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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雪和那名小童是廖清止和薇儿假扮的。等康伯箫他们走远了,薇儿才重重地舒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碰到自己的死对头,小姐,我看咱们还是乖乖的呆在营帐里吧!”清止微微一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刚刚看了开场就要走人呢?”
夜色正浓,廖清止在灯下看书,薇儿坐在不远处一边绣花一边哼着小调。廖清止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发呆。她起身坐在七弦琴前,微一沉吟,纤手在琴弦上游移滑动起来。听到后来,薇儿有点惊讶地看着沉醉在音乐声中的廖清止,因为廖清止弹奏的正是那日在山顶上康伯箫弹奏的曲子,名叫‘镜花水月’。廖清止完全凭借着自己对曲子的记忆弹奏,几乎与那日康伯箫弹奏的原曲一模一样,并且有的地方经过廖清止的改编后变得更加的哀婉凄绝,婉转动听,使人听了要掉下泪来。
薇儿放下手中的活计,她有点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廖清止苦笑着摇摇头,她问薇儿道:“你说女儿家就真的无法做出一番事业,注定要做男人的附庸吗?还有两年我就二十岁,那时我就得嫁给长风,虽然我不爱他,但是父命难违……唉!”
薇儿听了廖清止的话,心中也不免伤感,她叹了口气道:“小姐,你虽然苦,但是你有疼爱你的父亲,长风少爷虽然本事不如你,但是他爱你胜过爱自己,为你死都愿意的,这是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的。但是你看我呢!我六岁被老爷领到咱们廖家来,现在父母的模样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幸得老爷和你的宠爱,并不把我当下人看,我从小和你吃穿都是一样的,府里的下人们把我捧得半个小姐一般,按理说我应该知足了,但是我却总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将来没了老爷和小姐的爱护,我不知道要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呢!要是我有个爹爹在,他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因为父亲总是为做子女的着想,他们没有害自己的孩子的。至于说男人,要是以后有个像长风少爷这样痴心待我,为我愿意拼上性命的男人爱我,我这辈子跟着他讨饭都心甘情愿的。别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敢奢望的。”都说知足常乐,廖清止想,也许是她自己太不懂的珍惜眼前拥有的了,所以才会一直不快乐。
像是有了默契,在东郑和西驰对峙的三个月里,每过四五日,康伯箫总会带姚起去清泉峡,去到他和廖清止偶然相遇的山顶凉亭,他并不能完全确定廖清止是否会来,但他心中像是有了某种期待,很希望走到山顶凉亭那时会看到着一身白衣的廖清止正在那静静地等着他。当他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时,他的心中会莫名地激动高兴,会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往这时,廖清止会在亭中的石桌上摆好酒菜碗筷,好像早就料到康伯箫会来一般。两人对诗弹琴,下棋唱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渐渐地两人都有了种相见恨晚的感慨。甚至两个人都忘了初见时对对方的怀疑和芥蒂,若说廖清止还有所保留的话,康伯箫则坦率直白没有半分隐瞒。姚起不无担心地想要提醒自己的主子在陌生人面前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却苦于没有说话的机会。因此他只有做到自己处处更加小心。酒酣耳热之际,康伯箫忽然拉住苏凌雪的手笑道:“苏兄,你我如此谈的来,若不结拜为生死兄弟,岂不愧对苍天?来来,咱们撮土为香,拜了兄弟吧!”
康伯箫不由分说地拉了廖清止的手起身,廖清止本能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随即反握住了康伯箫的手,她笑道:“那自然好,有康兄这般的磊落英雄做我的结拜大哥,小弟荣幸的很。还未请教康兄贵庚?”
康伯箫道:“二十又三。”
廖清止笑道:“小弟今年刚满十八,看来不得不委屈委屈康兄做我大哥了!”
康伯箫笑道:“苏兄说哪里话,做苏兄的大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委屈又从何而来?”
廖清止笑道:“因为做我的结拜大哥可是有条件的。做我的大哥要无条件地包容我,忍让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做大哥的不能责怪我。”
康伯箫哈哈笑道:“你这个小鬼,是不是你总是闯祸,怕我日后责骂你,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好叫我发作不了,只能自己躲在一边生气是不是?”
廖清止微微一笑,她继续说道:“比如我骗了大哥,甚至想要大哥的命,大哥也给的吗?若答应不了,我可是不和你结拜的。”
康伯箫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笑道:“你骗我,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为兄弟赴汤蹈火,本就应该。”
廖清止心头一热,心道:“康伯箫啊康伯箫!你今天如此真心待我,若日后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你要如何是好?”两人跪地起誓,结成了生死兄弟。
薇儿想像着日后康伯箫发现廖清止真实身份后的惊讶,不禁偷偷地笑,这一切都被姚起看在眼里,他瞪了一眼薇儿,薇儿吓得赶紧低下头。姚起面无表情地看着相谈甚欢的康伯箫和廖清止,微微地皱紧了眉头。姚起不爱说话,他的不满都用紧皱的眉头来表示。这一次他的不满来源于康伯箫将他们的底细全盘告诉了还不是太了解的苏凌雪。自从上一次康伯箫在战场上负伤之后,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但康伯箫却一点不把自己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他作为手下,担心主子,却也无可奈何。
一日,康伯箫和廖清止假扮的苏凌雪在山顶凉亭碰面后,两人忽然生出要共同下山一游的念头。康伯箫和苏凌雪,薇儿和姚起四人相携下山,四人信马由缰地在一条大路上走着,现在已经是春季,四周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远远地见一面酒旗挂在一棵千年古树上,但却看不到酒馆在何处。待走近了才发现那酒馆原来是建在两棵千年古树中间的一间小小的木头房子,酒馆四角固定在两棵树的枝桠上,一棵结实的木桩支撑在屋子的中间。四个人第一次看见这种别出心裁的小房子,心中一阵惊叹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