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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这就够了
周宓正在和宋芝闲聊，方亭这个拿了好处的人，也在旁边。
没办法，方亭为了自己和表兄的前程，已经上了李粟的贼船，名声是不可能好起来了。
宋芝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些场面话呢。”
周宓道：“我也想说来着，只是觉得虚伪，若是不喜欢的人，别说大度，我能亲自给他抬十八房妾室都不成问题，可若是有心，那自然宽容不起来。”
别说人了，就是一盘子点心，要分给其他人，只怕都要舍不得。
方亭道：“那你们说，为什么那些个女则女戒，都要女子宽容大度，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写的书，实在有悖人心吧。”
方亭从前是没读过那些书的，最近在准备嫁人，就看了两眼，看过之后，只想骂娘。
周宓小声说道：“我祖母说了，那都是男人写出来，要迫害女子的。”
周老夫人也是个奇女子，她从来厌恶那些规训，只是这等言行，到底与世俗不符，她只是偶尔会在晚辈们面前露出不满来。
这话是周宓小时候搁着屏风听到的。
宋芝并没有说话，她就是学着规矩长大的，乍听到这两个人说话，觉得有些不习惯。
方亭这时候倒是有些感谢起李粟来：“我养兄就很好，说只娶我一个。”
他们俩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只是方亭的养兄身份不太高。
周宓想了想，说道：“不过男人的话还是不能全信的，人心易变，要给自己留好后路。”
方亭一听这话，神情微妙起来，心想李粟为了她这样费心，周宓竟然还这样说，李粟是不是有点惨啊。
不过周宓也说得没错，人心易变。
方亭道：“我养兄才回皇城不久，没几个认识的人，听说三姑娘家里有几位堂兄，不知道今日来了没有？”
周宓道：“来了两位堂兄，我打发人去找他们。”
方亭朝周宓行礼：“多谢三姑娘了。”
周宓又拉着宋芝：“宋姐姐有好几个哥哥，她哥哥朋友特别多，是吧。”
宋芾是李粟的伴读，朋友自然很多。
宋芝玩笑道：“我那个哥哥不大靠谱的，方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叫他也去。”
方亭也笑着说“谢谢”。
方亭以前想得少，现在是想明白了。
周宓是李粟的未婚妻子，宋芝的哥哥是李粟的伴读，自己和养兄的前途，又寄托在李粟那边，她还是要多和这两位来往。
她也挺喜欢周宓的，那会儿周宓要说粉饰太平，说她可以和李粟的侍妾们和睦相处，方亭才要觉得李粟不值得。
几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晚秋过来找周宓。
不必她说，周宓都知道谁要见她。
周宓和两人道别，回去找李粟了。
小妹正在墙自己学走路，周宓一到院子里就瞧见了。
李粟看她过去，说道：“没吓着吧，母亲大概最近太忙，眼光并不太好。”
周宓道：“殿下，您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李粟笑道：“此话怎讲，我怎么会这样觉得？”
“娘娘挑的这个王姑娘，之前名声可是极好的，怎么今日一露面，就出问题了，”周宓看着他说道，“是不是您从中作梗了？”
李粟以为她不高兴，道：“确实如此，三娘是不是觉得我多事了。”
李粟在任何事情上都游刃有余，只有在周宓这里，就这也小心，那也在意，生怕周宓不高兴。
周宓顿了一下，说道：“没有，只是辛苦殿下为我费心，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
即便不是头一回，但李粟这样铺天盖地的宠爱，周宓还是觉得又高兴又有那么一点点惶恐。
李粟却道：“惶恐什么，是我分内之事。”
周宓犹豫片刻，说道：“实在是，觉得我不值得殿下这样费心。”
周宓有时候总想问自己一句，你何德何能呢？
李粟实在对她太好了，衣食住行，大事小事，真的没有一点不尽心。
李粟抬手捏捏她的脸，说道：“你喜欢我吗？”
周宓没有犹豫地点头：“我喜欢殿下。”
“这就好，这就够了。”李粟在她脸上捏了一会儿，笑着说。
周宓微微垂眸，低头握住了李粟的手。
夏季的上午，已经渐渐热起来，阳光明媚耀眼，照在他们身上。
李粟觉得他的心很热很暖，是活的。
前世周宓和孩子去后，他一度觉得自己心被掏空了，随着他们母子一起去了。
现在看着周宓，听她说喜欢自己，李粟便觉得满足。
小刘公公忽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打破了李粟的回忆。
周宓回过神来，李粟也看过去，只见小妹的手离开了墙，一步一步地往他们这边挪过来，小脸上笑得傻乎乎的。
周宓弯腰朝她拍手，她便笑着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最后扑进了周宓怀里。
小刘公公道：“哎哟，咱们表姑娘会走路了，听说这段日子都只肯扶着东西走，今日竟然自己走了。”
李粟对周宓道：“再叫她走几步。”
周宓闻言将小妹放过来。
小妹大概也发现自己不用扶墙就会走了，便摇摇晃晃地挪起来。
李粟道：“怎么走得像只鸭子。”
小姑娘才会走路，一摇一摆的，腿也伸不直，根本就想不到她下一步会迈到哪里。
周宓反驳：“殿下怎么这样说妹妹，妹妹多可爱。”
谁不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呢。
“日后我和三娘有了孩子，肯定更可爱。”李粟道。
他真希望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能够回来，可惜不会了，他和三娘可以重来，但孩子却不行。
他们的孩子，是真的长长久久地安眠在了地宫中。
那孩子，没有经历过春秋冬夏，没有照过这样暖和的阳光。
李粟一阵心痛，周宓觉得他神情有异，道：“殿下哪里不舒服？”
李粟摇头道：“没事。”
他笑得有些勉强，周宓认真道：“殿下有事，要和我说。”
李粟能说什么？
难道要说他们那可怜的孩子，还是要说被人害死过的周宓。
他指着胸口：“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有些闷，大概是天儿热，我又被这小丫头折腾了半上午。”
周宓看他脸色确实有点发白，很像热着了。
周宓很担心，上去抱起小妹：“殿下，咱们回去歇一会吧。”
李粟道：“走吧。”
三人回了后院里，小妹被送去了胡三太太那边。
李粟坐下喝了两杯茶，周宓替李粟轻轻摇着扇子，他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起来。
周宓还是有点不放心：“殿下是不是熬夜太多，累着了？”
李粟顺势说道：“是，最近劳心劳力，咱们那堂弟，叫人给气得在家吃药，我这算是好的。”
周宓道：“世子真的气病了？”
李粟道：“是有这个缘由，我劝他不要生气，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
周宓道：“殿下不要说风凉话，看你也快病了。”
李粟笑道：“若是我哪一日晚归，房中有一盏灯为我亮着，桌上再有一碗热汤，我就不会病了。”
周宓听懂了他的话，只是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