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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八年初夏的这场闹剧,在花红柳绿里被淹没,闹剧中的人,也逐渐被遗忘,宫里少了一个昭环并不会受多大的影响,后宫甚至比以往还要安静祥和,因为奕泞病重,甚少离开养心殿,翘首企盼无果的佳丽们放弃了原本的期望,待在各自的园子里养鸟逗雀,青春在四角的天空下细细消磨。
咸丰十一年春天,奕泞病得很重,请了许多御医都无法诊断病情,他开始变得暴躁,不再让御医跨进养心殿,奕代他主持日常事物,常在养心殿与恭亲王府间走动,此时的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听说敏沁又怀上了他们的第三个孩子,正因为敏沁的多产,坊间开始流传一些不利于奕泞的谣言,民间甚至传出大清不久即亡的谣言,因为在老百姓看来,没有香火就代表这个家族不久就会走向灭亡,作为皇帝,育数十皇子皇女都不是稀奇事,但是奕泞,自打懿贵妃生下载淳,宫中再无所出。
一八六一年,英法联军攻占天津,随即向北京进犯。咸丰帝派遣怡亲王载桓、兵部尚书穆荫为钦差大臣,往通州与英、法议和。英法联军以和谈为掩护,继续组织对北京的进攻,在通州八里桥击败清军后,进攻北京,圆明园、清漪园等处被焚掠。
这是我在历史课本上曾经看到过的历史,事实上,没有太大出入,有人曾将奕泞与明朝的崇祯皇帝相比,崇祯皇帝在社稷危难之时,既不迁都逃跑,也不巡狩围猎。而是发出“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的哀叹。登上煤山,自缢而死。。可是。奕泞在大敌侵入之时,不尽职守,不守国门,却带领老婆儿子、军机大臣、王公贵族,逃之夭夭。美其名曰“巡狩”我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色,也没有做红颜祸水的本事,压根儿没想到,奕泞竟然为了我,铸成历史大错!
这是一个春日地午后,在颠簸的马车上,我昏昏欲睡,身后是滚滚烟尘,没错。我正在逃亡的路上,十年历史,终于走到了热河逃亡这一段。
此刻。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或许。幸运到极致。我与奕泞再过半年就能回到我地家,可以逛超市。可以看电影,偶尔搓搓小麻将?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仿佛幸福就在面前了,但是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荆钗布裙,灰头土脸,实在没了笑的兴致。
“姐姐,在想什么?”丽影抱着孩子坐在一旁,轻声问道,这几日地颠簸害苦了她,千金大小姐一个何曾受过这种罪,在宫中勾心斗角动的都是脑子,她避在咸福宫里平日里养尊处优,几时这么辛苦过?
“没什么,”我接过熟睡的孩子,这逃亡路上,不受影响的似乎只有她了“还好吧?”
“还能坚持,”丽影苍白着脸“胃里都吐空了,一路上吃的喝地实在咽不下去,皇上体恤我们跟随的,知道我们娇贵,还叫奴才们沿途去买新鲜干净的食物,可我怎么吃得下呀,着实都浪费了。”
“吃些总是好的,不然,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我看着她又要反胃呕吐,甚是可怜。
“幸得有你照顾我,”丽影拿帕子擦净了嘴,惨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多少人羡慕咱们,还以为多风光,其实就是在遭罪。”
“皇上无心恋战,留下恭亲王在京议和,后宫的事都交给懿贵妃了。”我淡淡说道“不知道你怎么想,若我是老百姓,肯定要骂他是昏君。”
“我”丽影为难地说道“民间怎么说我不知道,出嫁从夫,虽然我入宫十年,可与皇上在一起不过两年光景,听姐姐的话避祸于咸福宫,事事都疏淡了,只不过,这份夫妻情意,姐姐莫见怪,”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打心底里说,我是从没忘过的,知道皇上与姐姐地感情,我就不再去盼什么,但是远远望着,也是幸福。”
我怔怔看着她,没想到她内心的想法竟然是这样,不似润皇贵妃那般刚烈,不似皇后那般强势,也不似兰儿那般执着,她的爱,埋在心底,知道无望,就不再等待,不去乞求,只是远远地看,远远地望,等他偶尔回头撇她一眼,便足矣!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地想法,”我讷讷说道“你的感情应该被尊重,我甚是觉得,比我地爱还要来得浓烈些。我付出了还企求回报,可你,什么都不图。”
“回报?那也得皇上愿意给呀,”丽影淡然一笑“其实看开了也好了,不管这旅途多辛苦,不管前面是否有出路,皇上避难热河还记得咸福宫里有个我,我已经知足了!”泪水顺着她地脸颊滑落。
“还不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他前会儿一直咳嗽,这几日我们轮换照顾着他,一路奔波辛苦,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为主子偶尔还能清洗一下,奴才们都是臭烘烘的,奕泞不让他们近前,这个时候了还嫌弃这嫌弃那,我有几次都差点骂出口,可是看到帕子上他咳嗽时留下地血丝,我又忍住。
“有皇后照顾着,我们应该放心的。”丽影安慰我“你先前才换下她来,歇歇吧。”
“实在难合眼,心里总是慌慌的,”我望望车顶,上面的木板几乎要被震下来,路面不平,到处都是坑洼,老百姓全忙着逃命去了,路是宽是窄有坑有洞,谁管的着?
“姐姐,妹妹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丽影沉吟片刻,抬起头来看着我。
“什么话?你说?”有什么话那么神秘?两年前有许多事情待我揭晓,但实在没有精力,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事情也乐意放下,都要离开了,还跟群古人较什么劲呀,只要将来能顺利离开,就该偷笑了。
“虽说姐姐得宠,可你也看到了,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姐姐不该替自己早做打算么?”熟睡中的孩子发出一声梦呓,丽影伸手拂去孩子额上的汗,轻轻说道。
“做打算?怎样打算?”我装作不解,并不是城府深,只是要离去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只要被他人知晓,就不会是秘密,到时候,我们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