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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银钩斜挂夜空。家家户户都已熄了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也早已进入了梦乡。
然而此时的凛王府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都是饭桶吗?到现在还没找到?”
香宸的卧房内,景凛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劈头盖脸地骂向了一旁躬身垂首立着的问冥和平遥。
问冥和平遥也只能打破牙齿往肚里吞,挨骂就挨骂吧,谁让他们俩一个是没看好宸姑娘以致于让她丢了,另一个又是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呢。
“我问你们话呐!”
火爆的声音再次响起,吓得问冥和平遥浑身一颤。问冥是从未见过景凛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即便是上沙场之时,自己犯了错,王爷都不会如此责骂的。唉,说到底还是因为香宸姑娘啊。
可再怎样,也不可能一直装哑巴不说话,因此问冥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压力道:“王爷,这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啊,要不我再加派人手去找找看看。”
“快去找,就是动用整个羽林军,把整个都城给翻个遍,也要把宸儿给本王找回来。若她有什么事,你该知道后果!”景凛大掌往书桌上一砸,响声震天。
“是,属下这就去。”问冥领命退下。
就在问冥退下不一会儿之后,平遥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刚想说话,却与景凛那凛冽的目光碰个正着,平遥不由得全身一阵战栗,吓得低下了头。想说的话霎时被噎在了喉咙里。
由于担心着香宸的安危,在见到平遥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后,景凛更加心烦:“你有什么话就说。,.。”
平遥虽是垂首而立。但亦感觉到那目光正射在自己头顶,让她无所遁形。她抬起了头。用略微带着颤抖地声音道:“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但不知该说不该说。”
平遥想起来的,便是今日左汐还有那陌生小女孩来过的事,她一开始没说出来,是因为没想到香宸地失踪会跟这两件事有关。但此番王府的侍卫出去找了半天都不见香宸地踪影,心下忽然想到也许跟那有关也说不定。事关重大,即便景凛的怒气再盛,她也只能壮着胆子提出这件事。
“说!”景凛不耐烦地道,
得了景凛的令,平遥压住了内心的恐惧,稳了稳了情绪后,她把左汐和小女孩儿来过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景凛说了出来。就连左汐那番话也一字不漏地给复述了出来,生怕说少了一个字。就会遗漏找到香宸地线索,从而使香宸陷入险境。
哪知景凛听完之后,怒气更盛:“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
平遥原先已消减的恐惧又开始升腾起来。她瑟缩地道:“我我”我了半天,平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身这件事错就在她。所以她也找不到说辞替自己辩解了。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景凛胸脯不停地起伏着。想来是气的不轻了。
“你说那小女孩儿送来了一幅画?那画呢?”景凛眉头深锁,面带冰霜。
平遥闻言,忙道:“奴婢这就去找。”语毕她开始在房中找了起来。
景凛站在一旁,看着她翻箱倒柜。然而奇怪的是,找了半天都没有画的踪影。忽然平遥发出了“咦”地一声,景凛心头一紧:“怎么?找到了?”
“画没找到,倒是衣柜里少了一套宸姑娘平日里备着的男装。”平遥转身对着景凛道,她没想到就是她的这个发现,让景凛心底的疑虑更加深地一层。
平遥说完就要接着找,可是身后却传来了景凛那似冰雪般刺骨的声音:“不用找了。”
平遥闻言忙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身对着景凛垂首而立。
待片刻的静默过后,景凛忽道:“你带几个人,去给本王盯住左权国使臣团地驿馆,只要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就立刻回来禀报平遥抬头不解地看向景凛,但在看到他那快杀死人的目光后,吓得哆嗦了一下:“是,奴婢这就去办。”说完逃也似地出了卧房。
待平遥退下之后,诺大地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景凛一人。
景凛全身地力气顿时如被抽干一般,忽然跌坐在凳子上。那在人前显示出的凛冽气势也忽然消失,俊颜上地冰霜也已化为了带着一丝悲切的柔情。四周的空气也仿佛被他所感染,原先还冰冻得让人窒息的气氛,竟也变得柔和婉转起来。
王府的下人若是见了他这副样子,怕都不会相信那是自家的王爷吧?
夜深沉,夜风忽然疾起,吹乱了屋外的繁枝茂叶,哗啦的响声吸引着景凛走到了院中。
月光下,艳丽的紫薇花散落了一地。踱步到花树下,低头看着静静散落在脚下四周的花朵,景凛陷入了沉思。
今日晚宴回来,听平遥说香宸不舒服早早便睡了,于是他便想来看看她。谁知,迎接他的是一室的冷清,以及她那空空如也的床。
乍知她不见之时,一颗心立即悬了起来,为她的安危焦急着。但在听到平遥的话后,担忧和焦虑都化为了怀疑,该怀疑她吗?平遥所说的线索,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重要。若没有这两条线索,他根本不会把香宸失踪的事情和左权国使臣团的到来联系到一起。更何况,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相信了香宸是失了忆,而不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他的。
可如今,左权国的使臣团一来,她便失了踪。失踪之前还发生了这么两件事,就连那画也不见了踪影,还有她为何要骗过平遥偷偷出去?还女扮男装搞得这么神秘?这所有的疑点重叠在一起,使得景凛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但即便是有疑团,他也没有立刻断定香宸背叛了他,而是派人去使臣团下榻的驿馆盯梢。若是香宸真的在那驿馆中
接下来的事,景凛没有再敢往下想。只愿这一切都是他多虑了,香宸不过是出去玩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她便会回来了。
夜风再次吹过,忽有一朵紫薇花飘落在肩上,伸手拿了下来,放到眼前细细端详,深邃幽黑的眸中,交织着深情与痛苦。看了半晌之后,方痴痴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言犹在耳,宸儿,你不会负我的。对不对?”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盛夏之际,竟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