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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好大的冤屈
因着今年乃是先帝离世的头一年，所以临近年节，皇城的气氛也比往年冷淡许多，并不热闹。
宫中也是一样，除夕夜里，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祭拜过先祖，便要各自散了，十分清净。
对此，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后就是最发愁的人了，她很爱热闹，可惜先帝没了好几个月，她一点儿热闹没看着。想听戏，没有。
想召人来唱个曲儿，不行。
孙太傅几个人一直盯着她，一旦太后有找乐子的行为，他们必要冲到皇帝面前，哭诉一番，提醒胡太后要谨守寡妇的本分。
除夕晚上吃过饭，周宓和李粟送她老人家回去。
太后一路上骂骂咧咧的，道：“我看就是那几个老货逼着皇帝，不能让我们一家子好好过这个年！”
“可怜我曾孙才生下来，就要忍受这样的寂寞！”
阿晏：吃手，手真好吃。
李粟和周宓同时看了儿子一眼，他不吃手才寂寞！
先帝离世，皇家的人守孝，一般是以日代月，守二十七天，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毕竟事情多，真的守孝二十七个月，那什么别干了，等着亡国吧。
周宓也不好跟着她痛骂前朝，只能道：“祖母息怒。”
李粟在一旁抱着儿子，并不多说什么。
“上回你知道他们给皇帝上奏什么，他们非要我自称‘哀家’，哀什么家，我每日里挺高兴的，寡妇挺好，还不用伺候男人，他们要是死了，他们家老太太心里头指不定比我还高兴，讲究这些破规矩有什么用！”
太后不高兴，便要逮着人骂，左右回回都是骂那几位，周宓都听过好几回了，好在她老人家也不用人附和，只要有人听着就好。
“戏也不让看，曲儿也不让听，还得吃素，就没见过这么过年的！”太后越说越生气，恨不得去那几位上奏的老臣家里打一架。
“他奶奶的！”
周宓：“……祖母且忍一忍，过了十五就好。”
“我忍不了，”太后愤愤道，“我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先帝活着的时候也得被她气，如今人死了，倒是她受起委屈来了！
这果然是报应吗。
周宓忙腾出一只手，悄悄去推李粟，叫他赶紧吱声，劝劝太后。
大过年的，再给气出个好歹来了可怎么办？
李粟倒是清楚，老臣们就是打量着皇帝孝顺心软，所以闹了这么一出。
他不爱看戏，也不听曲儿，处理政事还得带孩子，已经就够累了，能够回去休息他觉得挺好。
李粟不假思索，道：“我寻唱戏的进来，送到祖母宫中，您关起门来，想听什么听什么。”
不就是想听戏吗，悄悄听就好了，何苦在这里发脾气。
胡太后她儿子是个很守规矩的，没想到她孙儿有这样的胆量，她老人家觉得很好。
“那你给我找几个好的，回头送过来。”太后心平气和地说道。
就得这样，不然就要被那些老东西牵着鼻子走了！
太后回头，看了看李粟怀中的曾孙：“天气冷，你们俩不必送了，带着孩子回去吧。”
说罢，老人家不等周宓回答，已经迈着大步，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周宓看人就这么走了，回头对李粟道：“你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这叫什么？
李粟十分从容道：“祖母就想看戏，别的她也不稀罕，想看就看，难不成先帝还能从地下起来找咱们的麻烦。”
周宓：“传出去怎么办？”
“宫里的事情，瞒得住。”李粟道。
“万一呢？”
李粟：“死不认账就成，他们有证据吗。”
李粟年轻时候也很守规矩，后来妻儿都没了，他还惦记什么规矩，他一点都不讲了，觉得还挺好。
如今更是不会被老臣们用些手段就拿捏住了，对他来说，只要不耽误国事就好，其余的事情，凑合应付一下就差不多了，实在不必事事都太认真。
周宓沉吟片刻：“那你小心些，传出去了到底也麻烦。”
周宓总担心那些老臣跪在宫门外哭嚎。
李粟半点不担心：“传出去也不要紧，父皇总共就我这么个用得上的儿子，他们还得替我遮掩着。”
周宓看了李粟好一会儿，喃喃道：“还是我见识少了。”
李粟：这跟你的见识有什么关系？
前世李粟为了她和孩子闹成这样，但凡皇帝有个和李粟差不多大的儿子，那皇位都指不定是谁的。
可惜没有。
阿柱年纪小，生下来还是个病秧子，叫皇帝现生几个，只怕也养不大。
至于他们那几位王叔，只辽王一个惹出来不少事情，可惜他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有心无力，只能给李粟添点麻烦。
这么算下来，还是先帝养儿子的本事不行。
夫妻俩抱着孩子回了屋里，李粟将阿晏放在床上。
他安静躺下啃着手指头，这孩子不爱动，三个多月了也不翻身，问过太医说就是懒，没别的毛病。
周宓便坐在一旁，打起呵欠来。
虽说这几日事情不多，但到底还是麻烦，东宫的打小事情，周宓都得管着，各家的年礼，也是她来安排，回头还要看看这些人家送来的帖子，看哪个要去，哪个不必去。
她失神想着许多事情，阿晏突然哭起来，吓了周宓一跳，赶紧去看。
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床上了。
李粟也从外间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周宓将手放在孩子背上，他已经不哭了，周宓惊喜道：“你看！”
他们家的懒阿晏竟然翻身了！
李粟也是瞪大了眼睛，快步走过去，看儿子小小一个趴在床上，身子扭来扭来，趴在那儿，手指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塞进了嘴里，床上的毯子也被塞进去一点，晕出湿痕来。
李粟大喜，在儿子头上轻轻摸了摸。
不愧是三娘和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会翻身了，回头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周宓等李粟看完，才让他重新躺下。
李粟去看他的小床：“这要是晚上从床上翻下去怎么办？”
周宓：“您量一量那旁边的围栏多高。”
就那围栏，别说小孩子，大人也轻易翻不出去。
李粟道：“那晚上得叫人仔细拿着他若是夜里翻过去了，趴在那儿，闷着喘不过气了可怎么办？”
“晚上好几个人轮着守，不会有事的。”周宓给周宓倒了杯茶，叫他稍微冷静些。
李粟喝了口茶，夫妻俩又守在孩子身边，可惜这孩子是真的懒，翻了这一回，接下来一晚上都没动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
两人一直等到他睡着，倒是还是没有动静，只能去休息。
第二天，李粟逢人就说孩子会翻身了，太后并帝后夫妻处理完事情，大家坐在一起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
皇帝很是遗憾：“大郎，你怎么拿这事儿哄朕？”
李粟非常冤屈：“我没有，他昨晚上真的趴下了。”
可惜说什么都没用，人家就是躺着不动。
太后道：这孩子，沉得住气，行了我先回去了。”
李粟那边已经送了唱戏的进来，虽然曾孙可爱，但看戏也很重要啊。
这一日都未等到阿晏翻身，叫他爹大过年的背上了“欺君”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