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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人家就喜欢俗气的
周宓在家里头看周宣缝衣服,是做给沈栖的,周宓不好帮忙,就在一旁看着。
姐妹俩都很有点儿绝望。
周宓怀里抱着小黑,恨不得亲手上去帮她把衣服缝好。
周宣看着自己缝的歪歪扭扭的针脚,强忍着要将衣服扔掉的冲动,接着往下缝,针忽然在她手指头上扎了一下,渗出一颗血珠子。
周宓倒吸了一口气,赶紧给姐姐递了张帕子。
周宣扔下针线,幽幽叹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事情。”
周宓摸着小黑的肚子,道:“我也想知道。”
周宣倒在椅子里,叫侍女拿走了衣服。
周宓把自己的针线匣子拿过来,她还有两个香囊没做好。
周宣将小黑抱走:“这猫儿真好看,我也想养一只。”
周宓道:“等你嫁到沈家就能养了,从外祖母家里挑一只。”
周宣挠挠小黑的肚皮,小黑伸着小爪子,去抓周宣的手:“说起来,四表哥该从广陵回来了吧,他若是知道你已有了婚约,只怕不会高兴。”
她们的母亲是吴家的幺女,四表哥吴颐一直挺喜欢周宓,两人的婚事一直是被默认的。
周宓回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和四表哥,本就没那个缘分。”
周宣心想,要不是横空杀出来一个李粟,他们当然是很有缘分的。
虽然四表哥家世长相才能都不如李粟,但周宣总觉得四表哥更好些。
周宓倒是不这么觉得,她其实不大喜欢大舅母,也不想给她当儿媳妇。
周宣打了个呵欠,凑过看周宓绣的香囊。
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羡慕周宓的,要是自己绣的香囊能让沈栖带出来那多好。
可惜她就是对那事儿一窍不通,没办法。
晚秋捧着盒子进来,说道:“三姑娘,东宫那边打发人送来的,说是殿下亲手挑的,要您亲手打开。”
周宓接过盒子,周宣道:“什么东西?”
“花样子吧,”周宓随手打开,“殿下好像不是很喜欢梅兰竹菊,我请他送些他喜欢的过来。”
周宣去看里面的花样子:“这有什么好挑的,不都是那个样子吗。”
“这是什么?”周宣拿着一张说道。
周宓看着她手里那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秋道:“二姑娘,这是鸳鸯。”
晚秋又多拿出来几张,一一说道:“还有合欢树,这是大雁。”
周宣拿出来剩下的:“这个我认识,这是比翼鸟,连理枝,还有并蒂莲,都是一对儿的。”
周宓又喝了口茶,看着自己的梅兰竹菊,又看看李粟送过来的比翼鸟连理枝,实在无话可说。
我以为您君子风范,志向高洁,这才绣了梅兰竹菊,也好彰显君子之志,特意避开那等俗气的花样。
结果没想到,人家偏偏喜欢俗气的。
周宣道:“这些花样子我这儿多的是,不都是你给我挑的,我还当有什么稀罕玩意儿,这还不如你给我挑的好看。”
周宣真是不知道那位在想什么,也不送点别的,送这些东西。
周宓喃喃道:“果真人心不可测,眼见不为实啊。”
怪不得之前看见那个香囊的时候,李粟虽然喜欢,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折腾了几个来回,他只是想要一个定情信物。
周宓心里那个朦胧的少年郎好像又真实了几分。
他想要定情信物,却不明说,还得这有拐弯抹角,想来也是不好意思吧。
周宓垂眸,拿出了那张画着大雁的花样子。
她准备绣一对大雁。
“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周宣道。
“没什么,姐姐快去缝衣服吧,好歹给姐夫做一件,凑合穿吧。”周宓道。
周宣只得拿起了针线,等她嫁人,她绝对不要再拿针线了,反正沈栖肯定不在意这些小事的。
只隔了两日,香囊便送到了李粟手中,周宓还写了一封信,说她绣了一对,下回出门,肯定戴在身上。
李粟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香囊,很快戴在身上。
这才对了,谁喜欢梅兰竹菊啊,反正他是不喜欢的。
这一对大雁正好,前世他当了许多年的孤雁,如今才算成双成对。
书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兄长,你在忙什么?”
阿柱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探进来半个身子,却不进来。
再两个月,他便九岁了,只是身子格外弱些,又梳着一对总角,瞧着像是六七岁的孩子,瘦瘦弱弱的。
李粟看见弟弟,道:“踩在门槛上做什么,进来坐。”
阿柱这才进来,还没坐下,先咳嗽了几声,宫人赶紧给他倒水。
他喝了两口,这才好些。
“兄长,我近日好些了,能出门,大嫂是什么模样,也该给我瞧瞧了,”阿柱从怀里拿出那个平安符来,“你看,我都戴着。”
赵芷柔阿柱是见过的,他觉得赵芷柔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对他也只是表面客气,阿柱很不喜欢她。
得知兄长换了未婚妻,他早就想瞧一瞧,万一又是个凶狠的,那可不行。
李粟回道:“这你得去问母亲,她许你出门,你才能出去。”
阿柱叹气:“娘怎么可能许我出门,她恨不得将我一辈子关在屋里。”
他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好多了,可太子妃不觉得。
前两年还将他当做小姑娘养着,女孩子的衣服都叫阿柱穿过。
书房外又传来侍女焦急的声音:“阿柱,你出来玩儿,怎么不同我们几个说一声。”
侍女跑得满头大汗,进来行了一礼,没忍住朝李粟多看了两眼,这才站到阿柱身边站好,将他上下打量一遍。
阿柱道:“白芷姐姐别担心,我还能去哪儿。”
白芷压低声音,像是怕打扰到李粟,说道:“这个时辰,您该吃药了。”
提起吃药,阿柱脸都白了两分,坐在椅子上不肯起来。
白芷看向李粟:“殿下,您快劝劝咱们阿柱。”
李粟将周宓的信收拾好,起身走到阿柱身边,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抱在怀里,准备亲自送他回去吃药。
白芷笑道:“殿下真是顶好的兄长。”
都说天家最缺父子兄弟的情义,在殿下这边却不是,殿下多疼弟弟啊。
李粟听了这话心想,他本来就是很好的兄长,只是周宓不信。
下午周宓便收到了回信,其中便有侍女称赞他的这句话。
晚上吃过饭,周宓和父亲闲聊。
“爹,您忙吗?”
周峋这几日确实有些忙碌,手里头一个旧案有破绽,他正忙着,因此顾不得孩子们。
如今看周宓这个模样,显然女儿有话要和自己说,忙说道:“不忙,三娘有什么事情,只管同爹说。”
周宓道:“我总觉得,殿下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最近经常写信,她每次都挑稍微要紧的写,倒是李粟,拉拉杂杂的能写许多。
说实话,周宓没想到李粟是这有话唠的人。
从前远远瞧着,觉得他沉默寡言,待人很冷。
实际却不是那样的,周宓对他的印象一改再改,如今真真实实的李粟已经替代了从前模糊的人影。
不必周宓细说,周峋便知道她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