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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是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月有余,直到突然有一天,姚乔氏将姚玉欣叫了过去,屏退众人后,才算正式细细的说了此事。
“五皇子身份贵重。能嫁过去,即使是为人姬妾,也得是修来的福气。这样的福气倒不是谁家都能受得住的,按说以咱家这样的身份也是够不上的,如若能成就这份姻缘那可真是咱祖上庇佑了,这也是欣儿你的好福气。”
其实,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五皇子是否相得中姚玉欣,姚家虽想将姚玉欣献于五皇子,但绝不是什么通房外室之类,是要真真正正收进府里做良妾的。
开始姚乔氏还说着嫡母应说的场面话,也把姚志敏的意思放在里面说了,可后来到底是没忍住,声音有些哽咽,“你父亲和我也是万般不舍的,咱这样的人家到今时今日其实已不需要靠自己的姑娘去铺设关系,只是此事又挂着知府大人那边,你父亲也是左右为难,可他肩挑重担,不敢掉以轻心,到底是要为了家族,牺牲你了。”说着拿着绢帕沾了沾眼角,“知道你心里是不愿做小的,可这样的事情却不容你有什么念想了,自小看你长大,虽你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到底把你当亲闺女不差,知道这事,我这心里真真的舍不得啊。”
姚玉欣知道嫡母说的是真话,心里不由得也唏嘘不已,想必母亲是不知晓父亲的全部盘算的,还当是因着知府大人的意图才迫不得已将她送人做妾,其实倘若父亲不愿,这事能筹谋回转的可能性大得很。只是父亲却为着家族利益,不愿去筹谋,反而更愿促成此事罢了。母亲到底是看不通透抑或是太信服父亲了。
“母亲不必难过,各人都有各人的路数,这也是欣儿自己的命份罢了。能为着父亲分忧,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欣儿已是无憾了。”母亲已然如此难过,姚玉欣也早已从父亲的态度中得知此事的势在必行,便放弃争取的机会,反而转过来宽慰嫡母。
“素知你是个懂事的,只是……。”到底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再怎样的人物,将来也是要伏低做小的,倘若一生荣华也就罢了,要是最后凄苦伶仃又如何是好?“在外和在家不一样,你今后要留心,更要注意分寸,切不可惹人耳目,偏你的样貌和气韵,恐你未做什么,便早就已惹人注意了……。”
姚玉欣低叹,也难为嫡母了,“瞧母亲说的,好似欣儿这就要嫁人了一般,先不说那五皇子是否相得中欣儿,即使相中了,横竖欣儿还未及笄呢,怎得也会再留一年。这话不是说的忒早了些?”
闻言,姚乔氏也破涕为笑,“可不是,瞧瞧我说的都是甚话,到底是乱了心神了。”
只有在乎才会慌乱,姚玉欣压下心中感动,将头倚进姚乔氏怀里,“母亲放心,欣儿本是懒惰的性子,就想着淡然安宁的过小日子,自不会招惹是非的,但倘若真有一天,那般的日子有人叫我过不得,欣儿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了去的……假若不是欣儿能左右的事,且受着就是了,欣儿亦无所畏惧。”这话很是明白,她本惫懒,只愿舒坦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愿与人争斗去邀宠争宠的,可后宅里倘若有人招惹她,她亦不会忍气吞声,姚家骨血哪有懦弱的?只是若是朝廷争斗,五皇子败落,这就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影响的了,到时候且无论是什么,也只能是自己的路数。
姚乔氏听着明白,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姚玉欣怕姚乔氏继续伤心,好说歹说的,逗哄着说了好一阵子话,才告退出来。
至此,知道姚玉欣婚事安排的,还仅仅限于姚志敏夫妻,姚立恒和姚玉欣本人,任谁都未声张。姑奶奶那边亦是风平浪静,颇沉得住气。毕竟五皇子还未驾临,此事亦只是他们这边私下的合计,五皇子到底会不会接受,尽管众人颇有信心,但毕竟是皇室宗亲任谁也不敢确定。毕竟是儿女的婚姻大事,在未最终定下之前,众人都极有默契的心口不宣,以防真的五皇子未相中姚玉欣,再影响了大姑娘的闺誉。
又过了些日子,姚玉欣去给姚乔氏请安,一进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不是最早的那一个。姚立恒早已站在屋里,正在帮着姚乔氏盘髻,而珊瑚和彩玉几个丫头却都束着手站在周围,一边比划着一边抿嘴偷乐。
“大爷,这边还有一缕子头发丢下了。您得给梳上去。”
“哎哎,大爷,这边的又掉下来了,这边,对,就是这的。”……
“大爷,那个翠玉簪子别在那里和这边的不对称,再往下一点,再低一点,呀,又太低了……。”
几个小丫头看着大爷今天难得的好兴致,就都大着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挥着,看着姚立恒手忙脚乱的样子,一屋子人笑得不行,却又怕惹恼了他不敢真的放出声来,看着众丫头想笑却又使劲憋着的模样,刚进门的姚玉欣颇为忍俊不禁,“我说着怎得今天柏松苑门口一个当差的都没有,合着都在屋里热闹呢。”
姚立恒转身,看见刚进门的姚玉欣,不由眼睛一亮,“珊瑚,你给来母亲梳髻,爷本梳得好好的,都叫你们几个小丫头给指挥的乱了。”
一屋子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姚立恒拿眼一扫,声音一素,“都还站在这干什么,不用当差的?母亲宽厚,你们就当柏松苑的差事是那么好当的?看你们谁误了事,就给爷仔细着。”
闻言,几个小丫头不禁身子一抖,到底是怕姚立恒十足十的气场,急急地行将出去,屋里转瞬就只剩下珊瑚和彩玉给姚乔氏梳着髻。
“作甚吓唬她们,左不过只是松泛一小会儿子罢了,碍不着什么的。”
给姚乔氏梳髻的珊瑚闻言,拿眼瞟了眼姚立恒的脸色,看着他并不是真的发怒,便打趣道,“奶奶有所不知,大爷这是被大姑娘瞧着了窘地,恼我们呢。”
姚立恒低低一笑,“本就是为着母亲开心,偏偏那几个丫头到先乐的不行,笑话爷倒也罢了,耽误了差事可怎么是好?”
姚乔氏闻言也不拆穿,只招手叫姚玉欣过来。“今儿个,你哥哥倒是赶在你前头了。”
姚玉欣嘴角还挂着笑意,“哥哥恐是特意起个早,上次抱怨说母亲的巧宗都让我得了去,这不变着法的,哄母亲高兴呢,势要做到比玉欣孝顺,走到玉欣前头才肯罢手呢。”边说着边走过去,在首饰盒里翻了翻,拣出一支赤金丝镂空裹南珠的发钗,对着姚乔氏的发髻比了比,插好,“母亲,瞧着这样可好?”
“倒是瞧着极妥帖的,还是我的欣儿手巧。”
一旁的彩玉也赶快跟着说道,“到底是大姑娘,这眼光就是独到的很呢。”
刚一群人笑话他,这紧接着就同样的事捧着姚玉欣,立于另一侧的姚立恒闻言,微哼,“都是爷平时惯得你们,当着爷的面就敢不顾爷的脸面,这是踩着爷的头脸来抬你们大姑娘呢。”
彩玉闻言嬉笑,到底是姚乔氏身边的大丫头,自是知道大爷和大姑娘向来亲厚,别看这样说话,但只要是向着大姑娘的,在大爷这里就绝不会讨不了好。
“瞧哥哥这拈酸吃醋的劲儿。左不过这些个是我们姑娘家的玩意,自然精通熟悉些个,若是外头生意上的事情,这满屋子里的人自是无人能出哥哥之右的。看着妹妹得到夸奖,哥哥却在这里饶舌,玉欣可是不依的。”
姚立恒本就是为了凑趣,听姚玉欣这样讲,嘻嘻笑了几声,便凑到姚乔氏跟前,“母亲,最近瞧着似乎没前些个时候那么闷热了。挑个日子去栖灵寺上香可好?”
扬州西北郊,蜀冈如卧龙般蜿蜒绵亘。栖灵寺就坐落在蜀冈中峰之上。因着栖灵寺出过几名名扬四海的得道高僧,外地游方讲经的和尚也多将栖灵寺视为必经之地,山上便极是热闹。人们也都说栖灵寺神明高在,许愿礼佛具是灵验,香火自然也就极其旺盛。寺庙里的僧人,来游方的和尚,来往进香的信男信女,方圆百里内就没有能再比过栖灵寺的寺庙了。而自古经商哪有不信佛的,姚家每年捐给栖灵寺的香火钱就有个上千两的银子,家里就是没有甚么大事,每年也都是会去上香,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财源广进,若是遇逢大事就更会去趟栖灵寺了。
姚乔氏听姚立恒这般说,便想着据说五皇子再有个十来日可能也就到了,能在五皇子来之前去上个香,祈求佛祖保佑也是好的,便开口道,“我也正有此意,就后天去吧。不逢初一十五的,寺里也稍微清静些个。恒儿,你叫个人先去栖灵寺支会住持大师一声,就说府上女眷都去,烦请提前照料一二。”说完又扭转头,“毕竟天还是热的,你们带好消暑的瓜果,别到时候再热着了。一会儿子二姑娘和三姑娘若是来了,也提点着她们身边的丫头些,明日把该准备的都备齐整了,莫要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