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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张耀大叫一声,看了看时间,指针已过了十点,他一个鲤鱼打艇坐起身来,急忙在枕头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雪的电话:
挂了电话,张耀哼着小曲,慢腾腾地从枕头下拿出香烟,点了一支,然后靠在床头,慵懒地吸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此时的他,觉得能在起床前吸一支烟,是最幸福的事儿了,一支烟吸完,又吸了一支,然后迅速穿好衣,洗漱完毕,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本来想收拾几件衣服,刚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下了,嘴里骂了一句:“去他妈的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张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然不会了。不过小雪,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去和工友道别后,咱们就出发吧!”说是和工友道别,其实他心里只想去和杨大富说一声,毕竟,在工地上,只有杨大富,才是他所看得起的人。
“去吧!不过我不等你了,我现在手头上还有几件急事需要处理!这样吧,你身上带钱没有?够不够打车?”
张耀摸了摸上衣口袋,道:“还有百把块钱,打车是足够了!”
“那好,一会儿你打车到我公司,保安如果起你来,你就说是我的朋友。”小雪说着,包里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看来电号码,自语道:“来了,来了,催这么急,赶路着投胎哪?”然后,按了一下“挂断”转身对张耀道:“嗯,我先走了!”说完,对着张耀飞吻了一个,转身上了车,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扬起一阵尘烟,转眼就消失在张耀的视线中。
“嘿!哥儿们!”一个声音传来,张耀寻声望去,杨大富就站在离他不远处。
张耀笑了笑,向他走去,杨大富又递过一支“春城”香烟,张耀伸手挡住了,从怀里掏出一支“红云”递给杨大富,道:“兄弟,抽我的吧!”
杨大富笑着接过一看,喜道:“嗬,抽这个啦?”说着,鼻子用力吸了几下,又道:“那女的搞定了?”
“哪个女的?”
杨大富用力捶了他一下,道:“还装?就那开兰博基尼的娘儿们!”
“没有!”张耀回答得到也干脆,使杨大富一愣,问道:“那她怎么来啦?”
“来接我呀!对了,差点忘记说了,我今天就辞职了,到她的公司去干,兄弟,要是我有一天出头了,我是不会忘记拉你一把的!”
杨大富“嘿嘿”的憨笑道“就知道你够义气!”
“兄弟!”张耀叫了他一声。
“嗯?”杨大富眯起眼睛,细细品尝着张耀递给他的那支“红云”!
“唉,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张耀叹了一口气。
“说罢!我听着呢!”杨大富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舒服,看来这烟的味道果然不一样。
“你相信‘蛊’吗?”
杨大富刚才还表现得很舒服的面部表情,突然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顿时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结巴道:“兄弟,咱不说这个,不吉利!”
张耀看到杨大富突然间面部表情的转变,**不离十地猜测到了在杨大富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于是又扔了一支香烟给他,道:“兄弟,若是你知道,那请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儿,因为我也被人施了‘蛊’!”
出乎意料,杨大富并没有伸手去接张耀所递过来的香烟,反而退后了一步,结巴道:“不我不知道你你也别问我什么,就就算我知道些什么,我我也不会说的!”
张耀冷笑道:“想不到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是这样胆小的人,算我看走眼了。兄弟,那我也该说再见了,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说罢,转身欲走!
走出十几步,只听身后杨大富大叫一声:“等等一等”张耀停住了脚步,杨大富小跑过来,嘴里暗自骂道:“他龟儿子的,死就死了,兄弟,我说给你听!”
张耀冷冷道:“你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
杨大富脸部表情十分奇怪,他仔细打量了张耀全身上下,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兄弟,给支烟!”张耀扔了一支烟给他,然后又帮他点燃。杨大富深吸一口,接着道:“兄弟,你身上有没有手机?”
张耀强忍着怒气,道:“有的!别婆婆妈妈的,要说就快些说,我还赶时间呢!”
杨大富不慌不忙,憨笑了一下,突然将上衣的钮扣解开,只听“啊”的一声,张耀大叫一声,退后了两步,说是退后两步,显得还有些保守,其实张耀一见到杨大富的胸膛,可以说是转头就跑,跑了两步,这才停住脚步。
张耀看到的,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所拥有的胸部,杨大富中等身材,看上去也十分壮实,可是那胸膛,却是骨瘦如柴,简值没有一块肌肉,就像是一张起了皱纹的皮直接就包在了骨头上,整个胸口青筋爆胀交错,而那张皮呈灰白色,而且还是半透明状,似乎隐约还可以看到内脏器官,杨大富的胸口一起一伏,张耀完全感受到了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单单这模样,就完全似是一具干尸,难怪张耀一见到杨大富的胸尝,拔腿便跑。
杨大富见张耀跑开,也不介意,苦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蛊’给我带来的结果!”说着,杨大富从裤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递给了张耀,道:“你用刀捅我胸口,试试看!”
张耀根本就没想去接过杨大富递过来的小刀,他已经被眼前所见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有一把小刀。
“捅吧!我没事儿的!”杨大富又提醒了他一下。
张耀握刀的手抖得厉害,他只上前了一部,就停住了脚步,再也不敢上前来。杨大富叹了一口气,又从张耀手中拿回小刀,在自己的胸口连捅了三四下,张耀大骇,但马上脸部表情就表现为惊惶失措,因为杨大富每一次捅下去,再每一次将刀拔出,都没有一滴鲜血流出,那感觉就好像是用菜刀切豆腐一样。
“看到了没有,这就‘蛊’所带给我的东西!”杨大富脸色惨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张耀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道:“兄弟,那你所见的‘蛊’是什么玩意儿,能说说吗?”
杨大富长长呈了一口气,又问张耀讨了一支香烟点燃,这才缓缓道:“确切地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蛊’长什么样儿。不过我敢肯定,每一种‘蛊术’所用到的‘蛊’都不一样,因为我中过两次‘蛊’!”
“两次?”张耀倒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也是两次!”
杨大富似乎并没有听张耀说话,只继续道:“原本我只是一个小山村里采药的,有一日我为了找寻一味药草,误闯来到了澜沧江边的苗疆之地,正当我伸手去采那味草药时,一个失足,落进了深渊,当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我看了看四周装饰物,知道是苗人救了我一命,心存绕幸自己还能活了下来”说到这里,杨大富又吸了一口烟,自语道:“早知道还不如在那会儿死了干净,就不可以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了!”
“为什么?”张耀好奇地问道。
杨大富前言不搭后语,又继续问道:“兄弟,你确认自己身上有手机了没有?”
张耀掏出一台五成新的nokia手机,在杨大富面前晃了晃。杨大富就如一块大石头放到了地上,于是又接着道:“正在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位苗族少女,那少女容貌长得十分秀丽,当时我一见到她,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我发誓,无论是任何男子,只要见到那么美的人儿,就算不会失魂落魄地爱上她,也会被她那独有的气质所吸引。当时我就被她迷住了,并且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多么浪漫的故事啊”张耀感慨道:“兄弟,想不到你讲的故事还真那么有头有脸,一个汉族小伙子,采药时失足落涯,被苗族少女所救,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他的救命恩人不错,这个故事挺吸引人的,继续讲下去吧!”
杨大富恼怒地狠狠瞪了我一眼,纠正道:“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如果你不相信,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张耀陪笑道,又递了一支烟给他,道:“好吧,好吧,这不是故事,你继续讲下去吧!”
杨大富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道:“我正想要对那女子说声谢谢,谁知道她却对我爱理不理的,只说了一句‘你伤好后就快些离开这里吧’,当时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她会这样说?现在想来,要是当时我离开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张耀再一次忍不住插口问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面才知道,他们这一族,只是苗族的一个分支,叫做‘阿利克’族,是苗族里会蛊术的几个分支之一,而救我的少女,是这一族最美的女孩儿,名叫阿布,她虽然说话冷冰冰地,但我知道其实她的心挺好的,她叫我快些离开这里,确实是为了我好,后来我并没听进去,为了报答阿布的救命之恩,我自愿留下来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一天,阿布匆匆地跑过来,让我快些离开,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她有什么麻烦,于是仍然没有听她的。这时,屋里冲进来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就要拉走阿布,我当然上去阻拦,阿布也眼泪汪汪地求那两个男人,让他们放过他。我从小一身蛮力,一动手就将那两人打倒,这时阿布面色苍白,哭着求我快走,我心想,既然祸已婚闯下,怎么能一走了之,仍然摇头不允。”
“后来怎样?”
“后来我才知是他们这族里的大土司的儿子想要占有阿布,派人来强抢人的!”
“土司?土司是什么东西?”
“土司就相当于族长之类的,反正是属于族里的贵族,也就是土皇帝的意思。阿布死活不同意,只好对来人说,她疼的人是我!阿利克族里的人都把‘爱’叫‘疼’,阿布说她疼我,那就表示要嫁给我,土司得知这一情况后大怒,就让手下对我施了蛊术,让我永远都不能碰阿布的身体一下,只要一碰到她,就有可能性命不保。可是当时我确实想笑,都二十一世纪了,科学这么发达的今天,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蛊术’这样虚无的东西,阿布却担心得不得了,晚上趁阿不熟睡之时,我实在忍不住偷偷亲吻了她一下脸庞,顿时只感觉到身体里的热血直冲胸口,胸部皮肤奇痒难止,我用手搔了搔,顿时鲜血直喷,止都止不住,眼看我就快要不行了,阿布只好来到土司家里,只求土司放我一马,就和土司的儿子结婚。那土司却冷笑着,只说阿布已经被我碰到了,就没有谈判的条件了。阿布没有办法,只好用毕生的‘蛊术’救了我一命,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就算饶幸我捡回了一条命,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张耀听小雪说过,谁施的蛊只能是谁来解,别的人救不了的,可是阿布又怎么会把杨大富救活的本事,于是问道:“‘蛊术’应该只是内心的心魔,难道还真像你说的那样?可是我听说谁施的蛊,只能由施蛊的人来解救,其他人是无法解救的!”
杨大富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我听阿不说,要不就是施蛊人解救,要不就是自己战胜内心的心魔,但还有第三条路!”
“第三个方法?”张耀问了一句,似乎看到点希望,急忙催促他赶快往下说。
杨大富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渐渐地表现得很痛苦,似乎是从内心痛到了面部,再从面部又回到了内心,就像失去亲人一样,果然,杨大富接着道:“阿不她她是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我的性命!”
“她自己的命?”顿时,张耀觉得要解蛊毒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若不是爱之深,谁又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呢?虽然杨大富内心是很痛苦,毕竟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至爱,同时,他也是幸福的,因为有个十分爱他的女子,为他而牺牲。
这时,杨大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捂着喉咙慢慢蹲了下去。张耀并没有太在意,可是原来原觉得不对劲,杨大富脸上的肌肉都几乎扭曲变形了,而且他那求助的眼神望着张耀。
张耀急忙上前扶住了他,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杨大富脸色苍白无血,像他这样在工地里干建筑工作的民工,皮肤不会很白,而此时杨大富的脸,确实白得吓人。他吃力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张耀打电话。
张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掏出手机,打了“120急救”然后搀扶着杨大富,急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蛊毒发作了”杨大富的声音很嘶哑,若不是张耀挨得很近,几乎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蛊毒”二字使他心里一惊,他亲眼见到了“蛊毒”发作时的表现,只是不停地急问:“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杨大富苦笑了一下,但这个笑容,张耀看起很难看,等待时的时间是最漫长的,好不容易听到了“120”急救车的声音,张耀急忙扶着杨大富站起身来,向急救车到来的方向不停地用力招手
在红会医院里,张耀焦急地不停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杨大富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时,张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知道是小雪打来的,但他仍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并没有去接,将电话挂断后,他就把手机关机了,然后然后放进了口袋里,这时,他突然想起,在他问杨大富关于“蛊术”的时候,杨大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问他有没有带手机。难道难道杨大富他早已经意料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猜测是没有用的,一切只能等杨大富出了手术室才能真相大白。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主刀医师满脸倦容地走了出来,望着张耀那期盼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已经尽力!他得的是喉癌晚期!”
“喉癌晚期?”张耀失声问道:“怎么可能呢?他的咽喉从来都没有疼过,怎么可能一下子得了喉癌?”
主刀医师道:“他这喉癌似乎是有几十年了,只不过从来没有痛过,才会被忽视,而实际上,感觉他的喉癌像是突然间形成的,但却是晚期,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你进去看看他吧,他只有两三天好活了,准备后事吧!”
张耀不等医师说完,冲进了病房,见到杨大富仍然在昏睡中,脸上却带着些甜甜的微笑,感觉上他并不是十分痛苦。他不忍看下去,转身走出了病房,掏出手机,打通了小雪的电话,小雪的声音似乎有些恼怒,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直问:“你干嘛呢?打你手机,不接也就算了,还把电话关机,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啊?哼!你不用解释了,你从前就是这么风流!”
张耀哭笑不得,只得道:“我在红会医院!”
小雪一听张耀说在医院,心里慌了,急道:“什么?在医院?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去医院干嘛?”
张耀只得道:“我一个朋友做手术,需要一点钱,我想向你借些!”
“说吧,要多少?”小雪倒是挺大方的。
“先借一万吧!因为因为到现在手术费等等一切费用都还没有付。因为是急诊嘛!”
“好吧,红会医院是吗?我马上给你送来!”小雪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耀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病房,这时,杨大富已经醒来了,张耀歉意地笑了笑,道:“兄弟,没事了,手术已经结束了!”
杨大富憨厚地笑了笑,双手做出一个写字的姿势,张耀会意,找了一支笔,一个小本子递了过去,杨大富点点头,吃力地伸手接过,在本子上写道:“哥儿们,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我这是蛊毒发作,是无法治疗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你关于‘蛊术’的原因了,因为我离开阿利克族的村子时,被施了蛊,如果我说出关于‘阿利克族’的事情,将会失去生命!所以为什么在说出来之前,我问你有没有带手机,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原本天真的想,现在的医学如此发达,能保住性命也非难事,可事实上,我错了!”
张耀内心极度愧疚,道:“兄弟,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