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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尉屠耆身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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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起身,悠然自若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来回在牢里踱着步子,环顾地形。当然,方形的牢中,四周没有任何摆设,除了地上铺的麦秆,别无他物,还有时而四处乱窜的耗子,蟑螂。

    陈桂花歪着脑袋,煞有其事的思考着,突然间,眼睛一亮。似想到了什么,她兴奋的来到墙壁前,把耳朵贴在墙上,用手轻轻的敲了敲,咦?是空的,那就说她喊救命的话,就有可能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于是,激动的又敲了几声,再几声。

    “烦不烦,别敲了,敲也没用。”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你是?”陈桂花听见了人声,小小窃喜。

    “这里都是死刑犯,我下月十五就要被处决了,你呢?日期多少?”那人无所谓的说着,好像生死与他无关。

    “什么?死刑犯?”陈桂花彻底惊醒了,如果刚才一切都还觉得是梦的话,那么现在她醒了。能不醒吗?不多日,就要死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隔壁墙的人慵懒的问道。

    “哼,怎么进来的,被丢进来的呗。”陈桂花语气不太好。

    “我是问你犯了什么罪,被抓进来的。”隔壁墙的人,有点不耐烦了,沟通怎就如此困难呢?

    “被嫉妒,没办法,红颜祸水啊。”陈桂花悠悠然的说着,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内心甚至坦荡荡。

    隔壁人沉默半晌继而道:“又一个红颜多薄命啊。”

    “可不是嘛,你说长得美,倾国倾城,又不是我的错。”陈桂花揪着麦秆对答道。

    “这世道就是如此,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下次投胎,别长得太招摇撞市了,低调点。”

    “一定谨记阁下教诲,今生吃了这苦,来时必定十碗孟婆汤也不会忘记。”陈桂花重重的点着头,说的坚决无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察觉,立在门外的凌风。听着他们的对话,凌风嘴角不住的抽搐,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除了冰冷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却在听到这样毫无羞耻之心的自夸之后,居然难得一见的想笑。

    只是,常年不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只能抽搐嘴角,直到快憋出了内伤,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

    欲进去看看陈桂花,本来从傲雪那里得知陈桂花被关进地牢之后,他怕傲雪做出傻事,真的把陈桂花杀了,到时候怕是她也活不成,所以才打算过来看看。

    谁知陈桂花,倒挺自在的,她这份气度和镇定,挺让他佩服的。看她也没什么大问题,凌风才放心的离去。

    殊不知,陈桂花不是镇定自若,也不是气度宏伟,只是没心没肺,她还不至于有那些智慧去思考这些问题。

    大殿内,尉屠耆默然立于前。望着那宏伟的金殿,心里感慨万千。他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二弟。”安归从远处就看到尉屠耆,站在殿前仰望着大殿内,却迟迟不进去。于是翩然走上前去,亲切的叫了声,二弟。

    听到声音,尉屠耆迟疑了片刻,终是转过头来,“王兄。”那一声王兄,包含了太多,太多。

    “回家了,怎么不进屋里去,外面天冷,塞北的气候不比得中原温和。”安归走上前来,拉着尉屠耆走进大殿内。

    “这些年,可还好?”安归倒了杯热奶茶,递到尉屠耆的面亲。

    尉屠耆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接下。回想起,儿时,他是那样的黏着眼前的这位王兄。曾经皓月当空,他们追逐着奔跑在广阔的原野,时常会躲到附近居民的葡萄架下,偷吃鲜艳欲滴的紫葡萄。

    偶尔也会潜入大殿,偷饮父王准备上贡的葡萄酒。却在苍茫逃走时,打翻母妃的夜光琉璃杯,于是总会被处罚。

    往往这时候,王兄总是会替他受罚,把他掩护在身后,替他受重罚。那时候,他还叫着安归哥哥,一声声哥哥,那么动听,亲切。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永远回不去了。从他被送去中原做质子,就注定了,他们不会再是哥哥与弟弟的关系了。

    “弟弟,怎么了?”安归看尉屠耆一直望着自己,表情千变万化,然而一直不接自己递的热奶茶。

    “谢谢王兄。”尉屠耆尴尬的接过羊奶茶,细细品味着。想念了五年的味道,如今喝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弟弟,何必这么见外,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哥哥。”

    “王兄,臣弟不敢造次。”尉屠耆恭敬的回答着。

    五年的质子生涯,让他不再是那个一直依赖着大哥哥的小弟弟了。在过去的五年里,他背负了太多,太多,国恨家仇。

    恨父王的绝情,把自己送往遥远的异国,做了这么久的质子。恨那些被人辗转在身下的耻辱,无论怎么想要从记忆中挥刀斩乱麻,剔除那些腐烂的记忆,可终究是挥不去,抹不掉。犹如生了根长了刺,硬生生的扎在某个角落,不经意间的触动,依然疼得枝叶颤抖。

    食不果腹的日子,冬天大雪纷飞,赤脚走在厚厚的雪地上。每一道丁鞭子抽打下来,狠狠地划过皮肤每寸肌肤,鲜血一滴滴的淌下来,流进雪地里,印染成了大片的红梅,艳得夺目醒眉。

    夜深人静时,他蜷膝抱腿,哆嗦着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泪水滴滴答答砸落进膝盖窝,涩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那样孤单,绝望的日子,过得却小心翼翼。

    时光荏苒,他慢慢的学会了独自舔伤口,学会了笑,学会了忍,学会了趋炎附势,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无情冷血,学会了心机隐忍。

    “弟弟,明晚记得来王宫,哥哥给你接风洗尘。”安归拍了拍尉屠耆的肩膀。

    “嗯,好的。”尉屠耆心不在焉的应道。

    “嗯,去吧,找你想找的人吧。”

    “那我走了,王兄。”尉屠耆,朝安归深深的鞠一躬,跨步离开了。

    耆,你不该回来的,别怪王兄无情。我可以像哥哥一样,保护弟弟,唯独不能让出王位。安归望着尉屠耆远去的背影,无奈,不忍。最终逐渐转变为狠戾。

    尉屠耆从大殿里出来,就匆匆赶到偏殿,叫喊了好几声桂花,桂花,都无人应答。因此,他抬脚走进殿内四处搜寻了一番,依然没有看到陈桂花那厚墩墩的身形,难道她自己出去参观了。居然都不等我,这丫头,还真耐不住寂寞呢。尉屠耆心里暗忖道,正在这时阿格尔进来了。

    “参见二殿下。”阿格尔看见尉屠耆,恭敬的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对了,你看见陈桂花了吗?”

    “厄?”阿格尔显然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愣住了。

    “就是,让你带过来的姑娘。”

    “哦,殿下是问姑娘,我把她带到这里了啊”

    “那怎么不在。”

    “不在?”阿格尔惊讶到了,听殿下这语气,莫非是怀疑自己把把那位姑娘带去别的地方了。

    “嗯,我找遍了殿内,都没有找到她。”尉屠耆不咸不淡的说道,言语间听不出任何情绪。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失职,没有好好照看好姑娘。”阿格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那丫头本来就疯,兴许是她自己到了王宫其他地方去玩了,走吧,随我一起去找她吧。”尉屠耆弯腰扶起阿格尔,对她温柔的笑着,看得阿格尔心漏跳了好几拍。

    “殿下,奴婢谢过殿下。”阿格尔语无伦次道。

    尉屠耆和阿格尔两人在王宫里走着,寻找陈桂花。

    宫外,萧怨寒不时的四处张望,来回在房里踱步,眉心处,形成了一个川字。苏兰秦实在看不下去了,“喂,我说你你担心什么呢?”

    “她不就跟尉屠耆一起去趟王宫吗?能发生什么大事?”苏兰秦上前说道。

    “她还没回来。”萧怨寒朝苏兰秦吼道,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大仙,姐姐应该没什么事的,你急不用担心了。”小石头也看不过去了,出声说道。

    “不行,我要去宫里找他。”

    萧怨寒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那种失落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今一大早,他就醒了,但是看陈桂花还在熟睡中。就没有吵醒她,一是知道她有起床气,二是不忍心那么早叫醒她,想来这几月的奔波劳累,她一定很辛苦的。

    就让她多多休息会儿吧,自己静悄悄的起身。和苏兰秦以及小石头三人,去了外面查探真身的下落,谁知,回来时却没看到陈桂花了。一问下人,才知道是和尉屠嗜一起去了王宫。

    以前他是很厌烦陈桂花的,厌烦她的粗俗不堪,厌烦她的无理取闹,厌烦她的小肚鸡肠,厌烦她的叽叽喳喳,厌烦她的市侩。但是再怎么厌烦,不喜欢,可是都抵不过现在没有她的存在,让人那么难受。

    不知从何时开始,萧怨寒觉得自己已经被沾染上了俗气,已经习惯了陈桂花在身边吵闹,叽喳的日子。突然间,她不见了,会觉得难受,心堵得慌。他在心里肯定到,这绝对不会是喜欢陈桂花,也许只是在凡间呆的久了,而且一直都是陈桂花陪伴在他身边,也没接触其他人,所以才会比较依赖信任她,习惯她。嗯,一定是这样的。

    吐纳了几口气,萧怨寒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松了一口气。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去担心陈桂花,去找陈桂花,去管着陈桂花。

    “苏兰秦,小石头,走跟我一起去宫里,去找桂花。”萧怨寒抱过小石头,看了一眼苏兰秦。

    没办法,在他凌厉的眼神示意下,苏兰秦再不情愿,也只得起身和她一同前往,谁叫人家官大他一级呢。

    几人眨眼功夫就来到了楼兰王宫殿前,苏兰秦原本还想敲门,萧怨寒直接穿墙而入,看着他急切的心情,苏兰秦直摇头叹息。好好的一代英才,就这么被毁了,还是被这么一个下三流的女人,可悲,可叹。

    萧怨寒走在楼兰王宫里,想起了三百年前,他也曾时常来这里,和那个叫做佳音的女子。她巧笑倩兮的身影,浮现在脑海,她曾经带给过自己短暂的快乐。

    如同天界的小仙女,紫烟。可是,不同的是,紫烟是他百无聊赖人生的一种寄托,在那里可以寻得快乐,忘记忧愁,仿佛那精灵仙子是一剂良药,忘忧的药。

    和她在一起,只会觉得时间一切都很美好,让人很快乐。而佳音只是止痛药,只能管住暂时的伤痛,不能长期根治。

    陈桂花呢,不知怎的,明明就是完全无从比拟的三人,他却会在此时想到陈桂花,那个笑得没心没肺,憨厚傻笑的胖墩小妞。她没有倾城绝世的容颜,甚至连一般的平常女子都不如,更何况像紫烟那样的仙女与佳音那样高贵的人间公主。

    陈桂花没有带给他快乐,相反还常常气得他七窍生烟,半死不活。不过与她在一起,他好像忘记了孤独,不再一人孤单落寞,夜深人静时,独自品尝形单影只的凄苦。

    自从认识陈桂花,以及和她相处的这半年光阴,他觉得这是他一万多年中,最充实最真实的岁月,虽然没有与紫烟在一起那样快乐,不过陈桂花却是唯一一个填满了,他空虚生活的人。

    甚至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仙人,忘记了紫烟,忘记了伤痛。如果可以,一直就这样在凡间,和她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你说姑娘一个人回去哪里?王宫我们都找了好几遍了,我也吩咐其他丫鬟四下去找了,可就是找不到。”阿格尔看着尉屠耆平淡无波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焦躁,自己也不禁焦急起来。

    “再找找吧。”尉屠耆尽量压抑下心中不好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萧怨寒,你看那是不是尉屠耆?”苏兰秦正在四处东看看,西瞅瞅,突然间看到远处走过一个男子,身旁还有另一名女子。

    仔细看了下那男人,才发现是尉屠耆,不过女的嘛,怎么看都不像是陈桂花。借她陈桂花十个胆,她也不敢长这么漂亮。

    “嗯?”丁剑星一直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这不抬头一看,还真是尉屠耆那家伙。

    “尉屠耆,陈桂花呢。”苏兰秦还愣在原地,萧怨寒早已身形一闪,上前揪住尉屠耆的衣襟。

    “萧公子,我们也在找她。”尉屠耆看着怒气冲冲的萧怨寒,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找她?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丁剑星闻言,眉毛都拧成麻绳了。

    “我也不知她去哪里了。”尉屠耆弱弱的说着。

    “你!要是她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丁剑星一听火气更大了。

    萧怨寒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阴沉着一张脸,扫视了一眼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