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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茗收回手,握紧染血的鬼玉碎片。
寒荷满脸担忧走近,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安慰性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无碍,师叔不必担忧。”连星茗表现得极其寻常,寒荷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就连系统也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白羿的离开对你是个重大打击,你没事就好。
不必担忧,我无碍。连星茗还是这句话。
鬼玉一脱离,最先有感觉的是宿南烛。
唯一的筹码失去了,再留下也无用。他抹去唇边的鲜血,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后退数步,面色嘲弄道“你今日即便杀了我,连摇光也不是真心喜欢你。他只是在权衡中选择,他在我们二人里选择了你。哪日有其他人出现,你也未尝不会沦为一枚弃子,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从始至终你连他的心防都没能破开,不是吗”
顿了顿,他牵动唇角继续
“从十几岁就开始喜欢你这是连摇光的新话术没听过,倒是新鲜。若真深爱,怎会让你一介剑修,沦落到连剑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出”
傅寄秋瞳孔猩红,站直时掌心下是挥散不去的爆裂灵力,被毒雾滋滋侵蚀着。
那些毒雾可恶至极,逮着空袭就要爬上傅寄秋的胳膊,又想沿着胳膊钻入心脉。
千钧一发之际,铮铮琴音在后方奏响,一股灵力快如闪电擦过傅寄秋的手臂,饱含着愠怒斥退毒雾,“噌”一声剐向宿南烛的胸膛后者面色微变抬臂去挡,垂下胳膊时衣袖已经被削去,袖中添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大创口。
“连摇光,你你”
宿南烛被这力道冲击到倒退几步,略显迟钝抬起眼时面无人色。仿佛这道毫不留情的攻击不是打在了他的手臂,而是生生剐掉了他心头的一寸肉,连血带泪的。
视野之中,雪肤黑发,一袭红衣。
连摇光好像变了很多。
曾经他所熟知的这位亡国之仙,貌美狡黠,目标明确,看似处于弱势实则招招都在耍他,玩弄他的感情就像玩一条狗一般简单。
是这天底下最恶毒、最没有心的人。
后来宿南烛报复性反扑,看见过连摇光的愤怒、委屈、恐惧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他始终没有见到连摇光有过哪怕一天的松弛。
可当下的连摇光确实松弛的。
单只手掌虚空托着古琴,另一只手缓缓叠到傅寄秋的手背上,低唤了声,“师兄,你受伤了。”
这一声并不是多清甜的嗓音,带着点磁性沙哑,好似还有些鼻音,明明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情绪偏偏让人听着感觉心尖忽的柔软。
傅寄秋转过猩红的眸。
暗色的衣裳为伤处了很好的遮隐,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傅寄秋的腰腹、后肩处都被血浸透,各处隐隐现出沉郁的血色光泽感。也不知道这些伤是从哪儿弄的,其主人丝毫没有在意,不去处理伤
口、不曾上药,任由其溃烂腐败。
连星茗十分熟练摸出傅寄秋的储物袋,在其内翻找两秒,找出了些灵丹。
“这些伤处待会儿我帮你处理。”他将灵丹喂入傅寄秋口中,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蓬莱仙岛,我犯了错,师裕和缴了我的法琴让你替我看管”
“”傅寄秋喉结上下一动,灵丹被吞咽进腹中。
连星茗道“你怕我心里难受难堪,没过几日就送来了你的本命剑,美其名曰交换法器互相看护。”
就像是清晨的晨露坠落到生机盎然的叶片上,这些话语足够让傅寄秋神智醒转,收纳回溢出体外的磅礴魔气。
正要启唇时被对面人塞来了一把法琴,小师弟笑吟吟冲他说“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再试一次怎么样师兄,借你的绛河一用。”
借你的绛河一用
滚烫温热的胸腔霎时间被一盆凉水浇灭。
傅寄秋瞳孔骤闪,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脊背僵硬,手臂向下一落险些将荧惑法琴摔到地上。多亏连星茗眼疾手快从下方接住。
不用说傅寄秋了,就连系统也惊呼出声什么什么我真要疯了,你情魄不是已经愈合了吗你怎么又找他借绛河啊啊啊啊啊
连星茗简短答道破而后立。
系统啥意思
方才宿南烛说的那句“若真深爱,怎会让你一介剑修,沦落到连剑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出”不仅仅刺激到了傅寄秋,连星茗听了同样宛若遭到震耳欲聋的惊雷劈中。
逆鳞与隔阂已经存在了,它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往后一切的微小行径都有可能会触及到这个雷点,慢慢地将隔阂与误会越扯越大,等到真的承受不住爆发的那一刻,想弥补都已经来不及了。且最让连星茗无法接受的是,傅寄秋一介剑修半生修剑,却因他再不能持剑。
这实在令他心焦。
与其草率无视掉隔阂,两个人都做闷嘴葫芦互相谨小慎微地看眼色,不如有一方能够大大方方揭开它,破而后立。
连星茗这次没有再将荧惑强行塞过去,而是两只手捧着,静悄悄看着傅寄秋。
傅寄秋薄唇紧抿,像从齿缝艰难挤出两字
“不行。”
连星茗知道他在想什么,正色道“我绝不会再自刎了。我以后说什么都不会伤害自己,师兄,你再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有那么一瞬间,傅寄秋几乎要被甜言蜜语说服,心尖尖上的小师弟就这样站在面前,仰着白净的笑脸抬头看着自己,满心满眼都盛满了自己的身影,若不是怀中抱着琴,恐怕小师弟都要伸出一只手发毒誓了。
对视两秒钟,傅寄秋从未如此坚定拒绝过连星茗的请求,甚至比方才那声还要更果断,一字一顿道“不、行。”
哈哈。
系统语气颇为幸灾乐祸,感叹道原来你也有在你师兄这里碰壁的时候。
连星茗还是将荧惑交到了傅寄秋的手中,随地捡了根断树枝,含笑面向宿南烛。
宿南烛心中又麻又痒,手臂上的撕裂伤口不断提醒着他,眼前的青年还是与当年一样危险,虽面上带笑,指不定要给他来一击重击。
但瞧青年握着的是一根树枝,他又不免有些轻视,嗤笑道“用琴都不顺手,树枝难道更顺手”
连星茗上前一步,站定在毒雾之前,将树枝扔到毒雾之中。
“嗖”一声响,树枝顿时像被抛进滚烫的岩浆,顷刻间变成异样的黑紫色。寒风一吹,便脆弱地断成数截,
“我的靴子只是普通靴子,比这根树枝还要更脆弱。”连星茗说罢,又抬起脚,向前迈一步,“而我孱弱无比,恐怕连我脚上的靴子都比不上。”
他的足尖距离毒雾只有半寸。
宿南烛脸上的冷笑僵住,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所以呢”
连星茗并不作答,只是弯着唇,目光定定看着他,于静谧无声时再次迈进一步
嗒嗒
几乎是半秒钟的间隔,宿南烛便后退了一步,毒雾也随着他的行动向后缩几寸。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宿南烛脸色难看至极,气到连当场杀死连星茗的心都有,可是当连星茗再一次前进时,他还是后退了。
就这样,一个进,一个退。
寒荷愣愣看着两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哑然着暗暗摇头。
“停下。”宿南烛道。
连星茗就像没听见似的,弯唇笑着又上前一步,宿南烛这次后退时额角青筋都鼓起,惨笑道“你就这般有持无恐。”
连星茗总算不动了。
站定,笑容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并非有持无恐,我只是看穿了你。十六步,你最引以为傲的毒甚至都没能沾染到我的鞋,你自己也没有想到吧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你为什么觉得你了解我你又凭什么能够判定,我对师兄的喜欢是假的说这些话来干扰我师兄。”
“”
宿南烛很少有这种沉默无言之时。
连星茗继续道“我与你之间不过相处过几年尔尔,并非有什么血海深仇,藏着不想见你,就是不想与你再做过多纠缠。你杀不了我,我想杀你也不容易,既如此,世界那么大,我们不妨一笔勾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系统啧啧称奇会忽悠,还得是你。
连星茗心中叹息尽力了。再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若是系统,说不定已经被忽悠过去了,但宿南烛的偏执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笑得愈发惨淡,深呼吸道“一笔勾销你当年骗我”
连星茗打断道“你后来不是也派人追杀我,扯平了。”
宿南烛改口道“是你主动招惹我”
连星茗道“我当初接近你是为了鬼玉,若你心有不甘,”他刚想说大不了将鬼玉还给你,余光瞥到白羿,
又觉得不能还,索性道“靠肉身强行接我师兄几招,你已是强弩之末,强撑体面罢了。可即便如此想杀你,我与师兄恐怕也会因为这些毒雾去掉半条命,甚至可能落下病根。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想活了。要不这样,你继续当我死了,像从前那样找个替身替了我。”
“”
宿南烛简直要气笑出声。
连摇光这张脸有多漂亮,说出来的话就有多气人,他从前是找替身,疯了一般寻找慰藉。可当事人让他找替身,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宿南烛瞥向冷峻一张脸的傅寄秋,缓声问“连摇光,你会让傅寄秋找替身吗”
傅寄秋也看了过来。
连星茗顶着两边的视线,寻常人可能压力巨大要胡言乱语了,可他思维逻辑仍旧清晰,哂然一笑道“问这个问题之前,你不妨先想一想我不在的这些年里,究竟是谁找过替身。同样的话我对你说,是因为知道你能做得出来,而对他说,是在侮辱他。”
宿南烛脸色僵硬。
连星茗第一时间没有去看傅寄秋,而是目光平和盯着宿南烛,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与你说这么多吗”
“为何”
“就像我知道师兄不可能去找替身一样,年少时有很多人心悦他,但他无论是心理还是行为都从未有过半分僭越,从不让旁人误解。他并不是为了我才洁身累行,师兄本身就是这样美好的人,他的感情里融不进一粒沙子。”连星茗才将眸子转向傅寄秋,抿唇道“可我并不美好,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揉了好些粒沙子进来,我的态度摇摆不定混乱不堪,仿若处处留情。”
傅寄秋眼神微动,似乎想说话。
连星茗轻轻摇头制止,继续道“我肯说这么多,废了好多口舌,是因为我也想给他安全感。以前办不到,现在我想拿出我的态度给他看。”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宿南烛听明白了,仰头大笑数声,笑声止住时眼眶都红了,颤声道“所以,你觉得我的感情是你口中的沙子,你为了让他有安全感,与我划清界限。”
连星茗坦荡点头“是。”
宿南烛“”
宿南烛没有说可与不可,甚至都没有像从前那般留下一句虚势之言,背影几近是踉跄逃离。显然他也意识到,连星茗这一次是认真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想通,还是依旧偏执地要不死不休。
拉扯这么久,天黑得很快,几乎是金乌下沉的那一瞬间,白羿便双目无神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跑去
“白羿”连星茗喊了一声。
寒荷拦住连星茗,塞过来一枚传讯书简道“不必紧张,白将军去的方向是连云城,应当重回了连云城外那片密林之中。傅仙长有伤,你替他疗伤罢。我去追,追到了将位置告知你们。”
寒荷方才全程没讲一句话,在一旁尴尬吃完了整个大瓜。
其实三个人去追也行,但她认为两名师侄现
在最需要的是独处空间,所以
她压低声线,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来自于长辈的小小建议,“摇光,师叔其实有外务在身,不能再耽搁了。嗯,我的意思是”
对上寒荷的眼神,连星茗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勉强撑着张波澜不惊的漂亮脸蛋,道“师叔有话直说吧。”
寒荷回头看了眼傅寄秋,转回来掩唇施法遮盖声音,叮嘱道“你二人处理好伤口便速速找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寒荷干咳一声,清寒面孔浮现一抹红,声音压得细若蚊嗡,“过夜。”
连星茗“”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被寒荷念出来仿若百转千回,诱导人不由自主无限遐想。
光是听着,都叫人竟有些心惊肉跳。
“师叔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气氛正好,又要脱衣疗伤,嗯师叔确实是有事在身,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否则断然不会如此冒犯你二人”寒荷发觉越描越黑,颇为懊悔,局促拍了拍连星茗的肩膀,转身追白羿而去。
她一离开。
巷道里顿时只剩下了连星茗与傅寄秋。
“”
“”
连星茗十分确定傅寄秋没有听见寒荷说的话,但他做贼心虚,靠近时连荧惑都忘记接过来,指着空落落的屋舍说
“里面好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我们先进去,我替你包扎。”
推开门后,连星茗眼尖看见了桌椅,正准备上前拿袖子擦一擦将就着用,后方一阵风抚来,灰尘被挥舞到半空中,尚且来不及呛人鼻息,就被强悍的灵力直接压至地面。
做完这些,傅寄秋将荧惑端正摆放到桌面上,垂睫道“我自己来。”
“”不想给他看伤口
连星茗眉头微皱了下,被寒荷师叔带跑偏了的思绪瞬间回归正轨。
刚才他就发现了,傅寄秋不仅中了毒,身上还莫名其妙添了不少道伤口,看伤况应该都是近十天添的,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若是身着一袭白衣,恐怕都要染上半身鲜血。
连星茗问“你是怎么伤的”
傅寄秋倒是有问必答,“这几天追寻白羿的过程中,被宿南烛极其门下弟子所伤。”
弟子
什么时候连弟子都能伤到傅寄秋了。
连星茗很快反应过来,哑然张唇
傅寄秋没有用剑。
再怎么强大的剑修,若是扔了武器与人斗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吃亏。
“你不处理伤口,”连星茗顿了顿,才能继续“是因为我”
傅寄秋不看他,幽深的瞳孔直勾勾盯着荧惑法琴,好似法琴是一颗花种子,盯久了便能够开出一朵别样的花。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外露出的情绪一直是克制的,道“感觉不到疼,我想着,不去管它应该能自己愈合。”
连星茗“”
回旋镖再一次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身上,连星茗再一次意识到,之前倔强要在连云城城门前割肉放血的自己有多让人郁闷。他不再开口,上前两步干脆利落摸上傅寄秋的腰间。
傅寄秋腰腹处猝然向后一收,连星茗以为碰到了他的伤处,下意识撤了手,又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身体,用尾指上挑勾出储物袋。
“我自己来。”傅寄秋嘴上这样说,视线却像被吸铁石给吸住了,垂直向下定在连星茗那根上挑的尾指上,缓慢随之移动。
绷带、金疮药。
一切就绪整齐摆放在桌面上,连星茗才抽出傅寄秋的腰带,后者黑色外袍随之散开。
宽肩窄腰,赏心悦目,却里衫染血。
连星茗看着润透了里衫的血,鼻腔微微发酸。以前他也看傅寄秋受伤过,但当时只是觉得急切,现在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在哪里伤的是谁所伤这些他都不知晓。
还有一些更加复杂的情绪正在发酵,连星茗眉头紧皱,心事重重抬起手掌。
刚拉住斜襟,傅寄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说你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心悦我,你现在还心悦我吗”
连星茗本在查看伤势,闻言哑然抬眼。
四目相对。
他这才注意到傅寄秋眼中正憋闷着的、宛若泼墨山水画一般浓郁又压抑的情绪。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有不知名的鸟雀叫声,后院里应当是有一口井,昨日蓄积的雨水堆积在倾斜的木桶之中,堵在里面死活都出不来。
傅寄秋等了几秒钟,半晌没有等来回复,一直努力去克制的情绪终究无法自控,他上前一步逼近,“这是你方才自己说的。你说你对这话负责,你不能又想一出是一出,”顿了顿,傅寄秋喉结上下动了动,“你对我负责了吗”
那些甜腻的血味霎时间萦绕鼻尖,连星茗本不想后退,怎知身体还未恢复,不知怎地就向后趔趄了一步。尾椎骨“磅”一下子抵上了桌边,后背从下至上顿时爬满酥麻感,他生怕再多造些误会出来,心里头也是有些急了,口不择言将自己的老底揭了个精光
“我负责,我负一百个责一万个责是我自己说的,绝无半句虚言,我、我真是喜欢你,我小时候第一次春梦对象都是你,我梦见我们俩”他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下心尖剧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抱着石头去投黄河的心都有了。
刚想找补两句,腰肢两侧被面前人向上一抬,连星茗就坐到了桌上。双腿之间挤进来一人,大门敞开朗朗乾坤,连星茗脉搏加快,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一句“寒荷师叔不许我们在这里过夜”直接羞愤不已叫出了口。
傅寄秋却无声将脸埋到了他的颈窝处。
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结实的小臂从后方按住他的背,将他用力往怀中压。
没一会儿,颈窝处衣裳就湿了。
砰砰
砰砰
原来过于沉重的心跳声会带来钝痛感。
连星茗呆滞又缓慢眨了下眼睛,大脑宛若凝涩的木浆,听见傅寄秋无法自控的粗喘声,他的眼眶也跟着湿了,只觉得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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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好心疼。
师兄向来清风朗月,行事有条不紊,何曾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
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
许久后,傅寄秋才平复下来,直起身体时俊脸上血色流失,异常苍白。
他想问连星茗方才为何又找他要绛河,可他不敢问,只是想一想各种可能性都好似要疯了。
“寒荷师叔不许我们在这里过夜,”他重复了一遍连星茗不慎叫出口的话,“何意”
“”
连星茗低头嗯嗯啊啊已读乱回了几句,拽着傅寄秋的衣服说“我给你涂药包扎吧。”
傅寄秋低头看了眼连星茗“镇定自若”的表情,又转向后者在衣襟处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手,眼看着凝视之下小师弟的洁白耳廓一点一点染上红,
他突然福至心灵般。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连星茗道“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寒荷师叔担心你伤重不能奔波,她真是个好人。”
傅寄秋面色如常将里衫褪去,线条流畅的高瘦身躯落了不少血污的梅红色。
“那是我理解错了。”
“嗯。”连星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是觉得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在瞎紧张些什么。师兄常用的香薰不知是什么,味道绵长浓郁,能透过血的气味不知不觉包裹上来,让他更紧张。
只是涂药啊。
连星茗这样想着,就不紧张了。
“你说你小时候第一次做梦,梦见的是我,”一听傅寄秋这话,他刚松下去的那口气顿时又高高提到了心尖,就看见傅寄秋俯身撑住桌沿,双掌一左一右按在他两侧,悄无声息地俯了下来。
屋舍后院的木桶终于不堪重负倾斜,雨水潺潺而下,水声朦胧又遥远,干净透彻。傅寄秋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梦里我对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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