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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变着法的将人都支走,是有什么话要与玉欣说吗?”
先是和玉娇她们意见不一,就略显有些刻意,姚立恒是何样的人物?岂会在何处游玩这样的小事上和小妹妹各执己见,起争执的?撇开疼爱的妹妹,叫着她独去一处也就罢了,却又是遣走小厮银多,又是遣走她的大丫头兰雅,人为的意图就越发明显,不得不让姚玉欣以为姚立恒是有意为之。
“妹妹果然聪慧。”姚立恒也没打算瞒姚玉欣,略一环顾四周看着没人便说道,“既如此,哥哥也不拐弯抹角,哥哥再问你一次,给五皇子做妾这件事,妹妹当真思量清楚了?”
闻言,姚玉欣只能轻叹,“哥哥还在纠结此事?玉欣都已然放下,哥哥怎得还如此不能释怀?”
“妹妹是当事人,话说的真是轻巧。倘若你我掉个个儿,你明知我此一去,不是皇子府内宅阴私龌龊争斗不休,为人妾室去伏低做小,就是皇子夺嫡之争前途尚不明朗,你会如何做?是像现如今你这般坦然受之,还是像哥哥这般苦言相劝?”
姚玉欣闻言四下里看了看,确定确实无人,才说道,“哥哥慎言。”略顿了顿,还是说道,“哥哥待玉欣的情谊,玉欣怎会不知?只是此事玉欣即使不是心甘情愿,也必须为之。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是父亲已然决定,玉欣再做任何也是枉然。倘若真依哥哥所言,玉欣和你一同筹谋,逼迫父亲不得不顺了玉欣的心意。一则,玉欣不孝,已是天理不容,二则,既损了玉欣与父亲之前的父女之情,亦损了哥哥在父亲心中的得力形象,三则,若真的皇子夺嫡之争明朗化了,届时五皇子真是家族一天大的助力,因着玉欣今日的一己之私,与五皇子失之交臂,莫说玉欣无法面对父母,即是哥哥又怎面对姚家上下几百号人?再有,玉欣一旦出嫁,姚府必是玉欣娘家的助力,倘若上述所言未成真,一是父女之情,二是家族生意,父亲必会照佛玉欣一二,但若是上述所言成真,父亲必会怨怼玉欣,届时失了娘家的玉欣在婆家处境将如何?哥哥损了家族利益,在家族生意中又当如何?所以,无论出于为家族还是为自己,此事玉欣都不得不做。”
“我知你必然有所思量。可咱家是做生意的,能最大限度的争取利益是商人本性,假若已成既定事实,你不能嫁于五皇子为妾,而是做了南宫家的嫡长媳妇,父亲必然会另作筹谋,去发展和南宫家的生意往来。父亲虽是商人,利大于天,但也不会全然不顾父女之情,加之南宫家亦是商家大户,对咱家生意也颇有助益,为着生意,父亲也会照拂于你。你所说的顾虑则不存在。”姚立恒看着姚玉欣平淡、不为所动的神情接着说道,“你亦不必为我担心,姚家祖训,生意只传嫡长,单凭这一点,只要我没有犯下动摇姚家生意根基的大错,任谁也动摇不了我的位置,待我执掌家族,一切就更稳妥了。”
姚玉欣摇摇头,“即使此次事情,任谁也不能撼动哥哥的位置,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哥哥接掌家族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倘若再有什么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到时族里真开了祠堂,哥哥的未来家主之位也是可以被取代的。姚氏旁支任谁不是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置?等着拿捏把柄?即使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届时父亲为保哥哥家主之位也会帮着隐瞒周旋,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被一些个人抓住不放,待到合适的机会在全然抖露出来,来个致命一击,姚家家主的位置难道要因为玉欣在哥哥这一代换作他人?玉欣不能冒这个险。还有就是姨奶奶,真若哥哥所言,即使父亲不会亏待了玉欣,但姨奶奶只玉欣一个倚靠,姨奶奶尚在姚府,难免父亲不会怪罪厌弃于姨奶奶,姨奶奶现如今也无非是靠着父亲宠爱,母亲宽厚,倘若都失了,即使玉欣过得好,姨奶奶不好,玉欣也无法安眠。”
姚家家主之位虽规定只传嫡长,但也有倘若嫡长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或是撼动家族生意者可以由家族里的各房老人共推举一人取而代之的说法。这一点姚立恒也很明白。“我的家主之位,你不用担心,此事一了,我必更加谨慎言行,不要旁人抓了把柄,这样便会万无一失。至于姨奶奶那里有我,而且母亲自来疼爱你,必会在父亲面前周旋,亦不会亏待了姨奶奶。我实是不忍妹妹你陷于深宅大院那些阴私龌龊的算计里,也不想看妹妹你牵扯进储位之争的惶恐忧心之中。用妹妹换来的越加安稳富贵,你是非让哥哥寝食难安吗?如若现在姚家日渐败落,你不愿,我也会逼着你去,但现在你这样做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对家族的锦上添花,有与没有,又有甚大的区别?不瞒妹妹,我已找到一个姿色上乘的妙龄女子,虽比不得妹妹,但那五皇子未见过妹妹容色,想必见到那等妙人也会动心,届时你和南宫的事情即成,父亲也只好顺水推舟,认下那女子为义女,用以攀附五皇子这个关系。到时候皆大欢喜不是更好?”
姚玉欣摇摇头,情知和姚立恒无法说得明白,两人角度不一样,思量不一样,她知道哥哥是一心为她好,这般的情谊她即使再感激,也不会同意哥哥的提议,十四年来家族教养的观念已经深深印入她的血脉,这血脉迫使她做不来此等事情。“哥哥莫要说了,姚家骨血都是执拗的性子,认准的事情难以更改。这事情,就此莫要再提了。”
姚立恒闻言皱眉,“妹妹也说了,姚家骨血认准的事情难以更改。由此,哥哥在此得罪了,只要你记得哥哥是为你好就行,”略一顿,“即使不记哥哥为你的好,哥哥也甘愿。”说完,伸出一双手就要推姚玉欣入水。
姚玉欣此时已与姚立恒站在一起,两人之间略有两步间隔。前面就是水汪汪一片的放生池,满池的荷叶正在风中摇摇摆摆着,不肖多想只要姚立恒略一用力拉扯,她必会栽入前面的放生池内。
听得姚立恒如此一说,姚玉欣便知道姚立恒此次是蓄意为之,想必一切均已妥当安排。先得到两人独处的机会,欲意说服自己,倘若说服了,自己便可配合他的计划,倘若说服不了,就硬要实施计划了。怎得自己就没想到哥哥会一意孤行到如此行事?心下突然涌上更强烈的感动,哥哥毕竟是未来家主,却能够如此为自己筹谋,玉欣就是真的嫁给五皇子为妾又有何不可?这样想着便很是机警的略一偏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甬道那边传来一声疾呼,“大爷!”
姚立恒下意识一回头,手未完全伸出去,力道自然也就偏小,恰就让姚玉欣堪堪躲过了这一推。
甬道上,姚志敏的小厮天福儿、随顺儿,还有姚家盐场的大管事姚秉恩急急的行将过来。
姚立恒抿抿唇,他今日行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然不会连自己的小厮银多也支使开,到现在要是只有天福儿和随喜儿,倒也罢了,无非是两个奴才,届时事成后不用他动手,父亲也会将此事做圆。可姚秉恩却是不同。姚秉恩早年受过姚立恒祖父大恩,这名字还是他祖父赐的名。此人担着姚家生意重者之重的盐场大管事一职,在姚立恒祖父还是当家人的时候便只是忠于他祖父一人,待他祖父年事已高,携妻回徽州祖宅定居后,便只忠于姚氏的家族生意及当家家主,再加上颇有经营头脑和管理手腕,在姚氏家族里位置极高,任姚志敏也要给几分颜面。即是姚立恒他日接掌生意后,也得多少有些倚靠。现下他一来,姚立恒倒不好动手了。
思及此,姚立恒只好放弃,遂改推为拍,远远望去倒好像似给姚玉欣拍开肩头的甚东西一般。这时,姚秉恩三人也到了近前,三人向姚立恒行礼后,姚立恒赶忙将姚秉恩扶将了起来,“秉恩叔,你怎的来了?”
姚秉恩目不斜视,“盐场有人闹事,我已将人都拘了起来,只是此事好像还牵扯了姚二老爷,便找家主商量,没想到家主身体不适,便遣了天福儿、随顺儿,陪我着来栖灵寺寻大爷,说此事由大爷定夺即可。”
哪里这样巧了?就偏偏赶在这个档口?姚立恒目光微闪,很快的想到了自己那个颇为精明的父亲,莫不是此次又被父亲料中,继而被算计其中?可就是现下猜到也早已于事无补,姚立恒情知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只好将希望全然放在姚玉欣身上,“妹妹再好好思量思量,倘若反悔,即使哥哥不在,一切均已还来得及。”然后转身看向姚秉恩,“秉恩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界,你我这就回去,路上边走边说。”
“是。”这便和天福儿、随顺儿,还有姚立恒往回走,姚立恒往回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姚玉欣一眼。那眼里饱含无奈、失望还有些许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