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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享乐时需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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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享乐时需尽欢

    许丽秀听一会儿,以为人家对她儿子有意见,故意咒她儿子。她走进病房里一看见院长就说:“外面议论什么,院长你听到了吗”

    院长问议论什么。许丽秀说:“都说市长得了姓病,这些人真阴毒!”院长张着嘴说不出话,李小凡说:“妈,人家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你怎么管得住人家的嘴巴”

    许丽秀生气道:“亏你还是个市长呢,人家诅咒你你还不当一回事。”

    李小凡说:“血样化验是怀疑有性病病毒啊。”

    许丽秀眼睛一瞪,问:“什么你神经有问题了”

    院长说:“从市长的血液里检查出一种病毒,我们怀疑是梅毒。”

    许丽秀决然说:“那一定是你们给传染的!现在医院给病人传染上病的例子多了。”

    院长害怕得不敢说话了。

    许丽秀大声嚷起来:“你听着,这事我一定要告你们,你们先采取措施,要请什么专家,进口什么药,你们要尽量想办法,不要延误了市长的病。”

    “我们会尽力的,专家我们已经请过了,还准备再请,什么药都可以用。”院长说“但如果真是这种病,目前要治好确实很困难。”

    许丽秀说:“你还没有用药怎么就知道困难,是不是想推卸责任,动摇军心”

    院长低下了头。许丽秀转脸对李小凡说:“如果他干不了这个院长,先发个文件免了他。”

    李小凡知道他母亲过分了,忙说:“妈,你先回去吧。”

    许丽秀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正碰上樊家坚陪戴鼎去看李小凡,戴鼎看见许丽秀即站住跟她打招呼,她却仰着头走过去,连樊家坚也不理睬了。

    樊家坚不敢走近李小凡,故意站在门外跟一个护士聊天,戴鼎看过李小凡要走时,樊家坚才在门口上跟李小凡招一下手。

    李小凡小的时候听农村人说,看到娶亲队伍时便想到人间有乐事,要攒钱娶老婆,看到出殡队伍时又知道人总有一死,有了钱就得吃。现在一具棺材突然横在他的面前,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人一旦出生就盼着长大,盼着读书毕业,盼着找到工作,盼着升官发财,盼着漂亮的女人有钱的男人,盼着生孩子,盼着孩子长大娶媳妇不到呼完最后一口气不罢休。人总得一死,出生的那天就注定要死,每活一秒就减少一秒的寿命,但人们无不是在即将远行时才知道珍惜生命,才进行生命倒计时,如果一出生就懂得开始倒计时就好了。

    李小凡在害怕后慢慢变得坦然,人其实早也是死迟也是死,都是一回事。人到世上只是完成一次轮回,兜一回圈子,曾外祖父临终时绕着玉兰树兜圈子说“到了到了”父亲绕着房子兜圈子呼唤三舅父建业,都是一回事。人的一生都朝着某个目标追寻着,绕着圈子,但那目标往往没完没了,一辈子也满足不了。

    他后悔自己一意孤行,谁的话都听不进耳,如果他听别人的话,踏实些做人,就不会有今天了。现在他贵为市长,可市长又怎么样呢母亲这辈子算风光了,到头来得到什么像父亲那样多平静,平静就是幸福,活得自在死得坦然。

    像戴鼎那样的人,一定没有别墅,也不会有巨款,但也不会欠这个世界什么。他折腾了这么多年,热闹是够热闹了,该有的都有了,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但结果一样得死,养得越肥越增大焚化的难度。他懊丧自己死也死得如此不光彩,想想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他觉得真对不起几个工厂的职工,对不起三舅父,对不起他母亲,对不起祖宗。他突然呜呜地哭起来。

    艾蒿半夜里听到有人叫他,以为是十叔安排让他逃跑,睁开眼睛一看却是看守人员给他送饮料。他觉得奇怪,他并没有说口渴,怎么有人给他送饮料,犹豫着没有喝的意思,反而答应给看守20万,要看守帮助他逃走。

    看守有些动心,看着那瓶饮料半天不说话。艾蒿说:“这里面肯定有名堂,但我这人命大,还不到该死的时候。今晚肯定会有人来救我的。”

    这时,外面有人叫看守,看守趁机出去了。看守再次来检查时,发现艾蒿已不见了,于是急忙向领导报告。奇怪的是领导一点儿不着急,还跟看守一起聊天,不让看守跟别人说起这事。

    看守想,领导也一定得了人家的好处。艾蒿逃跑出来后就给那个要白粉的外省老板打电话,但没有联系上。原来民警是故意让艾蒿逃出来诱捕外省老板,但外省老板已经得知消息,民警白忙了一晚,准备收捕艾蒿时,艾蒿突然将车开到李小凡家院子。艾蒿是要找李紫春。

    凌晨三点,李紫春刚回到家,就被民警拘捕了。许丽秀听到外面有响声,起来一看,李紫春已被扣起来。许丽秀不让民警带走李紫春,民警说她贩毒,给许丽秀出示逮捕令,许丽秀一**跌坐在地板上,两眼直冒金星,民警扶她起来,她将民警的手甩开说:“别碰我,除非你们也能拿出逮捕我的公文。”

    许丽秀一步一停回到自己房里,歪在沙发上喘着气。时光一下子仿佛倒流了几十年,她看到父亲许建本为出国的事整天愁眉不展,看到乱哄哄的教室里住满了人,看到他们一帮青年学生挤在一辆破旧的货车上她是多么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啊,她浑身是劲儿,那时她是多么纯洁,身上一点儿私心杂念也没有,只想干一番事业,但回到南海后,看到许氏衣布坊已不是他们家的亲戚管理,看到家里的房子住进了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她像被谁欺骗了一样难受,李正光却不当一回事,说:“革命不是要没收有钱人的财产吗”

    她反问:“那我革命有什么好处我上当了,我应该跟着父亲出国。”

    许丽秀眨眨眼睛,看见缪丁秀伸着两只手绝望地哭喊,一把锋利的刀向他削去,缪丁秀的脑袋便跌落在地上,鲜血溅到她的身上脸上。她慌忙逃跑时,忽然看见建业站在她的面前,建业说:“二姐,你不是想知道金砖在哪里吗我告诉你吧。”

    她想,建业终于说真话了,她看见建业就在他们家院子里一边走一边向她招手,她跟在他后面总也赶不上,建业绕着那幢楼房转着圈,越走越快,她走着走着就跑起来,手中的拐杖不知不觉扔掉,一个趔趄跌到地上,终于抓到了金砖

    史如馨到医院看李小凡刚回来,看见婆婆蜷缩在墙根下,双手紧紧握着两块不久前挖出来的地板砖。她要将婆婆抱起来,发现婆婆已经没有了呼吸。史如馨拿不准主意是否告诉李小凡婆婆去世的消息,汪宗曦建议先冰冻起来,看李小凡的病情如何再说。史如馨知道李小凡对许丽秀的感情,也希望有一天李小凡身体能好起来去看婆婆最后一眼。

    艾蒿经不住再三审问,终于供出阎振指使他请人绑架缪丁秀,他说阎振没有让他伤害缪丁秀,只是让他找人将缪丁秀绑到外省一段时间,等市人代会开完后再放他回来。他还交待,因为李紫春不理他,他曾经请人绑架过李小凡,让李小凡喝过海水。

    阎振让艾蒿出面绑架缪丁秀,是想一箭双雕,如果没有什么事当然好,万一有什么事,也顺便除却心上一恨,因为艾蒿常缠着李紫春。李紫春牢牢记住父亲关于掌握钱的理论,阎振跟她合伙贩毒赚的钱几乎控制在她的手里。

    阎振也不跟她计较,他觉得她的钱迟早也是他的钱,一旦到了国外,她不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切吗但紫春突然说不出国了。她不想出国是离不开汪韬,也觉得自己走后就便宜了许敏。阎振见李紫春不走,就有些犹豫,后来摇头丸也到货了,他想等艾蒿处理完这批货分一笔再考虑,想不到艾蒿果然就出事了。

    审问艾蒿的民警听艾蒿说指使他绑架缪丁秀的人是阎振就愣住了,阎振曾经是李小凡的司机啊。民警反复提醒艾蒿,诬陷别人罪加一等。艾蒿说:“你们又要我说实话,我说实话你们又说我诬陷人,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民警说:“不知道怎么说最好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