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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七弟有何主意,不妨说来听听。”见少年胸有成竹的样子,辛莫顿时来了精神。
“二哥不必管这些小事,只要好好选个妃子就行。其他的,交给我就好。”少年轻笑道:“听说大漠出美人,尤其几个公主均是倾城之姿,今夜二哥可要仔细看看,不要挑花了眼。”
送走了孟楚生,孟溪月心事重重回了残月宫。她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了浆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爹当初送她们姐妹两个进宫,明明说的是要保住孟家地位,取悦拓跋涵。可是为何这一次却变了口风,成了拓跋苍一党?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对孟溪浅的关怀担忧,而是围绕着她的梦追根究底。难道说她的梦,要比亲生女儿的性命还重要?
上弦到底是什么?那首长歌又有什么意义?梦中的女人是谁?她和惜月国又有什么联系?
问题越想越多,脑子越来越乱,孟溪月越来越烦躁,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发泄道:“啊――”
“哎呀!”刚跑进来的拓跋嫣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却被门框绊倒,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娇呼道:“姐姐,你吓死嫣儿了。”
“嫣儿?你什么时候来的?”被拓跋嫣这一打岔,孟溪月倒是也把烦心事暂时抛在一边,急忙起身去把坐在地上的拓跋嫣扶起,帮她拭去裙子上的灰尘。
“姐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连嫣儿来了都没听到。”拓跋嫣嘟着小嘴埋怨着。正准备撒娇装可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对了姐姐,大皇兄今天早上怎么回事啊?竟然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宫里许多人都听到了,都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这个……他们吵架了。”孟溪月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含糊过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皇上把闲王爷怎么样了吗?”
“能怎么样啊?关在静心阁反省呗。”拓跋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们每次吵过之后,都是这样的。几天就放出来了,没事的。”
“就这样而已?”孟溪月有些不敢相信,欺君罔上可是重罪啊,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对呀,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反正他们经常吵架,只是这一次厉害了些。”拓跋嫣点点头,打断孟溪月的话道:“这事以后慢慢再说,嫣儿现在有急事要求姐姐。”
“算了吧,你有什么急事?最多就是那个惜月太子的事情。”孟溪月此言一出,拓跋嫣的脸上顿时红霞密布。
果然猜对了。
“放心吧,今夜我再去一趟,一定帮你查清那太子的长相。”还有那个上弦,她一定要弄到手。
直觉里,这个奇怪的东西与她有着密切的联系。昨夜匆匆的接触,已经将她某处沉睡的记忆唤醒。
就算会被捉住,也要弄清这个秘密!
“姐姐不必去了!”出乎孟溪月的预料,拓跋嫣断然拒绝了这个计划。
“为什么?”孟溪月不解,“难不成你又看上了别人?这也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此言一出,拓跋嫣又羞又恼,恨恨地淬了一口,这才红着脸说道:“皇兄说今晚在藏雪阁设宴款待惜月国太子,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呀?”孟溪月简直要急死了,她这个急脾气,最受不了这样黏黏糊糊的样子,见拓跋嫣半天说不出来,急着追问道。
“而且……要我们几个适龄的公主一道参加晚宴。”费了好大的劲,拓跋嫣终于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哦,原来是要现场挑太子妃啊。”孟溪月恍然大悟。“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正好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可是嫣儿好紧张。”拓跋嫣自幼长在深宫,举手投足均是中规中矩,哪比得上孟溪月混在校武场上,和一群师兄混在一起没心没肺。
所以在孟溪月看来没什么要紧的小事,放在拓跋嫣身上,简直就是天大的事。
“那……今夜我陪你一起去。”眼珠一转,孟溪月笑眯眯提议道:“这样,你就不会紧张了。”
“真的?”拓跋嫣眼睛顿时亮了。她今天来的目的,正是想求着孟溪月帮她壮胆,只是之前孟溪月已经因为她遇到危险,所以正犹豫着不好意思开口。听到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瞌睡递来了一个枕头,乐得一把抱住孟溪月,蹦跳着笑道:“谢谢姐姐,嫣儿最喜欢姐姐了。”
“……额,不客气,快去好好准备吧。”看着拓跋嫣感激的样子,孟溪月有些心虚。她去参加晚宴,可不全是为了帮拓跋嫣壮胆。她的目的,是上弦。若是能趁着他们畅饮之时偷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入夜,藏雪阁。
灯影处处,人影纷纷。
孟溪月一袭宫女装扮,又特意将额前留出厚厚的刘海挡住半边脸,垂着头恭恭敬敬与另一个宫女一起,跟在拓跋嫣身后进了藏雪阁。
眼角余光瞄到主位上空空荡荡,她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四下打量。
按照拓跋嫣之前所说,参加这次晚宴的公主共有五位,此时已经全都到齐,各自落座。脸上带着羞红,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
见此情景,孟溪月微微挑起眉,心中已经了然。看这阵势,拓跋涵确实非常看重这次与惜月国的联姻之事,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破例,让自己姊妹像是民间秀女一样等着惜月太子挑选。只是不知道这惜月太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若真是那个少年,倒也是个难得的俊俏夫君。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太监扬声长呼:“皇上驾到!”
闻言,孟溪月身子一凛,下意识向后挪了一步,将自己隐藏在灯影之中,缩在袖子中的手悄然握紧,抓住了手腕上悬着的一个精致锦囊。
里面是蔓陀罗果实磨出的粉,加了一些草药调配而成。一旦放在酒中让人服下,很快便神志不清。本是御医开了来,为她安眠所用。却被她一点一点省下,果然今夜派上了用场。
太监声音方落,拓跋涵已经缓步而入。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必多言,自是今晚宴席的主角―惜月太子辛莫。
几位公主的视线或大大方方或偷偷摸摸,早已经落在了辛莫身上,拓跋嫣自然也不例外。
只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些失落。
浓眉大眼身形挺拔,虽然不如拓跋苍兄弟这般俊美,却也有着粗犷阳刚的气质。可惜拓跋嫣喜欢的并非这一类型,当下心中便有几分泄气。
正暗自叹息之时,忽听一个声音含笑扬起:“辛涯无状,竟然来得迟了,还请皇上赎罪。”
这声音如春风拂面,清雅中透着灵秀,宛如天籁响起,立刻便吸引了殿上人的注意。拓跋嫣觅声望去,顿时惊呆当场。
世间,竟然有如此秀美的少年?
满室灯火闪烁中,辛涯就如同是画卷中走出的人物,从拓跋嫣面前含笑而过,那唇边一抹浅笑,立刻如同弱水般沉溺了她。心不受控制的怦然而动,剧烈得如同一只小兔般想要跳出喉咙。脸顿时绯红一片,火辣辣的彰显着她的羞涩和悸动。
不敢抬头凝望,只得螓首轻垂心中思咐:这个少年,是谁?
垂首抬眸对上这个秀美少年,孟溪月眼睛顿时一亮。
果然今晚没白来,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就是之前把她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朔王爷不必多礼,请坐。”听到少年的声音,拓跋涵面带微笑寒暄了一句。倒是辛莫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微皱着眉头斥道:“七弟怎地如此散漫?皇上亲自设宴款待,你却姗姗来迟,实在是大不该!”
“皇兄勿恼,只能怪这大漠皇宫景致太好。我走走看看之间,竟在御花园中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转了出来,等赶来时已经迟了。”辛涯笑着回答道。“作为来迟的赔礼,我罚酒三杯还不成吗?
“哈哈,今夜只是家宴而已,朔王爷不必如此拘礼。既然喜欢这里的景致,那不妨明日白天再来转转,也好让朕尽这地主之谊。”拓跋涵笑答,眉目之间冷酷敛去,更添一种别样的潇洒。
“如此太好了。”辛涯闻言,俊颜上立刻露出欢喜的笑容,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虎牙,灵秀中又多了几许狡黠,顿时羞红了几位公主的脸。
宴席,如预想般顺利。
站在拓跋嫣身后,孟溪月厚重刘海遮掩下的明眸牢牢锁在辛涯的身上,上看下看却又看不出那个上弦到底藏在什么地方。眼看着宴席过半,却始终没有机会接近,不免有几分沮丧。
此刻席间涌入一队舞姬,身段婀娜相貌艳美,水袖霓裳舞动间,好似仙子降临凡尘,立刻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顶峰。
拓跋涵与辛莫尚好,面色如常谈笑风生,可是那辛涯许是因为年轻,几杯下肚之后脸色立刻潮红,目光也迷离了起来。
辛莫似乎十分关心这个弟弟,见他已现醉意,急忙抢下他手中的杯盏,微皱眉问道:“七弟,你不要紧吧?”
“皇兄,我没……呃……没事。”辛涯说着,舌头已经有些不利索。“只是这酒……实在是太……厉害……了”
“朔王爷莫非是醉了?”拓跋涵见状笑道:“朕这就命人带他去休息。”
“不……劳皇上……费心。”辛涯摇晃着站起身子,醉眼朦胧推辞道:“我没……醉,只是有些……呃……头晕,出去走走就好……了。”
“可是……”拓跋涵仍有些担忧。
“皇上就让他去吧。”辛莫笑着劝阻道:“我这七弟素来任性顽劣,尤其喝醉了酒更是说不进话去,倒不如让他自己出去走走,醒了酒也就好了。想这深宫之中,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勉强了。”见辛莫都如此说了,拓跋涵也就不再坚持,任由着辛涯摇摇晃晃穿过舞姬的队伍,消失在殿外。
好机会!
看着喝醉了的辛涯晃出殿外,孟溪月简直想要跪下叩谢老天爷帮忙。左右看看无人注意,也顾不上和那个神思恍惚的拓跋嫣打招呼,借着烛影和歌姬的遮掩,悄悄跟着退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