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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出发送粮之后的三天,南朝便开始集结军队,六万人的军队三天便整装待发,除了早有准备还能作何别的解释?在这将近年关的寒冬,我却浑身上下冒着汗。
营帐中悄无声息,唯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和那跪在地上的士兵的气喘声。甄霄仁颇为小心地看着格勒大王的脸色,之前尴尬的神情此刻已转作得意洋洋的笑容。他早知有此事?
“这消息可靠吗?”格勒大王抬眼看着甄霄仁,浑身都透着疑惑。
“这事情梁夫人也应该心中有数吧?”甄霄仁斜眼瞧了瞧我,垂头说道:“三个月前,在武朝皇上为南朝使臣接风的宴会上,不是发生了刺客的事情?”
我不想对甄霄仁的话作任何的回答,可是思绪却回到了当时的情形,蹊跷的刺客事情果真是这次战事的起因?只是远在羌族的甄霄仁为何如此得清楚?
“种种疑因都指向这刺客乃是羌族派去,可是?”甄霄仁见我不答,便把细梢末节都抬了出来“唯一留下的一个活口却当场不明中毒死去。难道梁元帅对这些都没有什么疑虑?还是梁元帅所有的想法都不与夫人商量呢?”甄霄仁知道我和日旭之间有隔阂?
“甄先生无非是想说,梁家的一切情况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提高声调地问道“所以甄先生上次潜入梁家盗取流星图不成后,才可以独自一人撇下同伴逃脱?”我故意强调同伴二字,是希望格勒大王能够明白甄霄仁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人。
“梁夫人是指甄先生带着岱钦队长前去打探的那次?”格勒大王动了动身子,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的问话“夫人所说的流星图可是梁家闻名于世的攻城武器?”
“甄先生在武朝的地界上便劫持了当朝尚书令和奴家,以两人换取那张图纸,可见其对格勒大王的拳拳真心。”我笑着看了看甄霄仁,话锋一转说道:“可惜,甄先生的调虎离山之计被将军看穿,在梁府恭候甄先生大驾的应该是层层包围吧?对了,奴家忘了,甄先生似乎料到梁家有埋伏,所以让岱钦队长和其他的羌族兄弟先行进入打探虚实。”
“不要以为你的离间计可以得逞。”甄霄仁一步挡在我的身前“大王,甄某那次盗图失败的确有责,还连累岱钦队长在武朝丧命,可就是因为甄某的那次行动,才会有今日的成功。等到日后,南朝与我羌族共同踏平武朝疆土,就是大王入主那花花河山之日。”
我闻言险些晕厥过去,南朝此次的起兵是与羌族谋算妥当的?心念一转,想起那日刺客出现,南朝使臣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明了大半,原来是一场苦肉计,只为了今日可以为南朝的背信弃义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好那一日,使臣未死,可是之后案情的扑朔迷离,至今都未能有一个说法,也成了一种起兵的理由,虽然有些站不住理。
“大王,甄某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岱钦队长独自偷生,在下可以安然回到大王身边,是因为那个从未曾谋面的南朝密使对在下的相助。”甄霄仁终于说出了其中的秘密“近几个月来,也是他把一些消息透露给甄某,甄某审时度势之下,才奉劝大王在出兵攻打武朝;甄某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能够伏击武朝粮队,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密报。”
真相大白了,梁家上下中有南朝的奸细,我倒退三步不自觉地撞在了营帐的柱子上,大口得喘着气,南朝是想借着羌族的力量,攻破整个武朝吗?日旭,怎么办?
又是一阵急步,一个士兵冲入营帐拜倒在地,慌张的说道:“禀大王,那武朝的梁日旭带着五百骑兵,就在我们的营寨之外,让我们把那武朝的百姓释放回去。”
日旭应该也知道南朝起兵之事,他此刻却来到地方阵营前,只为了那两个百姓吗?
“甄先生,我们是不是借着南朝起兵之事的气势,全军出动擒住那梁日旭?”格勒大王停住了敲打膝盖的手指,探寻的问着甄霄仁,显然,甄霄仁之前的磅礴之言让这君王怦然心动。
甄霄仁看了看神色凝重的我,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梁日旭知道此刻要速战速决,但是以他的冷静,决不会贸然只带了五百骑兵来到我们寨前,极有可能是引我们出兵,然后来个迎头痛击,我们的鲁莽只会中了他的计策。”的确,甄霄仁的分析合情合理。
我既然理清了思绪,便要尽力助上日旭,重新走到营帐中央,平静地说道:“原来一个不曾谋面的所谓南朝密使,就可以让甄先生用这样一个春秋大梦来糊弄大王?如果将军真的想抓甄先生,一个区区的不露联的人助你在天罗地网之下逃脱?大王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小故事吧?跳梁小丑,自以为是,玩弄人心,引火**。”
“大王,我们此刻要用缓兵之计。”甄霄仁再次挡在我的身前,盖过我的声音说道:“只要有梁夫人在手,甄某绝对有办法让梁日旭兵败如山倒。”说完便转身向我甩来一个巴掌,我吃痛地倒退几步,昂首看着甄霄仁“梁夫人红肿的脸颊才可以让梁元帅心痛。”又走上前几步,再次抬手甩在我的脸上。他是在报仇,把荀嫣然的死全都加注在我的身上。
“大王,甄某这就带着梁夫人,大发善心地让她与梁元帅见上一面,以解他们夫妻的相思之苦。”甄霄仁对着神色有些不忍的格勒大王一拜后,便抬手招了招。几个手脚麻利的羌族士兵恭敬的走入营帐,用坚实的麻绳捆住我的手反绑在身后。
“梁夫人,请吧。”甄霄仁一如既往地笑着,在我身前走出了营帐。我万般不愿意这样去见日旭,拗执地不肯动脚,两个在我身后的羌族士兵见我没有动作,使劲推了我一把,双手反绞的我失去平衡,一头撞在了营帐的柱子上,温热的液体自脸颊流下。又是两个士兵反转着拖起我往营帐外走去。
“大王,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是否真的有必要?”一个嘤嘤的女声自格勒大王王座的屏障后传出,在被拖出营帐之时,我隐约看见一个纱裙飘缈的身影自屏障后转出。
要见面了,我和日旭?身体麻木的被拖往营寨外的塔楼处,眯着眼已经可以看见远处飘动的战旗,是那个让人心之所安的梁字。
甄霄仁一把扯过我身后的麻绳,对着守门的士兵挥了挥手,竹门缓缓推开,漫天的黄沙随之飞扬开来,只看见远处隐约的身影,却看不见任何一张脸孔。这风沙可是老天因为我此刻的心痛如绞而发出的悲鸣吗?
又是一记重推,甄霄仁牵着我,两个人走到了两军对峙的中央,霎那间,眼前的一切清晰的可怕,是一双双马蹄,是那匹我曾经骑过的踏雪,是我这些日子来朝思暮想的夫君。夫君,你显然不知道我的被俘,你原本刚毅的神色刹那间被一种惊恐确而代之,你紧握长枪的手也随之越拽越紧,连坐下的踏雪也随之不安的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