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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作用下,上万公里的距离在一瞬之间便被跨越,罗兰脱离法术禁锢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无垠的北国风光。山涧的强风令他的灰发在半空中飘扬,飞舞的雪花仿佛花瓣纷纷落下,而死亡骑士水色的瞳孔却只是凝望着远方,那为五彩的极光所眷顾的高山之顶——寒冰皇冠就在那里。
伊修托利就在那里
白雪的描绘下,原本虚幻的窈窕身影正逐渐在罗兰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如瀑布般的秀美长发,清脆而悦耳的笑声,以及那温柔但却不失坚定的眼神。尽管明明知道是不一样的,但罗兰的心中,久远的身影却时常与她重合,成为令人无法分辨出的模糊存在。
“你是把我当成久远的替代品吗?”那曾经凝视着他的眼神再度浮现。
罗兰用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此刻并不是去想那些东西的时候。既然已经作出了这样的选择,那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立刻赶到宫殿,全力守护住无可替代的存在。
在淡金色的阳光照耀之下,死亡骑士原本迷茫的眼神,一瞬间映刻入不可磨灭的坚定。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失去了!绝对。”那迅捷的身影带领着冰晶碎片与风声鸣响,在山道上滑行一般高速移动着。骑士巧妙地操纵下,梦魇长鸣一声,轻巧地踏雪而过,一下便跃上陡峭的山岩。
冲破宫殿大门的封锁后,进入寒冰皇冠的突击队不得不面对巫妖们令人窒息的强力魔法和魔影铠甲毫无休止迹象的压制性攻击。有着锋利边缘的巨大冰花不时在人群中绽开,魔铠的巨剑如狂风般斩下,许多勇敢的战士就这样永远倒在冰冷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在亡灵们疯狂的反击下,撕裂防御突破入第二层的人数屈指可数,而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却又不得不留下拖延时间。
到达第三层,负责完成路维丝所赋予的任务的,只有区区六个人——圣剑骑士团副团长迈西斯,圣锁链骑士团副团长迪莉西亚,圣杯骑士团成员阿迪司,高阶法师安东尼达斯,以及两名高阶牧师,达米亚与达尔斯。
与前两层的宏伟气势相比,这一层则显得更为精致。透过绘着釉彩的玻璃窗,杂糅着北地阳光成分的极光筛落进一条宽广的走廊之中。两侧分布着错落有致的小花坛,朵朵盛开的月之花正从中探出头来的,花瓣上映照出温暖的光芒。紫水晶般的墙壁在落地窗帘的披被下,散发出神秘与高贵的气息。此情此景,恐怕就连法王厅的庄严与路维丝神殿的华美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然而,对于闯入宫殿高层六名不速之客来说,再美丽的景色也都只是迷惑视线的障碍,别说是眼前巧夺天工的喷泉雕像,就连花芯中渗出的芬芳根本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占据他们内心世界的,除了紧张以外,只有崇高的使命感。
随着小队的步步进逼,沉淀着宁静与详和的琴声逐渐清晰起来,将眼前的景象点缀成令人陶醉的梦境。虽然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敌人出现,但探索着前行的六人仍保持着谨慎的作风——直到抵达正厅大门前。
门扉开启的刹那,无论懵懂的人类如何抗拒,刻入瞳孔中的景象依然打破封锁,将震撼传达到了他们心灵的深处。
若隐若现的五彩光芒如同清冷辉煌的瀑布,透过镂空的穹顶倾泻而下;顺着一侧爬满新绿藤蔓的亭台看去,一望无际的茫茫云海顿时占据全部视线,只有偶尔突出的几个小岛,标志着阿特雷山脉最高的山峰。头顶上方绵延的极光就好象是一条宽广无比的河流,曲折蜿蜒到模糊云海的尽头。
而端坐在花丛之间,沐浴在极光帷幕下的黄裙少女,却令入侵者的眼神彻底失去焦距与冷静。
女孩有着清秀而不失活泼的容颜,但从夜空颜色的眸子中所透出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坚毅神情。在双方对峙的静谧之中,她无言地偎依在木制竖琴上,惟有连衣裙上的缎带随着一头秀发同在空中飞舞,描绘出微风的身影与久远的旋律。
仿佛从未体验过痛苦与狂喜、悲伤与幸福、失落与渴望,无法控制的感情激流在一瞬间突然暴涨起来,剧烈冲击着六人的心灵。即使明明知道眼前的影象所映照出的是代表邪恶的敌人,但在灵魂深处,却有着一个无法忽略的声音在告诉着他们——
这就是人所渴望的东西。
在那逐渐变得敬仰的目光之下,毫无原由的喜悦感顿时吞噬了一切。
“等、等等那一定是催眠术!我们被迷惑了!”两名牧师最先回过神,他们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在那阵声嘶力竭的叫喊中,抚弄着琴弦的纤细手指终于停止弹奏。其他几人也随之收回涣散的视线,大梦初醒般相互对视着,然后纷纷在心中默念颂路维丝之名。
“催眠术?明明是自己源于内心的渴望,但却要冠上罪名以便安心去摧毁路维丝的信徒,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少女反驳的语调带着明显的傲慢,但却依然如银铃般清脆,带着悦耳的跳跃。而当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之时,那种禀然而不可侵犯的神情就像是一层结界,令人类无法动弹。
“你究竟是什么人?”安东尼达斯掩饰住内心的动摇,尽量让语调和平常无异。出于谨慎考虑,他迅速为同伴们布下数道魔法结界,而一旁的牧师也在布置类似的防御措施。
“我的名字是伊修托利,你们此行妄图挑战的目标。”伊修托利显然没有掩饰的打算。
话音未落,悦耳的话语就如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在短暂的平静中激荡起层层涟漪。虽然早就做好了觉悟的准备,但战士们仍然无法掩饰心中的茫然感觉——和想象中的形态比起来,几乎没人相信如此气质的女孩会是亡灵力量的来源。
“怎么可能?你?”战士手中的利剑随着内心的动摇而游移不定。
“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你们就要不惜性命地前来面对从未谋面的‘邪恶’,”少女微微一笑,视线扫过渺小的人类“路维丝究竟灌输了些什么样的观念给人呢?伊修托利很好奇。”
尽管明知在现世中,伊修托利尚不能算为神,她的灵魂被禁锢在水晶之中;尽管手中的闪剑中蕴涵着路维丝赋予的力量;尽管在心中不停地念颂着虔诚的祈祷,但是迈西斯却还是挥不出剑——残留于心中的奇妙感觉,以及面对神的惶恐令他的手抖个不停。
弑神这样的事,能在我这个渺小凡人的手中实现吗?这会改变世界,改变历史,大概也会改变我的一生吧?年轻的圣骑士用出汗的手掌一次又一次握紧剑柄。
“身为路维丝的信徒,我们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安东尼达斯试图反驳。
“你们应当是第一次与我见面吧?”伊修托利的声音中不无冷漠的讽刺“即使明知道自己无法看清真实,那样也要舍身成为路维丝的剑吗?”
“这是你们首先引起的,如果不是死亡骑士入侵属于人类的疆域,我们也没必要来这种地方。”仿佛害怕气势被瓦解一般,一名牧师大声回答“哼,亡灵们的正义比想象中的还要荒谬。”
“很多时候,真实并不是光通过逻辑和眼便能判断出的东西。”少女幽幽叹了口气“何况我也无意遵循路维丝定下的正义。”
“那么,我们为了路维丝而讨伐你,也绝非是什么违背自身信念的事情,大家都是为了守护家园而战的,为了将冷血的入侵者驱逐出洛伦丹大陆!”安东尼再度开口,他的目光同时深入大厅的内侧——幕帘的掩盖之下,一颗幽蓝色的巨大水晶被安置在莲花一样的冰座上,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那颗水晶的核心中,一朵鲜明的橘黄色火焰完全无视凝结物质的禁锢,正在活泼地跃动。
“看哪!那一定是伊修托利的灵魂之石,绝对不会错!”迪莉西亚喃喃地复述聆听者曾传达过的预言。
“既然目标已经确定,我们就别再和这个幻影多罗嗦了,准备进攻。”迈西斯用力甩了甩头,将心中的动摇与杂念一并的驱除,接着终于摆出突刺的姿态,
身为一名骑士,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绝对不能让来到这里的同伴们白白牺牲!他对自己如此说着。现在只要考虑如何完成路维丝给予的使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还是让历史去判断吧。
“掩护我,先摧毁眼前的幻影,然后再粉碎灵魂之石!”圣骑士高喊着,像箭一样射向目标,长剑在空气中划开一道亮线,呼啸的剑风激荡起飞舞的花瓣。
但这雷霆万钧的攻势却在瞬间被熄灭。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那一刹那挡在伊修托利之前,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拖出一条冰屑编织的轨迹。利刃咬合的脆响盖过狂风的呼啸,冻结时间的流动,面前燃烧着的双眸令迈西斯不寒而栗。就好象要被那凝视的目光吸进去一样,圣骑士觉得视野内一片黑暗,耳中一片寂静,惟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意识失重了。
“罗兰!?”迪莉西亚的声音从遥远的后方飘了过来。
对于保持劈砍姿态的迈西斯来说,时间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数个世纪,但事实上,秒针仅仅走过短短的一小格。自己只是一瞬间的分神,死亡骑士已将压倒性的力量灌注在剑刃中,强横的碰撞之下,圣骑士强健的身躯一下就失去平衡,整个向后倒下。
死亡骑士乘机发动连击,第二剑横着拦腰砍来,很显然是打算把对手斩成两半,迈西斯只得孤注一掷,以单手空翻躲避。最终,霜恸的尖端的以厘毫之差错过了目标——但这仅是开始,黑色的影子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圣骑士刚站稳脚跟,全身就被完全笼罩在了呼啸的剑风之中。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剑术?这种速度和反应神经不是人类能达到的,他果然是前所未有的怪物!每接下一击,迈西斯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虎口也已经疼得麻木了。
死亡骑士的攻击完全不合通常的剑术常识,角度出乎意料,配合着巨大的力量和那把长得可怕的重剑,所掀起的狂风令圣骑士头皮发麻,骨骼中潜藏的寒意也正无法抑制地扩散。
是尤瑟尔大人所说过的“云耀”吗?这不是我能抵挡的剑术迈西斯绝望地感受到了横亘在自己和对手之间的鸿沟。然而,就在圣骑士觉得力不可支的时候,另外两个身披银铠的身影加入了战斗。死亡骑士不得不分出精力应付另一名战士,原本凌厉的攻势顿时迟滞了下来。
“稳住!”迪莉西亚和阿迪司在同一时间切入霜恸的寒光之中。
长剑的锋芒所编织的死网之下,伴随着金属的交击所孕育出的火星和冰屑,为剑风所激荡起的花瓣正在激斗的四人间狂乱飞舞。为了能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契机,每个人都毫无保留地使出全力,拼着性命在战斗,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即使如此,胜利的天平却依然在双方之间悠闲地摆动,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如果僵持下去,不会疲倦的亡灵显然会占上风。对于安东尼达斯来说,混乱的战局束缚了魔法使用,可是——这并不妨碍牧师们施放神术。
祈祷声响起的瞬间,死亡骑士立即虚晃一剑,接着抽身跳出交锋的距离。与此同时,花海中一道火焰冲天而起,扬起无数花瓣,将三人包裹在耀眼的光芒之中。那色泽温暖的光流将圣骑士的铠甲染成了淡金的颜色,而在战斗中消耗的精力也迅速得以恢复,很快再度充满三人的全身。
尽管处于伊修托利的宫殿中,但身为这个世界的女神,路维丝的力量依然可以通过凡人发挥出作用。
火焰缓缓散去,大厅重归寂静,斗志高昂的双方透过落下的花雨相互凝视,而悦耳的琴声也再度响起,从伊修托利纤细的指间流淌而过。美妙的旋律之下,那些被狂暴的剑风所吹散和撕裂的花朵重新恢复了原样,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你们别想通过此地。”死亡骑士终于开口,水色的瞳孔中荡漾起某种微妙的光芒。
“罗兰你怎么可能在这里!?”法师无法置信地说出了口。
“你们觉得伊修托利的欧林应该在什么地方?艾拉泽亚王旗下的血海中?”罗兰以平静的声音回答,语调却比北地的寒风更冷酷“真是没想到联盟会采取这种战术,一切都是策划好的吧?你们不仅以温达姆来引诱我,而且还打算加害伊修托利吗?”
死亡骑士露出嫌恶的表情,下意识地举起剑,瞳孔中的水色光芒无法抑制的高涨起来,横亘在人类与亡灵之间的霜恸散发出强烈的寒冷气息,不仅将花丛笼罩,也令脆弱而短暂的平衡进一步拉紧。
“等等!罗兰!”女骑士的声音率先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是迪莉西亚?”死亡骑士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十年未见,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相遇”
“够了,罗兰,赶快醒悟过来吧。我们之间的战斗是无意义的!”迪莉西亚大声说道。
“刚才你挥剑的时候并没有犹豫”罗兰的反驳在那一瞬间却为清脆的响声打断,一柄锋利长剑从光洁的地面上滑过,最终在花丛中被截停,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搅乱了潜藏在美景之下的杀机——迪莉西亚将剑抛了出去。
“保护同伴时是不能有任何迟滞的,那是你曾经告诉我的准则,没忘记吧?但现在我想和你好好地谈一谈,这样够了吗?”
“迪莉西亚,你应该明白,我绝对不会同路维丝的信徒谈判。”即使在短短一刹那感到久违的惊讶,罗兰的瞳孔仍然毫无动摇地凝视对方。
“那个邪神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为什么指向温达姆的剑刃最后却会结束光之指引者的生命?为什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曾经的战友?罗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正在堕落!停手吧!”那激烈的声音顿时盖过了优美的琴声。
罗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要我再度向路维丝献上忠诚?让一个亡灵成为路维丝的骑士?”
迪莉西亚顿时语塞,安东尼达斯连忙接过她的话头:“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请你务必相信联盟与神灵,路维丝女神会让你得到真正的安息,在应允你的那个愿望之后!”
“你们的意思是把温达姆交给我处置?”死亡骑士眼中的冷火顿时蹿起了敏感的光芒。
“我们从没有为他战斗的必要,联盟没有保护被剥夺教籍的人的义务。”安东尼的回答没有任何含糊。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不错的筹码。”死亡骑士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他的瞳孔却依然炙热地燃烧着,丝毫没有动摇的趋势“但是难道你们认为,我从近在咫尺的艾拉泽亚王旗下撤退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路维丝效忠的吗?”
罗兰手中的寒光一闪,优雅地将地上的长剑挑了起来,缓慢滞留在空中的长剑翻转着划出一道光亮的弧线,随后准确的**迪莉西亚身前的地面。
“我站在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保护伊修托利。”罗兰的语气不容质疑“很抱歉,迪莉西亚,我拒绝联盟提出的任何条件。”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没有办法了,虽然我们个人之间没有战斗的理由,但是,”女骑士淡淡地回答,但在刻意冷淡的同时却无暇掩饰脸庞上的悲痛表情“为了联盟的人民,我的剑是绝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不用再多说了,打倒我才可以通过!”罗兰点了点头,剑锋微微摆动着。
究竟已经遗忘多久了?这种专注着品味战斗的感觉
单纯的心跳声仿佛回音萦回在耳畔,微妙的紧张感象藤蔓一样纠缠在心头。面对眼前这六名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敌人,即使是历遍无数战斗的罗兰也觉得没有完全的把握——那种无懈可击的防御并非光凭速度和反应就能突破的——他别无选择,只能让剑刃停留在可以回转的余地上,伺机而动。
因为,此刻是为了守护的信念而挥舞着长剑吗?舍弃了疯狂的仇恨,为羁绊所困而令剑芒无法放肆的进攻,这样的感觉那是与十年之前烙入脑海深处的回忆相同的
远方绵延的极光仿佛在一瞬间勾勒出了久远的剪影,在罗兰的眼前鲜明地闪耀着。
迈西斯的长剑化为霹雳当头斩下,罗兰轻巧地格挡下,接着后跳闪开来自两侧的攻击。归复宁静的花海之上,夹裹着剑风的死亡之光再度盛开。
速度极快的巡梭令罗兰成了一个影子般的存在,依靠灵活的身手,死亡骑士在三名圣骑士之间穿梭着,竭力凭一人之力构建起滴水不漏的防御——他必须支持到巫妖们的增援到来,在那之前,他既不能令自己失去战力,也不能允许人类们前进哪怕一小步。
但是,即使是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黑暗之鹰来说,这个目标也显得太过沉重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激斗中的灰发身影正在被一点一滴地磨去锋锐——安东尼达斯的强力魔法令白银圣骑士们的剑锋有力而精准,而罗兰却不得不在近身战的同时,提防来自法师的干扰,尽管伊修托利所赋予的**对于魔法有着坚韧的抗性,但那瞬间的停滞却可能导致致命的失败。
罗兰的左肩和胸铠庇护之外的腰部已被划开几个伤口,正渗出暗红色的血液——缓慢术带来的干扰令人类的长剑有机会切进死亡骑士的身躯,而在魔法之力的作用下,创伤复原的速度也明显减慢。尽管并不会受到疼痛的干扰,但是亡灵的神经却非常清楚,肌肉的创伤已令力量受到损害,挥舞大剑的动作越来越迟滞,躲避起来也逐渐力不从心。
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突然间记忆苏醒了,仿佛贯彻长空的闪电,照亮了罗兰心口那个永远也无法痊愈的伤口——阻挡在他面前的高阶骑士,以及他们身后正在进行血之祭典的路维丝神殿。黑沉沉的背景之下,那庞大的建筑仿佛是妖魔的洞**,看上去令人心惊肉跳。倾盆大雨下,划过天际的雷电在一片黑暗中映照出匕首上洗刷不去的血渍
绝对不可以让那种事情重演,绝对不行!罗兰猛地发力,一招威力无比对斩令正面格挡的迈西斯立即架势崩溃,霜恸的锋芒随即直取向对方首级。
但这一击依然没能成功,圣光术引发的金色的火焰突然在两人之间爆发,形成一面盾牌,撑起在圣骑士身前,然后猛地压向亡灵。从罗兰胸口流泻而出的光芒令路维丝的力量的扭曲打偏,但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龟裂的铠甲却支持不下去了,它就好象玻璃一样,在清脆的响声中崩解为无数碎片。
忍受着刺痛的烧灼,守护者勉强躲过另两名圣骑士的夹击,然后赶忙一退再退。
防守!防守!不要进攻,拖延时间,一定要支持到巫妖们抵达这里才行!罗兰,现在你并没有可以一战的资本!死亡骑士咬了咬牙,这样告诉自己。
即使懂得云耀也不行难道已经到底限了吗?罗兰又被逼得退了几米,对面的圣骑士们没有丝毫松懈,配合默契的交叉攻击如磐石般压上,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我真是太愚蠢了!以为获得力量便可达成一切,在明白无误的道路面前犹豫不觉如果能早一点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这种情况了罗兰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将眼前的三名敌人压回去,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很显然,对方在出发前进行了某种仪式,接受了来自路维丝的力量——也许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可是亡灵却感受到了那种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就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死亡骑士每退一步,它就会收得紧一点,而现在,顽抗的亡灵恐怕已经被捆得根本动弹不了了。
结果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吗?
但这一次,至少我可以战斗,可以为了守护某个人而拼上性命。想到这里,死亡骑士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他突然剑锋点地,摆出同归于尽的突刺姿势,然后猛地冲了过去。
而罗兰的身后,轻柔的琴声的节奏正在逐渐加快,音色正在迅速锐利。
仿佛有什么在心中爆发一般,旋风般扩散开的寂静在一瞬间屏蔽了罗兰的视听,即使凝视也无法穿透的黑暗将一切都淹没。而伊修托利的声音却轻盈的浮了上来。
“约定好的事情,一定能达成。我亲爱的欧林,你不用悲伤,也不用忧虑。”微澜的涟漪在罗兰的心中缓慢荡漾着“欧林只要仔细的聆听命运的旋律,并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那就足够了。”
“伊修托利?伊修托利!”
为战斗的鼓噪所掩盖的琴声,此刻却成为世界中唯一的存在,节奏仿佛急雨,落入平静的念之海,激起一个又一个晶莹剔透的皇冠,而伴随着天籁般的旋律,双眼放射出深蓝色光芒的罗兰和他的剑,踏出致命的舞步。
黑色的身影与反射着寒光的巨剑融合在了一起,化为一道闪耀的亮线,在瞬间贯通伊修托利面前的整个大厅。整个空间猛地震动了一下,轰鸣声中,就连寒冷的空气也好象沸腾般狂乱地鼓噪着。而与此同时,琴弦断裂时的脆响则席卷了整个大厅。
双眼中惊讶的眼神逐渐涣散,安东尼达斯死不瞑目的尸体就那样僵硬的倒了下去。从左肩直达腰际的恐怖伤口中,大片鲜血迅速地蔓延到了地面上,立刻染红一大片花朵。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但那无疑是属于神的力量。在最后的关头,伊修托利以欧林为载体发动了那种力量,在路维丝淬不及防的刹那瓦解了对方辛苦布置的整盘棋局。现在,属于女神路维丝的棋子已经全都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唯一站着的是罗兰,此刻他正站在大厅的尽头,倚靠着霜恸保持半跪的姿势,大口地喘着粗气。
亡灵的皮肤因大量微血管破裂而呈现出深紫的颜色,关节各处都因为强烈的冲击力而产生淤血症状。
在一瞬间跨越整个大厅,也许那就是光的速度吧?比云耀还要快的速度罗兰这样想着,蹒跚地撑起身体,然后回过头看着自己破坏的一切——空气因沸腾而产生了扭曲,花海正中被开出一条笔直的道路,两名牧师早已身首分家,三名圣骑士的身躯也正缓缓冷去,迈西斯的闪剑甚至断成了好几块碎片——按照传统的说法,即使过了数百年“闪”级武器也绝对不会磨损,现在看来那完全是胡说八道。
接着,死亡骑士将视线转向了竖琴旁的那个身影。四目相触的瞬间,他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想要下意识地掩饰些什么,但目光中却又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温柔。开启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对方清脆的话语打破修罗场的寂静。
“欧林,谢谢你。”凝视着罗兰水色的瞳孔,少女浅浅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