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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场上形势登时逆转,胖老者危急中飘身疾退,但偏巧他身后便是凉亭的木柱,便被这木柱一阻之际,保柱的酒柱已化作一道酒箭疾飞而至。
胖老者不愧是武功深湛,这当口仍是应变神速,只见他一个胖胖的身子贴着木柱陡然向上一蹿,疾无声息地如壁虎游墙一般滑了上去!
他的身子刚刚拔在半空,保柱的酒箭已是迅如奔雷一般射到,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木柱的表面竟然被射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洞。
这凉亭的木柱为防风雨侵袭,选用的是木质极为坚韧的水曲柳,表面还刷了一层防水的清漆,寻常人若无几百斤的力气,也难以徒手令这木柱有所损伤,这股小小的酒箭竟似有千钧之力一般,声势端的惊人!
直至此时,凉亭内外的其余五人方始见到了保柱的真实武功,就连崔安杜晓月亦自相顾骇然。
保柱一招得手,却并不趁胜追击,只是将酒壶抛到亭外,持刀当胸凝神而立。胖老者轻飘飘落下地来,瞧身法倒也不甚狼狈,但眼见得这一场以酒柱拼比内力是自己败了,不由面上微微泛红,尴尬之极。
众人亦是注目于他,一时之间,凉亭内外寂静异常,耳边能听到唯有远处的阵阵风声。
便在此时,忽听凉亭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亭内众人均是愕然循声望去,却见崔安一边拍手,一边笑吟吟地道:“保大侠好功夫,这位于老爷子的轻功也是挺高,居然能以脊背使出‘壁虎游墙功’,真是佩服啊佩服!”
胖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向崔安凝视片刻,陡然之间目光中杀气大盛,似是想要开口,却又硬生生忍住,转过头瞪视着保柱,阴恻恻地道:“好,好!老七果然把这招‘石破天惊’传给了你,果不出我所料,秘要定然在老七手中!”
保柱方才以酒箭击败胖老者的“石破天惊”乃是师门不传之秘,却被对方一口道破,心下更是惊疑不定,盯着胖老者道:“两位究竟是谁?”
瘦老者嘿嘿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保柱并不瞧向他,只是冷冷地道:“你这人说话怎地这般婆婆妈妈?有什么话爽爽快快说出来便是,保某洗耳恭听!”
瘦老者仍旧是嘿嘿一笑,道:“老七是朝廷钦犯,这些年来东躲西藏,只怕他在自己徒儿面前也不敢露出真实身份。当年栖霞城反之时,他为独吞秘要,先将我兄弟二人打伤,又杀我满门妻小,自己却乘机亡命江湖,一躲十余年,今日我兄弟正是奉了当今天子之命,捉拿反贼于七归案!”
当年于七在山东锯齿牙山起兵反清,天下震动,顺治皇帝派兵十余万前往清剿,在锯齿牙山围困于七数月,但最终仍被于七逃脱,不知所踪。山东一地因于七之案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有所谓“白骨撑天,碧血遍地”之说。
这桩大案虽是起于十余年前,但当时声势之大,其后又如此惨酷,十余年后仍是无人不知。崔杜二人相视一眼,俱是心下一凛:当年于七逃出锯齿牙山之后,江湖中对他的下落众说纷纭,今日这瘦老者言之凿凿,难道保柱的师父当真便是于七?
保柱闻言先是一怔,回想起师父一直对自家来历讳莫如深,但说话时却又隐隐带有胶东一带口音,年纪也与这胖瘦二老者相仿,对瘦老者的话已是信了八九分,心道:他二人口口声声所说的秘要不知为何物?下次见了师父倒要好好问问。
他心中寻思,但面上确是丝毫不动声色,沉声道:“家师若是于七,保柱只有对他老人家更加敬重,倒是对你们这些卖身求荣的无耻之徒,从不手下容情!”
胖老者阴恻恻地一笑,道:“好啊,老七若是大英雄大豪杰,却不知当年起兵之后又被朝廷招安是哪个?”
保柱心下一凛,于七之案天下皆闻,他在顺治五年初次起兵反清之时,遭到清廷重兵围剿,于七不得已暂时归顺,被授予栖霞把总之职,而十一年之后方才又二次起兵反清,胖老者所说自是他第一次起兵后被招安之事,保柱也知他并无虚言。
瘦老者亦是冷冷一笑,道:“老七自己当然会说当年是不得已才韬光养晦,以图二次起兵,究竟事情如何,只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天下之事就是有这般凑巧,一个会‘韬光养晦’的师父教出的徒儿,也去给一个天下最会‘韬光养晦’的王爷做侍卫首领,倒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保柱心道:师父的来历未明,在此与他们空言相辩有何用处?冷冷地道:“你们若想见我师父,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废话少说,动手罢!”说着“哗啷”一声,钢刀缓缓出鞘,指向瘦老者。
瘦老者手握刀柄,却并不抽刀出鞘,冷笑道:“姓保的小子,你先出招罢!”
保柱心知此时不容托大,大喝一声,钢刀扬起劈向瘦老者顶门,瘦老者轻退一步,钢刀仍不出鞘,左掌五指如钩径自抓向保柱的刀头。他这一抓手法方位甚是巧妙,保柱若是钢刀再行下劈,势必就要将刀背送到他掌中。
保柱变招迅疾,手腕一抖,钢刀搅起漫天银光,削向瘦老者脑后,瘦老者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小子,不错,挺机灵!”说着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不知何时钢刀已然出鞘,也未见他如何抬肩扬手,一道清冷的刀光便直逼保柱腰间。
保柱左掌疾伸,骈二指点向瘦老者胸前的“膻中穴”瘦老者没想到他左手亦能同时打穴,一怔之下疾退数尺,钢刀一竖,满面阴鸷戒备之色。
崔安低声对杜晓月道:“保柱左手认穴不差毫厘,这瘦老者只怕就有些着忙了。”话音甫落,忽见胖老者缓缓走出凉亭,朝着两人所在之处走来,不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