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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吃绝户
“好吧。”
巫盈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强留别人,送小丫离开后,她练箭到中午,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吴壶过来了。
师徒俩一起吃了午饭。
正消食的时候。
吴壶朝她肚子上隐晦的看了一眼,问道:“今日雪停了,你感觉怎么样,能跟师傅出去收债吗?”
“收谁的债?”
巫盈下意识问完,忽然想起昨天看的账本,立刻明白过来,说道:“可以可以,我记得今天有三家该还钱的。”
“嗯,你能去吗?”
“能!”
巫盈毕竟是间谍出身,原主小时候服用过药物,可以尽量避免来月经时对身体的影响,不仅时间段,经量少,而且很少会疼,副作用就是难以怀孕以及寿命减少,但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昨天疼成那样,一是被李耀踢到肋骨,二是贴了活血化瘀的膏药。
她今天又能生龙活虎的跟着师傅出去收债了。
作为吴壶的徒弟,巫盈拥有了骑马的特权,她前世便学过,今生上手也很快,忽略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她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乐。
“师傅,王府利息要这么高,没问题吗?”
巫盈拿着借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觉得这很像高利贷。
吴壶与她骑马并行,闻言,答道:“你去别的世家大族的门口问问,便知道这利息已经不算高了,若是再放低些,别人还会找上门来,以为你要恶意抢生意呢。”
“可是,朝廷不管吗?”
巫盈之前没怎么研究过鄢朝的律法,但她觉得,利息高到一定程度,该是违法的才对吧?
转念一想。
自己又在放屁了,古代哪有人权和公平正义可言?
“巫盈。”
吴壶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这小徒弟的不对,叫了她一声,扭头问道:“你觉得我们这次去要债,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巫盈有些后悔跟他出来要债了,低头,闷声道:“黑恶势力搜刮民脂民膏。”
“呵,哈哈,你啊真是孩子心性。”
吴壶摇摇头,一副被她气笑的样子,高声道:“借钱的时候是你情我愿,可不是仁亲王府逼别人借的,现在这白纸黑字的欠条在这摆着,你说这叫搜刮民脂民膏?这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巫盈越听他说,越觉得难受。
拉住缰绳,对吴壶说道:“师傅,我觉得我不行,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我回去吧。”
所谓自愿借钱,这种自愿就跟当初岑珠“自愿”对食一样,比光明正大的抢劫还要恶心,她觉得自己都恶心起来了。
拉倒吧。
曼德拉说过,人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她又不是活不起,活不下去,非得啃食别人的血肉才能活下去,大不了去南浔园找李玉去,彻底死了回家的心。
巫盈下了马,正要往回走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跟着一齐来的家丁围住了。
他们不仅是去要债的狼,也是看守自己人的牧羊犬。
“上来。”
吴壶低头俯视她。
“这次要账,你可以不用参与,在一边看着就行,可你要是现在就往回走。”吴壶顿了顿,身子俯下,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死在我手上的徒弟,你也不是第一个。”
“师傅,我没有天赋啊!”
巫盈撒泼打滚都不想去要债了,诚恳的说道:“我觉得我有愧您的栽培,不配当您的徒弟,所以,所以……”
“我的话不会再说第三遍,上来。”
吴壶并没有发火,整个人仍是冷冷静静的样子,可越是这样,压迫感反而越强。
巫盈的肋骨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想起李耀踹自己的那一脚,又想到吴壶表面看着再正常温和,可他是李耀的脑残粉大队长啊。
粉随正主!
自己之前居然忘了这四字真理。
巫盈重新上了马,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跟在吴壶后面,高头大马之上,她坐着却有一种游街示众的耻辱与愧疚感。
高家。
欠债的男子名叫高伦,十九岁,家中有一同岁妻子,和三个女儿,抵押物是他的祖宅,现在钱是还不上了,吴壶就要带人收了高家的祖宅。
至于高伦和他的妻女四人住哪儿,那就不是债主要考虑的事了。
他们到地方时。
远远就瞧见高家门口围了一堆男男女女,其中还有抱儿子的,中间是一个女人领着三个小女孩,皆着白衣,跪在一具尸体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巫盈和吴壶骑着马过去后,围着的人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出头,凶神恶煞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高家干什么?”
这是打算赖账?
吴壶亮出仁亲王府的令牌,又拿出高伦签字画押的欠条后。
围在最中间的一圈人如炸了锅一样,嘴里抱怨怒骂不休,矛头竟然直指高伦,看起来也不像是替高家撑腰的。
巫盈正一头雾水的时候。
旁边看戏的一个中年妇女磕着瓜子,跟他们讲述了事情经过。
高伦自知还不起债,上吊自尽了,因他没有儿子,所以他的叔伯大爷得知后,立刻上门要将高伦的妻女赶出去,接收高伦的祖宅以及一切财产。
俗称:吃绝户。
高伦的妻子安氏本来是童养媳,现在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就被高氏族人赶出住了十几年的家,只能带着三个女儿守着丈夫的尸体哭。
巫盈看着眼前一切只觉齿冷。
古代,真是没有女子的活路,除非生儿子,一个、两个、三个,就等于从鬼门关闯过一次、两次、三次。
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看着因为高伦生前欠下了债,导致他们吃不了绝户,正大骂不止的高氏族人,反而觉得这次来得痛快。
黑吃黑。
反正吴壶不来,那安氏带着三个女儿也守不住财产,与其便宜了吃绝户的高氏族人,还不如便宜了王府算了。
她想着昨天李宁润还给了自己一张银票,正好可以给安氏,总之让她带着三个女儿先安顿下来,自己再想想办法帮她们。
“把这母女四个捉住,卖去妓院。”
吴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巫盈猛的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