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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落蝶山,看着白紫翠雀草,很是无聊的,有人陪她多好。
每次在山崖上,她都是一个人,看着山下云烟缭绕。山峰顶处的高远旷阔是与以前的她格格不入的,但现在的她,可以每日每日的在那里呆上一天;没有话说,只有一个人,也耐得住。
她还是愿意多说些话,多做点事。因为只要一闲下来,总有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就算她拼命闭上眼睛,那个身影还是一直在她眼前。
一直假装忘记了;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假装就是假装……
“蝴蝶一个人去就好,蝴蝶一个人可以做好。”蝴蝶脚步走得快了。
蝴蝶也会拒绝他。白夜低了一下眉。
竟然是这样失落的感觉。
以前蝴蝶对他说“长大后我嫁给你”,他每次都是无声的走开;蝴蝶竟然没有因此而低落过……不,也许她也曾不开心过,他不知道而已。
蝴蝶也许是太心急了,步履匆匆,踩在湿滑的石板上,竟然不小心脚下滑了。
蝴蝶惊叫了半声便落入了白夜的怀抱。
蝴蝶圆圆的水杏眼里印着白夜紧张的面容,看着白夜关切的眼,蝴蝶心底浮出一丝委屈。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以为总有一天她和会和白夜哥哥成亲的,但是,白夜哥哥娶的人不是她,他喜欢的人不是她……
蝴蝶眼里水光一片,她用力推开了白夜,自己往后退了两步:“白夜哥哥,蝴蝶不喜欢你了。蝴蝶早就不喜欢你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
蝴蝶转身跑出了医庐。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想委屈的在他怀里哭一哭?
蝴蝶跑远了,花老头站在门后也关上了那条门缝转身进去了。白夜站在原地,看着蝴蝶的身影越来越远。
医庐后院里,彩遥还守在紫幽床边。花老头进来时,彩遥马上很紧张的看了他。
“萧紫幽没什么大事了,我是过来看看你的手。”花老头看了彩遥一眼。她脸上的忧心和那日守在她身边的紫幽一模一样。
这倒真是一对真心人。萧紫幽用三年时间守回了这样一个女子,也算是福气。
彩遥配合的在桌边坐了,花老头闲问了几句她最近的药物,再号了一脉就收了。彩遥不问花老头这自己的手如何了,只是追问了紫幽的身体情况。
紫幽生下来就是个体弱的孩子,正如花老头说的一样,活到今时今日真的是不容易。好在少时都精心照看着他,又是有花老头为他调养,长大了身子骨还稍好一些;不过因为生下来就带着些怕寒怕湿的毛病,花老头研究许多年日,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现在紫幽还犯了些疼痛,便是由于用武受了损伤,又是阴雨连落两日,不小心受了凉;本就受了损的身子自然脆弱了些。
彩遥听了花老头的话,忧心不已的回眼看了紫幽。
“比起担心萧紫幽,你自己的手还是多费些心思。”花老头起身要走了,“伤了筋骨,现在虽是恢复得不错;但对于一个琴师来说,你的手已经是毁了,以后应该是再也弹不了琴了。”
彩遥低眉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道是玉城最好的医者,竟也是对她的手无计可施。
花老头离了房间,对萧家这一对兄弟摇了摇头。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是不想看到。
蝴蝶不喜欢白夜了。
如果真的不喜欢,倒也是好事了。只是白夜看蝴蝶的神情,却是……
唉,他一个老头子,真是不想再为他们操心了。
花老头走了,彩遥到紫幽身边坐着。
我还是对紫幽知道的那样少,到底该如何是好。
窗外的天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放晴,院里的药草的味道不时会随着风进屋去。彩遥见风吹进来,怕紫幽受不得风,替紫幽拉了拉薄被之后起身去窗边关窗。
窗外,一个身影斜倚着,见她过来了,侧脸看她笑了一下:“连花家的医者都说了你的手已经毁了,看来还真是不值得信任。”
彩遥看到他的面容时,瞳孔放大,不由得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龙岚。
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看着彩遥脸上全是害怕的神色,龙岚的眸子暗了一下:“看样子,你真的十分不想见到我。”
龙岚黑红的身影落入了屋内,向着彩遥走了两步:“亏得我还一直惦记着你……”龙岚的目光从她面上滑到她手腕上。
彩遥面色有些苍白,抿紧了唇,捏紧了右拳。
龙岚看了床上躺着的紫幽一眼,挂起一个笑容:“想不到身手利落的萧家二公子还是个病人……可惜,算是我欺负他了。”
“你还想怎么样?”彩遥被自己咬的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
“他现在连起身都起不来了……”龙岚斜睨了紫幽一眼,然后凝视彩遥的眼,“你还想他可以帮你?”
彩遥咬紧了唇不说话。
龙岚会在这里,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离她受伤过了好些日子,她早以为龙岚放过她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她和紫幽不过才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为什么要一直打扰她?!
“跟我走吧。”
紫云山庄里。
金柳莟又是照常去了白夜书房外转转。
庄里的丫头跟她说了庄主出庄了,她便拈着裙角进了书房。白夜常常待着这处,不知这里有什么值得他爱不释手的……还是只借着这个名义躲着不看她而已?
看她一眼便是那么难受的事?
柳莟在白夜的书案前走了走,一身冰蓝如水的的衣裳在窗外投来的光线里晃着浅浅的晕彩。书案上,是白夜最近常看的书卷,旁边依旧是他常用的笔墨石砚。
柳莟在白夜坐的椅上坐了坐,拿过那左上角的书卷,学着白夜那样看起来。
她梦想着他们成婚之后,是一盏灯火摇晃,他坐在这书案前忙着他的正事,而她在身边,他打开书页的时候,她应该在旁边为他添一杯热茶,或者为他即将书写而研一方小墨。
暗香盈袖,如玉端良。这样的场景是何其美妙。
但是,她不能陪在他身边。她来的时候,他不在。
她在他站过的地方站一站,在他走过的地方走一走,似乎他们也曾在一起过。只是,时间错开了。
这短短的一刻,也是有相伴的。
柳莟想着想着,唇边浅浅笑了,做着他做过的事,开始翻开书卷。
翻开书页,里面滑落出一张小小的纸片。
柳莟十指细细,拾了它。是一片薄薄的花叶,压得平平整整,好生贴在白纸上。柳莟细白的指尖拂过它,抬眼看了一眼窗外,是一枚压干的琼花。
萧大哥这么喜爱琼花……她不由想起,白夜眼底的温柔,那温柔除了她第一次看见蝴蝶的时候,他那么温柔的看过她,最温柔的神情,就是他在金府里,抬手接下一片琼花的时候。
柳莟微微笑着,拿起那枚琼花仔细的看,却是在认真看时,发现那片琼花的背后,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蝴蝶。
柳莟面上的恬淡神色消失了,如水的剪瞳顿时充斥上愤恨,芊芊十指险些一下扯烂那张琼花叶。
那歪歪扭扭的字,想来也知道该是谁写的。
她以为白夜喜爱琼花,不过只是简单的喜欢而已……
柳莟面上早已没有风轻云淡之色……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一件东西。
她突然觉得琼花十分碍眼。
这小小一叶琼花,是小小年纪的蝴蝶在琼花树下仔仔细细找了一下午,找到自己认为最好看的,才小心翼翼把它做成最漂亮的干花,兴高采烈地的跑到白夜面前送给他。
白夜每次看到这枚花叶都会忍不住笑一下,他永远都记得蝴蝶那时候,拿着它追在紫幽身后的样子,她一边高兴的笑着一边追着:“白夜哥哥,蝴蝶有东西要送给你。”
每次看着依旧纯白的花叶,似乎能在花叶上隐隐约约看到蝴蝶那张圆圆的笑脸。
柳莟压着自己的性子,快速把那碍眼的琼花压回书页里,匆匆起身出白夜的书房。
刚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她走得太匆忙,差点撞上正往里面来的人。青笠也没有想到书房还有人,差点撞到柳莟便连退了几步。
青笠看着柳莟面上的怨怒慌乱,面上没有表情,低了一下眉:“青笠不知庄主夫人在庄主书房,冒犯了。”
柳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立马捏紧,镇静下来:“我只是过来看看萧大哥在不在。”
“庄主还在路上。”青笠抬起眼来看她,“青笠奉庄主之命来书房拿东西。”
柳莟微微侧身回望了一眼书房,她出来的匆忙,应该没有把东西碰乱。她回过眼来:“庄主出庄是什么急事?”
青笠低了一下眸子,避开她的询问:“庄主去花家有些要事。”
柳莟的手在冰蓝的水袖中捏得紧紧的,面上挤出一个礼节性的温和表情:“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庄主夫人请慢。”
青笠进了书房里面,柳莟在院门外站着观望了一会儿才离去。
花家?
蝴蝶……
医庐后院里。
紫幽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身边的彩遥,她正探着手覆在他额上。彩遥见他皱皱眉醒了过来,脸上出现惊讶的喜色,正要移开手,却被紫幽拉住了——额上的温热正散开,他忍不住拉了她的手,依旧贴在自己额上。很舒服,那暖暖软软的感觉,他喜欢。
“你醒了?”彩遥由了他,右手依旧搭在他额上。
“彩遥……”紫幽看着她,“怎么这样不高兴的样子?”
喜色与淡淡的愁绪一同存在彩遥的眼眸中。
紫幽撑着要坐起身来,彩遥忙伸手扶他,刚刚醒来的紫幽没有太多的病态,大手用力一拉,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