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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手起刀要落的时候,曾晓慧突然打了个喷嚏。她一动,我手中的刀便砍了个空。我本来就将全身的力量用在了这一砍之下,再加极度紧张,这一刀没砍中曾晓慧,倒让我一个重心不稳,向前跌了去,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让曾晓慧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和掉在地上的瑞士军刀,曾晓慧先是愣了一头,然后便反应极快地从沙发上跃了起来,跳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李飞,你要干什么?”曾晓慧隔着一张桌子对我大喊。
事情败露,我也不想再装了,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瑞士军刀,刀尖对着曾晓慧,喊道:“学姐,别装了!你对我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
听见我的话,曾晓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但那样的表情,在她脸上仅仅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曾晓慧又换上一贯的担心我的脸嘴,柔声地对我说道:“李飞,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究竟怎么了?”
我冷冷地看着曾晓慧,心都凉到了谷底“曾晓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演戏?宝翁教授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刘丽是你指示南建国杀的!我身上的唤术是你亲手下的!而我还像个憨贼一样,屁颠屁颠地围着你,对你千恩万谢,等着你给我解术!”
“宝翁教授?”曾晓慧脸上的笑容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刹那凝固了“李飞,你是不是产生什么幻觉了?宝翁教授早就死了!”
“人算不如天算!宝翁教授不但没死,还将事实的真相都告诉我了!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曾晓慧!是你!是你策划了一切!现在你顶着‘解术’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是想完成你邪恶的‘五降’仪式!”话说到这里,我已声嘶力竭,仿似借着这一声奋力的吼叫将发生异变以来的所有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听见我的话,曾晓慧沉默了,我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由讶异转为了冷肃,然后是冷肃过后的鬼魅,最后,曾晓慧默默地笑了——她的笑森冷而诡异,没有声音,却好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忍不住阵阵发寒。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我的心突然震颤了一下,方才那一鼓作气想致她于死地的勇气,瞬间泄去了许多,握着刀的手竟然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我和曾晓慧就这样僵持了几秒,曾晓慧脸上的笑容陡然收了。然后,她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冷然地看着我,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曾晓慧说这段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她的表情。从她的脸上,除了冷漠和残忍,我没有读出任何的情绪。真的是她,一切真的是她干的!尽管在这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当我亲耳听到一些事实的时候,哪怕提前已经有了一万个心理准备,内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几天前还和我说说笑笑的学姐,我千恩万谢觉得想要好好回报她的大恩人竟然真的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甚至连狼都不是,只是一只浴血的妖魔。
就在我为了所有的一切而感到伤感和不可置信的时候,曾晓慧突然像一条恶犬一样朝我扑了过来,并死死地拽住了我的右手,作势便要夺下我的刀。还好我反应及时,右手一转,反而紧紧地扣住了曾晓慧的手腕,让她抢刀不成,手上反而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让她的鲜血像一条诱发罪恶的小溪一样,顺着她的手臂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不!”见到鲜血,曾晓慧狂叫了一声,死命地想挣脱了我的双手,那股力道大得我拉她不住,只得放手。失去了相持的巨大力量,我和曾晓慧都是重心不稳,各朝一边倒了下去。
我倒在了地上,而曾晓慧刚好倒在了桌子上,她放着的那一对干草旁。而她手上残留的血液,刚好滴落到了桌上,那对干草之上。
然后,我今生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染上曾晓慧的鲜血后,那两根盘根错节的干草竟然像渐渐站了起来,并开始像蠕虫一样向着对方不可思议的蠕动了起来。很快,那两根干草,便碰到了一起。然后,两根草就像着了魔一样,从头到尾,盘根错节地相互捆绑起来!就像一对久别的恋人,急于寻到对方的怀抱。到了最后,两根草竟然像麻绳一样自动拧在了一起,而完全变成了一根草。
这一切完成后,那合二为一的干草,竟然像活了一样,循着曾晓慧滴落在桌上的血液,速度极快地攀上了曾晓辉的手臂,并从她手臂上的血口子,很快地钻入了曾晓慧的手臂。
“不!”曾晓慧狂叫着,倒在地上,左手死死地拉住那根干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外扯拉,可那两根神奇的干草竟然像有千斤巨力一样,任由曾晓慧如何拉扯,依然“草行草素”地,执拗地向着曾晓慧的体内钻去。
“李飞,救救我救救我”曾晓慧一边奋力地拉扯着钻入她身体的干草,一边哀求我,眼神已近绝望。
我呆立在原地,并没有思考该不该就她这个问题——因为我的内心已被惊惧深深地套牢了。眼前发生的一幕太离奇,太不可思议,我已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眼前的一切。只能呆楞在原地,脑袋乱如线团。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蛮力踢开了。紫紫从门外冲了进来,狂奔到我身边,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猛烈地摇晃着我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对着我喊道“李飞老公,快,快走,我看见窗外有一双眼睛”
我被吓了一跳,本能地顺着紫紫惊魂不定的眼神,在房间的窗外看见了一双血瞳,隔着一层玻璃狠狠地瞪看着我们——在那双血瞳的眼白处,星星点点地布满了黑色的斑点,惊悚瘆人。
“李飞老公,我们快走啊!”紫紫狠命的拽着我的衣袖,不由分说地拽着我,便朝着曾晓慧家的大门狂奔了过去。
夜色像被谋杀了一样沉寂。
在跨过曾晓慧的身体以前,我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眼。就在紫紫破门而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那种不可思议的干草已经完全掌控了曾晓慧的身体。它们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衍生着,并透出了曾晓慧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里面。
此刻的曾晓慧嘴里除了“依依呀呀”的死后声,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就像一个稻草人一样躺在地上,除了双手还在奋力的蠕动以外,她的胸部以下已经像一片肥沃的土地一样,瞬间长满了方才那种诡异的干草。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呆住了,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盒一样,百味交集。一方面,曾晓慧对她自己做过的一切供认不讳。她确实是个作恶多端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应了那句话“人贱自有天收”但另一方面,即使是曾晓慧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落下这样的结局,也不免让人觉得太过残忍
不过,我来不及感伤和思考了。窗外的血瞳就像一个没完没了的噩梦一样定在那里,即使暂时关上的房门,暂时隔绝了它对我的盯视,但我相信,我的命运,还没有得到最终的宣判。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预感,在逃亡的出口,等待我的,不是宣判,而是另一段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