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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华在黑暗中湮灭,死去的灵魂将会得到永生不断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寻找着一丝希望,却不知道希望就在自己眼前这是易天阔沉下泥沼后的第十七天,每天靠着心中唯一仅存的意念来数着流逝的时间,他不曾忘记紧闭着的双眼已经多久没有看见过光亮。
第一天,当清晰的空气不再出现的时候,他停止了呼吸对于修真者来说,从很久以前,这就已经是可有可无的生理‘活动’,喘息只是为了顺应习惯而已,所以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困扰,即使在深深的泥沼包围中,他也能安然存活下来。
第二天,他开始感觉到四周不时传来的压力,即便没有呼吸,也沉重的叫他喘不过气来。胸口无时不透着一股狂躁,对于眼前的黑暗,他开始想着怎样把它撕裂,甚至彻底摧毁掉。
第三天,他伸开了手脚,始终睁着不曾闭上的双眼慢慢合上,脑海里的无数念头开始平静下来,第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
他看见了十几年前带走自己母亲的那场车祸,看见母亲上车前,从车身下钻出的那个黑衣男子那是易鹰新聘不久的保镖,虽然事隔不久后就被他以不能胜任的名义辞退掉,但临走前,年纪尚幼的易天阔还是看见了他挂着笑脸将一包厚厚的钞票装进皮箱的一幕。
十年后,他看见好友一家抱成一团不停地痛哭,个子还不及他一半的妹妹无助地望着父母兄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哭,只是,当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瞪大的眼睛还在留恋着这个世界的繁华,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当时的他,看见的只是好友全家被盖上白布抬上车的一幕,此刻,他却听见了好友临死前摸着自己妹妹所说的话:‘与其让你活着痛苦下去,倒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他明白,自己家所欠的债已经不是辛苦一辈子所能还得了的,没有家人的呵护,妹妹的未来只有黑暗,所以,带着她一起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懦夫!易天阔想吼醒他,可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眼前落下,将地面染成血红那抹血红将易鹰拉向了地狱,他看见自己举着枪的右手,易鹰瞪大了眼,不甘心地逝去呼吸,那是易天阔看他的最后一眼,但那一次,却是易鹰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儿子,他的恨超出自己的想象,他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毁了这颗隐埋在身边二十年的种子。
十几天里,他的眼前像是多了一部幻灯机,这部幻灯机将他以前所经历过的一切慢慢回放。
修成元婴的那天,他感觉自己得到了新生,只是那时的他嘴上说了放下,心里也期待着放下,可内心深处,还是将过去的一切隐埋着不肯丢弃。
在圣湖下,他曾想过就这样消失,如果元婴被灭,消失在天地之间也未尝不是种解脱。可当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张东显,即便只有一丝希望,他们还是逃了出来。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即使他不愿意理会,却也逃不开奉天、佛宗、龙门,和禁制里的单亦非,他们的出现将他拉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修真者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像呼吸那样的自然,平凡人的世界却是离他越来越远了。与易浩的重逢带给他的不仅是惊喜,还有的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在那天,他断掉了和以前那个家的唯一联系,易氏集团没有他,也可以在易浩的带领下发展的更好,他放心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交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呵,现在仔细想想,他是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
在恢复灵气的地球上,奉天将会逐步壮大,主事人的本事绝对超出他的想象。还有佛宗和龙门的人,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互不往来,但在妖族面前,他们到底还是要连在一起的,毕竟人、妖不两立呵,他也真的很好奇,失去了煞的豹族,他们现在是不是正气得跳脚?
还有那不时用爱慕目光盯着自己、爱哭又可爱的钟楹,嘴巴坏极脸皮超厚的哈赖,脾气暴烈的张东显,冷漠的桑水水,巾帼不让须眉的端木夏,对结界很有一套的张老他们,都已经正式成为过去了,甚至那个一度让他以为看见了天使的花月,她那带着幸福的微笑,也慢慢地从记忆里褪去色彩第十七天,当他睁开眼后,脑海里已经是空荡一片,清澈的似乎不曾经历过那些,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不是埋藏,而是丢弃丢弃了过去的记忆,也丢弃了过去的身份,‘时之沙漏’带给他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生,没有过去的新生!
“原来,这就是‘时之沙漏’的秘密呵。”低笑着,易天阔豁然开朗。为了承接更多的记忆,他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回忆吗?即使能看见别人的一切,也无法留住自己的一切,过去和未来,无论过多少年,他都无法再回头了。
“你与‘时之沙漏’的契合程度真是令我们惊讶呵。”耳边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去想来者是何人,即便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意念中的泥沼,易天阔依旧平静地躺着,不动,也不回应。
来者对他的漠然反应并不以为然,反而感觉很有趣似的走近了些,听那脚步,来者应该有两人。“‘时之神者’,你的出现正式让仙界与神界燃起战火,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在此就毁了你。”其中一人淡淡地说道,絮絮声响起,他似乎坐了下来,坐在易天阔的身边。停了下,他又接着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三件无上神器之一‘冥之白厉’的主人寒烙,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冥’。”
“‘战之怒刃’的主人‘战’。”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战之神者的声音比起冥之神者寒烙来更加冷冽。
呵呵,这算是下马威吗?心里的画面逐渐散去,易天阔的嘴角出现一抹讽刺的微笑,猛地张开眼,金色的眸子顿时让‘冥’‘战’二人双眼一亮,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你是没有机会杀他了。”战对着寒烙如此说道。
笑着点头,后者的话中却没有丝毫惋惜。“的确,我的打算是落空了。”金色的眼眸代表了易天阔的身份,就如同他们的身上也有着‘冥’与‘战’的烙印一般,从今以后,除了他们身上的三件神器,任何人都无法成为他们的威胁了。
“你们不觉得在别人的面前讨论是否杀了对方有点失礼吗?”改躺为坐,易天阔盘着腿,发现自己浮在半空,那两人也是同样的姿势,只是比起他的一身狼狈落泊,他们的装束要正规太多。
根据声音,他轻而易举地分辨出谁是寒烙,谁又是‘战’。
‘冥之神者’寒烙一身黑色装束,一头灰白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荡起,易天阔不意外他有张俊美无朔的脸蛋,只是没想到他的长相更偏向女性化,纤细的身材也不像一个男子会拥有的。若不是他胸前的平坦,他定会以为眼前之人是个有着粗旷嗓音的绝美女子。
‘战之神者’则相对普通许多,高大的身形配上一张刚毅的脸,眼中的冷漠却更加突现出他的不凡,那种带着漠视一切的眼神,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的确,他也有那样的能耐足以漠视一切!
凤目含笑,寒烙见他坐起,只是点了点头,而战的脸色却是更冷重了。抬起左手,衣袖自动翻卷而上,露出了里面的古朴印纹那是由无数道利刃伤疤所刻成的印记,像是一团团火焰似的战刀狂刃,将他整个臂膀圈了起来。“记住我的名字冀由!”
他的口气就像当初的如尼,真不亏为主仆,自我介绍的方式都如此独具一阁。
寒烙在冀由放下手后,也拨开了掩盖在额前的长发,让易天阔看清楚他额头上那颗闪着莫名光辉的小小光点,那种光芒,叫他有种说不出的寒冷“寒烙,你已经知道了。”
“易天阔。”他的印记应该是最不易隐藏的了,一眼就能叫所有人发现它的不同。
“本以为我能在‘时之沙漏’完全承认你之前杀了你,可惜始终慢了一步,若不是刚刚你发出呼吸,我们恐怕还在四处乱找呵。”寒烙俊美至极的脸上布满了笑,口中吐出的话却包含着森冷的杀意。“金色的眼眸哪上一任的‘时之神者’也拥有这样的双眼,可是他的下场却没人知道,我真的很期待你能跳出这个宿命,别再重蹈前人的覆辙才好。”
“多谢关心,我想这还不需要别人来替**心才是。”冷笑着回应,易天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时之沙漏’是怎样一件带着诅咒和毁灭性质的神器,他的出现,带来的只会是厄运和灾难。只可惜,他们忘了他已经成为了沙漏所承认的主人,即便有再多不愿,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的存在与我们息息相关,‘时之神者’,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战站起身,俯视着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男子。三个神者都是独立存在的,但他们之间却被三件无上神器牵扯至一起,如今易天阔的出现代表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他们都一样,只是被选择者,身为神器的宿体,他们所能做的只是遵循它们的意志前进罢了。
“你们的争斗与我无关,如果不想发生再一次的灾难,就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跟着站起,他毫不示弱地回道,身高比起冀由也差不了多少,气势上甚至更盛。
“那正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寒烙也起身了,三人对站着,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对于这两个初次见面的神者,甚至可以称为同伴的两个男人,易天阔并不讨厌,心里反而还有种说不出的牵绊。只是他们一再重复自己的出现是怎样地充满诅咒与危险,纵使脾气再好的圣人也会忍不住恼火吧。
“你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支配‘时之沙漏’做任何事,我们对于现在的你尚可安心。”冀由说的坦白,心里也实在弄不明白‘时之沙漏’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只是事实已成,他们唯有静观其变。“走吧寒烙,在他燃起灾难之前,我们有必要先去灭灭火了。”说完,冀由已经不见了踪影。能在过缘道里出入自由的,也真的只有神界之人了。
“灭火吗呵呵。”寒烙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笑意,灰白的长发无风自飘“易天阔,你的身体已经开始神化了,在这期间,希望你还能活着出现在我们面前才好。”留下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他也跟着消失在易天阔的视线里,独留下一片沉寂。
“只是活着吗?”易天阔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普通人,除了拥有不死之身,他甚至连一丝真元力都挤不出来,想要在神化后的身体里继续活着,还真的要自求多福了。更何况前面还有个坤千朗在等着,虽然他耐何不了自己,但外界的变化始终会影响身体的神化,看来他是有必要留意了。
随手一挥,他的身前立刻多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光门,刺眼的光亮在他的眼里似乎不堪一提,反射之下,他的金色双眸里透出的光彩反而更加耀眼夺目。
拉拉身上腐烂成一团的衣服,他也不打算换下了,抬腿便往那出口走去仙界吗?看看那里是否能承受住‘时之沙漏’所带来的‘无上灾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