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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哗然,姬府一时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权贵,连带着姬无忧华这个失宠的美人,也开始得了旁人的艳羡,现在不用打赏,那些供应也都乖乖地送上门来,逗弄着笼子里的小狐白妙,姬无忧华有些无奈地笑着。
这还不算最惊讶的,人们还没从姬府的风光中回过神来,文皇太后的一声令下,新皇登基元年的第一次大采选,来了。瞬间,全国上下如沸腾的水一般,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像春天的蜜蜂开始嗡嗡而来,上到宫闱局,下到掖庭局、内侍省,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后宫里,也笼罩在了一片看似热闹,实则阴沉的气氛中。
要进新人了,那些个妃嫔能坐得住才怪,尤其是姬花曼丽,她连蜜月都没过完,就开始有新的妃嫔跑来争宠了。不过唯一坐得住的,大约就是姬无忧华了。
中越王朝后妃的来源有这几种,一是礼聘入宫,豪门大族出身高贵的女子和仕宦家族美名远播的女子中挑选,云贤妃、姬花曼丽和姬无忧华属于前者,柳昭仪属于后者。
二是民间采选,当然也不全是家世不好的,很多高门嫡女也会参加采选,到最后封妃或者配给太子及诸王做正妃的大有人在。
打个简单的比方,礼聘是皇家看上你了,而采选则是想进宫的女子都可以来,礼聘的小姐们大多一入宫便册封高位,而民间采选就不同了,只有特别优秀的才能成为人上人,一般的只能做宫女。
三是掖庭宫的罪奴,她们是罪臣的子女,有些才貌俱佳的也会被帝王纳为妃嫔,一般品级较低,栗美人就属此类,不过她的正四品美人算是特例了。
四是番邦和官员敬献,这些敬献的女子大多绝色美貌,能歌善舞。
容姑姑见姬无忧华老神在在,以为她是有了身孕所以不担心,笑着说:“美人自是不必理会的,美人有皇子傍身,谁也撼动不了您。”
姬无忧华有些发笑,每个人都说皇子皇子,到时候若是皇女呢?她来自现代,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情节,生个皇子固然好,生个公主也不错。
拿了牌子递给容姑姑:“听说梁夫人进宫了?也好,你派小太监去姬府将我母亲接来。”
自入了宫就一直没见过徐氏,想她得紧,本来早就可以宣她来见的,当时又怕梁夫人嫉妒,反而对徐氏不好,眼下梁夫人时时进宫看望姬花曼丽,姬无忧华自然也可宣见徐氏。
这大约是姬侍郎晋位带给她的唯一好处,哦不,是姬尚书了。
小钱子和小李子很快就将徐氏接来,在她入殿的一刹那,姬无忧华几乎都认不出她了!
以前的徐氏总是很忧郁,面目也比较沧桑,如今一看却是荣光焕发,年轻了近十岁,修长的柳叶眉,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翘挺的鼻子和湿润的双唇,梳着华丽的乌蛮髻,一身绛红色襦裙,又年轻又娇艳。
见姬无忧华目瞪口呆的样子,徐氏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福身行礼:“妾身见过姬美人,美人万福金安。”
姬无忧华回过神,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嗔怪道:“娘亲怎么行如此大礼,教女儿怎么受得起?”
徐氏笑道:“美人这是说的混话了,你是天子妃嫔,怎么受不得我的礼?”
姬无忧华不依不挠地撒娇:“不管,以后娘亲可不许再行礼了。”
徐氏眼眶泛红,连声道:“好好好,娘亲不行礼,不行礼。”
姬无忧华知道她是想起自己的女儿了,连忙将话题转移:“娘亲是怎么保养的?才一个多月不见,竟然如此容光焕发了。”
徐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什么保养,之前我一直哀叹身世,所以镇日郁郁不得排解,后来皇上晋我为平妻,每日里也不须干活,物什供应也比以前好多了,一想着忧儿如今的自由快活,我的心情也好得多,不知不觉便年轻了。”
徐氏也才三十来岁,之前又是青楼里数一数二的美色,那夜被姬老爷买走做了小妾,从此在大夫人的压迫下忧愁困苦,容貌也一天天憔悴。如今地位提高,整个人又是满身风华,美艳不可方物。
女人最珍贵的,大约就是自己的青春了,看着徐氏精神好,姬无忧华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连忙唤容姑姑从库房里拿来玉容膏,递到徐氏手里。
“娘亲,这是宫里御用的药膏,美容养颜效果极好,你拿去用吧。”
徐氏连忙推辞:“这是皇上赐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都老了,哪里用得着呢?”
姬无忧华执意塞到她手里,不满道:“我那里还有呢,娘亲干嘛跟我客气。”
徐氏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又闲聊了一会儿,她忽然欲言又止,姬无忧华心知她要说什么,便听她说道:“不知你怎么惹怒皇上了,才遭到贬斥,娘亲不好向你打听,不过丽娘可有欺负你?”
想起那屈辱的两巴掌,姬无忧华低头笑笑:“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忍气吞声呢,不过她也不敢太过分,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敢拿我怎么样。”
徐氏也料到姬花曼丽必定不敢动真格,不过她眼光毒辣得紧,提醒道:“如今丽娘很受皇上宠爱,老爷和梁氏又升了位,皇上对姬府这样关照,娘亲担心……一旦丽娘站稳了脚跟,老爷只怕要对付你了。”
这点姬无忧华知道,也很清楚,她对姬府而言,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们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丝毫动弹不得。
只有姬无忧华死了,他们才能安心。之前一直不动她,一是她正受皇上宠爱,二是想利用她制衡后宫势力,只要姬花曼丽巩固了势力,而姬无忧华还没翻身,就是她的死期到了。
不过兰凌不会看着姬家对她下手,饶是如此,姬无忧华的处境实在堪忧,但愿她能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
姬无忧华轻描淡写地让徐氏不必担心,徐氏见状,不好再说什么,便又说了些关于采选的话,最后,她神神秘秘地凑近姬无忧华,姬无忧华以为她要说什么,哪晓得竟是传授床第间的夫妻之道!
姬无忧华脸红加无语,心中暗付:咱们都在青楼呆过,你说那些我早就知道了好不好……最后让她无语的是徐氏竟然给了她一万两银票……
“这些钱你拿着,后宫里处处都要钱,眼下皇上又顾不上你,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再说这是姬府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姬无忧华哭笑不得,老实说这点钱比之兰凌给的简直是九牛一毛,不过她还是很感动,徐氏一个内宅女子,上面又有梁夫人压着,只怕凑出这一万两也不容易。
宫门要下钥了,姬无忧华挑了两件珍贵的首饰硬塞给徐氏,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采选进行得如火如荼,先要在地方选,然后才经过宫中太监的筛选,饶是如此,最后也有两百多人留下。这两百多人是从全国选出的,全部资质上等,放在一堆那也是叫人眼晕的。宫里负责的人俨然是姬花曼丽和云贤妃。
姬无忧华有些乐呵,云贤妃她不好说,不过以姬花曼丽的私心肯定会选些一般的,不过地方上的选取已经杜绝了这个可能,一般的根本进不了宫里来。
想着姬花曼丽一脸憋屈地亲自帮皇上挑女人,进了宫那些如花似玉的少女还天天在她跟前儿蹦跶,姬无忧华就特别开心。龙凤那边传回了信鸽,鸣莺的事终于有了眉目,姬无忧华有些激动地打开纸签,上面的内容却令她大惊失色!
赎身失败!醉风楼拒赎!这是怎么回事?姬无忧华有些慌乱,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怎么会拒赎呢?醉风楼扣着人不放是什么道理!
姬无忧华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销毁那纸条,她思索良久,鸣莺虽然是头牌,可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她可是让龙凤带去了五万两了啊,五万两是什么概念,买下一家青楼都绰绰有余了。
难道……醉风楼不许鸣莺赎身难道是因为她?姬无忧华第一时间想起了赵颂,是他的命令吗?醉风楼都知道她与鸣莺感情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赵颂从没强迫过她,也没有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姬无忧华想象不出来他这样做的理由,赵廉就更不可能了。不过姬无忧华很肯定,鸣莺的事一定与她有关!
怎么办呢?姬无忧华苦思冥想仍是毫无头绪,于是写了张纸条征求龙凤的意见,龙凤大约意识到鸣莺对她的重要性,很快回了话:等他兄长的人手一到,硬抢!
姬无忧华大喜,却有一丝担心,龙凤的人敌得过醉风楼吗?不过鸣莺对她实在太重要了,不管了,就算有危险,她也要全力一搏!
将惴惴不安的心放在怀里揣好,姬无忧华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一步。十天过去,采选已经进入了高潮部分,每天早上去瑞祥殿请安,都能看出那几人的不快,不过栗美人却真的一次都没出现过,姬花曼丽竟丝毫没有过问,姬无忧华心里冷笑,平静恐怕只是表面的,姬花曼丽很快就会有动作。
后宫专门开辟了一块儿区域让这些采女入住,然而宫里规矩甚严,她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居住地附近,所以至今姬无忧华一个采女也没见到。
哎,真是失望啊,还想见见传说中的选秀呢。大约是她的祈祷让上天听到了,最后的一场殿选原本只是皇上太后和贵贤二妃参加,太后见后宫人少,竟然特别恩典所有妃嫔均可参与!
她可是又惊又喜啊,能亲眼见识选秀,这种机会实在难得。五月二十八,新皇第一次殿选。这天,容姑姑与田嬷嬷早早将姬无忧华唤醒,替她梳洗打扮。环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能下地了,然而身子还是特别差,环儿向来伺候她尽心尽力,姬无忧华不是寡恩的人,于是命她继续休息,所以贴身照顾的活还是由容姑姑和田嬷嬷担任。环儿感激之余却坚持要做事,姬无忧华拗不过,只好让她做些轻松的针线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