了被泪水湿透了的白皙面容上。

    金夫人又靠近她身边,满是心疼的轻轻摩挲着她的泪脸,拿着手中的细软手绢,细细携去她眼角的泪,擦拭她的面容。

    何苦啊!金夫人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这么折腾自己,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天下男子不止萧白夜一个,萧白夜到底哪一点好得让柳莟的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心里也只装得下他一个?

    她看着自己女儿如花似玉的脸哭得花了妆容,原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都微微有些红肿,心疼不已。为了一个救过她,见了几次的男人,变成这副样子,不值啊!

    她拿过塌旁折好翠红牡丹绣图薄被,轻轻铺开,小心翼翼遮盖在金柳莟消瘦的身子上。

    八年,金柳莟不肯放弃,硬是熬了八年,只要那个人不是萧白夜,死活不肯出嫁。

    以他们金家的身份,凭着金家的财力势力,多少优秀公子抢着上门来提亲,非富即贵,可金柳莟就是看不上眼,这个不要,那个不要。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金柳莟早已不再年少,可依旧没有出嫁。她不愿意,他们又能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办呢?何况,她知道萧白夜一直没有成婚,她怎么放得下?

    金夫人默然叹气,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比萧白夜好的男人也多得是,可惜……他们也想劝着金柳莟,但是金柳莟的脾气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怎么都改变不了。他们苦口婆心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让金柳莟忘了那个留在她心中八年的萧白夜。

    “夫人。”丫鬟在她身边行礼,声音细小,“老爷在大厅里,听说小姐又闹了,现在叫夫人过去。”

    金夫人抹抹自己的泪,不舍的起身,跟着丫鬟出去了,“好好照看着小姐,有事及时向我和老爷禀告。”

    “是,夫人。”

    金府大厅里。

    金老爷正端起喝茶,听下人说金柳莟又在屋里闹脾气,他的神情很是严肃,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全是深不可测的怒意。他的花白胡子动了动,只是用茶盖拨了一下茶叶,他便啜了一口……

    “啪!”

    茶杯狠狠被摔在地上的声音,那力度,连在屋外候着的小童都吓得一抖,屋里立在下堂的丫头立马花容失色的跪下了,惊慌失措。

    那茶,是她端来的。

    “老爷。”颤颤巍巍。

    “滚出去!”一声怒吼。

    丫头连忙起身,急急滚去了他的视线。

    “柳莟发脾气,你也发脾气。”金夫人看了刚出去的丫头一眼,迈过门槛进去,“一家子是要为了一个萧白夜闹翻了,你又是突然撒什么气在丫头身上?”

    “柳莟现在怎么样?”金老爷看着夫人走进来,压住了脾气,说话语气缓了许多。

    “累了,睡过去了。”金夫人在他旁边坐下,看着老爷,眉眼里全是担忧的神色,“柳莟一直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她还是不愿意吃饭?”金老爷眉头一皱,不停地转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她全摔了,已经两天了。”金夫人说着,眼里不禁又起了泪,他们只有金柳莟这一个宝贝女儿,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她一个做娘的哪能不心痛?“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做娘的,不知道把女儿看着劝着点儿?”金老爷也是不满,看她一眼,埋怨了一句。

    “柳莟柔弱,但是脾气犟,为了萧白夜,不得安生啊,哪里还听得进我的话,这些年来,我们又不是没有劝过。”金夫人愁着,用手巾拭了拭泪。

    萧白夜!

    金老爷听到提起这个名字,心里是一股无明业火冒起三千丈。这几年,金柳莟为了他伤了多少心,他们全是看在眼里,萧白夜远在千里玉城,压根都不知道有多好的一个女子为了他难过了这么多日子。

    现在,萧白夜来了,金柳莟过得比起前更不好,他怎么能不气。

    “上次老爷和萧白夜提的事,他可答应了?”现在,她唯一期望的便也只有萧白夜了。

    “没有。”

    “没有?”金夫人神色慌了,“他怎么能不答应,那他要怎么办?那笔钱财可要他大半个紫云山庄,他要舍掉萧家的祖业?”

    “一时不答应……到底还是会顺从的!”金老爷的眼神犀利如刃。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心眼的认准了萧白夜这一个人,也只好由着她。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无声无息的打压挤垮那些钱庄,花了不少精力和心血,现在总算是时机成熟,他怎么可以让萧白夜一个“不愿意”,就打落他的所有心血和女八年的期待呢?

    ……

    此刻,白夜在客栈打点一切。这一趟亲自来阳城,结果必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时间可以拖延的话,他必定有办法;但是,金府是不给他这个时间,再留下来也是无益。

    耗在金府上无用,他得花点时间做其他安排。被金家逼着走,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咚咚咚!”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白夜搁下刚提起的包袱,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一个小小的丫鬟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握着两只手,眼睛盛着祈求之色,“萧公子。”

    白夜微微扬眉,不认识,“你有什么事?”

    “我是金家的丫鬟,来此是找萧公子去见见我家小姐。”丫鬟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萧公子。”

    “在下正准备回玉城,多有不便。”白夜一口回绝,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

    “萧公子。”丫鬟看着他冷漠的面容,“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他面前,眼泪“唰”一下落出,“求你了,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小姐已经不吃不喝闹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小姐会死的……萧公子,小姐想见的人是你,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小姐吧。”

    “你回去吧。”

    白夜关上了门。任凭那丫头在屋外哭诉敲打,不再理会。

    渐渐的,门外的声音消停了。

    白夜站在窗前,看着那个丫鬟无助的迈步往金府的方向去……

    金家的大小姐是金老爷和夫人的心头肉,他们不会让她有事的。他若是留下,只是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玉城。

    紫幽离开医庐之后,蝴蝶闷闷不乐的,花老头也发了不小的脾气,萧紫幽走时么匆忙,花老头并不知道,听蝴蝶说起后,他用力把手中的药罐子在桌上一砸,差点把桌子给砸坏了,“死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下次看他来,老头用药渣子把他给撵出去!”

    还在伤风感冒中,就这么走了?死小子,最好死在外面别来烦他的眼!

    正发着脾气,花老头看见了苻钰和小若在屋外待着,搁下手中的药罐子就出去了,“你们两个……”

    苻钰听到这一声极不满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连忙笑一下,“花老头,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去把萧紫幽给我找回来!”

    找萧紫幽回来?

    那不是找死吗?

    苻钰看着花老头阴了脸,拉着小若就走,“好,我们马上就去把他找回来,我们现在就去!”

    先走才是上策,萧紫幽都溜了,她可不要真的留下来当花老头的苦力,虽然说花老头的医术确实是不得了,她心思不在这上面,一时半会儿对此也不上心。

    走上回城的官道,小若一脸的高兴,“钰姐姐,我们要回家了吗?”

    “小若,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不姐姐带你在玉城多玩几天?”苻钰笑嘻嘻的****,“这里好玩的东西很多哦。”

    小若看了她一眼,有些狐疑。

    “等小若玩够了,我们就回家?”继续摆出讨好的笑……

    “钰姐姐,不要再拖了,家里的长辈都等不及了。”小若真诚的眼睛里倒影着她的脸,“小若出门时,长辈们交代小若,要是钰姐姐不肯乖乖回来的话,就……”小若做了一个恐吓的动作,“就把钰姐姐直接绑回去!”

    “小若……”苻钰觉得自己的小堂弟有点太认真了,表情严肃不已。

    “长辈们还说,钰姐姐老是这样在外面晃不是办法,该是时候把钰姐姐嫁出去,找个夫家管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