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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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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浓浓的讽刺声响起,温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然后歉意地对身边的少女说道:“大公主,请您见谅,某些人身份低劣,不懂规矩。”

    如翠姑娘对上那双毫不掩饰鄙夷的眼睛,并不恼怒,先是给大公主见礼,然后方掩着唇笑道:“四妹妹说什么呢?能说明白点么?也好让我转达给夫君听,免得他会错了意。还有,四妹妹是不是看错什么了?”

    听到这话,温婉一脸铁青地瞪着她,想说自己没有看错,又怕她会去同三哥嚼舌根,顿时只能气恼地瞪着她。

    大公主淡淡地看着庭院中的女子,刚才那一幕让她眼睛刺痛,想说什么,脑海里却想起了皇祖母寿辰那天晚上这姑娘彪悍的行为,一时间感觉很微妙,于是决定向自己二皇弟学习,还是无视了这个女人比较好。

    “婉婉,行了。”大公主开口道。

    温婉抿着唇,又瞪了眼如翠姑娘,方同大公主往暖室行去,如翠姑娘笑了笑,随同她们而去。

    暖室里已经齐集了很多与镇国公府交好的世家大臣的女眷,丫环掀起帘子时,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薰暖了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脸。

    见到大公主驾到,暖室里的夫人小姐们纷纷过来见礼,有大公主的光辉遮掩,如翠姑娘便显得不起眼了,直到她走到镇国公夫人与温府长媳秦氏身边,众人才发现她。

    大公主是代表太后过来为镇国公祝寿的,其中也可以看出皇室对镇国公的恩宠,这让镇国公夫人和秦氏都颇感面上有光,亲切地与大公主说话,如此便不觉忽视了她们讨厌的如翠姑娘。而也因为在场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夫人,所以即便看到如翠姑娘也只能当没看到,免得不知不觉中又被挑起了火气进入了备战状态。

    一室和乐融融,夫人们恭维着大公主,同时频频用眼神瞄着混在镇国公夫人身后的温府三媳妇,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希望大公主发难刁难一下她什么的,毕竟谁人不知太后当初是想为温良和大公主指婚的,谁知道却便宜了个丫环出身的女人。

    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是,大公主得体地与镇国公夫人攀谈,连眼神都未施舍给如翠姑娘一个,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刁难什么的自然没有。

    眼看着宾客来得差不多,寿宴就要开始了,镇国公夫人正准备带客人出去,却见她的贴身丫环翠薇进来给自己使眼色,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镇国公夫人心知这种时候翠薇会过来打扰定然有什么要紧事儿,当下又与诸位夫人说笑了会儿,借口去更衣离开暖室。

    镇国公夫人刚到暖室偏厅里,翠薇便焦急地说道:“夫人,老爷身边的刘管事过来说,三少爷受伤了。”

    “什么?温大人受伤了?”

    镇国公夫人还未开口,一道吃惊的声音响起。镇国公夫人被唬得吓了一跳,转过身却见讨厌的三媳妇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瞪着眼睛盯着她们。

    这三媳妇走路没声音的么?

    不理会镇国公夫人一脸受惊吓的表情,如翠姑娘抿着唇,问道:“怎么回事?”

    翠薇不语,看向镇国公夫人。

    “你几时……。”镇国公夫人吃惊地问她,她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觉得娘需要我伺候,所以大嫂就让我跟过来瞧瞧了。”解释完后,再一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镇国公夫人暗暗瞪眼,这三儿媳妇绝对是自作主张!不过此时也懒得理会她,询问翠薇发生什么事情。

    “奴婢也不清楚,是刘管事过来说的,说老爷和三少爷在书房里吵起来了。今天是老爷的寿辰,刘管事担心又生了什么事情,请您过去瞧瞧。”

    听罢,镇国公夫人也有些担心了。那父子俩是什么脾气她自然也清楚的,虽然心里希望老爷厌弃继子,可是这种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是给外人看笑话嘛。

    几人匆匆忙忙地往书房走去,书房前守着的刘管事看到她们,终于松了口气,走过来小声道:“夫人、三少夫人,你们稍会各自劝着老爷和三少爷一点。”然后又将一只药箱递给如翠姑娘。

    镇国公夫人沉着脸,让翠薇和刘管事管好自己的嘴巴,便让他们在院子里守着,带着硬跟地来的如翠姑娘进去。

    书房里,镇国公站在临窗前的桌子旁扶着桌子喘气,温良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父子俩皆互不相让地对峙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同时望过来,见到她们的出现,着实有些惊讶。

    当瞧清楚温良的模样时,镇国公夫人吃了一惊,如翠姑娘顿时心疼了,从镇国公夫人身后窜过来,抓着他的手臂,一脸心疼地说:“温大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这满脸血的,太不吉利了,难道伤你的人不知道今天是爹的寿辰不宜见血么?”说着眼眶红了。

    听到这话,气怒中的镇国公顿时不自在了,觉得这丫头是在讽刺自己。

    镇国公夫人无语地看着明知故问的某人,觉得这丫头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

    如翠仰脸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神色平静淡然,殷红的血渍沿着眉眼蜿蜒而下,与玉白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有一种触目惊心之感,仿佛心脏被掐住。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精致的男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抿了抿唇,如翠姑娘不理会镇国公还在,胆儿十分肥地跑过去将镇国公身边的那张椅子搬过来,让温良坐下,然后用帕子为他清理脸上的血渍,又打开药箱拿止血消瘀的药膏为他涂抹伤口。

    镇国公夫妇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无视了他们,殷勤地为温良清理伤口,不知为何心里皆有些不是滋味。而也因为她们的出现,原本对峙中的父子俩都不约而同地休战。

    镇国公看到儿子被砸破的额头,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可是却拉不下面子来,加上儿子当时还敢同他顶嘴,便吵了起来,结果又被气着了一回。

    “老爷,有什么事情过不坎的,何必非要动手?伤了良哥儿你的心也难过,何必……。”镇国公夫人劝道。

    “哼,我可不会为了个孽子难过。”镇国公板着脸,原本被打断的怒气又一次爆发,压着声音咆哮道:“若不是方太医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娶的女人竟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人子女,他竟然要断我温家的香火,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早知道他如此难管教,当初还不如不生他!”

    镇国公夫人有些糊涂,但也听得出是关于子嗣的问题,迟疑道:“老爷,良哥儿刚娶媳妇不久,孩子的事情急不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好消息了呢?”她知道丈夫是典型的大家族出身的男人,对后代嫡子十分重视,虽然温良做了很多荒唐事儿,又频频地逆返他这父亲,但在丈夫心中最看重的还是嫡子。所以,对未来的嫡孙也是十分看重的。

    “好消息?若方太医没有告诉我,我还会等着他们的好消息。”镇国公冷笑道:“可是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他这是要气死我才甘愿!”

    镇国公夫人吃惊地瞪大眼睛,直觉望向正在给温良涂药的女子,等消化完了丈夫的话,顿时心生暗喜。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联,开始劝慰着怒气冲冲的丈夫,心里开始琢磨起这消息的好处来。

    温良平淡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对父亲的怒气没有半点反应,直到他们说完,方道:“不管爹你接不接受,我已经娶了她了,而且这是皇上赐的婚,若你不满意我也没法子。”

    镇国公冷笑,以为搬出皇上他就拿他们没辙了么?“虽然是皇上赐的婚,若是妇人犯了七出之罪,皇上也不能说什么。马上休了她,我会为你挑选个家势品貌良好的世家贵女为娶,会比她好千百倍,你以后会有很多孩子。”

    “好让夫君当种马专职生孩子么?”一直安静地为温良处理伤口的如翠姑娘插嘴道。

    “你……。”镇国公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原本一直保持着平淡的温良忍不住扶额。

    如翠姑娘叹了口气,继续问道:“爹,您想要夫君生几个?生男生女?生那么多用来干嘛?常言道孩子都是父母的债,爹您想让夫君背多少债?”

    温良总觉得这丫头的话有歧义,插嘴道:“丫头,我是男人,不能生孩子。”

    “一样啦,没有你,女人也生不出孩子。不必介意我的话,你明白就行了。”

    “……。”

    镇国公忍不住暴发了,“闭嘴,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然后瞪着儿子,强硬道:“若是你不肯休她也行,纳个身份高点的女人给我温家续香火,孩子养在她名下便成。反正以她的出身,就算能生也生不出优秀的孩子来。”气怒之下,嘴巴也恶毒了一把。

    “爹你又知道了?”如翠姑娘忍不住反驳,“若是旁的女人,难道就能生优秀的孩子了?就算生出优秀的孩子,你确实不会长歪?就算不长歪了,你确信不会教歪?就算不教歪,你确信他将来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变坏?就算不受影响不变坏,你确定他不会因为自己是庶出而对自身身份质疑而走上歪路……。”

    “……。”

    听到她一连串的反问,问得又快又急,镇国公被她绕得脑袋有点晕,未给他反应过来,他那“好儿子”也跟着搭腔了。

    “对啊,就像爹你公认的这么刚正不阿的人,还不是生出像我这般顽劣不堪的儿子来?所以说,就算别的女人可以生孩子,也不一定生得出优秀的孩子来的。而且你确信别的女人不会像爹你这样一直生女儿么?所以爹你也别太铁齿了,做人不能太自信会遭报应的!”温良清清淡淡地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嘲弄之色。

    说罢,温良起身,将被茶水泼湿的发拨回背后,墨玉的双眸看向镇国公,慢慢地说道:“爹,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娘死的时候,您不是这样告诉我的么?所以我现在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奉还给您了。”

    听到这话,镇国公的怒气莫名其妙的消了,满眼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原来他一直对那些事耿耿于怀,一直在恨着他。这个认识让他瞬间苍老了几分,很想告诉儿子,当年为了保住镇国公府,不得不为之,若不舍弃一些东西,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跟着陪葬。

    室内一片沉默。

    半晌,温良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垂下眼睫又道:“我不会休妻,也不会纳妾!至于子嗣,放心吧,我们不是已经有现成的孩子了么,肃王家的小世子还要唤我们一声义父义母呢,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儿子死后没有人送终。”

    “混账,那能比么?”镇国公几乎被这儿子气死,同时心里也凉了半截。终于明白前阵子肃王府小世子认一个丫环为义母的事会闹得沸沸扬扬的,便是这儿子的手笔。

    温良清清淡淡地笑了笑,敛去眼里的思绪,平淡地说道:“爹,请恕儿子身体不适有伤在身,先回去养伤了。儿子就在这里给您祝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镇国公板着脸,觉得这寿词刺耳极了。

    温良带着自家娘子给父亲行了礼后,便带着她出门,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

    上了马车后,温良靠着车壁,不小心碰到了额头的伤,顿时嘶叫了一声。

    如翠姑娘赶紧双手扶住他的脸,仔细看他的伤,嗔怪道:“爹用茶杯砸你时,你为何不躲开?你在桐城时,可是连太医都能扛起来,我才不信你躲不开一只茶杯!”

    温良听得有点囧,“丫头,能不能别提了?为着这个事情,孙太医可恼了我很久。”

    如翠姑娘咬了咬唇,跪坐在他面前,凑过去在他太阳穴旁亲了下,声音里满是怜惜,“爹真是太过份了,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还有我不能生养的事是谁告诉爹的?怎么挑在这种时候?不是给人添堵么?”

    温良将脸靠在她胸前,双手圈着她的腰肢,目光幽深,“是方太医告诉爹的,不过方太医事前并不知情,他应该也是刚巧知道。方太医是个急性子的人,心里憋不住事,特别是以他和我爹的交情,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爹并不奇怪。会挑选在今天,估计是对方想将这事情闹大吧。”

    “只可惜温大人你直接走了,不想给人看热闹是吧?”如翠接口道。

    “对!”温良笑眯眯地说,然后仰起脸看着因为跪坐的姿势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姑娘,亲了下她的小巧的下颚道:“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低眸看着他,如翠双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地应了一声。