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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祈》和歌ˇ四方之棋7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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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毓仪决定奉召回京,乔羽她们一行人自然也就不用待在浚波了。

    乔羽、冠卿和三娘回到泰丰粮行,不但顾盛安和白咏在,还多了两个乔羽没想到的人,封晋云和琅琊都来了。

    乔羽见着封晋云愣了一下“也好,封大姐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再去山寨找你。”

    封晋云这这头。

    各人自找位置坐下,乔羽冲冠球偷偷作个鬼脸,今夜看来无法休息了,本来就有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商量,而封晋云的脸色摆明了不会让她今夜好过的。

    室内略略安静了一会,待各人都定了神,乔羽瞧瞧众人,自发担任起战前准备会议的主持人“太师的人已经见过毓仪了,毓仪也决定回去了,估计明日会走。封大姐,你有什么想法?”

    若只是乔羽自己,亦或是顾盛安,都不会建议在浚波对毓仪下手。

    但封晋云不同,她与朱家是血海深仇,亲族和情同姐妹的下属数百人的性命都折损在太师手中,如果放毓仪回京,即使太师与毓仪在夺储之争中败下阵来,也不会落在封晋云的手中,那么她的报仇之日将遥遥无期,试问谁,也不愿就此放鸟入林,纵鱼归渊。

    封晋云的表情虽不至于狰狞,但阴沉却是一这也不掩饰,整个人散发地压抑气势让霍三娘挑座位时还特地挑了个离她最远的“我的想法?”

    她的声音比冰还冷,比针还利,像是刺进众人的神经里,让人不寒而栗“我的想法,就是要朱家血债血偿,我封家在她手里只留了我一条命下来,我自然也会给朱家留下一个人来。”

    不用说,乔羽也知道她能放过的只是玉竹而已,心中也庆幸玉竹不在场,不然还不知会怎么尴尬。

    霍三娘给乔羽使了个眼色,此刻对毓仪出手绝非上策,如果一旦毓仪在浚波出事,将给帝京现在的局面带来不可预料的改变。

    乔羽自然明白三娘的意思,但却很难严词拒绝封晋云,跟争权夺势比起来,她向来是以朋友义气为先的,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踟蹰了一会,乔羽还是开口了“封大姐,我明白你的心意,虽说有些事现在并不合适,但我向来难违朋友的心意。你想怎么做,我尽力而为。”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乔羽身上。

    冠卿只她,表示一下支持而已,不管她有什么任性的决定,他也从不反驳;白咏和顾盛安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能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尽力至此;三娘是熟知她的性子的,虽有些失望,但仍在意料之中;琅琊满脸诧异,倒是出乎乔羽的意料,仿佛他很是吃惊。

    乔羽的神经向来比蛛丝还纤细灵敏,一见琅琊的神色顿觉有异。

    封晋云一双眼睛如同钉在了乔羽的脸上,似乎在研究她真正的心意。但乔羽的脸上有些懊恼、有些担忧、有些决绝,却没有一丝言不由衷。封晋云终于笑出声来,这一笑,犹如清风过宇,阴霾顿消,她低声道“我若是毓熙,早将你扫地出门了!”

    嗯,众人一听,眼睛一亮,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封晋云也不管众人明烛一般的目光,只是一味地盯着乔羽“我若在浚波出手对付毓仪,只会便宜那个老贼。说不定,还让她成了被人陷害的忠良,而我、封家以及那些死去的姐妹们将永生永世冠着乱臣贼子的脏名。”

    乔羽松了口气,其实刚看见封晋云时,她脑子里就转过这些念头,但这话却不能在封晋云的火头上说,弄不好只会火上浇油。其实封晋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乔羽不清楚,但她忍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报仇,岂会冒失地感情用事,乔羽顺着她说话,总归是错不了的。

    封晋云看着乔羽的眼光是复杂的,但不管如何,这个小姑娘是能信得过靠得住的,刚刚不过是她最后一次对乔羽的试探,因为接下来她的决定,全部都建立在对乔羽信任的基础上。

    三娘看着她们两人的眼神胶在一起难分难舍,似有千言万语,可嘴巴偏偏不吐一字,实在是着急了“封大姐,你倒是有什么说啊?”

    封晋云的眼神恢复了平静,清晰地说出两个字“上京。”

    霍三娘的眼神迟疑地落在了她的腿上,一个双腿残废的人能起多大的作用。可乔羽却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封晋云不会只带着琅琊上京,而是要将十年来的心血,将她重新整合训练出的兵力和所有明里暗里能动用的力量,全部押到帝京与太师一搏。

    乔羽和顾盛安的眼神里有了钦佩之色,这才是绝世名将的风采和气魄。如果封晋云在浚波拿住毓仪,自然可以将朱家的力量调到浚波来,仗着地利与计谋与其周旋消耗,即便是输了,封晋云也有可退之路;但话说回来,即使是赢了,也不过是消耗了朱家的实力,无法将朱家彻底瓦解,更别提将朱太师如何。

    所以,封晋云一旦认定乔羽值得她信任,立刻果断地放弃了浚波地势之利,全盘压上帝京,开辟新的战场,生死一搏。

    帝京真的要起大风浪了。

    聪明人不用多说话,屋中再度凝重的气氛,使霍三娘豁然开朗,顿时明白了这两个字的份量,她没开口,不管是对毓熙,对卫相,对宫神官,对乔羽,对她自己,封晋云的加入都是受到欢迎的。

    那么,乔羽的眼睛看向了顾盛安。

    只有她,已经暂时逃离帝京这潭混水的太女太傅,跟这场争斗是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的,那么她的决定将会是?

    顾盛安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平静,只是微微地冲乔羽这这头。

    如此精彩的四方之棋,可比自己在静厅之中双手互搏来得有趣地多,再说,人生最苦不过寂寞,错过这些人,人生当真生不如死。

    乔羽豪气盈胸,激动非常,人生啊,没有这些唯恐天下不乱、臭味相投不,志趣相投的朋友,将是多么难过啊。

    莫说还有封晋云的家底,但就这几个人,如果不能把帝京闹个底朝天,她乔羽就直接跟太师姓。

    乔羽一行人,走在前往封晋云山寨的路上,白咏驾着马车载着封晋云,乔羽、冠卿、霍三娘还有琅琊各自骑着马。

    山泉幽谷,鸟鸣嘤嘤,泉水洋洋,乔羽一路攀折着青郁的山藤,编织成环。

    三娘看着她那喜滋滋的模样,凑过去看看,吆了一声“这么大的一个圈,谁的脑袋套得下啊?”

    说完瞟了瞟冠卿。

    冠卿笑“肯定不是给我的?”

    咦?霍三娘偷偷冲白咏看了一眼,白咏的马鞭立刻就抽了过来“我的脑袋有那么大吗?”

    冠卿哧哧地笑,跑到一边,不受池鱼之灾。

    虽然霍三娘和白咏见面时间尚短,但白咏大而化之,霍三娘是人来疯的个性,自然很快成了锅堂里的山芋和土豆,熟得不能再熟了。

    封晋云坐在车上安然地看着这一幕,十年了,她还没试着像此刻这么轻松过,虽知此刻的轻松不过是为了迎接帝京的暴风骤雨,但有了这些人,她偶尔也能略靠一靠,稍微喘口气。

    乔羽编好了藤环,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套在脖子上摇头晃脑,自个美得一塌糊涂。终于,从怀中掏出竹哨,呜呜地吹了起来。

    高亢悠扬的鸣笛,回音在山谷之间一重一重地飘荡,回归天籁。

    乔羽就这样不紧不慢一声声地吹着,直到不知从哪里传回一声清脆的兽鸣,荡开满山的烟霞,直冲云霄。

    “幼幼~”乔羽尖叫着大笑跳下马来,往前面的山道上跑去。

    只见漫山的浅碧浓翠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剪影,仿佛乘风而来,疾如闪电。

    除了霍三娘还能自持冷静,其他人莫不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原来的幼幼虽说有这四不象的样子,可还是偏象幼鹿的模样,眼睛又大又圆,个头也不是太高,可面前这一只,修长高昂的颈项,金光发亮的鬃毛,迈着雍容步伐的四肢

    幼幼终于来到她面前,围着她乱转,好不容易停下来,将头搁在乔羽的肩头,在她耳边呜呜地低鸣。

    乔羽笑地脸通红,将藤环套在它的脖子上“送你,你的见面礼。”

    幼幼叫了两声,甩了甩脖子,似乎挺美的,回头看了乔羽一眼,突然跃进了山道旁的丛林里,不知去向。

    “咦?”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乔羽很受打击“啊,不喜欢?不喜欢也不用跑了吧?”

    等了不一会,丛林一阵晃荡,幼幼顶着那个偌大的藤环又冒了出来,跳到了乔羽面前,低下脖子看她。

    乔羽笑眯眯地摸摸它的头,幼幼一张口,从里面飞出来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粉蝶,跌跌撞撞地在乔羽面前飞了两圈,终于重投自然的怀抱。

    乔羽欢呼一声,搂住幼幼的脖子亲了一口,翻身而上,一人一兽嬉笑着跑了。

    冠卿叹了一声,看着**的马儿,无可奈何。

    而封晋云目送她们离去,心里却多了几分踏实。乔羽对一头珍兽尚且如此,更何况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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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寨之中,封晋云的一些手下正在安排避难的老百姓离开。原本,她们也是担心如此会暴露了山寨的秘密,但现在既然封晋云已经决定放弃整个山寨,她们自然也少了顾忌,索性将一些不便携带的物品都赠送给百姓。如此一来,老老少少的跪了一个山头,千恩万谢的,场面也颇为壮观。

    封晋云没有露面,只是交代琅琊去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自己带着乔羽进了议事的地方。

    “午后,我们便全部离开。半个月后,我们到帝京找你。”

    封晋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办法将如此数目的手下不着痕迹地送进帝京,乔羽也不担心“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临渎,见见郡王?”

    “不用。”封晋云并不热切去见这么一位重要人物“此番合作,我与她各取所需。事成,我也不指望富贵荣华,封侯进爵。只要她能替我们封家以及当年屈死的姐妹们正名就行了。都这般了,还有什么看不破。”

    乔羽从窗口看见了远远赶来的琅琊,忙低头借着喝茶掩去了唇边的笑意,只怕样样你都看得破,只有一事,仍是看不破的。乔羽也不说破,只管闷在肚子里等着看好戏。

    “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封晋云看见了她那狡猾的笑容,知道她花花肠子多,也懒得去问。

    乔羽放下杯子“有件事情,我昨晚没说。你可见过鱼为客?”

    “没有。她与朱家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但人还是不错的。所以我向来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从未碰面。要不是这次你出面,我们恐怕也不会搭上这么份交情。”

    乔羽的眉毛挑了挑“你可知道陆慈英。”

    “岂止是知道,当年也可以说是她一手将我栽培出来的,要不是她根基深,只怕也会被我拉倒台。”

    乔羽耸耸肩“这么说,你要是不救鱼为客必定会后悔。”

    “哦?”“她是陆慈英的女儿。”

    封晋云略为思索,一拍桌子“难怪。”

    难怪鱼为客行事与朱家牵扯不清,却又不是百依百顺;难怪鱼为客行事雷厉风行,却又不拘小节;难怪各路人马千方百计打探她的来历,却毫无所获;难怪乔羽瞧着她的手下,就是有种熟悉的别扭。

    “那么,陆慈英这人如何?”乔羽对此比较感兴趣。

    封晋云用一种白费心机的眼神看她“你是别指望了。”

    乔羽不放弃地追问“谁都不行?”

    “有一个人。”

    “谁?”

    “女帝。”

    乔羽嘴角抽搐“说了等于没说。”

    封晋云冷笑“她治兵之严,绝不是你能想象的。只要她别被别人挑唆出来挡你的路,你就该庆幸了。”

    乔羽眼中满是算计的光芒“朱家这么对她女儿,我就不行她不知道。而且既然她是你说的这种忠诚至上的人,我就不信朱家还能再请动她。”

    封晋云摇头“现在朱家已经不可能再请动她。倒是太女,名正言顺的储君,万一朝中有个变化,调兵勤王是理所当然的。”

    乔羽低头不语,封晋云的这拨已经很明显了,若干明着拼实力,即便是毓熙加上封晋云,也敌不过太女和朱家任何一方,她报仇无望,毓熙也别指望能有什么好处,那么只有期望渔翁之利了。

    封晋云看着乔羽渐渐出现的笑脸,自己略弯了一下嘴角“虽然不甘心,也只有先帮着朱家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