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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花痴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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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静霖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姐为什么问这么简单白痴的问题?“在水一方”本只是居处的名字,虽然渐渐会被外人如哥舒陵视作家族的代称,但若是自称,绝对不会出现这个名字。

    鱼玹晚又继续低声道:“若非特殊情况,御鱼族绝不会插手朝廷事务。”

    “是。”这一次,静霖回答得非常干脆。

    鱼玹晚轻轻点头,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双手交叠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如果不是叛徒,便是外界的敌人。”她低声道,将刚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静霖听,直听得静霖有些手脚冰凉、脸色苍白。

    “家主一定不会这么做的……”静霖喃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鱼玹晚的手腕,“家主可以做……但是她绝对不会做……”

    “是。”鱼玹晚道,面色渐渐变得凝重,“竟敢假冒我‘在水一方’之名——定要查到,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美丽但冰冷的脸庞上渐渐覆盖了满满的肃杀之气,静霖知道,这是小姐到达暴怒状态的表现。不要说小姐,即使只是她这样的婢女,也对这样冒名陷害的事情感到出离愤怒,若真是别有用心之人为之,那么,即使是一个婢女,也会挺身而出去战斗!

    “来历不明”的鱼玹晚成为了英王府的席上贵宾,且不说简天越等人不明就里,唐瀚和严过更是私底下心生抱怨,完全不认为这个“假惺惺”故作清高的女人究竟是那一点让他们的王爷心动了。

    除去他们二人,王府的其余人对濮阳玦和鱼玹晚最初的相遇一无所知,但他们发挥着八卦的精神,纷纷猜测这位鱼姑娘是曾经王爷在边关的相好,因此一路追随王爷来到了京城。

    而这些,鱼玹晚自然是置若罔闻,若说她与濮阳玦没有丝毫的关系那肯定是说谎,但她也不怎么想直白地承认。只是她发觉,濮阳玦似乎有意利用这样横空出世的八卦。

    比如,她现在遇上的这桩麻烦,百分之一万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英王爷。

    “听说,你是来自苍吾城的卑贱贫民?”

    站在她和静霖面前的华服少女容貌秀丽,但眼角略略向上,使得她的整个人显得有些狐媚,让静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她立即看向鱼玹晚,用眼神告诉自家小姐:这个女人实在让我不舒服。

    鱼玹晚平静地看着那少女,并不开口说话,也不作出任何的表情,只是伸出手往静霖的手腕上一搭,拉着她就要继续往前走。

    “站住!”见她竟然不为所动,那少女顿时心头火起,一声令下指挥身边的侍卫将主仆二人围在其中。静霖登时也恼火了,恶声恶气地道:“请问这位小姐是为什么非要拦着我们?”

    少女对着她啐了一口,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这贱民,也有资格问本小姐?”旁边的侍卫立即道:“你们是瞎了狗眼吗!这位可是当今御史大夫家的大小姐:贝铃春!当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贱民!”

    话一说完,旁边的侍卫和随从都不怀好意地讥笑起来。见鱼玹晚依然不为所动,静霖知道这些人小姐还并未放在眼里,只好她自己勉为其难和他们打口水仗:“不知贝——大小姐是有何贵干,非要拦住我们主仆二人的去路?”

    贝铃春柳眉倒竖,冷笑道:“区区贱民竟然还有仆人——我问你,你怎么敢死乞白赖地留宿英王府?你怎的这般不要脸?”

    鱼玹晚眉梢轻颤,究竟是谁不要脸将她留在王府里,究竟是谁一副厚脸皮的模样非要她帮他做事?可是偏偏这些又不能说出来,鱼玹晚也很清楚,便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站在一边,仿佛那贝铃春说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人。

    见她不为所动依然面无表情的样子,贝铃春更是火冒三丈,指着鱼玹晚的鼻子叫道:“给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最好断个手脚划花脸颊,把她赶回那恶心的苍吾城去!”

    静霖拉下脸来,想不到这狐媚一般的少女心思也果然歹毒。她立即伸手去摸腰间的软剑,不料鱼玹晚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腕。“小姐……”她正不满地开口,忽然顺着鱼玹晚的视线看到了一个人影,顿时心中有了底,笑吟吟地放开手站在了原地。

    “你们……”贝铃春看她们主仆二人,一个全然不为所动,一个原本要动手却忽然变成了笑面虎似的存在,难道她们以为她不敢在这里动手?她跺了跺脚,怒吼道:“你们还不快给我动——”

    “哟,贝小姐什么时候也出外闲逛了。”一个女声及时地打断了贝铃春的一声“动手”命令,贝铃春回头,脸色“唰”地一声变得惨白,慌忙就要跪倒:“臣女见过永……”

    “此处是大街上,贝小姐何必多礼?”能够让贝铃春如此惊慌失措的年轻女子,自然只有那皇帝唯一的妹妹、永嘉公主濮阳瑾了。

    濮阳瑾抬手抚了抚自己卷曲的黑色长发,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旁边的鱼玹晚主仆,不由掩唇轻呼:“诶,这不是英王府的鱼姑娘么,本宫正要去王府拜访,想不到竟在这路上就碰见,当真是缘分啊!”

    说着,她又压低声音在贝铃春耳边道:“若是想嫁入英王府,可千万别让阿玦嫌弃你的野蛮不讲理哟。”便放开了贝铃春的手,笑眯眯地迎着鱼玹晚走了过去,留下原地面红耳赤的贵族少女。

    对于濮阳瑾,鱼玹晚自然不会忘记前日里她误会自己吃飞醋的情景,但也只是对着她微微一欠身:“见过永嘉公主。”

    贝铃春那一群人已经悻悻地离去,但刚刚濮阳瑾那低声的一句对白自然不可能逃过鱼玹晚和静霖的耳朵;她们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刚刚的那场闹剧,原来竟然只是为了这般无聊的理由。

    濮阳瑾上下打量了鱼玹晚一番,脸上的笑容倒不像是作假,她的声音有些轻快地道:“阿玦看人的眼光可从来不会差的,只看鱼姑娘的一身气势,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呢。”

    静霖不禁失笑,鱼玹晚的眉毛也渐渐舒展开,但也只是微微一点头:“公主谬赞。”

    “公主殿下,您若是要去英王府,我们便正好与您同路。”静霖连忙在一边道。

    “是吗?那真是好极了。”濮阳瑾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但在鱼玹晚看来,这闪光并非是因为她或者静霖,就仿佛这年轻的公主心中藏着什么秘密,而这小小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原本还想着再四处看看,就目前的情形,还是暂时回王府来得好。走出几步,濮阳瑾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鱼玹晚在心中摇头,她忽然有些猜到濮阳瑾的“秘密”了。

    “那个,鱼姑娘。”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濮阳瑾咬牙开口,“你……和云河乐坊的哥舒先生,可是旧识?”

    果然,这公主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位大叔琴师。鱼玹晚一耸肩:“有交情。”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先生他……他是不是有家庭,有妻子有子女?”

    “唔。”毕竟哥舒陵确实还是有一个孩子,想来想去,鱼玹晚也只能这么模糊地回答一声。

    濮阳瑾急了:“鱼姑娘,可是我从未见过他的夫人,他的夫人难道不在京城?还有他的子嗣……”

    “皇姐怎的过来了?”濮阳玦的声音打断了濮阳瑾絮絮叨叨的问话。原来不知不觉间,一行人都已经回到了英王府的门前。

    见到濮阳玦,濮阳瑾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讪笑着走上前:“阿玦回家了这两天,我都没有过来看看,今日自然是要来看看阿玦,送来些礼物了。”

    她一抬手,身后的侍从将手中的礼盒捧了过来,濮阳玦也就示意家丁拿进去。“王爷、公主,玹晚先告退了。”鱼玹晚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的口中虽然是在“请求”,但根本不在意濮阳玦姐弟的反应,她拉着静霖就径直走进了府中。

    “她……”濮阳瑾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背影,伸出手指着鱼玹晚的背影转头瞪濮阳玦,却看到自己弟弟脸上无所谓的神色,不禁跺脚,“阿玦,你竟然放任……”

    濮阳玦反问道:“可是我看到,刚刚皇姐不是同她还交谈得挺愉快么?”

    “那是因为……”濮阳瑾的眼神顿时闪烁起来,吞吞吐吐的,濮阳玦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下去,转身往王府里面走去。

    曾经是旧识,甚至对于哥舒陵的家庭、子女都了解得那么细致——她竟然和那个老男人有着这么深的交情!

    濮阳玦感到体内叫嚣的愤怒,可是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人前因为那个女人而失态。

    可是……

    哥舒陵。他已经把这个名字刻在了他的心里。

    此时的濮阳玦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真正与他有着怎样的深深羁绊,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敢染指他的女人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鱼玹晚拉着静霖回到房间,静霖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男人到底什么意思!现在冷古城里竟然到处都在传说小姐是他的……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将自己困在身边么?鱼玹晚的手渐渐握紧,原本方才她正准备去“春风一度”,被那位贝大小姐一闹,竟然不得不退回来。

    “只希望梦真姐姐不要怪我去迟了。”她喃喃了一句。

    休息了片刻,鱼玹晚和静霖又一次踏出了英王府的大门。送走了濮阳瑾,濮阳玦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捧着书卷阅读,但满脑子现在都是那个女人。

    “禀报王爷,她去了‘春风一度’。”唐瀚的声音从门边低低地传来。

    “那是个什么地方?”濮阳玦记得在自己四年前离开京城时并没有听说过,但实际上,哪怕只是听听这个名字,他都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果然,门外的唐瀚沉默了一瞬,低声道:“虽然店面不算太大,但‘春风一度’如今是京城最具名气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