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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慕容博是直欲至刘飞扬于死地,招招皆是飞沙走石,狂风怒啸般。刘飞扬心中暗懔,不欲硬抗,展开身法,只与他游斗。也是慕容博急怒攻心,他毕竟年岁不轻,而他本身内力便是偏于阴柔一路,如此刚猛打法终是难以持久。道德经中便有言道: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处下,柔弱处上。刘飞扬的内力与他在伯仲间,太极拳正是天下间以柔克刚的典范,表面上看过去慕容博大占上风,汹涌澎湃的掌力逼得刘飞扬上下跳窜,实则占不到半点便宜。
所谓刚不可久,又过了数十招,慕容博已知今日难以拾掇得下刘飞扬,虽是暗恨不以,心中也在盘算来日再行收拾刘飞扬了,只是激斗中却也不是说撤便撤。
刘飞扬始终注意着慕容博的神情,见他眼中闪烁不定,掌法又变,慢慢由攻转守,已知他心生离意,心中也是暗暗着急,怎么少林群僧和萧大哥还未到来。眼家慕容博左腿向后微屈,右腿成弓状,双掌迎面拍来,口中喝道:“今日便饶了你这小子!”
刘飞扬哈哈笑道:“打不过,要逃了么?”侧身逼过,脚步错动,欺身而进,双臂凝聚真气,展开太极缠丝诀,迎上他的双臂,左缠,右缠,上缠,下缠丝丝真气透出肌肤,如春蚕吐丝般,无形真气缠住慕容博的双臂。慕容博初时还道是他乾坤大挪移的功夫所至,但又拆了数十招,双臂竟不能挣脱他的缠绕,他纵横半生,这种情况却是见所未见,而手上重量却是慢慢变重,仿佛戴了个无形的镣铐般,真气渐有滞涩,连带身法也受制肘。
慕容博越斗越是心惊,猛地大喝一声,右腿侧踢而出,无论角度力道,便是那个腿法绝伦的老四见了都要叹为观止,双臂也是猛地一抖,欲一举震破其上的真气。刘飞扬怎会容他轻易得逞,左膝上,直对慕容博右腿脚踝后的“飞扬穴”(晕,想不到人体穴道竟有个叫‘飞扬穴’的),本是圈圈画圆的双臂同是一震,与慕容博双臂同时起伏落下,便似约好了般?
“飞扬穴”是人体足阳明胃经和带脉交会,属人身要穴,慕容博识得厉害,无功而收,而双臂那一震因没有受力点,仍是没能摆脱束缚。他是越战越急,而刘飞扬同样也是难以胜他。他就好象烈马上的骑手,随着烈马翻腾起伏,丝毫不敢放松大意。好在他只是在等候援手,一时陷入僵持中。
其实若换从前,在这种胶着情况下,刘飞扬早就胜了,那是因他还有吸人内力的北冥神功。只是自从他练了易筋经后,和体内北冥真气合而为一,真气竟产生蚋变,北冥神功运气路线不变,就是不能再行吸人内力。也是北冥神功世人本就知之甚少,更加与天下内功反其道而行,刘飞扬背出神功,饶是萧峰如此的武学奇才也说不出原因来。
只是刘飞扬如今的内力也已迈入绝顶之列,他虽是遗憾一时,但没多久也就释然。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奇妙的是从此后,他每当呼吸运气,体内真气自然运转,可说是无时无刻不在连功,得失竟是在一线间。
且说慕容博连换数种手法,皆难以摆脱刘飞扬的缠丝劲,正心中着恼,忽听,远处传来声音道:“想不到在此荒山野岭,竟也能得遇高人,实是兴会之至。”短短几句话,由远及近,犹如就在耳边响起,话音刚落,一条黄影已落在两人身旁。刘飞扬、慕容博心中皆是一惊,这人好高的武功。
刘飞扬转眼望去,只见来人不到五十岁年纪,身穿黄色僧袍,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得道高僧般。心中一动,已知他便是吐蕃国师鸠摩智。也就这一刹那,慕容博已挣脱缠丝劲的束缚,飘身丈外,却也没有立即离去,也是望着鸠摩智。
刘飞扬心中叫糟,这鸠摩智可不是什么善类,若他知道自己身份,必也是心生贪念,更何况他和慕容博关系非浅。正暗自筹思对策,只听鸠摩智道:“吐蕃山僧鸠摩智,见过两位。”
忽听慕容博哈哈笑道:“国师安好,可记得三十年前旧友否?”说着,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来。鸠摩智一呆,接着面现喜色,双手合十道:“是慕容先生!传闻先生当年一别不久便就西去,小僧好生痛悼,不想今日重会,真乃喜煞小僧也!”慕容博抱拳还礼,道:“在下也是身不由己,致劳大师挂念,实是惭愧。”
刘飞扬一颗心直往下沉,这慕容博果是老奸巨滑,鸠摩智一来马上与之拉上关系,可恨的是自己的援手竟迟迟未到。当下,向鸠摩智行礼道:“原来大师便是吐蕃国师,雪山大轮明王鸠摩智大师,在下久仰大名,这番有礼了。”
鸠摩智听他恭维,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道:“不知公子是哪派高弟,武功着实不凡!”他武功极高,眼界自是高明,刚来时便已看出他与慕容博相斗,便是旗鼓相当之局。慕容博的武功他自是知之甚深,能与他相抗衡,武功自非等闲。
一句话倒把刘飞扬问住了,他的名字目前也是传便江湖,而江湖中人皆知他盗有少林易筋经,想必鸠摩智也是知道,以他的为人,珍宝在前绝不会不动心。慕容博道:“这位公子可是大大有名,国师可知道近来少林寺发生一件大事?”
鸠摩智心念一动,道:“慕容先生说的是?”刘飞扬接道:“在下正是江湖中人人欲得而后快的刘飞扬。”有慕容博在此,他想捏造身份也是不可能,干脆自报身份。
鸠摩智闻言,面上忍不住闪过一丝喜色,说道:“江湖传言公子从少林寺盗走易筋经,不知可有其事?”他自段誉逃脱后,一心想凭绝世武功扬威天下,本就有意挑上少林寺。途中听闻少林寺可媲美大理六脉神剑的绝技易筋经被人盗走,心痒难止,便在河南一带四出流连。适才听到刘飞扬的啸声,知是高手所发,这才寻声而来。不想真遇上了身怀绝世奇经的刘飞扬,让他如何不喜?
刘飞扬笑着从怀中掏出那本小册子,在面前扬了扬,道:“国师说的可是这本经书?这是我从少林寺拿走不错,但若说是那名满天下的易筋经,那倒不见得了!”
鸠摩智和慕容博皆是紧盯着刘飞扬手中的经书,奈何刘飞扬手势极快,只隐约看着封皮上的几个古篆小字,至于写着是什么那就实在看不清楚了。慕容博喝道:“小贼倒是会花言巧语,国师大德威名,何不替少林夺回经书,再奉还少林,实为天下一大佳事,国师也是闻名天下,令天下人传诵何。”他也是熟知鸠摩智的性格,知他名利心极重,先是捧他一捧,再纵俑他出手夺经,至于那“奉还少林”云云,那不过是事后之事了,真要还经,还不会另录副本再还么。
鸠摩智何尝不知他的意思,本身也是心痒不已,只是他为人素来好面子,纵是强取豪夺也要摆足姿态,当下说道:“少林寺也是我佛家一脉,公子既从少林盗去经书,小僧添为佛门一子,说不得也要为少林寺尽一分力了。如公子献上经书那是最好,否则小僧只有得罪了。”看他一脸肃容,宝相庄严的模样,真似个得道高僧,要不是刘飞扬深知他的为人,还真有可能被他外表所骗。
刘飞扬存心拖延时间,闻言笑道:“国师此言,在下就不明白了,这本经书明明是少林寺送与在下,江湖上以讹传讹,说是什么易筋经,国师方外高人难道也和那些江湖宵小般轻信么?”
鸠摩智如何肯信他的话,更觉他不过是切言狡辩,高声道:“公子冥顽不灵”拢在衣袖中的手臂暗暗使出无相劫指,两道凌厉指力直向刘飞扬弹去,口中却是丝毫不停,道:“那就不怪小僧了!”
无相劫指本就是以无形无相闻名于世,更兼鸠摩智以逍遥派小无相功催使出来,更是无声无息,不着迹象。还好刘飞扬对鸠摩智始终保持戒备,指力匍及身前尺余,以知是鸠摩智暗中捣鬼。脚尖点动,侧身逼过,右手斜引,已使上乾坤大挪移的功夫,鸠摩智的指力在他牵引下,直击他方才站立的地上,嗤嗤两声响,地上石沙飞溅,留下两个小洞来。
鸠摩智心中也是暗暗喝彩,仍是面不改色道:“公子果然好俊的身手。”
刘飞扬微微笑道:“哪里,国师的无相劫指那才叫深得‘无相’二字的要旨,厉害啊,厉害!难得的是国师竟还会道家的小无相功,两者相辅相成,更是不着半点形相,无迹可寻,佩服,佩服!”
鸠摩智闻言心中一惊,口中却道:“难怪慕容先生言公子巧言善辩,公子盗了少林寺的经书,天下皆知,却矢口否认。小僧乃佛门中人,又怎么会使道家武功了?”
刘飞扬知他素来能装,只是这当口他的目的是为拖住慕容博,而约定的援手未到,竟来了个大敌鸠摩智,实没有把握能在援手到来前敌得住他和慕容博联手,只得尽量拖延时间,说道:“国师乃佛门高僧,谅也不会信口慈黄,也许真是在下妄语了。”说着向鸠摩智抱拳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