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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应霖厉声道:“你方才所说不过是一面之辞,有何证据?”
吴世璠淡淡地道:“四叔,我瞧你是急得糊涂啦,没有皇上的旨意,谁能有权调动大内侍卫?”说着朝身旁一指,被他所指那人大声道:“皇太孙殿下所言俱是实情,卑职正是奉了皇上圣旨,协助皇太孙殿下搜查传国玉玺!”
吴应霖循声望去,却见这人身穿朱红色御前侍卫官服,身材魁伟,一脸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他经常出入大内,认得此人正是吴三桂的大内侍卫副总管吴明宝!
吴世璠冷笑道:“四叔,就算你疑心我捏造圣旨,可这吴副总管总不是假冒的罢?”
崔安此刻心下雪亮:吴世璠手中的玉玺自然是莫孤影从城隍庙中取得的假玺,杜晓月在密信中写明吴世琮要借孔四贞之口栽赃拜月教私藏玉玺,事关重大,莫孤影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派人将吴世璠从永兴前线召回,紧急求见吴三桂,这才有了吴三桂再次召见孔四贞之事。
而孔四贞则依照当日与崔安商定的计策,说是受到吴世琮威逼才诬陷吴世璠,莫孤影手中握有假玺,自然乐得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右将军府“搜”出了玉玺。而这些均是杜晓月的一封密信引出的一石二鸟之计!如今吴世璠和吴世琮已定然要拼个你死我活,莫孤影也绝不会放过岳胜仙,自己和杜晓月反而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她见杜晓月朝自己微微使了个眼色,心下会意,闪身退在一旁,不再护在吴世琮身前。
吴世琮惊怒交迸之下并未注意到崔杜二人退开,只是瞪视着吴世璠大声道:“吴世璠,你谎言欺骗皇上,我这就面见圣上,告你欺君之罪!”
吴明宝冷笑道:“我瞧将军就不必动这个心思啦,皇上前些日子巡视前线,鞍马劳顿,最近几日身体疲倦,已然安寝,吩咐除非是军情大事,谁也不许打扰,皇上的性子,将军想必是知道的罢?”
吴世琮和吴应霖均是心下一凛,他二人追随吴三桂征战多年,岂能不知吴三桂的脾气?况且近年来战事不利,登基称帝又诸事不顺,吴三桂更是喜怒无常,经常一言不合就下令杀人,既是他说不许打扰,就算是自己闯到宫门前,只怕也没人有胆子通禀放行。
吴世璠冷冷地道:“吴世琮,你久有夺储之心,皇上对此早已洞若观火,我出宫之前,皇上便已拟好一道圣旨,说是若是果真在你府中搜出玉玺,便照旨宣读。吴副总管,还不宣旨?”
吴明宝应声而出,将一张黄色绢纸高高举起,朗声道:“吴世琮、吴应霖接旨!”吴世琮、吴应霖相视一眼,一齐跪倒在地,道:“臣吴世琮、吴应霖接旨!”
吴明宝瞥了二人一眼,大声读道:“吴世琮身居右将军之位,本应上体天恩,忠诚为国,方不负朕躬。不意其人心怀不轨,私藏玉玺重器,又诬陷皇太孙,实有欺君之行,罪不容诛。朕念其多有战功,格外开恩,罪不及妻孥,将吴世琮贬为庶民,永不叙用。着大将军吴应霖将即刻其押出定天府,不得停留,钦此!”
崔杜二人听吴三桂这一道圣旨,话虽然说得明白,可一篇文章说文不文说白不白,哪里有半分圣旨的样子?都是肚中暗暗好笑。
吴三桂武将出身,虽不至粗鄙无文,但拟起圣旨来就难免有欠工整。吴世琮、吴应霖均是武人,对这篇文白混杂、四六不对的圣旨倒也听得明白。
吴世琮万未料到自己精心谋划之事竟然落得个如此结局,不由血往上涌,立起身来,大声道:“我不服!我要见皇上!”
吴世璠淡淡地道:“皇上饶你不死,已是格外开恩,你不谢恩,反而大叫不服,当以抗旨论处,四叔,替我将他拿下!”
吴世琮哗啷一声单刀出鞘,大声道:“谁敢动我?吴世璠,皇上无非是念着你爹当年在北京做质子的那点功劳,才封你为皇太孙。吴家的天下是老子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命挣下来的,你寸功未立,凭什么登上储君之位?你给我滚开,我要见皇上!”
吴明宝冷笑道:“右将军,我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皇上此刻早已安寝,哪里还能再见你?不如领了旨意,倒还能活命。”
吴世琮狞笑道:“此刻不过酉时,太阳尚未落山,皇上如何便能安寝?吴副总管,你这谎话拿来骗骗三岁孩子也就罢了,我追随圣上多年,圣上从来都是亥时安寝,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你帮吴世琮编此弥天大谎,究竟是何居心?”
吴明宝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吴世琮此刻心下雪亮:今日眼见是吴世琮与吴明宝串通一气,这圣旨多半也是假的。即便是自己领了旨,吴世璠也不会放过自己,势必要千方百计杀了自己灭口。况且自己身为吴姓子孙,跟随吴三桂造反,清廷必是除之而后快,若不能在此安身,只怕天下虽大,也再无容身之处。况且即便能苟活性命,若不能博取荣华富贵,此生还有何意味?莫若殊死一拼,杀出皇太孙府,只要能见到皇上,事情说不定便有转机。
一念及此,低声对崔安道:“你们若能护我冲出重围,便可保半世富贵。”
此刻吴世璠虽然人多,但江湖高手却只有莫孤影一人,只要崔安缠住莫孤影,令圣火堂不敢随意发射霹雳风雷珠,岳胜仙和杜晓月二人合力擒住吴世璠,便可以他为质,安然脱险,如此算来,这场上的胜负还当真是难说得紧。
便在此时,莫孤影忽地冷哼一声,大声道:“还不动手!”一直围在吴世琮一行人周围的拜月教好手各自手持兵刃,朝吴世琮和崔杜二人扑来。
吴世琮旋风般转过身,钢刀闪电般架在了吴应霖的颈下!
吴应霖自从方才跪倒听旨之后,一直不拿不定主意是该当接旨押送吴世琮出城,还是跟随他殊死一搏,犹豫不决之际便一时忘了起身,眼见得吴世琮这一刀袭来,竟然毫无抵御之能,吴世琮一把将吴应霖扯起,拖到身前,大喝道:“你们谁敢动一动,我立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