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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叶枫得到了王府里那四位美貌侍女无微不致的呵护,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再加上大慈贤王神奇的金创药,叶枫屁股上的伤渐渐地好了。
三天之后,莫丽娅长公主突然派侍女到大慈贤王府宣布:叶枫的药方疗效显著,长公主殿下身上的诸多症状已大为减轻,不日就可以参加两国关于界河的谈判了。她为了表达由衷的谢意,还特意派侍女赏赐给叶枫一只绿玉如意。
大慈贤王闻讯大喜,设宴款待叶枫,还特意把监狱中的李权放了出来陪坐在叶枫身边。李权看到叶枫神色自若谈笑风生的样子感到十分惊讶,便偷偷问叶枫是怎么回事。叶枫笑而不答,只一味地劝李权喝酒,一边喝还一边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啊?”这话说得李权心里直打鼓。
第四天,叶枫在大慈贤王的亲自陪伴下到齐天楼为莫丽娅长公主复诊。当叶枫穿过那片奶白色的纱帐径直走到内室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莫丽娅长公主已穿上最鲜艳的呼尔巴什族的盛装端坐在椅子上等候叶枫了。她等叶枫进来,便笑着站了起来,用圆润动听的星月帝国的语言激动地说:“谢谢你,叶大夫,你的药方非常灵验。”
“能为殿下排忧解难我感到非常荣幸。谢谢殿下能给我这个机会。”
“虽然病症有所好转,但不知这药效能持续多久?会不会有所反复?”
“我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不过,起码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办法了。”
“你估计我们能有多长时间呢?”莫丽娅长公主面现忧色。
叶枫笑着附到莫丽娅的耳边低声安慰道:“殿下请放心,大青山里的猎物凶猛狡猾,绝不是那么容易捉到的。”
“好,那我是不是应该继续按您的方子来治疗呢?”
“当然。除此之外,殿下难道还有更好的方子吗?”
“没有了。”说到这里莫丽娅嫣然一笑,笑得叶枫的魂魄轻轻一荡。
“我想,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叶枫用鼓励的眼神望着莫丽娅。
“明天吗?”莫丽娅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是的,明天。越早您的病好的越快。”
“好吧,我听你的。谢谢你给我的这个绝妙的药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呢。”
“殿下不必客气。你我已坐在同一条船上,帮助你也就是帮助我自己。”
两人很想长谈,可又担心外面的贤王起疑心,叶枫又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就告辞出来了。莫丽娅知道叶枫身不由己,也不好强留,便派侍女将叶枫送了出来。
第二天,莫丽娅派胡斯通知乌拉特族丞相梅里吞:呼尔巴什族特命全权谈判大使──莫丽娅长公主病体痊愈,准备于三日后恢复谈判。与此同时,她又亲笔写信给自己的堂哥库克尔克和乌拉特族大汗烈烈维奇,告诉他们自己已决定下嫁给乌拉特族的两位亲王中的一位。但她要嫁给一位英雄,所以她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哪位王爷能够统率本部兵马把大青山中那支打着东昌公国旗号四处作乱的暴民的军队剿灭,她就嫁给谁。
两位大汗接到莫丽娅的书信之后,都认为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而且非常公平,便都同意了。大汗烈烈维奇甚至认为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自己正为这股神出鬼没的叛匪忧心呢,这样正好能够激励两个哥哥奋发努力,消灭叛匪。省得他们两个天天围着一个漂亮寡妇争风吃醋,给伟大的乌拉特族人丢脸,让天下人笑话。
七日之后,大汗烈烈维奇的谕旨传到了和林穆海。一时间,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在纷纷议论此事。两位王爷领旨之后都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既为了抱得美人归,也为了争这个英雄的名声。
大慈贤王给了叶枫很多金银珠宝作为赏赐,并把他和李权待若上宾。两人被安排到王府最好的客房中,每天美食美酒地招待他们,除此之外,大慈贤王还派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专门保护两位贵客。
叶枫想找大慈贤王告辞,并提醒他遵守当初的承诺,放自己回西都。不知大慈贤王是有意回避还是确实军务繁忙,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叶枫没有办法,只好在王府里继续住着。
一天夜里,李权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问叶枫:“我这几天听人议论,说两位王爷已各率本部人马去北面的大青山里追剿暴民的军队了,而且听说谁能取得暴民首领的首级谁就有迎娶莫丽娅长公主的资格。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我哪里知道,也许是真的吧!”叶枫装作漠不关心地说。
李权生气地说:“你少跟我装鬼,说实话,这个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叶枫紧张地捂住李权的嘴,然后四处看了看,悄声说:“小心隔墙有耳!”
李权掰开叶枫的手,笑道:“我猜就是你小子的鬼主意!”
“三哥就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叶枫笑了。
“可你不觉得这样做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什么他们?”
李权沾着水在桌子上写了“义军”两个字。
叶枫明白了,李权是担心叶枫替莫丽娅出的这个暂时脱困的主意会危害到北面大青山里的义军。
叶枫摇摇头说:“不会。”
李权低声质问道:“理由呢?”
叶枫附在李权耳边悄声说:“两个王为争莫丽娅已势同水火,这是我亲眼所见。所以他们在追剿时只会互相牵制,努力阻止对方成功,而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通力合作。我这是在替他们”叶枫指了指桌上的“义军”两个字说“离间敌人呢。”
李权想了一想,又微微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无道理,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叶枫四下里看了看,低声说:“尽快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然后让他们派人跟踪两位王爷的大军。”
“怎么联系?”李权担忧地低声说“这些侍卫们表面上是保护我们的,其实就是替王爷来看住我们的。看来王爷还不想放我们走,我们怎么出得去啊?”
“是啊。我去见莫丽娅长公主的时候,这个王爷的幕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生怕我跟她上床,想上一趟街都不可能。唉,真是没有办法。”
李权想了想说:“我有一个主意,你看行不行?”说着,就附在叶枫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叶枫边听边点头,连说:“好主意。”
第二天,本该叶枫去齐天楼为长公主殿下复诊,那位幕僚和王府的马车都已在客房外恭候了。叶枫这时突然捂着屁股大叫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然后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那位幕僚进来问叶枫怎么了。
叶枫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屁股上的旧伤复发了,痛得受不了。”
那位幕僚连忙关切地凑过去说:“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叶枫双手紧紧地握着裤腰带,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望着那位幕僚说:“你又不是大夫,我凭什么要给你看?”
那位幕僚红着脸,紧张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大夫误会了,我对男人没兴趣。”
叶枫说:“你对男人有没有兴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旧伤复发了,今天去不了齐天楼了。”
“那可怎么办?”幕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长公主殿下还等着咱们呢。”
叶枫叹了口气说:“看来,也只能派我的助手去了。”叶枫说完,就把李权叫出来,叮嘱了几句,然后把李权推到那位幕僚面前。
“他去行吗?”那位幕僚不放心地问。
“行,我都安排好了。去了,按我的方子煎药就行了。”
那位幕僚无奈,只好派两名侍卫用马车把李权送到了齐天楼。
到了中午,那两名侍卫和一辆空马车回来了,他们向幕僚禀报说:“长公主殿下已把那位姓李的助手留在齐天楼煎药了。说要等晚上才能让他回来。”
那位幕僚不耐烦地点点头说:“好吧,那你们晚上再去接他一趟吧。”
天黑的时候,李权面带微笑地回来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权低声对叶枫说:“我今天见到他们了。”他们当然是指罗菲、罗振玉和胡文仲等人了。
“他们还好吧?”叶枫轻轻地问。
“好。”李权小声说“咱们出事以后,胡文仲就派人通知了崎峰谷。大家知道后都非常着急。柳明秀大人已派范云台率领亲卫队中约三十余名高手先行出发,罗归正提督也派罗猛从清风寨上的好汉中选了四十多个高手下了山。他们在许大哥的精心安排下已潜入了狼关以北,第一批三十余人装扮成马贩子,已于昨天进了和林穆海城,第二批随后就到。”
叶枫听后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低声问李权:“你有没有转告他们,说我们现在很安全,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李权说:“你放心,我已经说了。”
叶枫点点头说:“这就好,毕竟这是敌人的地盘,不到万不得己,千万不要暴露咱们的实力。”
“我还听说,许大哥要亲自来这里坐镇指挥呢。”
“太好了。有许大哥在,我心里就踏实了。”
李权继续说:“胡文仲告诉我,他一刻也没放松对两位贤王军队动向的监视。两位贤王的大军一动,他就派人去了,现在两位贤王正率领本部人马在大青山南麓地区进行拉网式搜索呢。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义军的下落。”
“你下回见到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严密监视,尽可能收集更多的情报。”
“知道了。”李权笑了笑说“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叶枫问。
“今天,我又见到了长公主殿下,她长得确实很美,美得非同凡响。”
“这还用你说啊。”
“而且,她看到你今天没有去,眼神中尽是失望,还问了我许多有关你的情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是吗?”叶枫嘿嘿一笑道“三哥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留着两个好菜呢。要不要我让他们给你热一热?”
“不用了。”李权正色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可不能到处留情,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什么她?”叶枫装糊涂。
“我说的是大公府的那位!虽然她一直对我心存芥蒂,但凭良心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儿。”李权紧追不舍。
“她是我的上司,仅此而己。你们不要乱猜!”
“别掩耳盗铃了!她对你好得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可不能辜负她!”
“好了,好了,咱们说点别的吧。噢,对了,第二次马邑会战打得怎么样?外面有消息吗?”
“没有,这恐怕得等见到许大哥之后才能知道了。”
帝国历351年4月23日。一个重要的消息传到了和林穆海城:大悲贤王的大军经过十多天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在大青山腹地发现了叛匪的踪迹。为激励将士奋勇杀敌,乌拉特族丞相梅里吞筹措了大批军用物资,准备运往前线。由于大批军队被调往马邑前线,后方兵力相对不足,与此同时,乌拉特族开始在老百姓中间招募新兵,以帮助剿匪。
帝国历351年4月30日。和林穆海城的名医叶枫屁股上的旧伤再次发作,只好由他的助手李权去齐天楼煎药。晚上,他的助手李权回到了王府的客房,见到叶枫之后,向他耳语了几句。叶枫听完激动地和李权拥抱在一起,眼中泪花四溅。
在客房外面的窗户下,负责监视叶枫的那位幕僚看到这一幕时鄙夷地说:“这个姓叶的还在我面前装纯洁呢!原来他们两个竟是这种关系!真恶心!”他又偷看了一会儿,想看看下面有什么更加恶心的场面,结果什么也没有。叶枫和李权两个人突然又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一半时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神经病!”那位幕僚失望地朝地下啐了一口,又抬头看看天上,见夜深了,月儿已经偏西,便悻悻地走了。
李权躺在床上,侧耳听了听窗外,小声说:“那家伙应该走了吧。”
叶枫叹了口气说:“这种被人监视的滋味儿真不好受,连说个话儿都提心吊胆的。”
李权劝道:“不过,咱们受的这罪也快到头了。”
“是啊。”叶枫躺在床上,心情激动地说:“苍天有眼啊!咱们这一趟没有白来,终于跟他们联系上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首领竟真是我的好兄弟。这个罪受的值啊,就是再受十倍我也愿意。”
“我们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很高兴,而且十分佩服他。去年春天,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都认为他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在这么多敌人的围困下,他竟能奇迹般地活下来,还能带出这样一支队伍来。这真是不可思议啊!”李权不无感慨地说道。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他是我的好兄弟,怎么会抛下我自己先走呢。”
“不知道那时是谁哭得死去活来的。还大病了一场!”
“嘿,嘿。”叶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继续问道“那大慈贤王的军队呢?有没有参与围剿?”
李权低声笑道:“被你猜着了。他声称还有一股叛匪的军队在大青山深处,便将军队拉到安全的位置袖手旁观。看来他是想等双方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啊。”
叶枫皱着眉说:“义军虽然能据险死守,但要想脱身恐怕也很难,时间长了会不会出意外呢?”
李权担忧地说:“是啊。我也有这个担心。这大悲贤王一定会倾尽全力进攻的。一旦义军快支撑不住了,那大慈贤王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抢夺胜利果实。到那时情况就不妙了。”
“这祸可是咱们转嫁到义军头上的,咱们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可怎么管呢?在狼关以北,咱们的力量毕竟有限啊!”叶枫想了想说:“你看,快到五月份了,雾山上的雪水就要融化了,那条运粮小路可不可以再次启用呢?”
李权说:“可以启用。只是,乌拉特族控制大草原的力量已今非昔比,咱们的军队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任意驰骋了。而且,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敌人不可能不有所防备。咱们的军队过来容易,要想再回去可就难了。”
叶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得想办法到大青山里去见他一面,和他好好谈一谈。”
“我听罗振玉说,敌人对那里封锁得很严密,而且地势非常崎岖险恶。依我看,你就不要去了,派个使者去就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只有这样,我才能清楚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才能知道应该如何帮助他们。如果咱们能在大青山成功开辟第二条战线,那整个西北的局势就会大不一样。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大陆的战局。”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若是能在这里打开局面,黑虎岭的压力也会有所减轻,这样一来,整个西北就有可能被盘活,到那时,咱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步棋虽然险恶,咱们也一定要走!这个险值得一冒。”叶枫坚定地说。
“对了,你说到西北的局势,我想起一件事。刚才怕人偷听,没敢告诉你。”
“什么事?”
李权压低声音说“许大哥已经到了狼关以北,但好几天也没有来和林穆海城跟大家汇合,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大家都想找到他呢,可他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
叶枫笑着说:“咱们用不着替他担心。他肯定会去最重要的地方,然后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最后又在最危险的时刻脱身。就像许多小说里写的孤胆英雄那样。”
“哪儿有这么胖的孤胆英雄?”
“胖怎么啦?胖就不能当孤胆英雄啦。”
“呵呵,看来,你还挺崇拜他的。”
“那当然。这世上能抓到咱们大哥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咱们的胖英雄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了胡文仲那里,说是写给你的。他们让我给你带来了。”
“太好了。信呢。”叶枫高兴地坐了起来。
李权小心翼翼地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叶枫。
叶枫打开信,凑近灯台仔细阅读,只见上面写道:“叶枫兄弟:这两个月,马邑的战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在东线,巴特隆主动出击,打败了帝国的羽林和龙骧两军,帝国的军队伤亡惨重,帝国对马邑的合围瓦解。在南线,尹川王乌海图率军突破巴特隆的防线,蓝玉将军击败老将克林德,巴特隆的南部防线已被突破。尹川王指挥大军分三路北进,势如破竹。巴特隆为避其锋芒,已主动放弃马邑城,各部人马开始向西边的石门关集结。不出意外的话,你接到这封信时,马邑城已经光复。此外,河汉平原南部诸省又出现了几股反对巴特隆的义军,虽然规模不大,但很活跃。现在,在狼关以北,我们已与伊普雷将军率领的义军取得了联络,他们正在大青山里与敌人奋勇作战,急需我们的帮助。如今天下的局势错综复杂,我们都很想与你和李权兄弟商议一下。也希望你能早日回崎峰谷主持大局。为了让你们安全脱离王府险地,胡文仲已做了细致周密的安排,并向我做了汇报。我已同意他们的营救计划,并准备在5月1日实施,希望你们提前做好准备,配合他们的行动。我还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情要做,可能过两天会派人与你们联系。祝一切安顺。许德昌。”
叶枫读完之后就递给李权,李权看后惊叹道:“明天?”
叶枫笑道:“是的,明天咱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帝国历351年5月1日上午。和往常一样,在八名身体健壮的王府侍卫的护送下,那位幕僚领着叶枫和李权坐进了大慈贤王专用的马车。他们照例要到齐天楼看望病体初愈的长公主莫丽娅,并转达大慈贤王对长公主殿下亲切的问候。
马车驶进了繁华热闹的马市大街,向雕梁画栋的齐天楼方向驶来。
马车缓慢向前行进,当走到一处地势狭窄的路段时,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串鞭炮声和急促的马蹄声。叶枫挑开窗帘往前一看,只见前面不远的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五匹狂奔的烈马,每匹马的马尾部都拴有鞭炮,鞭炮不知被什么人点燃了,正在“噼叭”作响。这尖锐的鞭炮声和炸碎的纸壳刺激得五匹马如疯了一般向叶枫乘坐的这辆马车飞奔而来。路边的行人纷纷尖叫着闪避,边跑边大喊:“马惊啦!马惊啦!”
这八名侍卫见五匹马来势凶猛,想到路旁躲一躲,可由于路面狭窄,恐怕躲不及,又不想被迎面扑来的五匹惊马撞上,便纷纷调转马头向后飞跑。有那调头不及的,被惊马一下撞翻在地,撞了个人仰马翻。
替叶枫驾车的车夫一看架式不好,急得跳下马车,抱头向旁边的店辅里狂奔。没有车夫控制的马车顿时失去了方向,四匹套着辕的马又被前面的五匹惊马一吓一撞,全都人立起来。马车失去了平衡,侧翻在地。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那位坐在马车里打盹的幕僚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自己坐的马车突然就翻了,慌得他一边大叫一边乱爬。
叶枫和李权早有准备,他们知道这肯定是胡文仲他们来救自己了。所以当车厢翻倒的时候,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争着先爬起来,然后扑到坐在对面的那位幕僚身上一通拳打脚踢。他们两个把这些天受的委屈全都用拳脚发泄在那位幕僚身上。
那位幕僚先是气焰嚣张地大叫道:“竟敢打我!造反了?来人啊!把他们两个拿下!”后来他发现马车外面的侍卫全没反应,而且外面也有激烈的打斗之声,便知道侍卫们也遭到了伏击。他便又捂着脑袋大叫道:“两个打一个不公平!要打一个一个地打!”
“讲公平?打我们屁股的时候你怎么不讲公平啦!”
“别跟他废话,打!”
叶枫和李权抡圆了胳膊,在狭窄而又倾斜还在不停打转的车厢里争分夺秒地击打着那个家伙的头部和颈部,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打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止打转了,然后又不知被什么人扶正了,与此同时,车门打开,门前站着一位穿着黑衣,黑布蒙面的身材魁梧高大的汉子。
那黑衣大汉见到叶枫躬身行礼道:“城守大人!我们奉命前来营救您。”听声音是大公府的卫队长范云台。
“好,好。”叶枫打人打得上气不接下气,倚在车门边说“云台兄,你来的正好。帮,帮我打他!”
李权也累得坐在车座上直喘气。
“遵命!”范云台抡起醋钵大的铁拳就向那瘫坐在地上的幕僚挥去,挥到一半时,他突然收住了手,然后张开五指到那幕僚的鼻子前探了探。
“怎么了?”叶枫疑惑地问。
“报告城守大人,此人已死,不必再打了。”
“啊?”叶枫吓了一跳,赶紧跳出车外。
李权小心地用手推了那位幕僚一下,那位幕僚倚在车门前的身躯慢慢倒了下来,露出流淌着鲜血的鼻子和嘴巴。李权吓得也赶紧跳出车外,叫道:“四弟好力气,居然把他打死了。”
“三哥,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早就累得歇手了。这最后几拳可是你打的。”
“好了,别争了。此地不宜久留,前边已经有几十个乌拉特族的巡逻兵赶来了。”从车厢后面又跑来一个身材瘦高的蒙面大汉,叶枫听声音便知道是罗猛。在罗猛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健壮的黑衣蒙面人,每个人都手执短刀,浑身是血,杀气腾腾。
“云台兄保护城守大人先走!我带人阻击他们。”罗猛说着就领着人向后面跑过去了。
范云台向四周打了个呼哨,十几名黑衣蒙面人便向叶枫这边聚拢过来。叶枫和李权在大公府亲卫队的保护下开始向旁边的店铺里逃亡。
叶枫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路,只见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那八个王府的侍卫,连车夫也被追杀在旁边的店辅里了。看来这计划确实周密,一个漏网的也没有。
看着一群拎着刀的黑衣大汉闯进店铺里来,那些顾客和路人都吓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罗猛领着二十几个大汉保护着叶枫跑上了一座小楼,钻进了一间小屋里。然后大家脱下身上穿的黑衣,撕下面罩,麻利地换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各种颜色的乌拉特族服装。
正当叶枫准备换衣服的时候,范云台从身后解下一个包袱来,捧到叶枫面前说:“城守大人,这是我家小姐送给你的。”这个小姐当然是指柳明秀,范云台跟随柳琛几十年,从小就这么称呼柳明秀,到现在也改不过来。
叶枫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包袱里是一件金光闪闪的丝质背心,叶枫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金丝软甲,是柳琛公爵大人的防身之物,有刀枪不入之效。我家小姐托我转交给城守大人,希望城守大人能穿上,以防不测。”
“那就多谢了。”叶枫美滋滋地赶忙脱下外衣,将这件金丝软甲穿上了。
李权一边换衣服,一边羡慕地说:“你家小姐想得可真周到啊。”
“是的,我家小姐非常担心城守大人的安危,她还有几句话托我转告城守大人。”
“什么话?”
“我家小姐说:‘告诉你们的城守大人,打仗的时候叫他别逞能,别瞎往前冲,他身体单薄,武功又不济,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他和那个姓李的两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老想充英雄好汉,结果什么事情都办不成,还连累得大家都跟着着急。叫他们别再胡闹了,一旦脱险就赶紧回来。’”
叶枫本来心里挺美的,一听这话,眉头一竖,问道:“你家小姐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她就是这么说的。我哪儿敢胡编。”
“她瞧不起我?嘁!她有什么了不起她她这宝贝衣服我还就不穿了!”叶枫执拗地要脱下那件刚穿上的软甲还给范云台。
范云台看叶枫急了,唬得连忙摁住叶枫的双手,不让他脱。
李权也上前劝道:“别生气,别生气,人家话虽难听些,却是一片好意。”
“是啊,是啊,我家小姐听说您被抓进了贤王府,连夜招集大家商议营救的事情,一连两天都没合眼呢。”
李权板着脸说:“你家小姐也不对,什么叫手无缚鸡之力啊?我兄弟刚才在车里三拳两脚就打死了一个人,这可是你亲眼所见的吧。若是没有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把人打死呢?”
范云台见李权一边说一边向他挤眼睛,便会心地笑道:“是啊。是我亲眼所见,我回去一定转告我家小姐,让她改变对城守大人的偏见。”
叶枫在大家的劝说下,大不情愿地重又穿上了那件软甲。
等大家穿好新衣服之后,范云台便领着叶枫和李权爬到一件带后窗的阁楼里,那里堆着一堆东西,上面还覆盖着一块大布。范云台揭开那块大布,露出了下面的两只大箱子。箱子上有呼尔巴什族北山大王的徽号,还有游牧民族崇拜的狼头图案。那只狼张着大口,伸着舌头,模样狰狞,十分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叶枫指着箱子问。
范云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奉命保护大人出城。可如今和林穆海城的各城门岗哨查得很严,所有进出的货物都要检查,再加上我们刚才杀了王府的八名侍卫和一名幕僚,现在乌拉特族肯定已在全城展开搜捕。为了能安全出城,前些天,胡文仲胡先生花重金收买了呼尔巴什族北山大王克穆齐手下的一名军需官。他们答应利用他们驻和林穆海城使团的运货马车帮我们送出去两个箱子。他们使团的马车有特权,守城的乌拉特族官兵不敢检查。”
叶枫问李权:“这就是咱们大哥所说的周密安排吧?”
李权笑道:“难道还不周密吗?”说着又用手摸了摸那只绘有狼头的箱子追问了一句:“躲到里头,不会憋死吧。”
“不会,箱子下面有透气孔。”说到这里,范云台又打开阁楼的后窗说“马车就在下面等着呢。”
叶枫和李权走到窗前,探头往下看,只见这窗户下面是一座僻静的小院,院子里停着两辆装满货物的马车。马车上插着绘有狼头的呼尔巴什族的军旗和北山大王克穆齐的王旗。
叶枫和李权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叶枫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叶枫想起了两年前,他护送梅林格出西都城的情景。
“既然这么说,那还犹豫什么?钻吧。”李权说着自己打开箱子盖钻了进去。
“不会很久吧?”叶枫问范云台。
“不会,城守大人委屈一会儿就行。那位军需官亲口答应,三个小时以后咱们就可以在城外会合了。”
“好。”叶枫说完也打开箱子盖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