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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父亲一回来,就把我叫进了书房。我也趁此机会把我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救了范成喻的经过。父亲一直不发一言,沉默了数十分钟,他才低声道:“雨儿,你真的长大了,爹一直很犹豫,不该把你们卷进这些权利斗争中,没想到,哎”他顿了顿,又道:“父亲年纪大了,渐渐地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以后南枫堂就交给你负责吧。”
见我不明白,他解释道:“南枫堂是我们云家的秘密组织,专门从事情报收集,暗杀工作,只有我和几位重要宗亲才知道,历来由家主担任堂主,只忠诚于家主一人。”
“既是如此,雨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我忙跪到父亲身前,低声道:“雨儿只是个女子,怎能担此重任,若父亲坚持,不若交给弟弟吧。”
“胡闹,箫儿才九岁,怎么可以担此重任。”父亲显然还不了解云箫的本领,但我并不懈气,继续道:“弟弟年纪虽小,却极懂事,行事也很有大将之风。想必父亲也知道,我俩已经拜在郑先生门下,连师傅也一直夸奖他既聪明又有悟性,而且,弟弟是您唯一的子嗣,是云家的下任家主,势必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一直站在弟弟的身后,帮助他。师傅也会帮他的。”
父亲仍是犹豫不决,道:“可箫儿总是年纪太小,怕是不能服众。“
我笑了笑,说道:“我年纪也不大,还是个女子,父亲就不担心我不能服众么?再说了,父亲也不可能马上就把南枫堂的所有事物都交给他。这堂主一职自然仍须由父亲担任,弟弟和我协助处理一些具体事物。那别人也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等到我们渐渐熟悉了,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再具体看。不知如何?”
父亲终于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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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云家的最后决定并没有告诉我,但第三天我再去探望范成喻的时候,他已经被父亲接到了祈云楼。那是父亲住的地方。我立刻明白了东越未来的动向。
此后的几个月,我都没再见过范成喻和他身边的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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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至杭州时,雨聆阁的客人是一拨又一拨,弄得我不胜其烦,却又不能拒绝。但在陆续见过他们一面之后,以后便统统称病不见了。因为我实在是没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可以说,现在的我是最忙碌的时刻了,一方面我要协助云箫进入南枫堂,处理相关事物,另一方面,我还记得曾经对云箫的承诺,那就是要改造茶的。
我哄着郑夫年带我去找杭州的茶农,当然是经过妙手易容,女扮男装才出得门。这里的茶农生活非常艰苦,深受官吏和豪门士族的压榨,且东越的茶税之高也让人咋舌。不过我是个大财主,有的是钱。先是买下了一大片茶园,然后找到几个经验丰富的老茶农,把自己所知道的制茶程序尽可能详细地讲解了一遍,听得他们两眼放光。当我用一种憧憬的语调描述将来的美好生活时,他们对我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个磨肩擦掌,只狠不得马上就开始。郑夫年自是不屑的,在一旁冷眼旁观,像是不信我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呵,你不屑是吧,好,到时候可别怪我喝茶不叫你。咱们走着瞧!
当然,我并没有告诉茶农我的真实身份,只是留了个暗号,让他们有事就去找张富贵。此时的张富贵已经不是几月前扬州云府的小厨子了。来到杭州以后,我就让他出了府,出钱在西湖边开了一家“楼外楼”酒楼,把“西湖醋鱼”“东坡肉”等名菜的做法传给他,还略约指导了他一些现代酒店的经营管理方法,使之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成为杭州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张富贵便出任“楼外楼”的掌柜,同时还是南枫堂的密探。他终于也嫌自己的名字俗气,找人改了名字叫张自成。我一听就暗自庆幸,幸好他不姓李。除了几个格外亲密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我才是“楼外楼”的真正老板。
由于此时已至深秋,我估计新茶至少要到明春才能制成,便把这事暂时搁下,转而着人在各地寻找我一直日思夜想的东西:辣椒。先别笑,要知道我本是正宗的湖南人,日常饮食中不可一日离了辣椒,现在的食物中,我虽多放了姜、花椒等辛辣之物,但仍是不过瘾。虽然自己也知道这物事是到了明末年间才传到中国来,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能在国内找到类似的东西。
就这样我一方面掌着大风堂,另一方面又经营着楼外楼,同时还有父亲在背后的财力支持,我俨然成了个拥有大笔可自由支配财产的富翁。有了点钱,就想着怎么把它们花出去,要不,建立一个亲卫队吧,要是以后打仗了,总得有人保护着转移啊,我对府里的那些侍卫是没有什么信任感的。这样一想,我忙找来云箫和郑夫年,把这事交给他们。数月后,云箫告诉我,他们已经在城外买了个大宅子,挑了些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孩子,建立起了我们的第一批势力。这些孩子从七岁到十六岁不等,都是经过郑夫年的火眼金睛考核过的,个个都是练武的好胚子。我对云箫做事很放心,只是偶尔提点一下,并嘱咐他不仅在东越,还可以在其他国家找人,培养一批谍报精英。
至于云箫的武功更是进步神速。他练起武功来就把一切抛诸脑后,那种勤奋刻苦,我是自叹不如的。而且,这小子还勤于思考,常常问些问题让郑夫年也哑口无言。而我,呵呵,基本上除了内功,其他的都一塌糊涂了。我早已下定决心只练习轻功,奈何郑夫年气我不过,不肯教我,我只有自己按照电视里演的那样在脚上系沙包,走得久了,也觉得身子轻了不少,只是还飞不起来。
江允志兄妹练起武来更是不要命,连郑夫年看了都有些不忍。我知道这二人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只盼着能早日学成武术,报答我们姐弟,一时想到之前自己种种算计的念头,心里头惴惴的。
这样一直过了近半年时间,离过年只有三天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书房。自从父亲把南枫堂交给我们以后,每次商量事情都会叫上我们两人,此次单叫上我一人,不知有何玄机。
一面这样想着,我推开父亲的书房门,想他行完礼,便静静地坐在一边等他说话。
“皇上弥留,现已决定将皇位传于五皇子。”父亲吹了吹茶叶,淡淡地说。这我早就猜到了。父亲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因此,我也是淡淡地应着,静待下文。
“云家与五皇子合作的条件中,有这样两条:一是他继位后须尊你姑姑为太后,另一条,是这新皇后之位由云家的人担任。”父亲说到这里,看了看我。我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乱,只不知父亲的意思,所以还是不做声。
父亲用他炯炯有深的眼睛看着我,颇有深意的道:“其实这第二个条件是五皇子主动提出来的,你姑姑也希望你进宫去陪她。”
那位皇后姑姑我倒是经常见的,是个美丽幽怨的女人,人生的大部分都在深宫中度过,一辈子都在与人算计,勾心斗角,人到中年竟连个孩子都没有。虽是享尽荣华富贵,却只是个可怜人。她对我喜欢得不得了,一见面就把我当亲生女儿般,宫里头的赏赐不断。而我对她也十分同情,有空就去宫里陪她,说些笑话给她听。只是没想到她竟想让我入宫,心里颇是不忿,但一想到此时的女子谁不以母仪天下为最高尊荣,又释然了。只是五皇子自己提出这个条件,着实有些奈人寻味,难道他还嫌云家的势力不够大吗?
我心里头思绪万千,面上却还冷静,只是沉声应道:“不知道您的想法如何?”
父亲眼睛里蒙上一层薄雾,道:“我的意见不重要,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我女儿的幸福。只是雨儿,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心中顿时一轻,原来父亲的意思竟是劝我不要进宫么?心里有些感动,眼睛也湿润了。“女儿不愿入宫,只是姑姑那里,父亲怕是不好回。”
父亲闻言,表情也轻松了不少,道:“你姑姑那里,我自然有办法。倒是——,我本来以为你为了救五皇子,不惜以身犯险,还道——,原来是我多想了。五皇子啊五皇子,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说得不清不楚了。”
我心里一动,怎么五皇子的本意竟是我吗?想到那日雨聆阁的那一幕,我不由得哑然失笑,我可真是无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